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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79 逃亡 文 / 裂帛

    079逃亡

    天色已然全黑,許是已經跑得麻木,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出了多遠,直到勒馬停下時,發覺很遠之處都再聽不到有人馬的聲音,她才漸漸趴在馬背上微微喘了一會兒,然後翻下馬背來牽著馬從路邊的小徑慢慢地走。

    也許是因為方才一路都太過緊張,絲毫沒有注意到身上被劃拉開的許多大口子,此刻血已止住,結了深色的咖,下馬時因為幅度過大而再次裂開,忍不住微微抽了一口氣。

    馬兒好似能感應到什麼一般,向後倒退一步,側過身子矮下兩個前蹄,一身黑色垂順的鬃毛極其服帖地向玉岫蹭來,示意她上去坐著,這般憨態的模樣和方才在公子恪面前趕也趕不走的樣子實在是千差萬別,玉岫不禁嗤地一聲笑出來,抬手去撫它柔順的毛,笑道:「兄弟,你叫白鷲對不對?公子恪那個人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小黑,非要起什麼名字叫做白鷲,文人酸!」

    大概是對『小黑』這名字頗為不滿,白鷲別過頭去打了個響鼻,逗得玉岫哈哈大笑,頗為親暱地摸了摸它脖頸上的鬃毛,好言道:「好啦好啦……跟了我就叫小黑好不好,跟我混啊……一定比跟那個臭冰塊臉的吝嗇鬼過得好。」

    玉岫拉著馬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滿是蒿草的小徑裡,漸漸有疏朗的星子在湛黑的天幕灑落下熹微光亮來,勉強能夠看清一點路,她自然不敢取大道,亦更加沒有想過從此以後能去向什麼地方,也許遠遠離開虞國?她的身份遲早是紙包不住火的,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陰影中的生活,也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夠真正地站在太陽底下,不論去哪裡,都不需要過問任何人。

    而這一日終於到了,她卻忽然有些不能適應,不知為何,腦子裡忽然閃現過公子恪那張討厭的冰塊臉,他握緊她的手刺向自己腹中的那一個畫面,一刻不停地在腦子裡週而復始,她的心竟不自覺地有種澀痛,不由扯了扯唇,那張冰塊臉……似乎也沒那麼難看吧。

    是啊……自己也終於逃離這座枷鎖一般的皇宮了,可惜他,大概一生都再也逃不出去了吧,玉岫忽然喃喃地問出聲來:「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小黑輕輕掃了掃尾,似乎在回應玉岫一般,她不禁歎氣道:「五歲那年我就認識了他,可如今,我卻覺得自己從未真正瞭解過這個人。小黑,你說有時候人是不是自釀一場笑話,若當時的我沒有遇到他,是會凍死在街頭,還是在昭然宮外的地磚上,五歲的師念兒從來沒有醒來過,我就從來不會來到這個時空?」

    她說著,自顧自地笑笑,正欲踏步,忽而見前方草木窸窣,似有人的身影,瞬間牽著小黑閃入長而高的蒿草中,天色原本就黑,加上蒿草的遮擋,倒是頗能替她掩護。

    待她在暗處看清楚了,走在前面的人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穿一身松錦綠的綢袍,似是什麼貴庶之家的手筆,面容雖看不清,卻也辨得出腦滿肥腸的樣子,而他身後緊跟著幾個拉推車的人,正亦步亦趨緊緊跟在他身後,走幾步就不時地回頭看一下,生怕有什麼人跟著一樣。

    那推車上不知放了什麼東西,雖然掩了厚厚一層稻草覆蓋,可不知是過於敏銳的直覺還是什麼,總覺得裡面有什麼東西發出細微的聲音。

    半夜三更跟她一樣繞路走這荒僻小徑的,不是和她一樣躲著仇家的追殺,就是幹些不正當的營生,而這幾個人……很顯然是後者。

    玉岫心知此時自身都難保全,能少惹事就盡量少惹是生非,於是打算等這行人走遠了再上路,哪知那打頭的男子左右顧盼一會兒,竟擺手讓身後的幾個人停下來,幾個人再次鬼鬼祟祟地在原地轉了一圈,竟也沒有發現掩藏得並不是很深的玉岫和小黑,於是搓了搓夜裡凍得有些發紅的手,道:「就在這裡給他做了吧!荒郊野僻的鬼影都沒一個,前邊眼看著就要過西哨北所,咱可不能帶著他玩命兒!」

    「說得是,拖了這大半天,老子手都酸了,錢沒分到一個,別為了這恁地傷身!」

    幾個人對視一眼,那穿松錦綠袍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幾個人袖口裡驟然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二話不說地掀開覆在推車上的稻草,赫然露出一口柚木色的箱子來,那箱子落了沉甸甸的鎖,三下兩下被砍斷後,箱蓋掀開,被幾個男人粗魯地一腳踢翻,玉岫眼神緊緊跟隨,因著夜色彌蒙,只看到有個手腳皆被綁在一起的人影從箱子裡像皮球一樣一骨碌滾了出來,連口,唇上都綁了布帶,妖灩的水藍色絲絨錦,透著硃砂般點染成細緻紋樣的薄紗,朦朧如霧,卻也可看得清婉轉分明的細緻身段,那幾個男人嘖聲歎道:「倒也是個尤物,要能帶進城去,不知道能賣多少銖錢,可惜了!」

    那男人也咋舌道:「反正野地無人的,哥幾個不如先嘗嘗鮮如何?」

    幾人相視對望了一會兒,似乎覺得這話頗為可行,都贊同地點了點頭,撩起袖子就欲去扯地上那美人的衣襟,玉岫呼吸一屏,連背脊都微微發僵,她握了握拳,雖不至於像先前那般無力發軟了,可也仍舊使不上勁來。

    她實在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柔弱女子就這樣被凌辱了,但又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蹤,

    正在兩難之時,那地上的美人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忽然發出急切地「唔唔……」聲,用力地向這個方向靠近,幾個男人似乎有所察覺,目光一凜,握緊手中的刀刃就往玉岫這邊走來。

    容不得絲毫猶疑,玉岫緊緊一拽馬韁,小黑如同通了電一般向著那幾個人飛也似的衝撞過去,幾個人來不及躲閃被撞得橫七豎八歪在地上,小黑有力的後踢狠狠一踹,就見兩個剛欲爬起來的人被踢得面色青腫,幾個人警鐘一鳴,紛紛將手中的刀向小黑刺去,但他們哪裡能夠比得過公子恪多年駕馭的羲和駿馬,轉眼之間那風馳電掣的速度就使得他們望塵莫及。

    回過頭來的幾個男子顯然將刀鋒對準了從蒿草中露出身影來的玉岫,銀色的月光下玉岫一身素紗單衣,輕薄衣物上還染滿了白日裡校場混戰中斑駁傷痕映染透的血跡,一塊塊襯得本就如玉色白皙的臉龐有些不尋常的寒意,她輕扯唇角,一步步向著這幾個男子走過來,眉梢眼角雖都是明艷笑意,卻直叫人覺得染了刀鋒的煞氣,幾個男人不敢輸勢,猶是那個穿松錦綠袍的領頭男子,低低咒罵了一句:「丑娘兒們!敢壞老子的好事,長得倒是不錯,怎麼?嫌爺爺們玩一個還不夠盡興?」

    玉岫眼角微微一挑,怒從心底湧上來,只聽那男子話音還未完全落盡,腳下就跟被千斤重的石頭絆住了一樣,整個人匍匐著以狗吃屎的姿勢狠狠栽了下去,方才被馬撞的疼痛還未消散半點,如今又是狠狠一跤,男人疼得齜牙咧嘴,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一柄冰冷的刀鋒就緊緊貼在了他耳朵一側,帶著女子聲線卻又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一種渾不在意的調侃與戲謔:「怎麼樣?刺激麼?」

    男人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他方才一瞬間是如何就毫無防備地栽倒的,更無一人看清了在他摔倒的這一瞬間眼前這女子是如何以他們想都想不到的速度竄到他身後,又是如何劈手奪下他手中匕首逼在他臉頰一側的,一切都太快太快了!

    只是這一刻,沒有一個人會去想這些,甚至沒有一個人會注意到男子腳下那細小的頭飾珠花,只是經了女子中指食指的巧力一撥,便生了根一樣將眼前這個腦滿肥腸的男人輕易絆倒,而後以手肘猛擊男人手腕的軟處,借刀柄之力通下虎口穴位,旋轉、握柄,而後出手。

    男人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與虎口如同被人分筋錯骨了一般發酸發軟再使不上半點力,冰寒的刀鋒晃得他整個人止不住地輕顫,玉岫半踞在他身後,側身時腰背的線條拉得纖長,長而細密的睫羽微微閃爍,光影投落在眼瞼下,有著一種尋常人無法擁有的冷冽。

    而此時的她,並不知曉在自己身後,有那樣一雙清淺魔魅的眼睛緊緊地凝著她,被這一刻她清麗眉目中所氤氳出的點點戾氣所深深震撼。

    她揚眉,十分自然地瞥了兩眼剩下的男子,吐氣道:「怎麼樣,是一個個來送死,還是一起來?」

    幾個男人面色均是一白,看著眼前單瘦涼薄的女子,頭皮有些微微發麻,連握刀的手都微微有些發顫,但還是忍不出往前走了幾步。

    玉岫抿唇一笑,只是手腕輕輕一扭,鮮紅的血液就從她手邊男人的脖頸裡噴湧而出,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方纔還鮮活如一的頭兒轉眼就目瞠而終,而這個女子眨眼之間殺人的手腕,仿若只是輕輕吐了一口氣那麼簡單,紛紛不寒而慄,都來不及相視一眼,扔了手中刀刃就往蒿草長深的地方跑去。

    學校時而好時而壞,時而斷時而卡的網絡叫我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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