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八章 文 / 憶秋
第三十八章
傍晚,黃海川來到了縣公安局,路鳴已經在辦公室等候,黃海川一進門,路鳴忙把辦公室門反鎖上,請著黃海川坐下,路鳴也在黃海川對面坐下,「黃縣,你要求的事我都安排妥當了,不知道您是要?」
路鳴看著黃海川的臉色滿是凝重,黃海川讓他派人去盯姚平的梢,這私自監視國家官員的責任可不小,關鍵還是路鳴弄不清黃海川讓他找兩名生面孔幹嘛。()《》
「你找的人是否可靠?」黃海川反問著路鳴。
「黃縣,這點您絕對放心,都是信得過的人,口風緊,辦事也穩。」路鳴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黃海川滿意的笑了笑,湊近了路鳴身子,壓低聲音,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路鳴,我打算讓人佯裝成市紀委的人,上姚平的家去,將他給帶出來,然後……」
「這樣可行嗎?」路鳴聽得臉色一楞,他原本還以為黃海川讓他安排生面孔是想綁架姚平,然後威脅對方,問出土地招標工作中是否存在貓膩,沒想到黃海川是想讓人冒充市紀委的人,從姚平口中套出話來。
「應該沒問題的,像姚平這種心裡有鬼的人最怕的就是紀委的人,到時候稍微耍點手段,不怕他不說。」黃海川頗為自信的道,只是從言語中多少聽出了黃海川對這個方法的把握也並非是百分之百。
「就怕姚平心裡沒鬼,又或者他要是遲遲不招的話,那這問題可就要鬧大了。」路鳴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的黃海川,這個年輕的副縣長今天著實是讓他開了眼界,手段一點都不簡單,路鳴心裡莫名的對黃海川興起了一些敬畏的情緒。
「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不可能有絕對成功的把握,如果我們現在就能夠保證最後能夠成事,那我們也沒必要搞得這麼複雜了,直接向市紀委舉報得了,那樣也省事。」黃海川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這次,我們要賭一把,人生難得幾回賭,該做出決斷的時候我們就不該畏畏縮縮,瞻前顧後,那樣可就成不了大事了。」
「好吧,既然黃縣您都敢賭這一把,那我也沒理由往後退了。」路鳴笑著搖頭,深深的望了黃海川一眼,路鳴心裡清楚,經過這事,他以後可就真的跟黃海川徹底的綁在一起了,利益相關,休戚與共,兩人今後的關係將會更加的緊密。
路鳴心裡歎了口氣,將來會是什麼樣子,現在誰也無法預料,如今他算是將寶押在黃海川身上了,路鳴心裡對年輕的黃海川還是有著十足的信心的,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特別是黃海川能有這種手段,多少也能看出黃海川是一個心狠決斷的人,這樣的人絕對適合在官場上生存,今天黃海川能將這樣的事交給他去做,也說明黃海川對他的信任,這些因素最終促使了路鳴敢於將自己的前程押在黃海川身上。
「路鳴,你就放心吧,這事沒那麼嚴重,就算是最後真的出現了你說的那種情況,對我們也沒什麼影響,我之所以叫你找兩個生面孔,就是要讓姚平完全不認得,到時候要是真問不出什麼,那就將姚平放了,我們只要針對姚平的心態對症下藥即可,事後即便是姚平真的懷疑到了什麼,他也不敢聲張,我們絕大多數幹部面對紀委時的心態多半是會比較忌諱,姚平肯定也會自己避忌談這個,我覺得我們倒是不用怕姚平會抖摟出什麼,當然,如果真的從姚平嘴裡問出什麼,那就萬事大吉,什麼都不用擔心了。」黃海川見路鳴鄭重的神色,不由得笑著輕鬆道。
「黃縣,之前不知道你要我找兩個生面孔幹嘛,所以我就在警局裡面找了,現在聽到你的計劃,恐怕這人選都換一換。」路鳴尋思了一下,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得做好失敗的準備,所以我們要保證佯裝成紀委的人以後也不可能被姚平給認出來,所以我在縣局裡找的人就必須排除了,畢竟都是在縣城裡,今後萬一一個不小心讓姚平給碰到,這等於是直接讓姚平懷疑到公安局頭上,到時候姚平恐怕就會揪著這事不放了,我覺得我們還是保險一點。」
「黃縣,要不這樣,大山派出所的趙一德辦事也很靠譜,我讓他從所裡挑兩個人過來,那樣就很保險了,大山鎮那麼個山旮旯的地方,平常縣裡的人基本上就很少走到,相信姚平到那裡去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事後給他碰到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了。」
「那也可以,你考慮的比較周密,凡事謹慎一點也好。」黃海川笑著默許,路鳴所考慮的情況是建立在最後事情失敗的假設上,對於路鳴的小心,黃海川也沒反對,只是他對這事卻是有著十足的信心,儘管百分百的把握沒有,但黃海川隱隱的預感到自己一定能成功。
「大山鎮離縣城比較遠,現在是五點左右,估計他們到縣城的時候要七點了,我們得等一陣。」路鳴抬頭看了下牆上的時間道。
「沒事,七點還早,我們也不可能那麼快行動,我計劃是晚上九點左右再動手。」黃海川笑著擺了擺手,「月黑風高好辦事,爭取在半夜的時候套出姚平的話。」
見黃海川贊同,路鳴便走到一旁去打電話,大山鎮派出所所長趙一德是他的老部下,比較年輕的一名幹部,當初路鳴是想將其安排到好一點的地方去,卻是因為在縣局裡受到韓東和榮鵬等人排擠,最終自己的老部下也被安排到比較偏遠的大山鎮去,現在路鳴當了局長,心裡自然是起了提攜老部下的心思。
路鳴打完電話,黃海川也沒閒著,昨晚跟段明喝酒,黃海川也交代了段明要做一些事,就是為了今晚的事情準備,此刻不放心,生怕段明給忘了,黃海川再次給段明打了電話過去,追問事情辦的如何。
『滴答』『滴答』『滴答』……牆上的大掛鐘一分一秒的走著,在安靜的辦公室顯得格外的刺耳,黃海川和路鳴兩人坐著等待著,等著時間的臨近,路鳴不時的站起來走走,多少看出了他此時心情的不平靜。
晚上六點鐘左右,路鳴接到了電話,是他派去盯梢姚平的那名警員打來的電話,給他匯報著姚平的行蹤,路鳴掛掉電話,便轉頭對黃海川道,「姚平去應酬去了,在成功大廈。」
「沒事,那樣最好不過,應酬總要喝酒,他要是喝得迷迷糊糊的更方便我們辦事。」黃海川笑了笑道。
「黃縣,現在也是吃飯的時間了,我看我們也不要乾坐著,去叫幾份炒菜來吃如何。」路鳴重新走到沙發上坐下,「大山鎮那邊的人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我們要是坐著乾等,恐怕得餓得前胸貼後背。」
「吃飯是肯定要吃了,現在不吃,晚上可就沒力氣幹活了,等到行動的時候,我們雖然不能露面,但也得一直跟著,免得出什麼差錯。」黃海川笑著點頭,「吃飽了今晚半夜才能提起精神跟姚平耗下去。」
兩人叫了幾份外賣,直接在路鳴的辦公室裡吃了起來,七點半的時候,大山鎮派出所所長趙一德才帶著手下兩名警員過來,吩咐兩名手下在外面等著,趙一德自己熟門熟路的推開局長辦公室的門進去,普一進門,趙一德便大聲嚷嚷了起來,「路頭兒,你都當局長了,怎麼還把我仍在大山鎮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趕緊給我挪個好點的窩啊。」
「給我安靜點,瞎嚷嚷什麼。」路鳴瞪了趙一德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趙一德也算是他十分得力的幹將之一,這次之所以第一個就想到趙一德,路鳴多少也是抱著讓趙一德在黃海川面前露露臉的想法。
「呦,路局您還有客人。」趙一德看到一旁坐著的黃海川,臉色微微一愣,隨即神色也稍微正經了許多,只是看那笑容,黃海川卻是怎麼也無法將對方跟派出所所長聯繫起來,身上看著有股匪氣,整個人給人的總體感覺更像是個土匪,頭上那警帽都戴歪了半邊,正斜斜的耷拉著,頗有些滑稽。
「趙一德。」路鳴看到趙一德的模樣,哭笑不得,板著一張臉喝道。
「到。」只聽趙一德應和了一聲,『啪』的一下,做了個乾淨利落的立正姿勢,「大山鎮派出所趙一德報道,路局長有何指示,請示下。」
「行了,行了,少給我來那一套。」路鳴當真是被自己這名心腹愛將氣的哭笑不得,若不是瞭解其性子,這會被氣的吐血都有可能,「這是縣裡的黃縣長,還不趕緊過來。」
趙一德心裡一驚,他並不認識黃海川,因為大山鎮離縣城遠,鎮裡出來的路也不好走,因此趙一德來縣城的次數並不多,最近這段時間,也就上次路鳴當上局長時,趙一德跑了一趟縣城來給老上司祝賀,那會也沒見著黃海川,因此他並不知道黃海川長啥樣,只聽路鳴提起過,也知道新來的那名副縣長很年輕,這會轉頭看向黃海川時,儘管早前已經有所耳聞,此刻趙一德心裡仍是驚訝於對方看起來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年紀,腳下不敢怠慢,趙一德快步走了上去,「黃縣長,您好,您好。」
恭敬的向黃海川問好著,趙一德想到自己剛才進來時吊兒郎當的樣子,臉色也有些尷尬,心裡暗道了一聲糟糕,不知道是否會給黃海川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他可是老上司路鳴提起過,這次能當上局長,全虧了黃海川暗中幫忙運作,這也讓趙一德之前對素未謀面的黃海川一直有著神通廣大的印象,悄悄的瞥了黃海川一眼,趙一德硬著頭皮道,「黃縣長,不好意思,剛才不知道您在裡面,我這表現的實在是……」趙一德竟是一時找不到什麼詞來說自己,著急的看向路鳴,讓對方趕緊幫自己解圍。
「表現的實在是操蛋了點。」路鳴又瞪了這名心腹愛將一眼,笑罵道,轉向黃海川,路鳴仍是為趙一德解釋著,「黃縣,這小子就是這樣,平時沒事的時候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有任務的時候就正經了,是辦案的一把好手,穩重幹練,關鍵時刻還是能挺得住的。」
「是嘛。」黃海川笑著打量著趙一德,興許是對方跟他年齡差不多,年輕人更容易有共同語言,通過這麼一會的觀察,黃海川其實對對方的印象不錯,盯著對方頭上還戴歪著的帽子,黃海川笑著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帽子戴歪了。」看到黃海川視線在自己頭上逗留了一下,笑容有些異樣,趙一德已經察覺到自己哪裡出了問題,忙將帽子摘了下來。
「頭頂著國徽,下次戴帽子可得戴正點,不然可是對國徽的褻瀆。」黃海川指了指帽子上的國徽,略微認真的說道。
「會的,會的,絕對沒有下次。」趙一德忙不迭的應著。
黃海川和路鳴對視了一眼,路鳴已是開口道,「一德,讓你帶兩人過來,你帶來了沒有。」
「帶了,在外面。」趙一德指了指外面,見到自己的事情過去了,黃海川也沒什麼對自己不滿的樣子,趙一德總算是鬆了口氣,在路鳴的示意下走了過去,疑惑道,「路頭,到底是什麼事,讓您神神秘秘的。」
「該讓你知道自會讓你知道。」路鳴神色正經了起來,「兩人都絕對可靠嗎?」
「嘿嘿,路頭,您放心吧,我帶出來的人錯不了,我可是按照您教我的方法去帶新人的。」趙一德自信道。
路鳴同黃海川微微點著頭,他對趙一德是再信任不過,這會趙一德如此說,路鳴在向黃海川暗示著比較靠譜的意思,見黃海川沒說什麼,路鳴道,「將你的人帶進來吧,我有事要吩咐他們。」
趙一德將人給帶了進來,黃海川這次坐在一邊沒有講話,路鳴也沒有同兩名警員介紹黃海川的身份,只是將今晚的任務說了出來。
兩名普通的警員聽到今晚要讓他們冒充市紀委的人去誆縣國土局的副局長姚平,俱是神色一驚,黃海川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著趙一德帶進來的兩人,見兩人雖然震驚,但並沒有表現出慌亂的樣子,心裡暗暗點頭,今晚這件事的關鍵就在於這兩個要去冒充市紀委的人,他們如果自己先表現的驚慌,那可就露出馬腳了,姚平也不是傻子,很容易就會被其發現破綻了,到時候對方死閉著嘴巴不說,事情就宣告失敗了。
「怎麼樣,你們有沒有信心做好?」路鳴將兩人需要扮演的角色,乃至要完成的任務詳細的說了一遍,嚴肅的看著兩人,如果這兩人不行,那只好再換人了。
趙一德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神色早已認真起來,看向黃海川和路鳴,更是隱隱帶著震驚,骨子裡那興奮的基因已是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心裡暗呼著不過癮,「奶奶的,今晚路頭兒和黃縣長想幹一票大的,怎麼就不選我呢。」
看到自己的兩名下屬在這關鍵時刻竟是沉默起來,趙一德氣的跺了跺腳,「關鍵時刻怎麼這麼不爭氣。」趙一德心裡嘀咕著,不過想一想,也知道兩人顧忌什麼,趙一德朝路鳴道,「路頭,能不能讓我跟他們單獨說兩句?」趙一德說話時,眼神是看向黃海川的,因為他知道,現在是黃海川才能做的了主。
黃海川遲疑了一下,今晚的事太過重要,他對趙一德終究不是十分瞭解,瞄了旁邊的路鳴一眼,只見路鳴正朝他暗暗點著頭,黃海川終是也贊同的點了下頭,他最終只能選擇相信路鳴,「趙所長,那你去單獨跟他們說幾句吧。」
趙一德將兩名下屬拉到旁邊,輕聲嘀咕了一陣,聲音雖然不大,但同在一個辦公室裡,黃海川也路鳴也聽了個**不離十,只聽趙一德有些恨鐵不成鋼道,「這是你們在路局長面前立功的機會,瞧你們這婆婆媽媽的,還像個爺們嘛,就讓你們去冒充下紀委的人去誆貪官,將他給逼出原形,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說起來還是好事兒呢,我說你們怕個球啊,說句實在話,我跟你們一樣的時候,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我說你們能不能拿出點爺們的膽識來,我帶你們過來是想給你們出頭的機會,不是讓你們來這裡擺出一副熊樣來的,你們這是故意給我丟臉不是,我平日裡咋教的你們,關鍵時刻咋不給我長臉呢,早知道晚上我不帶你們過來,帶小李和小陳過來了,你們這倆太不爭氣了。」
黃海川聽著趙一德教訓下屬的話,臉色一愣一愣的,連帶著看向路鳴的神色都古怪起來,路鳴在一旁連忙擺著手,苦笑道,「黃縣,您可別這樣看我,我可比這小子正經多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搞的,把我身上的本事都學了去,這脾性卻是一點沒變,我也就奇怪了,我一個正兒八經的人怎麼就帶出這種手下了。」
「路鳴,我看這可不一定,你這心腹愛將是你親自調教的,那他這脾性可就多多少少要受你影響來了,從他身上估計能看出你的影子來。」黃海川打趣道。
「黃縣,您這可就真冤枉我了,您瞧您跟我相處的這段時間,我說話做事您還不瞭解嘛,哪裡會像這小子這麼不靠譜。」路鳴一副冤枉的表情,「看來過了今晚,我可得再好好調教下這小子,不然不知道的人都以為這小子是我教出來的,我也跟他一個德性一樣。」
黃海川和路鳴輕聲開了幾句玩笑,趙一德接下來同兩名下屬說的話他們也沒再注意聽,過會,趙一德帶著兩名下屬過來,路鳴再看向兩人時,兩人已經是雙眼冒光的盯著路鳴,「路局長,我們豁出去了,您怎麼吩咐,我們就怎麼做,保證完成任務。」
趙一德悠哉的坐在一旁,看到兩名下屬的表現,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看向路鳴更是有些許得意,似是在要向路鳴邀功著,「瞧我帶人的水平還是不錯的吧。」
「嗯,有信心就好。」路鳴點了點頭,正色道,「待會行動的時候,有些細節會再跟你們說,現在離行動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你們匆忙的從鎮上過來,先去吃點東西,今晚可是要熬通宵,都給我吃飽了。」
等到兩名警員出去,趙一德才迫不及待的看向路鳴,疑惑道,「路局,這事怎麼不叫我去做,不就是扮紀委的人嘛,這種事我又不是做不來。」
「你好歹也是一個派出所的所長,被姚平認出來的可能性比較大,再說你以前還在縣裡工作過,所以你不行。」路鳴搖了搖頭,又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你確定你這兩人一定行?」
「放心吧,路頭,這兩小子剛才雖然猶豫,但不代表他們就不行,兩人的心理素質絕對過硬,剛才只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而已,嘿嘿,我給他們講明白了,他們自然就答應的乾脆了。」趙一德賊笑了兩聲,又有些惋惜道,「要是能讓我去幹這事就好了,這種事我也想湊湊熱鬧。」
「你就給我省心點吧你,你也趕緊給我吃飯去。」路鳴怒斥了一聲,望了黃海川一眼,心說剛才害得被黃海川誤會他骨子裡也是不正經的人,這筆賬以後再慢慢算。
「好咧,那我就先去了。」趙一德笑著點頭,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多看了黃海川一眼,晚上這陣勢他已經瞧出來了,要幹這事的應該是黃海川,路鳴也是執行命令而已,對黃海川的手段,趙一德同路鳴的反應一般,都是暗暗咂舌,又能玩陰又能玩狠的,想到黃海川跟他差不多的年紀,趙一德心裡苦笑不已,人家是副處級幹部,他卻是在偏遠山鎮窩著的股級幹部,兩人的地位天差地別。
晚上九點鐘左右,黃海川在辦公室裡對兩名警員做著最後叮囑,兩名警員,一個叫江飛,一個叫趙喜,黃海川記住了兩人的名字,此刻,兩名警員已經換上了一身深色西裝,黃海川更是拿出了兩本偽造的紀委工作證,一人一本,詳細說了一些要讓兩人注意的細節。
公安局外,這會停著兩輛掛著寧城市牌照的汽車,這是黃海川讓段明租來的車,傍晚的時候,段明讓人將車開到了溪門,車子停到了縣公安局外面,有一輛是段明自己開的,另外一輛則是僱人開過來的,段明付了報酬給僱傭的人,讓其自己坐車回寧城去,自己則是留了下來,黃海川讓他在酒店租了幾個房間,到時候他還得給黃海川等人帶路。
「段明,你待會給他們倆開車,路上不要說話,你負責開車就可以,也不要回頭看。」黃海川認真叮囑著段明。
「我知道了,你都說過一次了,不用再囉嗦了。」段明笑著應下,「也不知道你今晚到底是在搞什麼鬼,還跟我裝神秘。」
「完事了再告訴你。」黃海川笑了笑。
江飛和趙喜兩人坐在段明開的車子裡,黃海川和路鳴、趙一德做著另一輛跟在後面,路鳴不時的在跟派過去盯梢的警員聯繫著,此時,姚平仍然在酒店應酬,不過據派過去的人反應,席上的人都已經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散席了。
「黃縣,我們現在是到酒店外面去,還是到姚平的家裡去?」路鳴徵求著黃海川的意見。
「我看我們還是到姚平家外面守株待兔吧。」黃海川遲疑了一下道。
姚平家在縣城建的比較早的一個小區裡面,黃海川等人將車子停在外面,靜候著姚平回來,江飛和趙喜兩人的車子停在前頭,黃海川等人離著他們的車子一段距離才停下。
九點半左右,隨著路鳴接到電話,那邊盯梢的警員告訴路鳴,姚平已經往家裡而來,黃海川和路鳴的精神也跟著高度集中起來,給江飛和趙喜兩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人快到了,黃海川等安靜的坐在車裡,車廂裡的燈關著,一片昏暗。
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姚平並沒有真醉,腳步雖是有些虛,但頭腦卻還是比較清醒的,今晚是一家企業的老闆請他吃飯,喝了兩瓶茅台,姚平並不想多喝,是以及時的叫停,那名老闆開車將他送到了家門口,姚平自己邁著步子往小區裡面走去。
接到路鳴的指令,確認眼前的人就是姚平,江飛和趙喜從車上下來,兩人鎮定了下氣勢,走到了姚平跟前,「你是姚平嗎?」江飛神色冷峻的盯著姚平。
「你們是誰?」姚平瞇著雙眼,看著面前兩個穿著西裝青年,伸手往前推了推,滿嘴酒氣,「我不認識你們,別擋著我的路。」
「我們是市紀委的,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江飛說著,從懷中掏出了工作證,在姚平跟前晃了晃,便收了回去,與一旁的趙喜兩人,一邊一個,將姚平夾在了中間,「姚平,你是國家幹部,我想不用我們再採取什麼強制措施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姚平呆愣了一下,盯著面前的兩個男子,整個人已然陷入了呆滯的狀態之中,剛才從他眼前晃過的工作證,他雖然沒全看清,但是那紀委兩字卻偏偏是看的一清二楚,姚平根本沒去懷疑什麼,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腦袋裡重複著剛才江飛的話,這是市紀委的人,這是市紀委的人啊,姚平差點就直接癱軟到地上。
「這裡是你家門口,有人進進出出的,我們也不想讓你們難堪,你自己跟我們走吧。」江飛冷冷的看了姚平一眼,不動聲色的和趙喜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裡都閃過一絲喜色,姚平一點都沒懷疑兩人的身份,特別是聽到兩人是市紀委時,臉上那驚駭的神情是再明顯不過,江飛和趙喜儘管不是真正的紀委工作人員,但也不是沒有對付過犯罪分子,姚平剛才的反應就跟犯罪分子看到警察時的反應一般,這也讓江飛和趙喜兩人篤定姚平心裡有鬼,兩人暗暗慶幸著,今晚的功勞怕是跑不掉了。
姚平渾渾噩噩的跟著江飛和趙喜兩人上車,兩人的身份他沒有去懷疑,路上更是不敢大喊大叫,夾在江飛和趙喜兩人中間時,身子更是有些躲閃和畏縮,似乎生怕小區裡進進出出的熟人認出他來。
上車前,不經意的瞥到車子是掛著寧城市的牌照,姚平臉色更加的白了幾分,「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坐在車子裡,兩邊坐著兩個『市紀委』的人,姚平臉色蒼白如紙,額頭冷汗直冒,剛才還些許小醉的酒意,這會早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一顆拔涼拔涼的心臟在跳動著。
江飛和趙喜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內靜的可怕,要扮紀委的人就要扮的像一點,不說話,反而更讓人覺得他們像紀委的人,又拽又冷酷,不易露出破綻,黃海川剛才就跟他們交代過了,言多必失,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裝的越神秘越可信。
看著旁邊的兩人沒有理會他,姚平嚥了嚥口水,上下聳動的喉結髮出的細微響聲彷彿都能聽得到,姚平現在已經如驚弓之鳥,『紀委』的人找上他,姚平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自己過往幾次大的受賄,臉色一陣比一陣白。
車子出了縣城上了郊區的公路,就加快了速度,姚平認得這是往寧城市的路,對方是市紀委的人,肯定是要帶他回寧城去,姚平心裡如是想著,也沒再多想,更沒有心思去想,他的腦袋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姚平,你打個電話通知你家人,就說你今晚在外面應酬不回去了。」趙喜在旁邊突的出聲道,乍然響起的聲音讓姚平身子顫抖了一下。
「當然,你要是想讓你的家人和同事一下都知道了你是被我們紀委帶走了,你也可以不用打這個電話。」趙喜又加了一句,趙喜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緊緊的盯著姚平,眼底深處其實是有著一絲不鎮定的,生怕姚平會起疑。
趙喜高估了姚平的心理素質,也高估了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官員在面對上級紀委時的心態,姚平不是什麼有大背景的官員,也沒有什麼過硬的心理素質,面對市級紀委機關,姚平根本就沒有那種處變不驚的本事。
趙喜說完話,姚平沒去細細回想這樣一句話從一個紀委工作人員嘴裡說出來是不是合理,姚平下意識的點著頭,他心裡潛意識的也不想讓家人知道他被紀委的人帶走了,更不想傳的所有人都知道,拿出電話,姚平給妻子打了回去,姚平的聲音有些發抖,好在他的妻子並沒有聽出來,知道姚平今晚是去喝酒了,以為姚平是喝多了的緣故,其妻子根本沒有任何懷疑,姚平平常不回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其妻子恩恩兩聲也沒多問什麼。
「你的手機我們要暫時替你保管。」趙喜盯著姚平,示意對方將手機交出來。
車子在公路上高速行駛著,黃海川和路鳴等人坐著車跟在後面,江飛和趙喜兩人這會都在專心扮演著紀委工作人員的角色,沒法抽出機會給兩人匯報情況,黃海川和路鳴雖然對今晚的行動抱有一定的信心,但這會坐在後面,不知道前面車子發生的情況,兩人的心情也有些急切,江飛和趙喜是否扮演的成功?姚平又是否有懷疑?這都是黃海川和路鳴急於知道的。
段明租房間的酒店在靠近寧城市區的地方,但還沒在市區的範圍內,要過了一座大橋,才算是真正的進了寧城市區。
一路上,段明專注的開著車,偶爾從上面的後視鏡看著後頭的幾個人,段**裡著實疑惑不已,只是記著黃海川讓他不要說話,不要多問,不准回頭的吩咐,段明也只能使勁憋住自己心裡的好奇心,緊閉著嘴巴,這一刻,段明總算是知道了那句好奇心能夠殺死貓的名言是多麼的準確,因為段明自己就快被心裡的好奇心給憋出問題來了。
酒店並不大,段明專門找的一家位置稍偏,規模也較小的酒店,這些都是黃海川的吩咐,段**裡疑惑歸疑惑,也只能照辦,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兩輛車子在酒店外面停下,段明率先下了車,拿著房卡在前面帶路著。
江飛和趙喜兩人將姚平夾在中間,緊跟在段明的後面,在三樓,段明先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走到一旁去,江飛和趙喜則是帶著姚平進了房間。
「姚平,接下來兩天,你就都呆在這裡,在這段時間裡面把你的問題交代清楚了。」江飛冷冷的看著姚平,嚴肅道。
姚平呆愣愣的點著頭,眼神裡閃過一絲絕望,對方的意思他是聽的再明白不過,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代自己的問題,這就是所謂的雙規,而他,這就是被紀委雙規了嘛?
姚平根本就未曾注意到,他如果真被紀委的人雙規了,怎麼會在這樣的一個小賓館裡,事實上,姚平被江飛和趙喜帶進來的時候,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連這裡是哪裡都不知道,對這家賓館,更是一點都沒心思去注意。
朝趙喜使了使眼色,江飛離開了房間,而趙喜,則是留了下來,為了以防有什麼意外,比如說這是三樓,姚平要是一個走極端,從三樓跳下去,那可就真的是玩大發了,趙喜必須時刻盯著姚平,防止任何意外出現。
出來時將門鎖上,江飛同後面跟上來的黃海川幾人點著頭,幾人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黃海川才急切道,「怎麼樣,姚平有懷疑什麼沒有?」
「沒有,他真把我們當成是市紀委的人了。」江飛大喘著氣,剛才的路途上,姚平雖然被他們嚇得臉色慘敗,他們又何嘗不是緊繃著神經,生怕露出任何一點馬腳。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黃海川慶幸的點著頭,他的計劃雖然冒險,但還是很值得一賭的,畢竟認真分析起來,他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現在一切順利,也證明他之前的預想都沒有錯,接下來就看如何從姚平嘴裡套出他想要的東西了。
「剛才你們說自己是市紀委的人時,姚平是什麼反應?」黃海川盯著江飛問道。
「他很緊張,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我拿出我的紀委工作證給他看時,他都沒什麼反應,來的路上,隨便有個聲響,都好像能讓嚇一跳似的,我能感覺到他整個人處在一種十分焦灼不安的狀態之中,我和趙喜還緊張自己會露出馬腳呢,他看起來倒是比我們還要緊張。」江飛說到最後,自己都笑了起來。
「好,很好。」黃海川喃喃自語著,轉頭看向路鳴,路鳴也是欣喜的朝他點著頭,黃海川知道兩人現在也都想一塊去了,這姚平心裡要是沒鬼就怪了。
「看來這次連老天爺都要幫助我們,所以我們更不能失敗了。」路鳴給江飛打氣著,「江飛,今天晚上就要辛苦你和趙喜兩人了,還是按照我之前給你們說的去做,盡量在半夜的時候攻破姚平的心理防線,讓他把該說的都說出來。」
「路局,您放心吧,看這姚平的樣子,我們今晚是更有信心了。」江飛信心十足,「今晚不行,大不了明晚,我和趙喜陪他個幾天幾夜不睡覺,看他能不能堅持的住。」
黃海川再次細心叮囑了江飛幾句,江飛這會其實還不知道黃海川的身份,只是看到路鳴這位公安局長對黃海川恭敬地樣子,江飛對黃海川吩咐的話也不敢含糊,認真的答應了下來,這才又轉身走到隔壁的房間去,他們兩個假『紀委』的工作人員今晚可就來個真辦案了。
「海川,你今晚這安排的是哪一齣戲,我怎麼看的糊里糊塗。」房間的門重新關上時,段明終於超黃海川開口問道。
「今晚演的是瞞天過海的計策,怎麼,你看出幾分精髓了。」黃海川笑著同段明開玩笑著,因為之前的計劃都順利,黃海川現在的心情也表現的比較輕鬆。
「我倒是沒看出要瞞什麼天過什麼海的,我就暈乎乎的看著迷糊。」段明笑著搖了搖頭,聽剛才江飛講得話,他其實還是聽出了一點東西,好像是黃海川讓人扮演紀委的工作人員來著,疑惑道,「那名被你們帶過來的人是什麼身份?」
「是我們縣國土局副局長姚平。」黃海川這次也沒再隱瞞,實話實話說道。
「縣國土局副局長?你讓人扮紀委的人將國土局的副局長給抓來了?」段明愣愣的看著黃海川,「海川,你這是不是玩的太大了?要是被人抖摟出來,你豈不是要?」
「呸,你這是烏鴉嘴。」黃海川笑罵了一句,「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只要有姚平的把柄,他自己不敢亂說什麼。」
隔壁的房間裡,江飛和趙喜兩人同姚平面對面坐著,兩人也不開口問什麼,就這樣盯著姚平,姚平微低著頭,不敢同兩人的目光注視,姚平的這種表現明顯讓江飛和趙喜兩人心裡更多了幾分把握。
「姚平,你自己都做了哪些事你自己清楚,這次對你的案子親自作出批示的我們委裡的馮書記,你自己心裡掂量掂量吧。」江平冷冷的出聲道,看到姚平聽到馮書記幾個字眼時,身體顫抖了一下,江平眼裡閃過一絲得意,他們這是扯虎皮樹大旗來著,將市紀委書記馮雲給搬了出來。
緊接著江飛的話,趙喜也接口道,「遠的不說,就說這幾天才發生的,你們縣國土局在土地招標的過程中,勾結投標公司,暗箱操作,已經有知情者告到市紀委來了,哼哼,我們市紀委早就盯你盯好久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又頂風作案,這次,給我們寫舉報信的是你們國土局內部的同志,提供了證據,馮書記親自作出批示,我看你還能說什麼。」
趙喜每說一句,姚平的臉色就白一分,土地招標工作中存在的暗箱操作確實是存在的,趙氏集團的報價是他透露給國力集團的,但這是常務副縣長李政暗示的,姚平根本不跟違背李政的意思,他沒有想到『市紀委』的人竟然連這個都掌握了,聽到竟是自己國土局內部的人告發的,姚平心裡更是信服了幾分,這麼隱秘的事,也只有招標工作組的人才有可能知道,姚平心裡一邊恐懼著,一邊已經罵翻天了,平時他對哪個下屬不好,竟有人敢告密他,姚平心裡問候著告密人的祖宗十八代,雙眼血紅。
「姚平,你如果盡快的對你所犯的罪行都坦白交代,我們也會如實的向上面的領導匯報,念在你配合的基礎上,上面的領導也會幫你爭取寬大處理。」趙喜盯著姚平,再加了一把火。
黃海川和路鳴幾人在房間裡靜靜的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隔壁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黃海川知道姚平還沒說出該說的東西來,同路鳴兩人彼此對視著,兩人這會也並不著急,現在才12點多,還有一晚上的時間,今晚,他跟路鳴也打算通宵耗著了,姚平沒有張口之前,黃海川也沒心思去睡覺。
「段明,你還回市裡去吧,明天有需要的時候我再叫你。」黃海川看了下時間,朝段明道。
「那好吧,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你有需要再叫我。」段明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他在不在這裡其實都沒啥兩樣,說不定還反而耽誤黃海川他們辦事,段明也就答應了下來。
凌晨一點多鐘的時候,江飛過來了一趟,跟黃海川匯報著情況,姚平仍是一直坐在那裡,一聲不吭,江飛和趙喜一時也是沒轍。
「你們兩人要盡量的給他從精神上製造壓力,讓他承受不住,從之前姚平的反應來看,他的心理素質也就那樣,相信他承受不了多大的壓力,我就不信他能堅持多久。」黃海川狠狠要的咬著牙,這是他的第一次賭博,也是他自認很有自信的第一次賭博,他就不信他會輸。
「對了,不出意外的話,李政就是姚平最大的靠山,待會你們可以嘗試著從李政身上入手,如果要是給姚平製造李政也出事的假象,你們說姚平會不會立刻崩潰?」黃海川興奮的看著路鳴幾人。
「嗯,這個方法我看可以,給李政造成這樣一種錯覺,李政心裡唯一的精神支撐恐怕就沒了。」路鳴贊同的點了點頭。
「好,那就這樣去做,江飛,你待會過去的時候也不要急著用這一招,慢慢來,過一會再說。」黃海川的謹慎的叮囑道。
凌晨兩點鐘,還是沒有動靜,黃海川和路鳴、趙一德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坐著,三人都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凌晨三點多鐘,就在黃海川幾人干坐得無聊,正要起身活動一下的時候,房門從外邊推門而入,只見江飛興奮的走了進來,「招了,招了,姚平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