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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92 他不需要你的施捨 文 / 裂帛

    092他不需要你的施捨

    他的雙手枕著頭,依舊舒服地靠在玉岫腿上,對上玉岫已經怔住的眸子,笑瞇瞇地道。

    「所以,作為朋友,你不能這麼忘恩負義地把我扔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不管你要去哪裡,帶上我一起去。」

    「你早就知道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走掉,所以故意一整夜不睡覺跑到我房裡來就是為了拖住我?」

    公儀鈺皺了皺眉,思考了一下,道:「你一定要這麼理解的話也沒錯。」

    「大鈺,你不是難得從景穆郡出來一次想到處看看虞國的大好河山嗎?」

    「對啊!」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麼嗎?我可不是去逍遙快活的……」

    「不管你去做什麼,你都不能丟下我。」

    玉岫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禁氣結:「你也看到了一路有多少人要追殺我,我不是去遊山玩水的所以跟著我並不好玩。」

    「你忘了本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本公子不管要你做什麼你都不能拒絕!」

    「不行,別的事都可以這個不行!」

    「玉玉……」

    「不行!」

    「我是你朋友……」

    「那也不行!」

    「我會乖乖跟在你身後保證不再壞你的事!」

    「大鈺,你怕不怕死?」

    公儀鈺想了會兒,腦袋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跟著我很有可能缺胳膊少腿,這還是輕的,最慘的是臉上被白花花的刀劍劃傷留下幾十道蜈蚣一樣的疤痕,疤痕長好之前還要流血流膿結痂,說不準連頭髮鼻子都被人割掉了,這樣你還想去嗎?」

    沒想到公儀鈺聽了不以為杵,反而道:「所以說你要保護本公子一路平安,本公子為你受了傷虛弱成這個樣子渾身上下哪裡都疼,難道你還忍心讓那些不長眼的人毀了本公子一張絕世好臉?」

    「你……」玉岫無語,各種方法都勸不住這尊佛,只好耍無賴道:「人家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哎,保護自己都尚且困難人家哪裡有能力保護你平安無事……」

    公儀鈺哪裡聽過玉岫這種樣子說話,眼神微瞇語氣輕佻地道:「玉玉原來你溫柔起來這麼迷人聽得本公子骨頭都酥了,好吧!」他大義凜然地道:「看在有姑娘在本公子面前撒嬌還撒得這麼**的份上這條命就是豁出去也值了!」

    語畢一臉憂傷地歎氣道:「我如果死了你記得每年來我墳上看我,本公子出來遊歷還有很多大好河山都還沒有看過,以後你若去了什麼好地方記得多帶土特產回來給我,對了本公子記得臨風閣的燒雞很好吃,紫暮院的姑娘美艷動人天下第一!對了你若有機會去了景穆郡,記得跟七廂房的環兒說我沒能給她買碧寶齋的釵子,還有告訴十二房的紅衣本公子很想她本來答應下一次去她那兒看來也是沒機會了……」

    「玉玉?」

    「玉玉!」公儀鈺趴在窗邊看著騎在小黑身上絕塵而去的玉岫不由得發作,一張傾城臉上扭曲得讓人發笑,忙追出去卻硬生生被掌櫃地攔住。

    「幹嘛!沒看到本公子正急著出門啊!」

    「對不起對不起……方纔那位姑娘說了,找您要房錢!」

    ……

    不寬的道上,遠遠就看見一位身姿纖弱冰肌玉骨的姑娘騎在一匹黑馬上奔馳而來,而身後遠遠地地方尚能看見一個花蝴蝶一般的身影,近了才發覺腦袋上還綁了繃帶,他追了許久終究無力,全身的麻木感隱隱而來,撲騰一聲坐在地上。

    騎在馬上的玉岫聽到身後許久再無那惹人生厭的聲音,心中竟然猛地一沉,立馬勒馬回身,看見坐在地上的人影忙策馬往回跑。

    「你怎麼了?幹嘛坐在地上?」

    「本公子身體這麼虛弱,還要跟在馬後面長途跋涉,玉玉你真是太狠心了,本公子要是路上一命嗚呼了你一定知都不知道!」

    玉岫一臉黑線地接受大鈺劈天蓋地而來的抱怨,只得無奈地把他拉上馬背。

    「大鈺,你聽好了,我不是去玩的,費盡心思弄到這塊腰牌,我想你現在猜也能猜到我要去做什麼,所以到了前邊找家客棧先住下來,等養好了傷再買匹馬,想去哪裡自己去看,不管是臨風閣的燒雞還是紫暮院的姑娘,我都沒有辦法替你享受得了,知道嗎?」

    「玉玉,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那我會想你的……」

    玉岫沉默了半晌後道:「這樣吧,你待在客棧等我,我事成之後就回來找你,陪你一起去到處逛,去吃燒雞找漂亮姑娘,好不好?」

    大鈺笑瞇瞇地看著她,道:「玉玉,你是不是還想說,如果半個月之後等不到我,你就別再耽擱了,自己走吧?」

    玉岫被他一句話**裸地戳穿,半天都沒有出聲,卻聽大鈺突然幽幽地歎了口氣道:「玉玉,人的壽命有長有短,可有些人活了一輩子、卻為著曾經犯過的錯誤後悔一輩子,耿懷一輩子;有些人雖只活了短短數十年,卻懂得了什麼叫永恆,什麼叫值得,死得並不悲傷。」

    玉岫聞言忽而反手勒住馬韁,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為了誰又或者出於怎樣的感情要去冒那樣的危險,但從你見到那三個臭兵士時就開始心不在焉,你很掙扎……」他笑了一下,繼續道:「我只是想說,人活在這個世上,不管是你出生下來就帶著萬千過錯,還是在今天以前做了很多違心的事情,那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你還有剩下的日子去遵從你自己的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只有對自己能夠坦然無憾,你才不會去害怕逃避。」

    他想了想,唇邊笑意好看得緊:「就像我現在有了第一個朋友,我想做的事情就是陪玉玉去解決她的大事,只有我坦然地去做了才會安心,不管結果如何,那都不要緊。」

    我不想因為錯過,而讓原本就剩下不多的生命全都是空洞的遺憾。公儀鈺心中默想,卻始終沒能開口說出來。

    「大鈺,你很懂人心,但大概很少有人能夠看懂你吧?」玉岫側身看著和她同乘一騎的男子,這樣完美無缺的笑臉和容顏,可她現在只要一看到就想起那雙眸子裡荒蕪得嚇人的空曠,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怕看到那樣的大鈺,只有現在這樣不斷地看到他的笑,沒心沒肺地跟她貧嘴跟她胡鬧,她才覺得大鈺是有血有肉地存在著。

    公儀鈺的袖袍在風裡飄拂,微笑的神情簡直驚為天人:「怎麼樣,是不是很欣賞本公子才貌雙絕?」

    兩人在馬上彆扭地較著勁,半天才又認真下來。

    「你有沒有聽說過疆北王子萬俟歸的事?」

    「萬俟歸?」公儀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就是要在元安的引高台上處火刑的那個?」

    「對,你認識他?」

    公儀鈺想了想,道:「我認識引高台。虞國裡只有犯下罪不可赦的大罪才會被綁在引高台上活活放火燒死,還要擊鼓鳴鑼地讓眾人圍看,扔柴以示鄙恥之心。」他說著搖了搖頭頗有幾分無奈地道:「真是不懂虞國為什麼會有這麼泯滅人性不通情理的殘忍刑法。」

    「你覺得這很殘忍?泯滅人性?」

    公儀鈺訝異地睨了玉岫一眼,嘟噥道:「你這個女人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居然會問出這種話來,你不覺得成天殺殺戮戮、血影刀光的很殘忍嗎?本公子最討厭的就是殺戮了,這個世上難道就一定要一個拿刀架在另一個脖子上兩人才能心平氣和地談話嗎?」

    「聽你的話,好像景穆郡不會有這樣的刑法?」

    公儀鈺一邊察看自己的指甲有沒有修剪乾淨,一邊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道:「景穆郡的人連雞都不准在大街上殺,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玉岫聞言驚詫了半天,道:「為什麼?」

    「因為景穆侯爺的世子天生就不喜歡殺戮,所以景穆侯就下了一道命令,景穆郡的人不准當門殺雞……」

    玉岫噗的一聲笑出聲來,「看來你和景穆侯爺的世子還挺投緣。對了……」

    玉岫想起他在景穆侯爺跟前當琴師,應該見過景穆世子,卻又突然想起琴師根本就不是他本來的身份,不由地當即住了口,大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為了疆北王子的事情搶腰牌?」

    玉岫點了點頭,「我想混進虞王啟程回都的隊伍中去……」

    「然後劫囚?」

    玉岫看著幫她說出後半句話的人,點了點頭。

    「疆北王此次叛亂惹的麻煩可不小,就算是混進去了,你又怎麼把他從層層枷鎖中帶出來?」

    「所以說有了虎賁列位的腰牌會方便許多。」

    兩人沉默一瞬,大鈺忽而道:「虞王回都這是個多麼龐大的隊伍,想混進去其實一點也不難,有了虎賁列位的腰牌,把疆北王偷出來也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關鍵就在兩點。」

    「什麼?」

    「第一,就算我們劫囚成功了,把疆北王給救了出來免他受火刑之苦,那朝廷的人會不會追查呢,肯定會,那你是會帶著他跟我們一起跑呢還是分道揚鑣?假使是分道揚鑣,你想想當日叛亂他帶著整個疆北那麼多死士都鬥不過虎賁,如今疆北一族被俘虜的被俘虜,被殺的被殺,還有誰會跟著他亡命天涯,就是有,能保證他不會被抓回去嗎?這要再次抓回去,可就不是叛亂一條罪名了,虞王宮那些老臣們肯定恨不得燒完之後把灰拿出來再鞭一百次來褒獎他們的功勞。如果帶著他一起逃,那風險就更大了,說不定救他沒救成,倒賠了兩個人進去。」

    玉岫聽得出神,雙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第二,那個疆北王他是你朋友嗎?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這個很重要嗎?」

    「啪!」地一聲,大鈺拍了她一個響頭:「你以為本公子有興趣探聽你的這些個情史來自己找醋吃?笨姑娘!如果他真心拿你當朋友,你覺得他會肯讓你背負這種要殺頭的劫囚大罪來換自己的僥倖逃脫嗎?就算你走到他面前帶他走,他自己不願走你又能強求得了嗎?」

    玉岫聞言一怔,他說得沒錯,萬俟歸那麼自負的一個人,在承受了自己的欺騙和利用後,縱使表面上可以無關緊要的不譴怪,又怎能夠若無其事地再接受自己的相救。她想起他的霸道,想起他信誓旦旦承諾要帶她離開,要讓那七年的隱忍成為值得,如若是自己站在他面前冒著那樣的危險去劫獄,他會不會覺得這是一種好笑的施捨?甚至嘲諷?

    這一刻她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罪大惡極,明明做錯的是她,現在卻連挽救的辦法都沒有,她喃喃道:「你說得沒錯,他不會跟我走。何況混進隊伍根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若是尋常的兩個人也許易如反掌,但難就難在,虞王宮中有太多人,都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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