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驚醒 文 / 高月生
陸顏玉昏厥的這一宿也沒閒著,仍舊被無休止的夢境籠罩,在夢裡她依舊被泡在冰冷的水中,不遠處的岸邊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仔細看去,新郎不是別人正是李凌風,站在他身邊一身鳳冠霞帔的是新娘子,因為帶著紅蓋頭的緣故,陸顏玉並看不到她的面孔,兩個人被一條紅綢帶相連,司儀大聲的喊著『一拜天地』,李凌風便帶著新娘子跪下朝天地一叩首,『二拜高堂』,高堂之上坐的正是唐王和完顏王妃,兩個人笑得已經要合不攏嘴了,『夫妻對拜』,眼見這一拜之後新人就要結成夫婦,陸顏玉在水中看得那叫一個著急,她一面手腳並用撲騰著水,一面大聲的嚷著『不要不要』,可是岸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更不會又人理會她,放佛她是個隱形人一般。
很快天地拜完了,司儀還是用高亢的嗓音吼道,「送入洞房」,陸顏玉心想洞了房可不就什麼都成既定事實了,想改變都改變不了了,於是她也扯開嗓門嚷道,「李凌風,別去啊,別啊,別去…」
這一嗓子很快有了回應,岸上的人全部轉過來了腦袋,集體盯著水中的她,連新娘子都自顧自的揭開了蓋頭,陸顏玉一見她的面孔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還是陸顏玢。
陸顏玢挽著李凌風的胳膊,笑得有些瘆人,「三姐,你怎麼也不來喝一杯我和李郎的喜酒呀?要不然,就是你還在覬覦我的李郎嗎?」
一語既出。岸上的人全部開始哈哈大笑,連李凌風都指著她一幅好像看到了什麼笑話似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就憑你。也想喜歡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啊。」
陸顏玉被眾人嘲笑,一時僵在水中,就在這個時候,池塘中突然出現一個漩渦,無情的將她的**捲了進去,隨著漩渦飛快的轉動,陸顏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情的李凌風依舊在岸上狂笑,而自己則漸漸消失在水流中…
「啊,不要啊…」陸顏玉從夢中驚醒。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李依琳本來正坐在房間裡的圓桌旁,用手肘撐著腦袋在打盹,昨兒晚上陸顏玉一直不安生。所以李依琳也沒怎麼睡好,趁著這個檔口想休息一下的,可被陸顏玉這猛地一叫,差點兒沒摔倒在地,她揉了揉眼睛,一看是陸顏玉醒了,高興地立刻衝了上去。
「顏玉表姐,你可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想喝水嗎?」
陸顏玉左瞧瞧右看看。然後伸出自己的雙手,又是看手掌又是看手背的,總之就是一言不發,李依琳見她這樣,也被唬了一跳,猛地從床沿上彈起來,站在地上就大聲嚷了一句,「壞了,顏玉表姐該不會高熱熱傻了吧?」
「誰說我傻了?」陸顏玉這才反應過來,白了一眼李依琳,不悅的反駁道。
李依琳看陸顏玉嘴上還有力氣跟她爭辯,顯然是沒有什麼大礙了,於是高興地又返回她的身邊坐下,抓著陸顏玉的手,高興極了。
「顏玉表姐,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昨天一整晚我都快擔心死了,生怕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呢。」
陸顏玉看著眼前長吁短歎的李依琳,禁不住抽出手來捏了一下她的小臉,嗯,手感不錯,肉嘟嘟的,於是她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於不是在做夢了,只是環顧四周,自己怎麼待在先前住過的客房裡,她的記憶只到第三次被李凌風獨自扔在水裡,再往後就如同喝醉酒了一樣,完全斷片兒了。
「我怎麼…在這兒?這是什麼時辰了?」
「昨兒你不知道怎麼的就嗆了水,然後就昏厥了,是我大哥將你送到這裡的,整整一夜,顏玉表姐你都在發著高熱,昏迷著還拳打腳踢、胡言亂語的,可把我嚇了個半死呢。」李依琳想起昨天夜裡的情境,倒現在還覺得心有餘悸。
「昨兒?」陸顏玉重新回憶了一遍,對,昨兒是完顏王妃的壽宴,還有陸顏玢表白,然後自己被李凌風帶進池塘,然後…陸顏玉想到這兒一撇嘴,「我已經在這裡躺了一夜了?那我祖母呢,她也知道我落水的事了?」
「沒有,大哥說這事要保密,於是我就遣了丫鬟去說是我想留你在這兒小住的,還好老夫人也沒有起疑心,而且也同意把你留在這裡啦。」李依琳說完這些,又悄悄的泛起了好奇心,昨兒大哥三番兩次不肯說的,現下可以問問顏玉表姐了吧,於是她往前探了探身子,小聲的問道,「顏玉表姐,昨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你會掉進池塘裡,又為什麼是大哥把你給帶回來的,我可是聽丫鬟說昨兒大哥將你抱來的時候也是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的,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點兒跟我說說吧。」
陸顏玉一聽,原來李凌風並沒有將昨兒個晚上發生的事說出去,於是也放了心,無論如何,昨兒涉及到的還有陸顏玢,如果一五一十的將湖邊發生的事說出來,難保不會牽扯出陸顏玢表白的事,所以索性不如什麼都不說,最好是能糊弄過去。
「昨兒個晚上我覺得頭暈,更衣過後就想著一個人出去轉轉,誰知就轉到了池塘邊,一個不小心就掉進了池塘裡,後來…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依琳聽了陸顏玉這麼簡單的劇情重現,打心眼兒裡沒法接受,這也簡潔了吧,她不甘心,又繼續深究,「可是,怎麼會這麼巧,顏玉表姐你就遇見我大哥了呢,我大哥為什麼會深夜一個人在那裡出現呢?」
一說到這兒,陸顏玉語塞,再往下…實在是解釋不了了,於是只好開動腦筋,裝著身體不舒服以躲避李依琳的追問。
她用右手扶了一下太陽穴,嘴裡發出『嘶』的聲音,「哎呀,頭好痛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兒掉到了池塘裡的原因,太陽穴突突的疼,我感覺好像要炸開了一樣,怎麼會在這樣啊?」
李依琳這才意識到陸顏玉剛剛醒過來,她就這麼追著沒完沒了的問這問那的,好像是有點兒不太合適,於是趕緊伸手過去扶著陸顏玉,「都是我不好,顏玉表姐你才剛醒,身子一定還在難受著呢,快點兒躺下吧,我這就叫丫鬟把熬好的藥給你端過來。」
陸顏玉被扶著又躺回了被窩,恰巧這個時候冬梅端了溫熱的水從外面推門進來,一見床上的主子已經清醒了,高興地手裡的盆差點兒沒拿住,她快步上前將銅盆放在一邊的架子上,然後跪在了陸顏玉床前的踏板上。
「小姐可算是醒了,昨兒看見您昏了過去,真真的要嚇死奴婢了,都怪奴婢不好,沒能伺候好小姐,小姐…」
冬梅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把躺在那兒的陸顏玉看得那叫一個心酸,又掙扎著要從被窩裡坐起來。
冬梅見狀趕緊伸開手臂攔著陸顏玉,「小姐可別起來,仔細身子,大夫說了,您這半個月都得好生養著。」
「你這丫頭,我現在這樣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跟你又有何干,幹嘛把這些全都攬到你的身上去。」陸顏玉躺著勸慰了她幾句。
「可是…可是奴婢看見您這樣,就是心裡難過的緊,不過,謝天謝地,小姐現下醒了。」冬梅又破涕為笑,突然記起剛才在門外晃悠的李凌風,「早知道小姐醒了,剛才奴婢看見世子爺的時候就應該跟世子爺說一聲了,省得他擔心。」
「大哥來了,他在哪兒?」李依琳問道。
「剛才奴婢出門打水的時候,世子爺就站在門外的廊下,他看見奴婢,還問了小姐的情形,奴婢只說了小姐還沒有醒過來,看著世子爺倒是很擔心呢,不過,等奴婢回來的時候,就沒再看見他了。」冬梅一五一十的答道。
「奇怪,哥哥來了怎麼還不進來,站在外面做什麼?」
李依琳在一旁自言自語,倒是陸顏玉心裡卻並不領情,哼,還好意思來看我,若不是你,我還到不了這幅田地呢。雖然心裡已經確定自己是喜歡李凌風的,可是經過昨晚那一遭,陸顏玉身上帶著的強烈的勝負欲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現下她可是牢牢的確定了,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正恨恨地想著,這時候麥兒也從門外進來了,她手裡端著的是一碗冒著熱氣的濃稠湯汁,不用說自然是大夫為陸顏玉開的湯藥了,陸顏玉都不用看,一聞到那味道,自然而然的就覺得反胃了,可惜從昨天晚上的壽宴起她就沒怎麼吃東西,現下即便是嘔,也是乾嘔了。
李依琳接過麥兒手裡的藥碗,略吹了吹,感覺到不太燙了這才送到陸顏玉的面前,「顏玉表姐,這藥溫度正好,你快點兒喝下去吧,服了藥身子才能痊癒呀。」
每每到了吃藥的時候,陸顏玉的小孩子天性才會展露無遺,她半仰在床上,左搖右擺的想要躲開那只可怕的藥碗,李依琳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顏玉表姐,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吶,原來跟我一樣,這麼怕吃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