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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110章 文 / 大地浪子

    第一百零六章師出有名

    夕陽收起了它最後的微笑,暮靄輕輕飄落下來。一彎月兒早已升上天空,散發著清清冷冷的寒光,令人從心底更升起絲絲寒意。

    清遠城的攻防之戰依然火熱激烈,雙方將士被無數戰友的陣亡刺激,已殺紅了眼。城牆上和城牆外百步之內,屍積如山,深深的護城河早已變成腥紅的血河,戰況之慘烈,令人觸目驚心!

    經過玉龍軍一天持續不斷的進攻,守城方的大梁軍原本準備了大量石塊、熱油、滾木等等防守器物,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大量玉龍軍從樓車形成的登城通道湧上城牆,展開大規模的肉博戰。雙方在戰鬥中的傷亡比例已變成一比一,六萬玉龍軍、五萬大梁軍將士在大戰中永遠失去了性命。

    「命令各部做好總攻準備!」秋浩宇強忍心底的疼痛,臉上不動聲色沉著地下達命令。為避免夜長夢多,縱然是犧牲大一點,也要在今晚拿下清遠城。若龍飛揚戰敗身死,順德府的龍嘯雲敗亡,再挾勝勢擊退甚至殲滅上官雲飛的大梁中央軍團,也只不過早遲十數日之事而已。

    按照秋氏家族與以司馬氏、丁氏共同作戰前的秘密協定:三家聯手殲滅清遠城、順德府龍飛揚麾下的大梁軍,擊退或殲滅大梁中央軍團之後,再聯手殲滅登陸的自由軍,將天水府、東莞府奪回。依據參戰兵力和戰績,大體為東莞府歸丁氏所有,天水府歸司馬氏、其餘韻原、南海二郡六府盡歸秋氏。至於海峽對面的珍寶島,則各憑手段,實際上自然只有在海戰中實力強大的秋氏水師才有能力攻擊並將之奪回——司馬氏和丁氏的水陸將士大多連魔鬼海的樣子都未看到過,短時間內哪裡能與秋氏在海面爭雄?

    屆時秋氏將會佔據八府之地、另加已有四百多萬人口的珍寶島,真正奠定制霸天下的根基。多年來受司馬氏處處制肘不得不隱忍之勢將隨之改變,從此以後就會揚眉吐氣甚至強弱易勢!

    當然這個過程中肯定會有曲折,特別是殲滅自由軍主力之後再征珍寶島的戰事,司馬氏和丁氏肯定免不了施絆拖後腿之事——不過秋浩宇相信以自己和兒子秋水波的謀略,以及在玉龍王身邊早就布下的極厲害暗棋——絕對可以應付得下來!

    「急報!自由之子華映宏稱六王子司馬元的靖海軍團負有數萬自由軍血債,並且盟主柳雨菲仍未找到,疑被六王子擄在軍中,自由軍出動四個主力師團追擊,現已越界進入昌隆府。」猛虎凌統匆匆策馬上前,將一封急報遞給秋浩宇。

    秋浩宇接過急信,飛快看了一下:自由軍的理由冠面堂皇,就是為了追擊仇敵司馬氏的玉龍軍,追尋自由盟主柳雨菲的下落。華映宏在聲明中宣佈無意侵犯秋氏,只需殲滅司馬氏靖海軍團,找回柳雨菲,大軍便會退回東莞府,而且願以一百萬金幣賠償大軍過處給秋氏家族造成的損失。

    自由軍建軍以來,從來都是華映宏左右逢源,撈了大量的好處,特別是一個金幣「買」下了珍寶島,至今秋浩宇的心裡還在作痛,現在居然肯拿一百萬金幣出來——聽起倒像是慷慨大方之極!

    「簡直是胡攪蠻纏,亂彈琴!」儘管秋浩宇早有估計,仍然想不到自由軍剛經過大戰,尚未經過好好休整就敢向秋氏家族的核心老巢昌隆府出兵!先前的種種假設,都是建立在自由盟已和秋氏秘密簽署和約,並且面臨東面玉龍郡司馬氏和北面江漢府丁氏的壓力、不會也不敢向秋氏動兵的假設基礎之上,難道這個膽大包天的華映宏竟會一點不怕剛剛得手的兩府失落造成自由軍全軍覆沒麼?

    自由軍十幾萬大軍進犯秋氏昌隆府,反而搞得師出有名。而若是秋氏不同意,就是自己在撕毀和約一般!

    「華——映——宏!好手段、好心機!」秋浩宇握住急報的手微微顫抖——在即將大獲全勝的節骨眼上被自由軍擊中要害,扯拉後腿,以其修為高深,也忍不住被這難纏之極的傢伙弄得頭疼之極,恨得咬牙切齒!自由軍起事之後,無論明爭暗鬥,秋氏家族都未能討得半點便宜,反而被「自由之子」華映宏一次次巧借形勢,連連牟取暴利,以致變成心頭大患。

    眼見遲則一兩天、最快就在今晚就可能攻破清遠城,秋浩宇卻被自由軍的突然出兵弄得進退兩難——若是集中兵力發起總攻,能否在今夜破城尚為未知之數。如總攻不順利,錯過了回師救援百羊城的時機,只怕宗祠有失,軍心士氣將會大降!但若抽調部隊回援,只怕最少十萬人以上才能暫時阻擋強勢之極的自由軍。秋氏家族在清遠城形成的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卻會大大減少。以二十四、五萬人馬攻擊由名將龍飛揚親率十五萬大梁軍把守的堅城,就算不計代價,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殺!……」原本激戰一天後人困力乏的大梁軍突然爆發出震天歡呼聲,士氣大振,將攻上城牆的玉龍軍殺得節節敗退,好不容易建起的數個立足點被一個個殲滅,使跟隨進攻的後續部隊根本無法再有效地投入兵力……

    「傳令各部,鳴金收兵。」秋浩宇有些惆悵地下令。大梁軍顯然也得到自由軍出兵昌隆府的消息,士氣為之大大提升,此時發動總攻已是徒增傷亡而已。因自由軍出兵昌隆府,原本孤立無援的清遠城突然變成了卡在秋氏喉中的骨頭,吞不下又吐不出!

    銅鑼響起,煙火信號升空……儘管殺紅眼的玉龍軍對秋浩宇的命令不理解,但仍然不折不扣地執行,似潮水一般衝鋒的洶湧人流又似潮水一般有序後退……這一切顯示出秋氏旗下將士不愧為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

    「傳令!秋水霸率三個師團火速回援昌隆府……傳令昌隆城、百羊城死守待援,不得外出接戰……速將消息通傳秋水波……傳信玉龍王陛下……傳信北部軍團丁自行軍團長……」秋浩宇口中不停地下達一份份命令,作為一名多年征戰的老將、又是身繫偌大家族的一家之主,未算勝先算敗,自然對自由軍出兵也有相當妥善的應急計劃。

    「傳信召開緊急長老會……」秋浩宇猶豫良久,才對心腹凌統下達了這道命令。秋氏長老會按例十年一次,除非家族生死存亡受威脅,一般不臨時召開。以現今之勢召開緊急長老會,連家主也不敢輕易決定。

    「總算把這一關挺過去了。」在清遠西城門樓上,一直觀戰調度兵力的龍飛揚望著玉龍軍如潮水般退去,不由暗鬆了一口氣。不管戰鬥再危急,他始終將最精銳的直屬師團大部雪藏,只由四個師團各自堅守一面,就是為應付秋浩宇的總攻。他有把握守過今夜、守過明天,但面對秋浩宇拼人命的消耗式攻城之法,或許在城內大梁軍僅剩下十來萬人時,城外猛攻,城內作亂,他縱是一代名將,也再無回天之術!

    「九命」龍歌這次又未令他失望,果然成功令自由軍出兵昌隆府。不過龍飛揚付出的代價也是高昂的:整整將韻原、南海兩郡六府白白拱手相讓,這是任誰也會心痛欲裂之事——十年前,那是犧牲了多少龍氏子弟兵、流了多少血才得到這片土地啊!

    但龍飛揚已經確無他法可想:畢竟若是清遠城破、他本人血濺沙場還是小事,這兩郡仍將落入夙仇秋氏家族的手中!更為緊要的是,龍氏家族的種種情報傳來表明:倭奴國已經準備就緒,極可能以舉國之力攻擊兵力空虛的大梁王國。大梁軍三大主力軍團都捲入與玉龍軍戰局,中央郡新練之兵戰力不足。若是應對不當,恐怕被異族滅國滅族之禍真正為時不遠!

    龍飛揚沒有經過大梁王朱溫的同意,便私派使者與自由軍達成約定,本是犯忌之事。但他仍然敢作敢當,只為抗擊倭奴國需要盡量保存大梁軍的有生力量——

    因為對倭奴浪人騷擾不勝其煩,大梁王朱溫在太監高忠賢的極力蠱惑之下,不顧群臣的反對,竟然採取封關鎖國的政策,下達了封海令,除了少數港口外,將武夷郡、中央郡海岸線內二十里闢為「無人區」,任由倭奴浪人橫行!

    相比而言,「自由之子」華映宏敢於響亮地高呼「犯我華龍天威者,雖遠必誅」。自由軍在珍寶島一舉殲滅倭奴軍二十萬人和數百戰船,揚威海外,大大長了華龍人的志氣,令臣服於朱氏的龍飛揚也感到極為汗顏,也令每個真正的華龍熱血男兒無不精神振奮!——在私心中,龍飛揚對那位比「九命」龍歌還神奇幾分的華映宏其實極為讚賞。還有珍寶島在短短數月內建設成「人間樂土」的美名,令他也寧願將統治十年的韻原、南海二郡交到自由軍手中!

    儘管正是自由盟與夙敵秋氏達成的「君子之約」,造成了龍飛揚的大梁軍今日的危局,但能夠承認對手的高明而認這也是名將的一種氣度!

    「華映宏,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一代名將龍飛揚,竟然有一種與這如神龍一般崛起的神奇人物會面的衝動。

    華映宏代表自由盟,與龍歌代表龍氏家族達成「十日之約」,毅然決定向秋氏出兵。這對自由盟而言是巨大利益和高風險並存之事,但華映宏仍然毫不猶豫就作了決定。不僅出於自由盟本身的安危,也出於對大陸局勢的全盤考慮——

    兵棋推演的結果:若是龍飛揚及上官雲飛率領的大梁軍一敗塗地,在初登大陸後立足未穩的自由軍定會被三家聯手壓垮,最好的結果是能夠以強大的運輸能力安然撤回珍寶島蓄勢,等待更好的時機。最壞的結果卻是近三十萬人的自由軍登陸主力被殲滅在天水、東莞二府,連珍寶島也可能被擁有強大水師的秋氏家族趁勢攻佔!因此對自由軍而言,已面臨著不進則退之局!

    而倭奴國的異動,也讓華映宏萌生了助龍飛揚大梁軍一臂之力的念頭:以倭奴國人歷來卑鄙無恥的民族劣根性,以其浪人侵襲新宋國、大梁國和珍寶島的種種令人髮指的行徑和暴行,若是成功登陸並將大梁王國滅國,不知道將會有多少華龍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縱使龍飛揚的條件沒有這樣優厚,華映宏大概也會想方設法為龍飛揚的數十萬大軍打通一條回歸玉龍江以東大梁本土的通道,保存有生力量投入抵擋倭奴國的進攻之中。

    或許將來與龍氏仍會成為敵手,但在異族侵犯當前,維護華龍民族的尊嚴和領土完整仍是華映宏最在意的第一選擇!

    與秋水靈達成的三月和約,不構成出兵的障礙。此前華映宏早就埋下有後著——柳雨菲的行蹤一直處於絕密狀態,之前因華映宏遇刺下達的一系列盟主令也是秘密發出,就是為應對今日局面之需。秋氏可以借和約玩陰險,莫非自由盟就不能麼?至於有沒有人相信柳雨菲仍然失蹤,那倒是無關緊要之事——戰爭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卻並不一定要經過證明!

    「卡嚓!卡嚓!卡嚓!卡嚓」一眼望不到邊的自由軍將士向著百羊城急速挺進,除了整齊的腳步聲和口令聲,數十萬大軍竟沒有發出一點雜音——迅速成長起來的自由軍將士令華映宏極為滿意,也是他敢於下定鋌而走險的決心最大的憑藉所在。

    「我軍前鋒離百羊城還有多遠?」華映宏向身邊的軍情司長莫言問道。

    十六萬自由軍的兵鋒,直指秋氏老巢——百羊城!

    第一百零七章撲朔迷離

    「尚有二十里。」莫言作為軍情司司長,被華映宏派往天水府協助登陸作戰的大軍收集軍情,未能夠及時察覺「多情公子」徐逍遙等人的刺殺行動,差點令華映宏因此喪生。儘管莫言沒有太大的直接責任,仍然感到臉上無光,著手對軍情系統進行了整頓,加強了自由軍治下的情報收集和控制。這次進兵秋氏昌隆府,莫言更是親自陪同。

    「傳令張群峰第五師團佔據百羊城的西門外有利地形紮營,葉知秋第一師團、龐義第四師團、秦仲第五師團在百羊城南門外佔據有利地形紮營。」華映宏此次率四個師團十六萬人出兵昌隆府,直撲百羊城,不知是否欺負昌隆府的秋氏兵力太少,還是真的有意直搗秋氏老巢,反正對處於百羊城西南方三十多里處、駐紮有秋氏一個預備師團四萬人的昌隆城置之不理,連用於牽制的兵力也不派出,大違兵法常理。

    秋氏的預備師團大多是這些年來有意安排退役的正規軍將士召集編成,經過短暫恢復性的訓練之後,配齊裝備之後,戰力不比現役正規軍差,華映宏這樣用兵,真是膽大包天。莫非就不怕昌隆城出兵切斷後路麼?

    「是!」傳令兵領命去了。華映宏戰無不勝的威望早已在自由軍中根深蒂固,就算再荒唐的命令都不會受到懷疑——指揮軍隊能夠做到如臂使指,這也是華映宏心中的另一底氣所在。

    「如今百羊城兵被力空虛,軍團長為何不趁機攻佔百羊城?」軍師計無謀有些不解地問道。他自負智謀過人,但對華映宏總是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卻捉摸不透,總要在事後才明白他的用意和妙處。譬如華映宏下令故意放過六王子司馬元的靖海軍團殘部近八萬人,只趕入秋氏昌隆府,並且下達封口令,嚴令自由軍上下均不得洩露盟主柳雨菲已回歸的消息……當時有些不解。現在看來,卻正好令自由軍師出有名——這好比下圍棋,真正的高手總在不經意處留下後手,棋子的運用收放自如,直到棋戰至最激烈最關鍵之時,方才顯出其預先佈局的妙味,而自恃勇力只知一味猛攻吃子者,最後大多總是一敗塗地!

    「若我手中再有二十萬人,或許會立即攻城。」華映宏對計無謀的工作相當滿意,有計無謀負責料理軍務署的許多日常事務,他就有更多的時間考慮謀劃更長遠的戰略,當下點撥道:「秋氏家族世代經營昌隆府、百羊城,城牆堅固,民心穩定,族中高手無數,除非有壓倒性優勢,無論誰都不宜強攻此堅城。」

    華映宏道:「此時城中雖然僅有四萬私兵,但秋氏家族世代形成的影響力卻無與倫比。只需要振臂一呼,護衛家族宗祠的力量必定十分強大。我軍若是強攻,拿下百羊城應該沒有問題,但缺少樓車之類的攻城堅器相助,縱攻入城中也必定損失慘重。再說又如何應付秋氏家族接下來的反撲?秋浩宇敢於傾全力攻擊清遠城的龍飛揚大軍,難道會真的完全相信與我們的秘密和議,而不留下必要的後手提防我軍突襲?」

    「哦……軍團長大軍兵臨百羊城下,不過是作出一種姿態,逼使秋浩宇回師救援,清遠城龍飛揚之圍自解,令戰局重趨平衡。」計無謀也非等閒之人,立時醒悟過來道:「秋浩宇也肯定沒有一夜之間拿下清遠城、殲滅龍飛揚的把握,一定不敢以老巢宗祠可能落入我軍手中作賭注,回師救援勢在必行。這便是軍團長所講的攻其必救,圍魏救趙之計。」

    「正是如此。但若秋浩宇並不分兵回援,倒說不得真的強攻此城。」華映宏讚許地道:「不過我也料定秋浩宇一向謹慎,肯定不敢下這樣的賭注,想必不久就會有清遠城回師救援的消息。百羊城畢竟是秋氏根本重地,以我自由軍的以往戰績,秋浩宇肯定不敢延誤救延時間,如果落入我軍手中,對整個家族、整個秋氏旗下玉龍軍的士氣都是沉重的打擊。況且秋氏的戰備糧、戰備金大多都在百羊城中,為今後制霸天下長遠打算,也絕不容有閃失。萬一宗祠被毀,秋浩宇就是秋氏家族的千古罪人,縱然一時取得莫大的勝利,也得不償失。」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實相生,變幻無方。軍團長用兵之能,令無謀佩服之至。」計無謀由衷感歎道,心想幸而當初沒有死力相助「多情公子」徐逍遙的光明軍與自由軍為敵,否則與這等人物為敵,早遲是兵敗身亡的結局。

    「報!清遠城傳來消息,玉龍軍已暫停攻城。秋水霸率三個師團回援百羊城,預計前鋒四萬騎兵明晨可抵達。」像是為驗證華映宏的判斷一般,立即便有消息傳來。

    「傳令各師團不得先啟戰端;傳令東莞城和天水城時刻戒備,重點防備江漢府丁氏南下……」華映宏知道進兵昌隆府已將龍飛揚的相當大一部分壓力轉移到自由軍頭上,已經聯手的司馬氏、秋氏和丁氏極有可能提前聯手對付自由軍。天水城有林志的第二師團守衛,加之萬梅山莊、桃花宮配合,短時間內不必擔心。而東莞府僅有在龍譚鎮登陸之戰中損失不小的劉禮濤第三師團駐守,若是丁氏從江漢府趁虛南下突襲,倒是極為可慮。

    在兩個多月的風雲變幻中,丁氏家族始終沒有大動作。唯其如此,更令華映宏十分顧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丁氏在關鍵時候介入順德府戰局,牽制了龍嘯雲往援清遠府的兵力,便幾乎將龍飛揚置之死地,這樣老謀深算,抓住戰機才真正令人可怕!

    援軍,現在華映宏手中最需要的是援軍。捲入大陸的正面大戰之後,連慣於以少勝多的華映宏也感覺到手中的軍力不足起來。所謂「一力降十會」,畢竟再是聲名顯赫的名將,也需要相當的實力作為後盾——如果只給你一個中隊一千人去對付一個師團四萬人,任你是絕世名將,也只有敗亡的份兒!

    珍寶海峽。

    柳菊和風嫣然並肩立在船頭,凝注著望不到邊的海面,似乎在那遙遠天際有無比動人的神秘事物在吸引著她們。

    大海有時溫柔得像一個恬靜的少女,有時又暴躁得似一匹難於駕馭的野馬;一時風平浪靜,一時又浪濤洶湧。那濤聲似一支雄壯有力的天簌之樂,那每一朵飛濺的浪花,是一個跳躍的音符,一陣陣濤聲,匯成了一曲曲樂章——好像是月光母親低吟的搖籃曲,又好似花叢中情侶輕哼的戀歌。

    翻騰了一天的大海好像玩累了的孩子,靜靜地躺在蒼穹下,輕輕地、悠蕩地喘息著。海洋和天空就像連接在一起了。滔滔的海水,滾動著銀白色的月光,宛如騰翻的雪浪從天際湧來。而月光使海水泛起了萬道光波,就像是數以萬計的魚群在海水中跳動,鱗光閃閃。

    如此美景夜色,柳菊和風嫣然卻毫無心思去欣賞——從華映宏遇刺落入海龍口中開始,風嫣然便似瘋狂了一般,只想與華映宏一道赴死,在以命搏命一般殺了「屍橫遍地」史恆等人後,便不眠不休,一直在海上四處搜尋那海龍的身影,守著那一點渺茫的希望。直到華映宏在龍譚鎮安然無恙現身的消息傳來,風嫣然才喜極之下昏睡過去。

    「嫣然妹子,很快就可以見到華大哥了。」柳菊幽幽道。同為女孩子,聽說了風嫣然在華映宏出事之後的瘋狂表現,她那裡不知道這美少女的心思初或許只是出於對華映宏英雄式的崇拜,但兩個多月來經常聽那心直口快的好姐姐柳蘭談論華映宏的種種事跡,懷春少女哪會不動心?以風嫣然的人品武功,又有幾人能放在她眼中?但這會否是一廂情願的苦戀,柳菊不敢斷言。畢竟華映宏向來只將風嫣然看作身世堪憐的小妹妹,別無他念。

    「菊姐姐,華大哥……」風嫣然癡癡地望著遠處,似乎華映宏那雙含笑的眼睛就在前面看著她。在柳菊面前,她無需再隱瞞自己的心事。她並不奢求什麼,只希望能時時看著他,偶而受到他那關切的又略帶些呵護憐愛的眼神鼓勵,便知足了。

    「嫣然,這次華大哥將穆山柱預備師團、水師預備師團和你的女兵師團也調往大陸增援,肯定會有大仗惡仗要打。你定有機會經常跟華大哥在一起,他的安危要勞妹妹多費心了。」柳菊不無惆悵地道。

    若非呂經緯在華映宏出事之時便趕回珍寶島主持大局,她擔任內政署副署長兼戶政司長的要職,必須親自處理新佔領的天水、東莞二府政務,她倒寧願像以前那樣作公主的貼身侍衛,這樣就可以像柳蘭一樣,時時跟隨公主陪在華大哥身邊。

    「放心吧!妹妹定會讓整個大陸都知曉,我們女人絕不比男人差!」說到女兵師團,風嫣然的鳳目中便射出如電般的厲芒。自女兵大隊再擴建為聯隊、直至火鳳師團,她傾注了無數心血。毫不誇張地說,女兵比自由軍那幾個正規師團的訓練更刻苦、練功更勤奮、紀律更嚴明——她要向華映宏證明自己的實力,以便實現親領一支大軍攻下後唐帝都、為風氏家族被滅復仇的誓言!

    「妹妹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柳菊不由讚道,「夜已深,海風寒冷,我們回艙休息吧。」

    「嗯。」風嫣然應聲道。參加自由軍以來,她感受到了許許多多的關心和愛護。除了最親近的柳蘭外,柳雨菲、苗幽蘭、雪纖纖和柳菊還有許多年長些的女兵都把她當作親妹妹一樣看待,這讓她感到無比溫暖,除了訓練時仍是一副冰冷嚴肅的模樣,她那因仇恨而冰封的心早已開始解凍。

    「華大哥,嫣然來了。」在心底,風嫣然默默回味著北港外與華映宏並肩而行,接受萬眾矚目和歡呼那一刻的美好時光,不由得有些癡了……

    月光下,百餘艘自由軍水師戰船護著一千多艘運輸船破浪向昌隆府方向前進……

    江漢城,玉龍軍北部軍團總部。

    接到秋氏「千里影」傳來的通報已有兩個多時辰,丁自行仍然下不了決心。此時是最困難的時候,也是可能決定丁氏家族命運的時候。自家族長老會授權他可以動用「春秋無極令」那一刻,他已自動獲得重大軍政要務的決策權,但真正需要決策的時候,卻是那樣艱難無比。

    是接受秋浩宇的建議進攻自由軍,還是仍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丁自行心中不停權衡利弊——

    前者無疑機遇與風險並存。若一舉拿下東莞府以及天水府,便可控制大量人口與土地,且獲得夢想中的出海口,進而趁秋氏與大梁軍糾纏之際出兵佔領珍寶島,丁氏將面臨崛起的最好機遇;但若未能戰勝自由軍而將其激怒,其中的風險也不問可知:遠到「三蛇幫」、近到珍寶島的陰冥派潛伏勢力和天水城的姜氏家族,凡是被自由軍視為敵人的,受到的打擊將是致命的、徹底的……

    若選擇後者坐觀其變,卻是安穩如山。但若秋氏與司馬氏聯手擊潰自由軍和大梁軍後,原計劃中丁氏應得的東莞府肯定不可能再得,丁氏將失去擴張的空間,夾在壯大後的秋氏或司馬氏中間苟活,繼續仰人鼻息,或許異日仍將失去一切——

    爭霸天下的空前大戰開始之後,每一個強大勢力都面臨不進則退的局面——臥榻之側豈容猛虎酣睡?不管秋氏還是司馬氏,在自身實力急劇膨脹之時,欲要制霸天下,絕不會再容忍身側有個不聽號令的丁氏小王國存在。時機稍縱即逝,一個重大決策就可令自己及家族或是千古流芳,或是令自己成為家族的千古罪人!

    「傳令!丁自在率江漢軍團進軍東莞府,以最快速度拿下東莞城!通報秋氏,務必在昌隆府拖住自由軍主力,不令其回援。否則此前協定作廢,我丁氏退出三族協定……」丁自行終於下了決心,未與任何人商量。真正重大的決策不需要與任何人商量,這便是丁自行的性格。既然從來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思想和決定,又何必浪費時間?

    蟄居多年的丁氏家族終於向自由軍出兵,年輕的自由盟、年輕的自由軍能否頂住三族聯軍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呢?

    第一百零八章浴火鳳凰

    華龍大陸歷九九四年十一月十四。

    新生的自由盟和自由軍正在最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由於「自由之子」華映宏突然決定介入龍氏大梁軍與玉龍王國三族聯軍的大戰而面臨空前嚴峻的形勢——

    百羊城外的自由軍大營。華映宏與眾將領分析研究著當前局勢,顯然他對自由軍這一場前所未有的大仗、惡仗、硬仗也是極端重視,不敢有半點掉以輕心!

    「諸位,目前我軍的形勢極為嚴峻。」軍師計無謀指著懸掛的玉龍王國巨大的地圖,受華映宏的委託向眾將介紹戰局形勢:

    「據情報顯示,只司馬氏在銀川府實行堅壁清野的戰術取得成效。草原軍最初的攻勢凌厲,屢屢奏效,數十萬騎兵橫掃了銀川府西部大部分地區,但向東挺進至銀川城下、向北推進至常陵府與銀川府交界處,佔據了大半個銀川府後便只能暫停進攻——

    「司馬氏的堅壁清野之策,使原本人口近三百萬、比較富庶的銀川府,落在草原聯軍控制區內的不過數十個小鎮、六十來萬人,而大量的人口和糧草、物資都在司馬氏極為有效的組織下向東面、向北部轉移。草原聯軍原來計劃以戰養戰的策略基本落空,僅進入玉龍關之後穿越西涼府至銀川府前線的補給線已長達五百多里,特別是數十萬戰馬所需的大量草料主要靠運輸而來,後勤壓力太大,也是不得不暫停攻勢。」

    計無謀手中的長鞭劃過地圖上的相關地區,再分析道:「司馬氏在西部戰線暫時穩定下來之後,目前已騰出手來,派出駐紮龍山府的近衛第一師團和王都附近的近衛直屬師團計八萬人向東推進,欲趁丁氏家族進攻東莞城之際重新從我軍手中奪回天水府。司馬氏的近衛師團是除御林軍外頂尖的王牌軍,以其實力和行軍速度,四百多里的路程,也就在兩三天之內即可兵壓天水府。若日夜兼程強行軍,恐怕還要快些!」

    見眾將都在注意自己的動作,專注聽講,計無謀有些自得——華映宏是故意讓他在眾將面前顯露一手,以免被血戰中成長起來的眾將領輕視,從而樹立軍師的權威。手中的長鞭劃至東莞府北面的江漢府再道:「丁氏家族的江漢軍團半夜自江漢城啟程,連夜急行軍六十餘里,目前離東莞府界僅二十里左右。東莞府一馬平川,地形易攻難守,沿途僅有幾處不大不小的中等城鎮,在軍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我軍根本沒有派兵力駐守!也就是說,沿著寬闊的官道,丁氏大軍可直撲南面一百二十里處的東莞城!

    「丁氏江漢軍團系以北部軍團直屬師團抽調大量將領和老兵,吸納眾多退役將士、丁氏家族子弟、江漢府的平民組建而成,原來以大隊甚至中隊為單位,分散於江漢府各處中小城鎮秘密訓練兩個多月,最近幾日才集結打出軍團旗號。想來是丁氏見到秋氏家族肆無忌憚瘋狂擴軍,若不顯露些實力,落在他人之後,只怕整個江漢郡各階層都會人心浮動。這些世家大族潛力巨大,江漢軍團的戰鬥力絕不會比我軍以前交戰過的秋氏玉龍軍差!」

    長鞭最後指向地圖上的百羊城一線,計無謀道:「秋水霸已率回援的四萬騎兵順利從百羊城東門入城,秋氏還有兩個師團回援的步兵和改向東莞府的六王子司馬元所率靖海軍團兩個師團,目前也趕到離百羊城東不足二十里。在南面三十餘里的昌隆城內,目前秋氏還有一個預備師團,在昌隆府的局部戰場,玉龍軍與我軍的兵力為二十八萬對十六萬,佔據比較明顯的兵力優勢。下來請軍團長指示——」

    華映宏一直在旁邊閉上眼睛似在思考什麼重要問題,此時才緩緩睜開眼。

    「以我軍不到三十萬人的兵力,在天水府、東莞府、昌隆府三處主要戰場需要面對五十多萬司馬氏、秋氏和丁氏聯軍的強大壓力,困難相當大。」華映宏道接過計無謀的話題道:「海副軍團長率領的援軍尚在珍寶海峽之中,最快也要在今晚才能登陸。即便加上水師預備師團、穆山柱預備師團和風嫣然女兵師團,我們可動用的最大兵力也不過四十二萬人。」

    說到這裡,華映宏自己也感到有些遺憾:若非顧忌那令他也相當忌憚的秋水波派大軍從百江府渡海直搗珍寶島,破壞自由軍的根基,留守珍寶島的李天豪那個預備師團本來也可以調來參戰:在一場大決戰中,一個師團甚至一個聯隊的兵力都可能改變整個局勢。天水府、東莞府、昌隆府大部分地區的地形都不適合打伏擊戰,純粹打城池攻防戰,比拚兵力和將士的戰鬥力,一點也不像珍寶島,可充分利用地形設伏,以各種手段大量殺傷敵軍。

    「我們還要考慮從未參戰的預備師團和女兵師團的戰力問題。」計無謀補充道:「還有秋氏家族隨時有從清遠城調兵回援昌隆府戰場的可能性,畢竟秋氏家族在清遠城下仍有二十多萬大軍,而龍飛揚的大梁軍所剩已不過十五萬人,還要壓制清遠城內可能產生的動亂,對秋氏大軍的牽制作用有限。」

    「大哥,不知我軍此戰要打到什麼程度?」葉知秋突地向華映宏問道。在整個自由軍中,只有他和霸天才會對華映宏以兄弟相稱,其他人都對華映宏敬若神明——不過這也是最令華映宏感到那種兄弟親情的溫暖之處。

    「三弟問得好!」華映宏不由稱讚道——葉知秋提出此問已經顯示出他開始具備一名大軍統帥的基本素質——關注戰爭的預期目標而不是一味好戰求勝!「我軍此戰的目標,是送大梁軍安然回國,同時將司馬氏、丁氏、秋氏打痛、迫和,爭取三個月到半年的休整消化時間。」

    「如果只是這樣,我軍倒大有可為。」葉知秋知道華映宏每次都是借戰前部署會議來培養每名高級將領的獨立思考能力。畢竟不管自由軍的將領再努力,要在兩三個月內領悟到用兵佈局的兵法精髓,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好!你給大家說說,究竟怎樣可為。」華映宏對這個機智好學的拜弟一向看好,在兵法武功上均時常指點。假以時日,相信葉知秋不難成為一代名將。

    「僅從兵力上看,我軍的確處於劣勢。」葉知秋侃侃而談道,「但我軍的優勢也十分明顯,即敵分而我專。司馬氏、秋氏、丁氏雖暫時聯合作戰,但各自心懷鬼胎、相互提防在所難免。而且在兵力調度上、投入上難免指揮不一,不似我軍上下對大哥敬若神明,可如臂使指。如此一來,就給了我軍在局部製造兵力優勢的機會……

    「此戰的關鍵,攻在於昌隆城、騰龍港,守在於東莞城。具體如何作戰,卻是戰術細節問題。」

    「好!」華映宏第三次叫好,令同為師團長的龐義、張群峰和秦仲羨慕不已。華映宏對自由軍的一眾高級將領雖常有鼓勵,但毫不客氣的批評之時也不少,像今天這般對同一個人連贊三聲好,卻是少見——大家卻也知道,這絕不是因為葉知秋是華映宏的拜弟之故,相**映宏對兩個拜弟的要求比其他將領都更嚴格更高!

    「知秋已將此戰的關鍵點出,下面就請葉軍師宣佈我軍的作戰部署。」華映宏沉聲道。

    「此戰華軍團長親自定名為浴血鳳凰,喻指只有經歷過血與火的大戰考驗,我自由軍才會成為真正戰無不勝的鐵軍,將浴火鳳凰旗插遍華龍大陸!……」計無謀的聲音有些顫抖,在會前華映宏與他單獨討論局勢長達兩個時辰之久,反覆推敲演算,才制定了浴血鳳凰作戰計劃。如果成功,計無謀的名字也必將隨自由軍而名揚青史,作為原來桃花宮屬下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以前連做夢也未曾想到過有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隻隻信鴿飛起,向自由軍所屬各部以及珍寶島飛去……

    珍寶島,日月城內政署。

    內政署長呂經緯忙得焦頭爛額。自從得知華映宏遇刺殺失蹤後,他就匆匆乘船趕回珍寶島主持大局,事實上是目前珍寶島上的第一人。柳菊雖有能力將內政署的政務打理得有井有條,但對於軍務,卻只能留待呂經緯回來之後便擱給他,與風嫣然一道奔赴大陸見愛郎去了。

    華映宏在騎著海龍王安然抵達龍譚鎮、指揮攻下天水城、東莞城之後,就傳信下達了調動預備役增援大陸的命令。至於珍寶島的防務,完全交與李天豪的預備師團。這些事都好辦,不過是調集大量運輸船隻和軍械、後勤物資而已,柳菊和魯神工都已經組織辦妥。但另一項龐大的計劃卻令接手的呂經緯也為之咋舌——

    為了應對登陸後的局勢,華映宏下令在珍寶全島徵集十個預備師團、四十萬人的預備役。以全島目前四百餘萬人,青壯男丁不過一百四十萬人左右,一口氣擴募如此眾多的預備役,令呂經緯有些懷疑一向英明冷靜的華映宏是否被「海龍三拜、王者歸來」的傳言沖昏了頭腦,要幹出涸澤而漁之事!

    更令呂經緯驚奇的是:如此龐大的徵兵計劃,並且事前再三聲明戰爭的生命危險,參軍純係自願,原以為不可能征到足夠的兵源,但十二日徵兵公告貼出後僅兩天,前往各大城鎮徵兵點報名的人數就超過了三十萬人!許多人為了領到報名表,就在徵兵點排起了長隊,連寒冷的冬夜也無法阻止民眾參加自由軍的熱情。

    「民心可依,民力可恃。」呂經緯想起華映宏對民眾百姓的評語,不由得感歎其深謀遠慮之處。若非島上經濟民生和生活條件的極大改善,給了百姓美好家園;若非華映宏將天地訣、破虛訣和烈陽訣的基礎功訣廣散民間,派專人指導百姓習練,許多人初有小成,身強體壯;若非自由軍連戰連勝,維繫著不敗神話;若非一個個自由軍的高級將領大都是奴隸出身,讓每一個平民都看到了建功立業、名垂千古的希望……這樣激動人心的場景不可能出現。

    令呂經緯真正焦頭爛額的,卻是各大盟友勢力、礦營、農場、各大行業都在向內政署反映因自由軍的大擴軍導致人手嚴重不足的問題,以及眾多同樣習練了武功而未能加入火鳳軍團的巾幗女英強烈要求加入預備役的問題,還有為預備役準備軍械裝備等問題……這些比招不到兵源更令他頭痛。

    時間緊張——自由軍已經向三族聯軍開戰。按華映宏的要求,最遲在十一月二十日前,要將第一批不少於五個師團二十萬人運抵大陸,扣除運輸船在珍寶海峽中的航途至少要兩天至三天左右,時間真的十分緊迫!

    「此戰決定著自由軍能否提前十年一統華龍大陸。」華映宏在傳信中沒有提到更多,只用一句話說明了這場大戰的重要性,令呂經緯也熱血沸騰起來——為了光復大唐帝國的重責,他已經耗去了一個十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虛度呢?即便是孤注一擲的賭博也值得冒險一試!況且,「自由之子」華映宏對於形勢的判斷至今還從未失誤過!

    「傳令內政署和軍務署各司、各處全體成員,即日起哪怕不眠不休也必須將任務完成。十六日辰時第一批預備役將士必須準時出發……」呂經緯斷然下達了或許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命令!

    珍寶島陷入了瘋狂之中——華映宏在一個多月前在民間步下的暗棋,究竟能發揮多大的能量?

    第一百零九章騎兵中伏

    清遠府海邊,騰龍港,秋氏水師預備師團駐地。

    秋水扁神情落寞地坐在自己房中,一杯一杯地喝著烈酒。「君子之約」後,「自由之子」華映宏將他連同在聚寶渡之戰投降的玉龍軍親衛全數釋放,隨著秋水靈護送蘇小小至珍寶島後的返程戰船回到騰龍港。

    憑心而論,自由軍沒有半點對不住他秋水扁和那些親衛隊員之處。除了禁閉他們的武功,並處於軍情司的嚴密監視之下外,他們人人都換上常人的衣服,在島上四處感受了「舊貌換新顏」那種天翻地覆的大變化,有數十名沒有家眷拖累的玉龍軍戰士乾脆投奔了自由軍。近日有一名秋水扁的親衛傳信來稱:由於武功基礎好,習練「二神」功訣進境神速,又有軍事經驗,有些向自由軍投誠的親衛已經在自由軍預備師團中擔任了大隊長、副大隊長之類的職務,一名特別突出的還當上了副聯隊長,最差的也已當上了小隊長!信中那種強烈的自信和對前途的樂觀情緒,僅從字裡行間就撲面而至!

    反觀秋水扁自己,一心想著為秋氏家族效命,欲趁秋氏局勢扭轉且大擴軍之機大展拳腳,數度獻言獻策均杳無音信,與舊上司、此時已升任師團長的秋雨聯繫也石沉大海。如今他僅掛有一個副大隊長之名,手中並無實權——就因曾有率眾投降的記錄,秋氏家族對他的猜忌心之重,令他感到陣陣心寒。

    「水扁,登輝又爸有信來了。」一名身材高挑、妖艷絕倫、美目含情、風騷入骨的美女走進房來,正是隨他一同返回大陸的靈寶鎮天香樓紅牌阿姑黎秀蓮。

    「過來…這裡…坐下!……」秋水扁有些舌大地招呼道,拍拍自己的大腿。

    「水扁,你再這樣喝酒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黎秀蓮皺皺眉頭,有些嬌嗔道,卻依言坐到秋水扁腿上。

    「好!…讓我看看…登輝…說些什麼」秋水扁一邊享受黎秀蓮動人的**香臀廝磨帶來的美妙感受,一邊拆開信件。同為在秋氏過得不甚愉快之人,他與秋登輝早有書信往來。西港一戰後,秋登輝投靠了倭奴軍。在「揚威之戰」之後,秋登輝隨同東鄉八郎被自由軍趕回倭奴國,竟然機緣湊巧,頗受倭奴國高層賞識。不知為何竟與黎秀蓮搭上聯繫,已有兩封信寄來。

    「水扁兄,見字如晤。弟前議之事,未知考慮若何。大丈夫處世,不能流芳千古,亦要遺臭萬年。成王敗寇,青史為勝者書寫,誰又知後世之事!以弟之才疏學淺,尚可在倭國參議軍機,領一師團。以兄之高才,何愁無平步青雲之時?……」秋登輝仍是滿紙慫恿秋水扁投靠倭國之意。

    「秀蓮,我若真投靠倭國,可予何位?」秋水扁默運功訣逼出酒勁,雙眼凝視黎秀蓮,正色問道。若此時還不知黎秀蓮乃是倭國派在珍寶島的「明忍」,亦即間諜,那他也太過無能無知了。

    「水扁,我並未有意隱瞞過我的身份。」黎秀蓮摟住秋水扁的脖子,送上一個香吻道。「若你有誠意,上面最少為你準備了同登輝一樣的位置。今後積有戰功,還可升職。」

    「不知需要如何做?總不能空手吧?」秋水扁知道倭人最重實際,沒有像樣的東西獻上,自己的地位不會太高。

    「很簡單!只需要……」黎秀蓮的嫣紅小嘴貼到秋水扁的耳朵上,輕輕說了幾句,細不可聞。

    「好!你不仁,休怪我不義!」秋水扁眼中冒出寒光,有些嚇人,但看在黎秀蓮眼中,卻令她是那樣心喜。

    「水扁…今後我們便可以長相廝守了。」黎秀蓮眼中媚光閃動,水蛇一般的腰肢柔若無骨,臉上蕩起一絲嬌艷的酡紅,緩緩地滑下跪坐到地上……

    黃昏。斜陽西照,透著一抹鮮血似的酡紅。

    「快!扔下輜重,輕裝前進。」東莞府北面與江漢府相通的官道上,丁氏旗下的江漢軍團急速向南推進,指揮官不停地催促著步兵師團的將士健步如飛,心急火燎地趕路。

    ——原以為自由軍在東莞城只有三萬人不到,除了據城固守外,別無他法。進入東莞府北部地區後,江漢軍團未遇到半點抵抗,順利地接管了北部官道沿途數個大小城鎮村落的控制權。

    誰知道前鋒傳來消息:負責先行前往截斷東莞城與外界聯繫的前鋒兩個騎兵聯隊在東莞城北二十里的一片淺丘地帶竟會一頭栽進自由軍的埋伏圈,此時正在發生激戰!最靠前的步兵師團現在也離那處尚有三十餘里,由不得軍團長丁自在不著急!若是機動性最強的兩萬騎兵一開始就出師不利甚至被殲滅——其餘不論,單是對丁氏將士軍心士氣的打擊就十分嚴重,接下來的攻城之戰將萬分難打!

    「據東莞城中的暗線報告,一個時辰前自由軍並未出城,哪裡冒出來的伏擊軍隊呢?」江漢軍團的軍團長丁自在百思不得其解。儘管自由軍控制東莞城後,在桃花宮、萬梅山莊的配合下對東莞城內和周邊鄉鎮有敵意或不合作的勢力進行了大清洗,但隱藏很深的丁氏暗線卻也有機會偷偷放出信鴿,報告城內自由軍的動向。

    「報!東莞城內飛報,自由軍兩個聯隊出了北門。」

    「信報得太遲了。」丁自在心下苦笑。從東莞城的暗線獲知自由軍出動到放出信鴿需要一段時間,信鴿飛過幾十里到行軍途中的江漢軍團也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行軍迅速的自由軍利用進行一次伏擊——特別在丁氏騎兵欺負自由軍基本沒有多少騎兵、又自恃在平原淺丘地帶衝擊力強,戰力強悍,在輕敵冒進之下與步兵師團的距離拉得過遠,被伏擊不足為奇。

    「好在伏擊的自由軍也只有兩萬人,就算自由軍再強悍,也無法盡殲我兩萬精騎。或許被撕破防線反擊也有可能。」丁自在的心中升起希望:率領騎兵的前鋒將領是他的愛子丁百強,雖年僅二十六歲,一身修為已突破丁氏家傳「北冥訣」第九訣,剛剛進入聖品級高手的行列!身邊的四百騎「北冥衛」專修「北冥訣」均有所成,戰力之強絕不在秋氏家族的「秋風金衛」、「秋風銀衛」及「秋風鐵衛」之下!

    「急報!前鋒騎兵傳回告急信號!」正有些沉浸失神的丁自在突地接到不祥的急報……

    東莞城北二十里,南瓜丘。

    「南瓜丘」之名不知由何而來。一說因其地形:數十座不過十幾丈高,最高者也不過四五十丈的圓形小土丘將方圓約五六里左右的平地圍在當中,熟悉地形的當地人都知道整個地形像一個圓形分瓣的大南瓜;一說因其物產:南瓜丘那些小土丘和平原的土壤盛產南瓜,其色金黃,個大、肉厚、味甜,聞名遐邇。

    此時,南瓜丘中心的平原地帶,卻聚集了近兩萬丁氏騎兵,除中央帥旗處六千騎外,其餘一萬多騎正在分前、左、右三個方向衝擊,欲圖打開一條通道逃生。

    值得丁自強慶幸的是:由於自由軍設伏比較匆忙,從西面天水府方向趕來的自由軍和正南方東莞城出動的自由軍都未帶有投石機和超級神臂弩等重型武器,還有衝出一條生路的機會——否則若有那些利器,沒有步兵和遠程利器相助的丁氏精騎就算全副武裝、戰力超強也會死傷慘重!

    但丁百強仍然失算了,因為他很快發現:即使與沒有重型武器、遠程武器的自由軍作戰,也絕對是噩夢一場!

    「啊!啊!……」一排又一排的丁氏騎兵在勇猛地衝鋒中突然被什麼東西絆倒了馬腿,一個個身著戰甲的騎兵被甩飛出去,在空中張手舞腳地重重落下!戰馬悲慘的嘶鳴聲響徹了原野……

    ——霸天與雪纖纖並肩站立在丁氏騎兵隊後方的一座山丘上,看著遠處丁氏騎兵重蹈著當初困龍灘秋氏騎兵的覆轍,落入「鐵網陣」和倉足挖出的陷阱之中,一個個摔得人仰馬翻,再一個個被「射日箭」和神機弩無情地射殺,心中頓時升起強烈的自豪之感!前者自豪是因為華映宏是自己的結拜大哥,後者自豪則是因為華映宏是自己的小情郎!

    騎兵一直是自由軍的軟肋。珍寶島自身不產戰馬。在統一珍寶島的過程中,自由軍窮盡心思才從玉龍軍奪得數千匹戰馬,再從各大城中繳獲的馬匹中訓練出一部分,至今也不過萬餘匹。華映宏將其中的一萬戰馬交與第一師團組建為騎兵聯隊,由第一師團的副師團長常勝秋兼任聯隊長,其餘便分給每個正規師團一二百匹,作為訓練士兵和哨探之用。

    正因騎兵太少,在登陸之初的野戰中極易吃大虧,華映宏便挖空心思研究如何在平原對付騎兵的辦法。兵器營在魯神工主持下,將漁網陣作了改進,生產了大量對付騎兵衝擊的專用鐵網,比漁網小,卻滿是細刺,配上隨意扔到地上即可立起兩尺多高的木架作為支撐。只要騎兵衝進鐵網陣,馬腿便會被尖銳細刺鉤入,極具彈性的鐵網便會纏住馬腿,將其束縛拖倒——經過無數次以自由軍訓練最精熟的騎兵進行實戰改進,這種專用鐵網對付騎兵比原來的普通漁網厲害何止逾倍!

    按照華映宏的密令,霸天的特戰總隊先假作隨華映宏所率的十幾萬大軍東進昌隆府,其實趁著夜色偷偷繞回到南瓜坳附近潛伏,還挖了不少陷阱,就等丁氏的騎兵來鑽。以特戰隊潛蹤隱形的能力和桃花宮高手的武功,莫說丁自強派出的騎兵哨探未探出十五里,即便探出這麼遠也難以發現,或是在無聲無息中就被殲滅!

    丁自在對自由軍伏擊兵力的估計,出現了重大偏差——除特戰總隊、桃花宮近千高手和東莞城的兩萬自由軍外,還有一支兵力他仍未估計到:駐守天水府的林志第二師團派出了兩個聯隊,悄悄行軍近百里趕到了南瓜丘配合作戰。有了在天水府勢力龐大的「萬梅山莊」為助,第二師團兩萬自由軍將士的行蹤真正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

    「哨探報告,丁氏家族的一個步兵師團已離此不過二十五里,劉禮濤這傢伙為何還不下令總攻?」霸天有些著急地道。此戰特戰總隊主要負責潛伏在北面和東北方向,切斷丁氏騎兵北逃的退路。那丁自強在發覺中伏後,只派一支騎兵向後一攻擊,便被特戰總隊的射日箭和神機弩強得變態的殺傷力嚇回去,拚命地向著前方劉禮濤第三師團的兩個聯隊、側面林志的第二師團兩個聯隊陣地發起進攻,不過在「鐵網陣」前也未討到半點便宜!

    「霸天,你急什麼。沒見敵軍的陣形已被壓得退往這面來麼?」雪纖纖幽幽淡淡地道。夕陽西照之下,一襲紅衣、襯得雪纖纖那艷冠群芳的俏臉愈發美艷不可方物,與其「桃花仙子」之名交相輝映,令人分不清是其綽號將人形容得好,還是因其美麗將綽號變得動人!

    如此絕色佳人,偏偏與出現在無比血腥的戰場之上。美人如玉劍如虹,自由軍這柄利劍,終要閃射奪目的寒光!

    「俺就是性子急嘛。」霸天有些激動地搓著雙掌,一副難以遏制地渴望戰鬥的模樣,放眼望去——只見丁氏精騎數次衝鋒,數度被射退,反而被訓練有素的自由軍不停拋出的木架和鐵網陣逼得連連後退,眼見中央帥旗所在的六千騎兵方陣也逼得被帶動,向北面逐漸退來。

    「哧!」丁氏騎兵退無可退,前方已被鐵網陣逼得沒有多少策馬衝刺的距離,而後方將要退入特戰總隊攻擊範圍,就在這時,正南方劉禮濤所在的軍陣中,終於發出了總攻的信號!

    「全軍向北攻擊,殺開血路撤退!」再待下去,恐怕沒有等到步兵趕到支援,這支騎兵就會被全殲!帥旗下的丁百強終於頂不住強大的壓力,向唯一沒有設鐵網陣的北面全力突圍!

    第一百一十章挑撥離間

    第一個騎兵中隊衝近了特戰隊的防線前沿數十步起來沒有鐵網陣的這一方卻是丁氏精騎的噩夢!

    猛然間,數百個黑呼呼的圓球帶著呼嘯出現騎兵隊上空,「嗖!嗖!嗖!——」射日箭帶著烈火追上了空中的「魔龍血彈」,劃過美妙的飛行曲線,叫囂著掉進了丁氏騎兵陣中!

    「轟!轟!轟!……」特戰隊員當然不會帶有投石機這樣的笨傢伙,但並不妨礙以特戰隊員的功力,配上特製的類似扔鏈球的裝備——將「魔龍血彈」拋出六十步開外!不停在丁氏騎陣中爆炸,起火燃燒,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無論之前聽說過多少次「魔龍血彈」的恐怖,但沒有親臨那種場景之前,丁氏騎兵都沒有深刻的認識。許多人在火球臨頭、熱油淋頭、火燒遍野時才發現事情不對,但也只有目瞪口呆,彷彿失去了思維能力!

    一些「魔龍血彈點」直接砸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並爆裂開來,熱油四散,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一些「魔龍血彈」在空中就炸開,淋了那些倒霉的騎兵一頭一臉,連人帶馬變成一團火焰……火焰張牙舞爪地四處亂竄,火舌跳躍,火星飛舞,吞噬著遇到的一切,將它們燃燒,把它們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無數身帶火焰的敵人在地上翻滾,嚎叫著,哭喊著,發出不似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那聲音中滿是痛苦,驚慌,恐懼……抽搐著在夜空中傳播開來。「魔龍血彈」造成的火焰極不容易熄滅……在不長的時間內,一個千人騎兵中隊就在烈火中歸於沉寂!只有數十名功力奇高的搶陣高手仗著真氣護體,衝到特戰隊構築的防線近前三十步之內,不過——迎接他們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神機弩箭和強勁的射日箭……

    「殺!棄械不殺——」自由軍從四面八方向失去衝擊能力的丁氏騎兵發起了總攻!若不趕在大批丁氏步兵來臨之前消滅這一萬多騎兵,自由軍將會遭到兩面夾擊,極可能反勝為敗!此時,時間無疑比保存實力更為重要!

    無數人口中發出不明的吼叫,無數雙血紅的眼睛圓瞪著,手上的武器不停地憑著本能揮舞,在萬人級別的大軍作戰中,沒有更多的想法,什麼奇招妙式也不管用,每個人心裡只想著一件事:殺!殺!殺!殺了眼前的敵人,就能活下去!殺!殺!……

    弓弩射,長槍刺,刀劍砍……在戰場上最善良的人都會變成死神,最和藹的人都會變得面目猙獰!自由軍的神機弩和射日箭不停收割著丁氏騎兵的性命,「魔龍血彈」也大發利市……騎兵盾牌擋得住身上,擋不住腿,擋得住自己,護不住馬,強勁的真氣和兵器擋住第一輪、第二輪卻擋不住第三輪、第四輪強勁的箭雨……

    丁氏騎兵以弓箭還擊、踏著倒下的同伴屍體進行著一次次徒勞的反衝鋒,熊熊的火光,凌厲的慘叫,震天的怒吼……南瓜丘變成了修羅地獄一般的人間屠場!

    接戰處每個人身上都血跡斑斑。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就算飛濺的鮮血蓋住了眼睛頭臉,也沒有騰出手擦一擦……空氣中瀰漫著的濃濃血腥味使人不得不用嘴來呼吸,盔甲被刺破的聲音與骨頭斷裂的聲音一起刺激著耳膜……

    「小白臉!記住俺叫霸天!不遠送了。」霸天望著數十騎擁著丁百強及帥旗向北逃得越來越遠,提足中氣勁喝,遠遠將聲音送出。方才一戰真是痛快,那丁百強不愧為高手,手中長刀在霸天威猛無比的「破天三氏」接連砍翻數十名丁氏精銳騎兵後,將其硬生生接住,兩人殺了個難解難分,數十招不分勝負,狂湧的刀氣將方圓十丈內的雙方將士都遠遠逼開!

    這兩日來,華映宏擔心登陸之後各大勢力高手無數,霸天又好勇鬥狠,每次作戰都衝鋒在前,極易吃虧。出於愛護,他連續兩次為霸天輸送了大量海龍丹氣,助他提升功力,晉入九品級數。也多虧如此,霸天在與丁百強初戰時雖暫落下風,反而在硬拚數十刀之後越戰越勇,加上一身強橫的橫練功,竟令初晉先天聖品級數的丁自強越打越心寒,被殺得節節敗退!

    「撲!」丁百強生來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俊美異常。據聞若非司馬朗佔據玉龍王國七王子之尊,或許大陸第一美男之稱應屬丁百強。但丁百強生平卻最羨慕那些英雄豪傑,最恨人叫他「小白臉」,今日先中伏擊,損兵折將,再被霸天擊退取笑,心中一時憤恨之下,氣得吐出一口鮮血!

    「霸天,還不快結束戰鬥,耍什麼貧嘴。」雪纖纖在一旁催促道。

    「大嫂放心,大哥交待的事,俺霸天幾時忘記過?」霸天對飄落身旁的雪纖纖嘻笑道。華映宏讓雪纖纖參與這場南瓜丘伏擊戰,卻並不出手,只是壓陣:一則怕霸天被丁氏族中的絕頂高手所傷,另一則卻是防止霸天殺得興起,若造成丁氏家族的重要人物陣亡,將會演變為你死我活之局,便與整個作戰計劃的原目標相違背了。

    方才雪纖纖從二十丈外的土丘上飄下,本意是怕打得心虛的丁百強死在亂軍之中,下來讓霸天故意網開一面,沒想到雪纖纖那聖品高手的氣勢卻將識貨的丁百強嚇得立即落荒而逃!

    「還要貧嘴!還不快解決戰鬥,以免夜長夢多。」雪纖纖玉指輕彈,一朵晶白中略帶朱紅的桃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向霸天。「哎喲!不得了!」霸天手中百煉鋼刀施巧勁一引,將那朵桃花折向飛往一名仍在包圍中的丁氏北冥衛。

    「轟!」那名顯然不下七品身手的北冥衛不知厲害,長刀疾揮欲將桃花擊飛——誰知那桃花受力立即炸將開來,極度壓縮的真氣將他炸得狂噴熱血,自馬背上飛起,空中便失去知覺,重重地掉在地上,頓時死於非命!

    雪纖纖在諸女之中原本功力就最高,又最精通靈慾雙修之法。近日來與華映宏夜夜恩愛,更是吸納了大量混元真氣、海龍丹氣和精元,功力之深已難臆測。雖僅隨手一朵小小桃花,霸天以一身橫練功也不敢硬接。那名北冥衛不識好歹竟敢強接,純屬自找死路!

    「兄弟們,降者不殺!俺霸老大來也!」霸天狂呼大叫著,向那些被自由軍團團包圍、正抵禦著「射日箭」和神機弩遠射的丁氏騎兵飛身殺去,沒有了策馬衝刺的空間,號稱「平原之王」的騎兵反而變成了被屠殺的對象!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自由軍盡情享受著佔盡優勢下以多殺少、以強凌弱的快樂……

    百羊城外。

    司馬元、慕容勃、秋水霸一同策馬上了一座山丘,遠遠望去,自由軍的陣地一眼望不到邊。僅看自由軍安營紮寨選擇的地勢陣形,便知統兵之人胸中丘壑。山丘之間的平地上設置了無數拒馬鐵網,依托地形建起了若干簡易箭樓,其後才是寬寬的營門。山丘頂上和臨敵一方的半山坡安放了無數投石機,早已蓄勢待放。任你再精銳的兵力,不付出相當的代價休想靠近自由軍的營帳。

    按秋浩宇的命令,要求秋水霸不得主動挑起與自由軍之間的戰爭——自然六王子司馬元更不會以手中僅存的八萬兵力去觸自由軍的霉頭。反正秋浩宇是此次三族聯手作戰的總指揮,自由軍攻擊的又是秋氏老巢昌隆府,什麼時候開戰,如何作戰,自然由秋浩宇決定。

    百羊城南、城西由此形成奇特的對峙之勢:秋氏與司馬氏足有二十四萬兵力,卻被自由軍十六萬人堵住,與南面三十多里處的昌隆城隔斷了聯繫。

    置之死地而後生。華映宏竟故意將十六萬自由軍置於百羊城和昌隆城之間腹背受敵的死地,不知又是在**什麼陰謀,難道不怕昌隆城出兵夾擊麼?

    「水霸兄,不知那自由之子華映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此不合兵法常理的用兵,難道又有什麼詭計不成?」司馬元被自由軍以引蛇出洞之計賺了天水城和東莞城,還差點全軍覆沒,心中仍有餘悸未消。若是當初死守兩座堅城不出,擴充兵力,以自由軍二十多萬人的兵力,要攻下各有八萬人駐守的兩城絕非易事。

    「我倒覺得那華映宏有膽識。」秋水霸一臉粗豪的胳腮鬍子,身材雄偉,聲音雄渾,自有一股豪邁不拘的氣勢,「單只他敢提出與六王子殿下各以八萬人對壘,便令我十分佩服」。

    「水霸兄好氣魄,」一旁的慕容勃見司馬元臉現不豫之色,連忙解圍道:「沙場爭戰,豈是逞匹夫之勇。再說六王子萬金之軀,豈與華映宏一介奴隸匹夫爭強鬥勝。如今我玉龍軍勢大,那華映宏當然想挑撥離間。縱觀自由軍成立以來,無不是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又有哪仗是公平作戰了?」慕容勃身為慕容家族青年俊傑,自然辨才無礙。

    「待丁自在大軍攻取了東莞城,自由軍將插翅難飛,到時自有令教那華映宏後悔之時!」司馬元看過華映宏午後送給秋氏家族的聲明,稱自由軍無意與秋氏為敵,只是追究司馬元擄掠自由盟主柳雨菲之過。只要秋氏不介入,願賣秋氏一個面子,以兩個師團八萬人與司馬元靖海軍團列陣公平決戰!秋水霸方纔之言,其實暗中擠兌司馬元靖海軍團八萬人與自由軍硬拚一場。司馬元不是笨蛋,自不會輕易中招——先莫論能否有信心戰勝,即便僥倖得勝,這八萬人能剩下多少,卻是未知之數。

    「到時看我秋水霸取那華映宏人頭!」秋水霸豪氣干雲地道,似並不在意以秋氏旗下大軍作為殲滅自由軍的前鋒會給秋氏家族帶來多大損耗——其實他也自有打算:二弟秋水波在家族中的呼聲日隆,若自己能乾淨利落地殲滅戰無不勝的自由軍主力,他的聲望就會重新攀升,在家主繼承人的爭奪中才有更重的籌碼!

    「水霸兄勇武蓋世,自然馬到功成!」司馬元不失時機地讚道。他心中也在打小算盤:只有支持七王子司馬朗的秋氏與自由軍、與大梁軍拼得兩敗俱傷,才符合司馬氏、確切他六王子司馬元的利益。

    「自由軍後陣動了!」默默觀察自由軍陣營的慕容勃突道。司馬元、秋水霸二人也放眼望去,但見遠處暮色逐漸降臨的天空下,不少自由軍的旗幟向著西面更遠處移動。

    「報!自由軍射來信箭!」秋水霸取過傳令兵手中的書信,但見上面寫道:「秋氏既存心衛護司馬元,此前和約作廢。今我自由軍暫撤歸東莞府,異日再東迎柳盟主回歸。若遇攻擊,自動宣戰。若柳盟主有絲毫損傷,全軍上下立誓:不將秋氏族滅,誓不罷休!……」

    「豈有此理!」秋水霸大手一搓將書信化為飛灰紙塵——華映宏也欺人太甚:先率大軍進入昌隆府挑釁不算,目前在勢弱之下被迫退兵也敢如此咄咄逼人,竟敢妄稱將秋氏族滅。是可忍,孰不可忍?

    「未知六王子是否欲報喪師失地之仇?水霸願作前鋒,只請殿下率靖海軍團協同作戰,滅此狂徒!」秋水霸向司馬元道。

    「願隨水霸兄附翼!」司馬元、慕容勃不知道華映宏信中寫了什麼,令秋水霸如此狂怒,連秋浩宇再三重申不得與自由軍先啟戰端的命令也置之不顧。但秋氏與自由軍真刀真槍惡戰乃是司馬氏求之不得之事,自然要給盛怒的秋水霸煸上一陣風,添上一把火。

    「好!傳令各師團做好追擊準備!傳令昌隆城出兵三個聯隊抄自由軍後路,在清水嶺一線擇有利地形阻擊!……」秋水霸決心一下,九牛拉不回頭——不談自由軍與華映宏的行徑是否氣人,僅放自由軍從容退回東莞府,秋水霸就十分不情願:如此一來,他拿什麼戰功與二弟秋水波相比?他甚至懷疑:父親秋浩宇下令不與自由軍宣戰,也是出自二弟秋水波之謀——無非是讓他得不到赫赫戰功,在家主繼承人之爭奪中自動敗下陣來!

    秋水霸主動求戰之心無比強烈——當被利益和**蒙蔽雙眼之時,又有幾人能保持冷靜和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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