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3 一波未平 文 / 公子妖
東楚燈火輝煌,喧鬧不眠的夜晚,北宜國卻是清冷如初,寒雪依飛。
樂龍殿內,老太監小心翼翼地將樂正錦虞今日封後的消息告知於樂正無極,帝床上原本枯敗的蒼老面孔聞言變得更加頹黑。
「那個賤人!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不停地響起,瞬間吞沒了樂正無極的咬牙切齒。
少頃,在老太監的輕撫細拍下,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才有所回轉。
樂正無極斷斷續續道:「邱兒呢?」
老太監搖頭,「奴才不知。」
末了,又猜測道:「可能在忙著處理朝務。」
自皇上重病臥床後,朝中一切政務便落在了二殿下身上,二殿下的身子一直不便利,想來處理那些事也吃力地很。
這幾日他未曾看見樂正彼邱的身影,潛意識裡認為定是忙得焦頭爛額,無暇來樂龍殿照料皇上。
「皇上放寬心,二殿下若是有空,定會來看您。」
樂正無極想抬手,卻悲哀地發現手臂只能顫巍巍地抖幾下,再不能提起。
曾經不可一世的雄壯被歲月無情地擊敗,反覆試了幾次之後,他終是放棄了與漸萎的身體相抗,囁嚅道:「傳、傳朕旨意,立邱兒為太子。」
立太子就意味著決定下一任的儲君。早前他一直不承認自己已老,不甘心接受要退位的事實,哪怕只剩下唯一的這個兒子,也將立太子的事情一延再延。
「另外,秦家之人,貶出宜京,十年之內不得入。」北宜國只剩一位皇子,帝位相爭之事自是不會出現,他要防的便只有外戚干政。
樂正無極閉了閉眼睛,偌大的帝殿內,傳來他微微的歎息聲,「邱兒早已過娶親之年,是時候該立太子妃了。」
老太監連忙點頭,「不知皇上屬意…」
黃豆般的眼睛緩緩睜開,幽暗的眼神犀利精明,「朕聽說,西陵國的綺蘇公主國色天香,正當適齡。與邱兒實乃天作之合…」
低沉的滄桑迴盪在帝床旁,樂正無極扯出一抹極致的算計,兩國聯姻,對邱兒而言再好不過。
木色輪椅靜靜地立於樂龍殿外,錯骨分明的手指停在龍形殿門前,再未推開。
……。
那夜的纏綿讓未央宮內的人已經沉睡了幾日。
精緻的暖爐中添加了寧神的香料,淡淡的龍延香縈繞寢殿中,清風吹拂,騰升的香霧如掌中少女翩翩起舞。成堆的喜色未撤,午後的陽光透過紅漆雕花鏤窗,灑下一片醉人的碎紅。
淡淡的光輝灑在嬌顏上,琉璃眸慵懶地睜開,佳人皮膚細潤如溫玉,不施粉黛而艷如朝霞映雪,腮邊散落的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宇文睿收緊臂彎,幽深的眸子裡剎那間湧上暗沉。入眼之人明眸含春,嬌媚驟盛,粉腮更是若桃蕊嬌艷。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挑開樂正錦虞腮邊的那縷髮絲,動作輕柔地如同捧著絕世珍寶般。
某一瞬間,樂正錦虞神情恍惚了一下,玉臂頃刻便環住了他的身子。
壓抑的蓬勃蔓延至她的細腰處,暗啞聲在頭頂響起,「你在勾引朕。」
樂正錦虞連忙放開他,可是行動卻慢了一步。
下一刻,灼熱的吻帶著強勢的溫度覆在她身體上,席捲走她所有的思緒。
可未待宇文睿再進一步,便聽到有人在殿外求見。
樂正錦虞立刻面色潮紅地推開他,看這光景,估計他已幾日未曾上朝了,如今定是有十分火急之事前來通報。
溫香軟玉在側,宇文睿忽然不想放開她的身子,只想將她溺在骨子裡。
感受到他蓄勢待發的動作,樂正錦虞抵制住他的胳膊,趁他微征的空檔道:「想來定是要緊事,陛下不要聽聽麼?」
宇文睿壓下身體的燥感,懲罰性地在她巧笑嫣然的臉上咬了一口,「朕待會兒再來收拾你!」
說著,他便穿上了龍袍起身離開了未央宮。
樂正錦虞低頭看著自己遍佈吻痕的身體,因宇文睿的離開,心裡竟起了一絲空落之感,她猛地將頭埋進了錦被中。
宇文睿回到龍澤宮內,有暗影從空氣中悄然而出。
宇文睿皺了皺眉,冷冽的眸子儘是不耐,「說。」
「啟稟陛下,」暗影頓了一下,深諳看守不力的下場,還是咬牙道:「屬下未查,那些藩王竟被人帶走了。」
封後大典上宇文睿將那些私下活動的藩王悉數控制,暗扣於楚京不得出。礙於他們在各城池的勢力,想等這段時間過後再一舉殲滅,誰料想一夕間竟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人給帶走了。
暗影在他震怒下,頃刻間飛撞在龍澤宮的殿門上。
「已經被禁錮的人,難道長了翅膀不成!」宇文睿面色瞬間變黑。
如今東楚各地瘟疫盛行,氾濫成災,若是放虎歸山則後患無窮!
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本事將他們給帶走了!
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再多想,「給朕帶人迅速控制住他們的府邸,一旦發現他們的蹤跡,立即擒拿回京!若是有人膽敢輕舉妄動,格殺勿論!」
「是。」暗影抹掉嘴角溢出的鮮血,勉強像來時般又消失在空氣中。
殿內的盛怒絲毫未褪,生平第一次,東楚大帝的威嚴被人挑釁地如此徹底,宇文睿的臉色愈來愈黑。
榮安拖著前幾日受了杖責的身體,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龍澤宮。
宇文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這幾日他不在,那些奴才用起來也不是那麼地順手。
榮安在殿外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心知宇文睿的怒氣不是輕而易舉能夠消除的,遂給他倒了杯茶,想讓他暫且冷靜下來。
宇文睿剛從他的手裡接過茶杯,忽又有人來報。
這一次不再是還算沉著的暗衛,統管地方政事的司政忐忑不安地來報,濟安城有流民躥出,不斷干擾地方行政,有甚者更是發起了暴動,無辜受害百姓多達百人。整個濟安城如今都變得人心惶惶。
濟安城與邊關相隔不到百里,四面環山,易守難攻,是東楚第一大天塹。百年來盡忠職守阻擋各方來犯,可謂牢不可破。
東楚雖為第一大國,但多年來,前來冒犯的小國不是沒有,只是因強大基業下的國富兵強以及有利的攻防地勢,才扼殺了一批又一批的敵軍來犯。也因為它們的失敗,才使得東楚越來越強盛,達到了如今威懾九州的地位。
「濟安城怎麼會有流民流竄?」宇文睿壓下一杯茶後,心情明顯平靜了很多。濟安城向來安寧無事,百姓安居樂業,從未有過作亂的行為。
司政擦了擦額間溢出來的冷汗,如實回道:「是,是就近的那些遭受雪災的地方的百姓,衣不裹食才…才會跑到濟安城搶…」
司政的聲音越說越小,榮安聽見後也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封後大典前,陛下日以繼夜地關注那些雪災與瘟疫,國庫明明撥了好幾批銀兩與藥材下去,陛下還頒旨勒令各地方使妥善處理災情。按理來說,不應當會產生流竄暴動等負面情況。除非…
一想到那個可能,他就暗暗心驚。
果然,宇文睿將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司政身上,「說!到底為何會出現這種場面!」
茶杯毫無差錯地砸在了司政身上,潑出來的茶水淋濕了司政的衣襟,很快便暈染了一大片。
司政額頭的冷汗越冒越多,茶水從他的發前滴落,在宇文睿的威怒下,雙腿不停地打顫,最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啟稟陛下,送往各處的銀兩與藥材,在路上押送的時候全部不翼而飛了!」
什麼叫不翼而飛!
宇文睿瞪大了眸子,人或許可以趁機逃脫,銀兩那些死物怎麼可能會不知不覺地自個兒消失了!
「這麼大的事情為何沒有早早來報!」宇文睿怒不可遏道。
地上跪著的人已經完全發抖地說不清楚話來,「臣、臣也是,也是剛剛才得知。」
匍匐在地的身子已經彎成了一條直線,陛下這些日子日日都留在未央宮中,君王不早朝,讓他們這些臣子也變得懶散起來。許是百年無大事,安樂慣了,讓他們對前方變得掉以輕心起來。
若不是今日有地方史上折,濟安城的暴民鬧得太凶想瞞也瞞不住,恐怕天高皇帝遠,濟安城的官員會想盡一切法子把此事給壓下來。
畢竟沒有誰敢在陛下心心唸唸封後才幾日的喜頭上挑事找死。
聞言,宇文睿的面容已經變得黑不見底。
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才知道!這些年朝廷養著的全是一幫廢物麼!
「有沒有查出是何人所為?」宇文睿冷聲問道。
已經過了幾日光陰,最起碼應該查到了些蛛絲馬跡才是。
在他視線的壓迫下,地上的人恨不得將自己變成透明人。
「回陛下,未、未曾…」
多餘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那些東西消失地十分詭異,押送重量相等地任誰也瞧不出端倪。
只是到了目的地後,才發現原本的銀子變成了磚塊,藥材變成了草根…
榮安漠然地瞥了他一眼,發生這麼大的事而未察,他的命算已經活夠了。
果不其然,「如此看來,朕還留你們這群廢物幹什麼!來人!」
有侍衛立刻進殿將他給帶了下去。
滿心的憤怒無從發洩,宇文睿掃了一眼先前被暗影摔破的殿門,抬手便將它給徹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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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萬更的,今日參加婚禮,人在蘇州,爪機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