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九章 文 / 憶秋
第十九章
中午和父母親吃晚飯，下午，黃海川便來到了市財政局，來之前已經和市財政局局長何明提前約好，黃海川到財政局的時候，何明已在辦公室等候。
「海川老弟，可好幾個月沒看到你了，是不是縣太爺當的太舒服，都把我這個老哥給忘記了。」黃海川普一進何明的辦公室，對方的熱情就超乎想像，面對著從辦公桌後迎出來的何明，黃海川甚至都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何明這個管著錢袋子的局長在寧城市眾多機關行局當中無疑是最受人巴結的一個，不管是市裡的單位，還是下面區縣的領導，見到何明，無不都得禮讓三分，這年頭，手上有錢的就是大爺，何明這個市財政局長的地位也有些超然。
「何老哥，我是誰都能忘，唯獨不敢忘了您這尊財神爺，今年我們縣的財政資助，可還得靠您大筆一揮呢。」黃海川上前一步，熱情的握住何明的手，對方叫他一聲海川老弟，黃海川也順勢改變了稱呼。
「海川老弟，你瞧瞧，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來看望我，肯定是為了錢的事才來找我。」何明臉色一板，佯怒道。
「是我的不是，今天晚上我做東，給何老哥您賠罪，何老哥您看怎麼樣。」
「那敢情好，最近好久沒有應酬咯，能夠碰上海川老弟您請客也不容易，今天晚上我是一定不會客氣的。」何明想也沒想，笑著應下來。
要說何明會沒有應酬，打死黃海川都不相信，就衝著對方管著錢袋子，想請何明吃飯的人都不知道要排隊排到哪去，何明此刻如此說，黃海川心知對方是故意給自己面子，更確切的說，是因為周明方的緣故。
「海川老弟，今天來是為了棚戶區改造的財政資助款吧。」何明笑著請黃海川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何老哥說的是，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進了你們這銀庫，除了要錢，可沒別的事。」黃海川笑著點了點頭。
「市裡的批文已經下來了，棚戶區改造的資金援助比例，國家都有相關的規定，該撥給你們的錢，我是一分錢不會少。」何明揮了揮手，爽快道。
黃海川笑瞇瞇的說著感謝的話，心裡頭亦是感慨不已，難怪人家都說朝中有人好辦事，要不是因為周明方的關係，何明怕是也不會對他這麼客氣，這次上市財政局來要錢，何明能答應的這麼爽快，黃海川心裡對關係的重要性再次有了一次深刻的體會。
雙方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黃海川並沒有在何明那裡久坐，從何明那裡出來，黃海川按照之前的安排，來到了市委組織部，準備拜訪組織部長元江，這次到寧城來，黃海川是打算將之前原屬周系核心陣營的幾個主要領導都拜訪一遍。
到了市委組織部，通報之後，黃海川很順利的見到了元江，只是見到元江的樣子，卻是讓黃海川微微有些驚訝，才一些時日沒見，元江頭上愣是多出了很多白髮，整個人憑添顯了幾分老態，黃海川依稀還記得上一次回到寧城時，元江整個人的精神氣仍然很好，今日一見，卻是隱隱感覺對方表面上雖然依舊精神，但骨子裡卻好像是有股疲態，表面上的精神像是強裝出來一般。
「元部長，您這是？」黃海川關切的望著對方。
「呵呵，多了不少白頭髮是不是？」元江望了黃海川一眼，隨意的笑著，「這白頭髮以前就有了，只不過平常都有按時去染髮，這次就懶得去了，白了就讓它白了嘛，染得再怎麼黑也不是自己的，早晚還是會變白的，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不是自己的東西終歸是留不住的，以後啊，咱就讓它順其自然，省的跟它瞎折騰。」
黃海川笑著附和著，心底裡感覺到有些怪異，只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元江此刻給他的感覺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黃海川只是潛意識的如此認為著。
「不說這個了。」元江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看了看黃海川，問道，「在溪門縣工作如何？還順利嗎？」
「還好，現在也才去沒多久，很多工作還在熟悉和磨合當中。」黃海川正了正神色，認真道，悄然瞥了元江一眼，黃海川這會突然想到還空缺的溪門縣縣公安局長一職，黃海川想捧路鳴上位，但路鳴的前面還擋著一個常務副局長榮鵬，按照路鳴所說，榮鵬是跟原局長韓東同流合污，但這畢竟是路鳴一面之詞，黃海川並沒有將之太放在心上，關鍵還是黃海川意識到了沒有自己的人，以後只會吃虧，之前韓東這個公安局長敢對他陰奉陽違就是再明顯的例子不過，黃海川心裡已經決定要拉攏一些幹部到自己這邊來，要想助路鳴上位，以後說不定還要借助到元江，雖然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黃平在這個任命中會更有話語權一點，但若是元江出面，想必黃平也會賣一點面子，黃海川心裡暗暗思量著。
元江並不清楚黃海川心中所想，順著黃安國的話道，「到一個新的地方工作，跟當地幹部的磨合是很重要的，作為外來者，初來咋到，要融入當地的政治環境本就不容易，若是還跟周圍的幹部相處不好，很容易就被孤立起來。」
「謝謝元部長的教誨，我會謹記的。」黃海川虛心的點著頭，心裡略微有幾分感激，黃海川能聽出來，元江這一兩句話確實是在真心提點他。
抬頭望了元江一眼，黃海川發現對方正怔怔的望著自己，有些出神，黃海川神色一凜，以為自己身上哪裡有什麼怪異之處，卻只見元江突然歎了一口氣，道，「年輕真好，海川，我是真羨慕你啊，要是哪一天，我們的科學技術真的發展到了可以穿越時空，那我一定要選擇回到過去，多享受享受年輕人的生活。」
「元部長，您現在可一點都沒老，我看您吶，比好些年輕人都還年輕呢。」黃海川詫異的望了元江一眼，心裡頭怪異的感覺正濃，今天元江說的一些話，著實是有些奇怪。
「海川，你就別恭維我咯，我這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哪能跟你們這些年輕人相比。」元江感慨的笑了笑，「還是你好啊，年輕，有活力，有朝氣，將來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這可是誰都羨慕不來的。」
「元部長您過誇了，我現在在這個副縣長的職位上，都生怕幹不好，將來的事情就不敢想了，再說，還得靠元部長您多提點呢。」
「要是將來還有機會，那自是不用說。」元江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站了起來，「海川，你來看我，說明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不過今天下午怕是沒時間陪你聊天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改天咱們這一大一小再好好聊聊。」
「好，那就不打擾元部長您工作了，下次再來看望您。」黃海川笑著點了點頭，對於元江擺出了一副送客的樣子，心裡也沒多想，元江畢竟是組織部長，有些忙的事情也很正常，再加上自己也是突然來拜訪，元江能抽空見自己，已經是十分給自己面子了。
在黃海川人在寧城，溪門縣裡，由縣公安局副局長路鳴親自主持，對縣城裡娛樂城那一帶的治安環境進行了大規模的整治活動，黃海川在接到秘書何齊的電話後，臉上不由得浮起幾絲笑意，路鳴這是在用實際行動答覆他，也算是沒枉費了他內心想扶持對方的想法。
晚上，黃海川將何明約到了段明所開的酒店，「何老哥，這是我朋友開的酒店，以後你可得多照顧照顧。」黃海川笑著給何明介紹著，又指著一旁的段明給何明介紹著，黃海川的話音一落，段明也忙識趣的趕緊上前問好，「何局長，您好。」
略微朝段明點著頭，算是打過招呼，相對於在黃海川面前的熱情，何明在其他人面前，市財政局長的氣勢自然而然的就出來了，不是何明故意端架子，而是何明確實有這個資格，不論是其它機關行局的幹部，亦或是下面縣市上來跑款子的領導幹部，想要約何明出來吃頓飯並不是那麼容易，像黃海川這種貧困縣的副縣長，能夠讓何明這麼熱情，也算是例外了。
段明在包廂裡朝何明敬了杯酒，便退開了去，包廂裡就只剩下何明和黃海川兩人，「何老哥今晚還有急事？」黃海川見何明不時的在看看時間，不由得出聲問道。
「跟海川老弟你吃飯，就是再急的事也得先放下不是。」何明淡淡的笑了笑，道出了原委，「我今晚還約了齊秘書長，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
「齊秘書長？」黃海川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市政府秘書長齊一宣，之前曾擔任市委副秘書長，在幾名副秘書長當中，排名算是較為靠後，齊一宣能擔任市政府秘書長，是周明方拿下原市政府秘書長詹林後，力挺上去的，說起來，齊一宣也是貼上了周系標籤的人物了。
「齊秘書長這麼忙，能抽空過來？」黃海川心裡微微有些喜意，能夠多跟齊一宣這位市政府的大管家多接觸，也還不錯。
「那就不見得了，齊秘書長可沒我們想像的那麼忙。」何明搖了搖頭，眼裡閃過一絲苦澀，黃海川一直在關注著何明的神色，何明臉上的細微變化恰好被他看了個一清二楚，黃海川心裡一怔，莫非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齊秘書長不知道會不會過來，海川老弟，咱們就先不等他了。」何明再次抬手看了下時間，終於是沒打算再等下去。
「何局長，你這樣自己先吃了，可就不夠意思了，虧我還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門從外邊推開，進來的赫然是齊一宣，黃海川雖是跟對方不熟，但也見過好幾面，齊一宣一進來，黃海川已是站起身相迎。
黃海川的這個動作讓齊一宣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朝黃海川笑著點頭，「黃秘書，現在可該叫你黃縣長才是了。」
「齊秘書長您叫我小黃就好了。」
「叫你小黃可要讓人覺得我倚老賣老咯，我還是學學何局長，叫你海川老弟吧。」齊一宣剛才在門外聽到何明的說話聲，這會也是學著何明對黃海川的稱呼。
「齊秘書長，海川老弟，你們也都別站著了，有話坐著說。」何明站在中間，拉著兩人坐了下來。
何明和齊一宣聊著，黃海川坐在一旁，聽著兩人聊天，黃海川心裡頭微微有些疑惑，何明和齊一宣之前熟不熟他並不清楚，不過他記得何明和市委秘書長李寶金和組織部長元江應該也算是蠻熟才是，畢竟三人之前都是周明方信得過的人，照他今天這觀察來看，倒好像周明方離去後，何明同李寶金和元江之間仿若也是很少再走動。
「今天下午我去拜訪了元江部長，現在給他打個電話，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黃海川笑著開口道。
「不用打，老元肯定是不會來了，我對他瞭解，也不知道他這陣子在幹嘛，基本上不出來應酬了。」何明擺了擺手。
黃海川手上的動作一頓，將拿出來的手機又放了回去，何明這麼說，他倒也是沒必要再去打電話，只不過聽何明對元江的稱呼，雙方的關係應該也還算是不錯才是，他剛才的猜測倒是有些偏差了，「下午看到元江部長，感覺元江部長的身體好像沒以前好了，白頭髮多了，精神狀態也有些差。」
「是嘛？」何明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這陣子怪怪的，跟以前不太一樣，也不知道他在幹嘛了。」
何明的話無疑是印證了黃海川下午見元江時的感覺，能夠細微的感覺到元江說話有些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太對勁。
黃海川這會也沒工夫多想，何明和齊一宣都不時的在跟他講話，雙方都有問到周明方，黃海川其實到溪門的這些天，也沒再跟老領導周明方聯繫過，嘴上也只能笑哈哈的應著。
酒過三巡，齊一宣跟何明乾了一杯，像是不盡興，又自己一口乾了一小杯白酒，突然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這些當下屬的，可真的是不好當咯。」
「哎，可不是嗎，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燒到咱頭上來。」何明附和著齊一宣的話，臉上有些苦澀，跟黃海川之前見到的完全是一模一樣。
「要不是周書記的威望還在，恐怕昆明書記就迫不及待的想拿我開刀了。」何明瞥了黃海川一眼，當著黃海川的面，也沒避諱什麼，更像是故意說出來的一般。
「何局長，你還算是好的，至少昆明書記還沒動你不是，你這個財神爺要是能當的機靈點，興許還真能坐穩了這位置，我這個市政府秘書長才當的是窩囊，周書記把我提到這個位置上來，卻是這麼快就調走了，我現在在市政府的地位可是尷尬的很，張市長壓根不待見我，現在周書記調走了，張市長可就沒有顧忌的人了，我看吶，我這個秘書長很快就要被擼下去咯，之前的詹林被調到閒職上去，我看我的命運也跟他差不多了。」齊一宣苦笑道。
黃海川初始聽到兩人的話還沒反應過來，兩人這麼一說，黃海川一下子明白過來，敢情是因為周明方現在調走了，調來了新的市委書記，何明這些原先周系的核心人物，如今的日子都不好過。
望著在互訴苦水的齊一宣和何明兩人，黃海川一時也有些沉默，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話從古到今都不會變，一個市委書記，如果不將錢袋子和官帽子抓在自己手裡，這個市委書記就很難形成威信，黃昆明來到寧城上任，他一個市委書記想要鞏固自己的地位，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兩個重要的部門，只是如今何明能安然的坐在財政局長的位置上，想必也是黃昆明顧忌到上頭的周明方的緣故，周明方畢竟不是退休，而是高昇，從黃昆明到寧城以後，還沒進行過任何人事上的調整，依稀能看出黃昆明似乎也在保持克制。
黃海川看了看面前的齊一宣一眼，對方的日子怕是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說，比何明還難過，畢竟周明方已經不在寧城，失去了這個最大的掣肘，張一萍怕是又要抖起來，即便不敢將手伸到市委來，但在市政府，想必張一萍這個權力**極強的女人是會想將市政府牢牢的抓在自己手裡，齊一宣這個市政府秘書長的處境也就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