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虞美人·146：無聲無息改變 文 / 納蘭雪央
梁晨曦表情微怔，似乎沒想到會從霍靳言口中聽到這句話。
「和梁露白動手我從來沒吃過虧！」澄淨的眼與霍靳言對視著，不過就這一句話，將霍靳言想要說的都堵在口中，就像是一拳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讓人實在無力。
有的時候梁晨曦聰明的像是只狡黠小狐狸，有的時候，她卻木訥的令霍靳言都歎息，這個女人，凌駕在純真與複雜之間，讓他就算想生氣，也得掂量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讓她來哄。
所以很多時候，跟梁晨曦生氣，對霍靳言來說是吃力又不討好的，那種患得患失掌控不了全局的感覺，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見霍靳言又不說話了，一時間梁晨曦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接，好在很快霍氏醒目的標誌映入眼底，車子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內，下車後的兩人搭乘專屬電梯直接上了頂層。
高大的霍靳言暗影投射在電梯/壁上給人以沉重的感覺，反觀矮了他不少的梁晨曦在氣勢上少了不少之前在咖啡館內的戾氣，全程兩人都沒在說話，梁晨曦時不時的用眼角餘光看看旁邊那人，見他目不斜視的望著電梯上升的紅色提示，讓她也沒什麼說話的興致。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這已經不是梁晨曦第一次來他這，自然知道該往哪裡走。
「霍總，您回來了。」裴可可向上推了推眼鏡，在見到梁晨曦的視線投射過去的時候靦腆一笑，而她的辦公桌上，小包的零食敞開口放在一邊。
「剛才您離開的太匆忙，會議臨時中斷，所以霍方淮先生直接宣佈了散會。」
「我知道了，打電話通知他們所有人都回來，你去休息室等著我。」前半部分的話霍靳言是對著裴可可吩咐的，而後半句話卻是頭也不回的扔給梁晨曦。
霍靳言將西裝外套脫下來直接遞給梁晨曦，向著電梯處重新走去，而裴可可趁著不注意，往嘴裡塞了塊糯米糍，梁晨曦注意到這個小動作，眼神裡帶著笑意的看向她。
「霍太太，你也嘗嘗麼？」這是s市一家很有名的糕點鋪排隊買回來的，因為是純手工製作所以每天也只有那麼限量的幾十分賣而已。
「好啊。」梁晨曦也沒有跟她客氣，伸手捏了塊放在唇邊咬了下，頓時香糯的感覺在口腔中瀰漫，更何況花生醬的內餡更是讓人唇齒留香，也不虧每天都會有那麼多人去排隊了。
「剛才霍太太的朋友打電話來，我一緊張就直接進了會議室，本來或總裁還在開會的，我剛說完，他臉色直接都變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霍總那麼緊張的樣子！」裴可可小心靠近著梁晨曦，跟傳聞中的她相比，裴可可深切感覺到梁晨曦也沒有外面那種以訛傳訛的可怕！
梁晨曦咀嚼糯米滋的動作頓了下，側頭看著裴可可。
——你衝動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在車上時，霍靳言說的那句話再度在腦海當中迴響起，梁晨曦對著裴可可笑了笑，將盒子重新遞還給她，說了句謝謝後向著總裁室內走去。
而臂懷中的西裝外套，還帶著霍靳言身上獨有的好聞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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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會議終於結束了，而會議室內如同被龍捲風刮過般，眾位高管垂頭喪氣的走出去，不過腳步卻是快的，生怕會被掃到颱風尾。
霍靳言動了動脖頸，有活動骨頭的卡噠聲傳來，而會議室長排桌子的末尾，有個人影卻動也未動，甚至將修長雙腿架在了桌子上，雙手枕在腦後的看著霍靳言。
「這梁晨曦還真是有意思，竟然能把自己給弄進警局！」霍方淮豐富的面部表情將冷嘲熱諷四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保持了他一貫的風格！
霍靳言看也不看他，伸手將面前文件整理好，眼角餘光看了眼腕間表盤。
「我的事情，就不勞煩你操心了。」意外的，一道好聽女聲就這樣意外響起來，梁晨曦倚靠在門邊，瞥了眼霍方淮，不過沒什麼好氣。
梁晨曦從外面走進來，剛才在休息室裡她想了挺長時間，最後還是決定來會議室外面等著散會，剛才人/流過後，她便走了進來，沒想到倒是聽見了霍方淮的話！
「喲，這是出來了？我還在想要不要給家裡打個電話，說不用準備你的晚餐了。」霍方淮笑得邪氣，那張年輕的臉富有朝氣，可梁晨曦卻只覺得幼稚。
「霍方淮，你對我是不是有些太關注了？我梁晨曦何德何能能夠讓你這麼另眼相看？」
梁晨曦聞言也不氣也不鬧，反而以著同樣的笑顏，淡淡說著。
沒想到這麼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卻令霍方淮一下子惱怒了起來，啪的一聲將手上文件闔上，單手抓過就朝著會議室的外面走去。
「霍方淮……」在與梁晨曦擦身而過的瞬間，她再度開口叫住霍方淮，聲音不鹹不淡。
霍方淮倒是真的停下來了，側過頭看著她的臉，眼神意味不明！
「巧克力好吃嗎？」梁晨曦笑得無辜，可霍方淮卻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這次，不管是誰再叫他都沒用，逕直朝著外面風風火火的走掉……
說起來，霍方淮這人骨子裡還真的挺幼稚的，梁晨曦正這樣想著，挪動椅子站起來的聲響令她回到現實裡，轉身看著面無表情的霍靳言，他比剛才來時看起來心情好了挺多。
「霍靳言，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我請你！」跟剛才面對著霍方淮的調侃不同，梁晨曦擋在霍靳言面前，心裡知道他不會推開自己，動作多少有些被他慣縱的放肆。
霍靳言的臉色沉入水，會議室內的冷氣壓似乎因著她的出現消弭了不少。
「為什麼要請我吃飯？」霍靳言看著她的臉，見梁晨曦笑意盈盈的，就連唇邊都帶著梨渦，聲音放緩了不少。
「因為……今天讓你擔心了，我衝動的時候，的確沒有想過你的感受，不然……也不會那麼不理智！裴秘書跟我說，當時知道消息，你臉色都變了，霍靳言……我一向自己處理事情習慣了，很少考慮別人的感受，也很少有人……對我這樣關心，所以我在感情上可能會比別人慢半拍，你……能不能對我多一點點耐心！」
梁晨曦聲音很輕，似乎很不習慣說這樣的話。
以前，她不管做什麼，從來都不會有顧慮，就算是累了疼了也不會向別人示弱，因為她明白，不是你表現疲憊就有人會心疼你，沈煙雨不會……談安辰不會……梁露白父女更加不會……
久而久之，梁晨曦就已經忘記了會有人惦記的感覺。
梁晨曦的手指伸到霍靳言的面前，拇指和食指比出一點點的樣子，後者好半響沒說話，梁晨曦也不害怕，就那麼看著他，絲毫沒有要讓開身後路的樣子。
「如果你受傷了怎麼辦？如果你吃虧了怎麼辦？如果我趕不及怎麼辦？梁晨曦，我生氣的不是你給我惹麻煩，也從來不擔心別人要是知道了會怎樣……我所有的生氣擔心，只是因為你，梁晨曦！」霍靳言的聲音很輕，區別於他在公司時的任何一次說話。
「不會，霍大總裁隻手遮天翻雲覆雨的，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老婆受傷吃虧，又怎麼會趕不及呢？」梁晨曦心裡明白，他願意說話，已經是沒那麼生氣了。
他們兩個人的狀態好像很多次都是這樣，他生他的悶氣，她永遠在狀況外，摸不透。
「說好話奉承我也沒用，準備好你的錢包，今天晚上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霍靳言說完這話無奈的搖搖頭，每次她稍稍一示弱自己就忙不迭的貼靠過去，要是被蘭蒂斯等人看到，想必牙都要笑掉了。
他霍靳言什麼時候這麼沒有底線，沒有原則的去將一個人捧在手上？
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底線與原則，全都變成了一個叫做梁晨曦的小姑娘？
「嗯！只要你不生氣了，別說是一頓，就算是天天吃我都請！」梁晨曦下意識的伸出手拽住他腰間的襯衣薄薄布料，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對她來說卻帶著些許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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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車內。
坐在駕駛座位上的談安辰表情陰霾至極，從梁露白冷不丁出現在咖啡館時他就應該想到，她找人跟蹤他的行跡，就是不知道梁露白對跟他見面的人消息知道的到底有多少。
他果然還是低估了梁露白，以為她根本就構不成威脅，心裡這樣想著，談安辰的眼神落在坐到副駕駛座位上的梁露白臉上時，後者手指卻有些因著僵硬而發麻。
「鬧夠了？甘心了？知道自己在霍靳言眼中一文不值，感覺如何？」褪去平日裡的溫潤，此時的談安辰卻陰森森，這不是梁露白第一次見到他這樣了，心裡多少有些害怕！
「那你呢？在看到霍靳言有多麼呵護梁晨曦的時候，你心裡又是什麼感覺？你是不是也要氣炸了？」梁露白像是豁出去了，剛才她的臉差點要丟盡了，可談安辰卻依舊時不時的望向梁晨曦，他心裡到底有沒有自己？
自從梁晨曦出嫁之後，她覺得，談安辰越來越難懂了，每一天見他都像是有些許變化般，讓她不安，明明……兩個是要訂婚的人了，明明……是他不要梁晨曦的！
「梁露白！」或許是刺激到了談安辰的神經，他猛地伸手桎梏著梁露白的雙肩，後者只覺得背後劇烈一痛，危險已然降臨！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來到梁家時候的模樣嗎？你肯定不會記得，因為你的眼神祇落在梁晨曦臉上！憑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什麼都擁有了，而為什麼有些人卻什麼都沒有！可現在你看看，我什麼都有了，梁晨曦嫁出去了，你也在我身邊……」梁露白伸手摟著談安辰的脖頸，將唇主動湊上去，可就在要靠近談安辰的那瞬間，他別開了臉，吻只輕擦過了他脖頸處……
「我從第一次見你，就能從你眼神裡看出和我一樣的野心，談安辰，我們是一類人，我們才能一起走到最後！」梁露白卻並不介意，纖細冰涼的手指沿著談安辰的衣襟向裡面延伸著……
「更何況，只要娶了我，你就能得到煙雨阿姨許諾給你的一切……」
他們每個人，其實都不乾淨，不是嗎？
談安辰雙手攥緊，手背上就連青筋都曝露在外面，眼神裡透著森森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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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別墅內。
沈煙雨因為身體不適沒有出門，她感覺自己似乎越來越嗜睡了，悄無聲息的下了樓，卻恰好看到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正在睡覺的郭斐修。
慢慢的走過去，沒有特別的靠近，卻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以及他翻了一半的藥膳書。
有的時候，情真情假真難分辨，自從寧姨走了之後，沈煙雨覺得別墅裡空蕩蕩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不對……還有個郭斐修。
安靜的坐在沙發另一邊，看著那個男人勻稱的呼吸熟睡著，四周靜悄悄的，唯有他的聲音是那麼清晰，清晰到讓人無法忽略。
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長時間，郭斐修緩緩睜開眼睛，在見到坐在不遠處的沈煙雨時，腦袋有瞬間的混沌與空白，似乎半響反應不過來。
「我有點渴，能幫我，倒杯水嗎？」沈煙雨笑了笑，臉色跟前幾天相比似乎又白了。
郭斐修沒說話，將書放在桌上，轉身向著淨水機處走去，剛取出沈煙雨專用的杯子……
「郭斐修……」沈煙雨慵懶的靠著沙發，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微顫，但情況並不算嚴重。
「嗯？」自從那次玩笑事件後，他的話就越來越少了。
「露白，其實並不是你的女兒，對嗎？」
啪的一聲，水杯微晃，有水漬滲出，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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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前天剩下的最後一千字，今日七千字更新完畢！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