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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45章 文 / 憶秋

    第345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傳統的清明節,如今已然成為一個全國性的假日。(){免費小說}

    前幾天都還是天清氣朗的天氣,清明節這一天,南州市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上午十時許,市裡的幹部群眾代表在烈士陵園隆重聚會,參加市委市政府組織的掃墓儀式,祭奠和緬懷革命先烈。

    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市軍分區等領導幹部,以及社會各界群眾代表參加了掃墓。

    省委常委、市委書記葛建明,市長黃海川,以及特別挑選出來的群眾代表向烈士陵墓敬獻了鮮花。

    現場,葛建明發表了重要講話,只聽他說道,「無論是在革命戰爭年代,還是在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建設時期,革命先烈挺身而出,捨身取義,勇拋頭顱,敢灑熱血,譜寫了可歌可泣的壯麗詩篇,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體市民向革命先烈致以誠摯的懷念和崇高的敬意。今天,我們站在高聳的紀念碑面前,緬懷革命先烈,就是要學習他們熱愛祖國、忠於人民的革命氣節,無私奉獻、勇於犧牲的高貴情操,頑強拚搏、百折不撓的堅定信念,艱苦奮鬥、淡薄名利的優良作風,把他們開創的事業薪火相傳,發揚廣大。

    目前南州正處於加快推進產業升級換代和城市轉型,全面轉入科技發展軌道的關鍵時期,正處於努力打造現代製造業名城,率先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衝刺階段,面臨的任務光榮而艱巨,我們務必要發揚革命先烈的光榮傳統,能吃苦耐勞,敢於挑戰困難,加快推進南州各項事業的全面進步。」

    黃海川默默聽著葛建明的講話,按照站位排序,他旁邊站著的是市委副書記沈凌越,中間空了一個人的位置,那是在前面講話的葛建明的位置,不動聲色的瞥了沈凌越一眼,沈凌越看似聽得專注而入神,但誰知道沈凌越腦子裡在想著什麼。

    在南州官場,沈凌越素有『銀狐』之稱,黃海川不知道沈凌越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看著沈凌越那一頭幾乎可以當成標誌的白髮,黃海川心想也許外人給沈凌越取的這個外號跟沈凌越那特別扎眼的白髮不無關係,但不管怎麼說,在南州官場,沈凌越是一個讓人不能忽視的存在,他已經當了將近十年的市委副書記,前後經歷了兩任市委書記,陳同進還沒退休時,沈凌越就已經是市委副書記,等到葛建明接替陳同進,又幹了一屆多的市委書記,沈凌越依然還是市委副書記。

    將近十年的市委副書記,任憑南州官場風雲變幻,沈凌越坐穩市委副書記的位置,巋然不動,誰能輕視沈凌越的份量?

    但有一個不得不提的事實是,沈凌越十分低調,低調得甚至是讓人有時候會將其忽略,和李浩成那種張揚跋扈的性子完全是兩個極端,不過也正好印證了一句話,槍打出頭鳥,李浩成太過於張揚和高調,他最終也把自己玩死了,若是李浩成能內斂一點,低調一點,也許李浩成現在還在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

    沈凌越很低調,所以他在南州也仿若成了一棵政壇常青樹,在南州市高層屹立十年不倒。當然,這話要是從另外一個方面講,也可以說是沈凌越十年都在原地踏步,未能再往前進一步。

    不能進步,那其實也間接說明了沈凌越在省裡沒有太強大的靠山,所以他也僅僅只能維持住現在的位置。

    但甭管如何,沈凌越是市委副書記,他的選擇和態度,能對市裡的政治格局產生極大的影響。

    黃海川不知道曾高強到底做通了陳同進的工作沒有,也不知道沈凌越有沒有收到陳同進的招呼,又是否會在關鍵時刻支持他,單是從沈凌越這裡看不出任何端倪,這個官場老狐狸,總是讓人猜不透其心思。

    「看來還得找曾高強出來問一問。」黃海川瞇著眼睛,曾高強要是沒能兌現承諾,那他絕對會翻臉不認人,手段還會比之前更狠。

    今天的掃墓儀式,曾高強並沒有來,清明時節往往也是防火防災工作的重要時節,曾高強,還有副市長馬林平,政府秘書長江秉宣等人被分派去檢查幾個重點林區的防火工作了。

    常委副市長賈正德倒是來了,凡是有葛建明出席的場合,賈正德總是十分積極,黃海川心裡冷笑,賈正德自打上次市長辦公會議後就老實了不少,他分管的國土資源、城管、打私等幾個口子被周知進接手過去,賈正德過後肯定是到市委找葛建明訴苦和抗議去了,但黃海川並未接到葛建明的任何電話,而賈正德也本分了許多,黃海川就猜到賈正德肯定是沒能從葛建明那裡得到太多的安慰,所以眼下也只能先老實一點,政府分工,這是政府內部的事,葛建明就算是市委書記也不能過分的插手,不過黃海川敢肯定葛建明絕不會這麼容易就任由自己人被打壓的,賈正德的事,葛建明是找不到太好的理由插手,但不見得葛建明不會從其他方面為賈正德找回場子,所以黃海川現在也是警惕得緊,他和葛建明的較量,看似波瀾不驚,只是偶爾在一些人事安排上有不同意見,但私底下,兩個人的矛盾其實已經醞釀積聚到了一定程度,這無關乎政見不合,而是雙方對權力的訴求。

    掃墓儀式完後,黃海川就回到了市政府,剛才在車上,他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家裡的掃墓辦得很隆重,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到齊了,這兩三年的清明掃墓,每次人都來得齊齊的,特別是在祭奠祖墓時,同組的黃氏宗親都一起祭奠,上百人的場面,讓其他掃墓的鄉親看了都感慨他們這一脈的黃氏宗族開枝散葉,真是越來越繁榮了。

    父親笑著說是因為他的關係,這幾年的清明掃墓才會這麼熱鬧,因為有親戚長輩說是他們這一脈的黃氏祖宗顯靈了,會在這一代產生一個類似於古代那種狀元似的人物,入仕為官,而黃海川成了受祖宗庇佑的人,是他們這一脈黃氏興旺發達的希望所在,正是因為有長輩的這一種說法,再加上黃海川現在官居市長,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官,很多親戚還真相信祖宗在天有靈這一說,每次掃墓,不僅人來得齊,大家也拜得格外虔誠,今年還一起組織了年輕一輩的人一起在祖宗的墓前行跪拜大禮。

    黃海川聽到父親說這些時,也端的是苦笑不已,還真的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說法而已,他作為一名黨員,也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黃海川是不相信這些荒唐的說法的,當然,這並不代表黃海川對祖宗不敬,但對祖宗的敬意和封建迷信是兩碼事。

    想起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宋致這個小丫頭了,黃海川反而是有些想念了,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常來折騰他的時候,他是頭疼不已,一段時間沒來了,他倒覺得有點不習慣了,前幾天宋致也才跟他說清明要回家掃墓去了,過些日子再來南州,黃海川當時還在電話裡笑著說終於可以耳根清靜了,現在想想,黃海川也是會心的笑笑。

    在辦公室剛坐了一小會,秘書陳江華進來匯報,格雷銀行副行長劉衛寧先生來訪,黃海川一聽,忙讓陳江華將人給請進來。

    「劉先生,幸會。」黃海川笑著起身相迎。

    「黃市長,幸會。」劉衛寧快步向前,笑著和黃海川握手。

    「劉先生來訪,令我這辦公室蓬蓽生輝了,來來,快請坐。」黃海川熱情的邀請著對方坐下。

    雙方分賓主落座後,劉衛寧打量著黃海川的辦公室,嘴上顯得十分驚歎的說著,「黃市長,您真讓人驚訝,我聽說內地的官員考核和選拔不僅重視能力,也很講究資歷,能達到一定級別的官員,都是比較年長的,黃市長您顛覆了我的認知。」

    「是嘛,劉先生,看來你對我們大陸的瞭解還不夠全面。」黃海川看了劉衛寧一眼,按林晴的介紹,劉衛寧也是從小在國外長大,接受西方教育長大的華裔,對大陸的情況並不見得有多麼瞭解,此刻對方會這麼說,黃海川一點也不奇怪,事實上,大陸在國外給人的印象可能也就是這樣,官員的選拔,刻板而又僵化,而劉衛寧此時說的也不見得有錯,像他這個級別的官員,又有幾人會是三十歲出頭的?能主政一方,擔任一市之長的,基本上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五十多歲的也比比皆是,像他這種的,只能說是屬於少數的存在,對劉衛寧的驚歎,黃海川也是格外耐心的解釋道,「我們的中央政府近些年一直在大力推行幹部年輕化的政策,努力的在幹部選拔機制和人事制度上探尋改革的路子,相信以後我們會有更加完善和科學的幹部選拔制度,以後劉先生也會見到越來越多像我這樣的年輕官員,到時候劉先生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驚訝了。」

    「哦。」劉衛寧看起來似懂非懂的點著頭,而後笑著道,「中國是一個十分神奇的國家,這麼多年來都保持著高速的發展速度,不得不說是世界經濟的奇跡,雖然我現在不是中國人,但我的祖先就是從中國移民到美國的,我身上也還流淌著炎黃子孫的血液,對中國有這樣的成就,我深感自豪,我對這個國家也還是有一定感情的,我很期待中國越來越強大。」

    「我很高興聽到劉先生這麼講。」黃海川笑道,暗地裡觀察著劉衛寧,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劉衛寧不可能沒事到他辦公室來串門。

    「黃市長,今天我過來,是想和您談一下我們集團拓展業務的事。」劉衛寧笑道,「我們集團打算辦一個小額貸款公司,服務於南州市和周邊地區的中小企業。」

    「這是好事呀。」黃海川一聽,臉上的笑容更甚,像格雷集團這樣的國際金融巨頭,擁有雄厚的資金實力,對方有意發展中小企業的貸款業務,這對南州市來講是件好事,也有利於促進南州市的中小企業發展,黃海川已經迫不及待的表態,「我們市裡一定予以支持。」

    「那我就先感謝黃市長了,我主要是聽說內地的審批手續比較麻煩,時間也較長,所以前來拜會一下黃市長,看能否加快一下審批速度。」劉衛寧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黃市長,您也知道,我們這些集團講究高效的辦事效率。」

    「劉先生放心,我會跟相關部門打招呼,爭取特事特辦。」黃海川笑著點頭,「我們的政府也一直在致力於簡化審批手續,提高辦事效率,正在努力向服務型政府轉變,劉先生以後要是長時間在我們大陸工作,就會發現我們一直在往積極方向改進,一定會發現可喜的變化。」

    「聽黃市長這麼說,我都拭目以待了,」劉衛寧笑道,眼裡卻是閃過一絲嘲諷,他在官場裡摸爬滾打了近二十年,對這個體制的瞭解一點也不比黃海川少,甚至還更多,一項制度的改變,從開始討論到最後醞釀實施,少說都要經過幾年的時間,臃腫的機構設置,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想要變革,談何容易。

    黃海川笑著點了點頭,不經意間看向劉衛寧時,黃海川微微一怔,他突然有點明白他對劉衛寧為何有點熟悉的感覺了,就是劉衛寧的眼睛,對,就是劉衛寧的眼睛,特別是此刻劉衛寧說話的那種眼神,黃海川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這讓黃海川更為疑惑,難不成是他在熟悉的朋友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不成。

    「黃市長,怎麼這麼看著我,難不成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勁。」劉衛寧疑惑的看著黃海川。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劉先生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黃海川笑道。

    「哦?」劉衛寧身體微微一震,旋即就恢復正常,笑道,「可能是黃市長有哪位朋友跟我長得像。」

    「也許吧。」黃海川笑了笑,也沒再細想。

    黃海川和劉衛寧在交談時,南州港碼頭,周知進親自帶著從是軍分區借來的二十幾名士兵守在碼頭,等候著即將靠岸的一艘貨輪,該貨輪是屬南州市鼎進船務公司所有的一艘貨輪,噸位接近1500噸,貨輪的報關手續齊全,周知進手上也有一份貨輪的裝載清單,都是正常貨物,但周知進卻是在昨晚接到了一個匿名打來的舉報電話,舉報了該貨輪裝載有大量走私物品,舉報人似乎對貨輪的情況瞭如指掌,說是周知進只要帶人去查,絕對不會失望,並且連貨輪明天幾點靠岸都說得一清二楚,周知進出於將信將疑的態度,還是帶著人趕來守候了。

    而之所以不敢從有關執法部門裡調人,是因為舉報人的一番話讓周知進頗為震驚,舉報人明確無誤的說了,如果周知進要帶公安邊防支隊,或者海關緝私局,甚至是市工商局的人前去的話,那最好就不用去了,對方肯定會提前得到消息,貨輪也絕不會繼續選擇在南州港靠岸,到時候只會功虧一簣,還會打草驚蛇,下次想在抓到現行就更難了。

    出於對那舉報人的信任,再者,周知進也深知他剛分管打私工作,對打私領導辦公小組的成員都不熟悉,更別說下面的相關執法部門,他這個初來乍到的市長助理在南州根本沒有自己的得力助手和信得過的人,舉報人提供的一些信息都十分詳細,看樣子不像作假,再加上對方所說的動用相關執法部門的人只會洩露消息,這善意的提醒也純粹是站在周知進的角度為其著想,周知進仔細分析後,確認對方提供的消息應該屬實,這才有了今天的行動。

    原本應該是帶公安邊防支隊、海關緝私局,乃至工商局等相關執法部門人來,但有昨晚舉報人那麼一說,周知進還真不敢帶這幾個部門的人前來,但不帶執法部門的人來,帶誰來?總不能他一個市長助理成光桿司令自己跑來執法,到時候別說是能把貨輪給查扣下,他是否還能好好的站著還是個問題,把犯罪分子惹急了,誰認他是市長助理?直接把他放倒都有可能。

    想來想去,周知進也只能從軍分區裡借人,周家的根基就在部隊,雖然不是特別顯赫的那種,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小視的,通過自家的關係,周知進就能輕而易舉的從部隊裡借人,完全不用黃海川出面,事實上,黃海川出面都不見得有他好使,黃海川還得通過邱家,人家部隊的人才會買面子,而他卻是不用,這就是他比黃海川有優勢的地方。

    周知進這次的行動沒有驚動任何人,連港口管理局的人都沒通知,就是怕走漏消息,哪怕是有一點點可能,都會導致行動失敗,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還讓軍區的士兵都換上便裝,一切都安排得事無鉅細,就只等待會人贓俱獲。當然,前提是那名舉報人舉報的都是真的,即將到岸的這艘貨輪,確實是裝載有大量走私貨物。

    瞇著眼注視著前方海面,周知進已經看到前方那一輛在船身大字寫著的『鼎進一號』的貨輪緩緩靠岸,朝一旁的一名軍官使了使眼色,周知進已經準備行動,只等船一靠岸,立刻就第一時間將船隻扣下。

    貨輪毫無意外的在碼頭停靠了下來,周知進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如果舉報人說的都屬實,這將會是一起巨大的走私案件,他剛到南州,就親手破獲了這麼一起走私大案,意義非同凡響。

    「走,衝上去。」當看到貨輪已經搭好梯子,船上也有人下來時,周知進大喊一聲,第一個就跑到了前面,一點也沒有當領導的覺悟,也沒有一個當領導像他這樣沖在第一線的。

    「周助理,您慢點。」剛剛站在周知進旁邊的那名上尉連長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暗道這年輕的市長助理可真是夠生猛的,手腳比他們還利索,想歸想,他可是半點都不敢耽擱,來之前,軍分區司許峰還特地叮囑了他一番,要保證周知進的安全,有軍分區的一號首長吩咐,他可不敢有半分疏忽,萬一周知進要是出點啥意外,他是擔當不起。

    上尉連長親自跟在周知進身旁,保護著其安全,當他們這麼一幫人衝上船時,船上的人一下傻眼了,第一反應就是要抄傢伙,而後看到那幾個黑幽幽的槍口時,個個都立刻老實了下來,抱著頭蹲在地上。

    「你們是幹嘛的,不知道我們是鼎進公司的嗎,敢查我們。」一個看起來像是負責人的中年男子並沒有被這場面所嚇倒,盯著周知進一幫人,眼裡滿是疑惑,這些人都是穿著便裝,看不出是什麼來歷,但毫無疑問,在大陸這樣一個槍支管制嚴厲的地方,這些人當中有人帶著槍,那毫無疑問只能是國家機關的人,他可不信在南州這地面上,有人敢黑吃黑的截他們的貨,中年男子此時滿是不解,這到底是哪個部門的人,海關緝私局的?又或者是公安邊防支隊的?但這些部門不可能查他們的,就算是要查,他們也會提前得到風聲才是,今天是怎麼回事。

    「鼎進船務公司?」周知進冷笑了一下,「查的就是你們。」

    周知進說著話,吩咐著幾人一一去打開集裝箱檢查。

    「你們到底是哪個部門的?誰讓你們來查的,你們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中年男子見有人要去開集裝箱檢查,神色慌亂,色厲內荏的盯著周知進,他也看出來了,年輕的周知進才是領頭的人。

    「這樣做有什麼後果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要是沒運載什麼走私違禁物品的話,那就不用緊張,好好配合檢查就是了。」周知進笑了笑,威脅他?他從來就不怕威脅。

    「你……」中年男子看著周知進,一臉陰沉,想不通這一趟為何會出事,他們鼎進公司運了這麼多趟貨物,就沒出過意外,中年男子深知公司的老闆在省裡和市裡都有關係,早就把關係都上下打點好了,只要是他們鼎進的貨輪,從來不會被查,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這次還是他們公司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走私,連大老闆都十分重視,關係早都疏通好了,按說不可能有任何意外的,但面前這些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陰沉著臉,中年男子沒辦法阻止對方檢查,指望著船員抄傢伙反抗也不現實,對面這些來歷不明的人,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帶有槍支,但只要有兩三支槍,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中年男子懷裡倒是也揣著一支槍來著,但他可不敢亂來,要是他有任何拔槍的動作,中年男子毫不懷疑自己會倒下。

    拿出手機,中年男子要打電話給頂頭的大老闆。

    「把他的手機繳了。」周知進看到對方要打電話,神色一冷,命令人將中年男子的手機扣下。

    「不敢讓我打電話,怎麼,怕了不成?」中年男子手機被搶,臉色愈發難看,怒視著周知進。

    「死鴨子還嘴硬。」周知進冷哼了一聲,也懶得理會中年男子,他的目光已經被正前方被打開的第一個集裝箱所吸引,朝前走了過去。

    看著集裝箱裡那輛看起來完全是嶄新的車子,周知進對車頭那標誌一點都不陌生,好傢伙,全新的賓利,周知進暗暗乍舌,這車子的市場行情怕是要上千萬,單單只是看到這麼一輛車子,周知進便知道這一次行動值了,那神秘的舉報者沒有騙他,果然是有大宗的貴重走私物品,光是這一輛賓利,這起走私案就案值不菲。

    「你們的貨物清單裡,不都是電子產品嗎,這車子是怎麼回事?」周知進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臉上滿是嘲諷,這次可是讓他逮到大魚了。

    面對周知進的質問,中年男子直接將頭轉到一邊,冷著臉沒回答周知進的話,他知道自己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楚,現在出事了,也只能寄希望於神通廣大的老闆能夠解決,他如今最明智的選擇是少說話,說得越多,反而可能把事情弄得越糟糕。

    見中年男子沉默,周知進得意的笑了一下,這一趟沒白來,此時他也暗暗慶幸沒有調動相關執法部門的人,聽中年男子剛才的口氣,看似來頭大得很,好像那些執法部門不敢查他們似的,周知進暗想要是真的帶邊防、海關的人來查,現在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早就提前洩露了消息。

    很快,檢查的結果再次讓周知進興奮,已打開的十五個集裝箱,除了一輛賓利外,還有十輛加長悍馬,四輛奧迪,全部都是豪車,周知進從那些已經打開的集裝箱旁一一走了過去,臉上滿是笑容,這些走私車價值不菲,還不知道剩下的集裝箱裡裝的是什麼,難不成也全都是車子?如果也俱是跟眼前這些已打開的集裝箱一樣,全是豪車的話,那這起走私案的案值就十分驚人了。

    周知進很是耐心的等著,總共有一百來個集裝箱,要打開也得費不少時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港口管理局的人也被驚動,因為要將這些裝有贓車的集裝箱從船上卸下,需要港口管理機關配合,港口管理機關的人得到風聲也就不奇怪,而此刻,周知進也沒再想故意去隱瞞封鎖消息,已經人贓俱獲,他也不用再擔心會走漏消息。

    一百多個集裝箱從船上卸下來,所有的集裝箱全部打開時,涉案貨物也才一一盤點清楚,總共有九十八輛車子,其中涉及到奔馳、寶馬、大眾途銳、保時捷卡宴、雷克薩斯、凱迪拉克、豐田陸地巡洋艦、路虎、奧迪等品牌汽車,其中還有切割汽車二十五輛,同時發現大量的國外高檔香煙和奶粉等物品,現場查扣的走私貨物案值高達六千萬,饒是周知進聽到這個評估匯報時,也吃了一驚。

    現場聚集的人愈來越多,公安邊防部門、海關緝私局、工商管理部門等執法部門的人都來了,周知進從軍分區借來的人這時候也才得以功成身退,把現場移交給海關緝私局的人,這本來也就是該海關緝私局管的,其他部門的人過來只能算是從旁協助。

    常委副市長賈正德也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來,周知進分明看到對方臉色不怎麼好看,心情大好的周知進卻是沒忘了調侃賈正德一句,「賈副市長怎麼過來了?」

    「周助理能過來,我就不能過來嗎。」賈正德沒好氣的說著,他知道周知進話裡的另外一層意思是什麼,無非是在說他已經沒分管打私的工作,這時候還跑來幹嘛。

    「這是我分管的工作,查出了這麼大的走私大案,我在這裡不是很正常嗎。」周知進笑瞇瞇的說著,就是有意要噁心賈正德。

    賈正德微微冷哼了一聲,沒理會周知進的冷嘲熱諷,看著眼前正在清點貨物的海關緝私局的人,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幻著,好一會,才只聽賈正德轉頭問了周知進一句,「聽說這艘走私船是周助理帶人查獲的?」

    「是的,怎麼?」周知進看著賈正德。

    「沒怎麼,我是覺得奇怪,周助理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不知道周助理能否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分管打私工作也好幾個月了,一直聽說有人在沿海搞走私活動,卻是遲遲抓不到走私分子的現行,沒想到周助理才剛剛接管打私工作,這麼快就破獲了一起走私大案,真是讓人佩服,我得跟周助理取取經。」賈正德皮笑肉不笑的說著,也聽不出他是在稱讚周知進,還是在嘲諷。

    「怎麼得來的消息,我可不能告訴賈市長,這可是關係到舉報人的安全,賈副市長您說是不是。」周知進斜瞥了賈正德一眼,「況且賈副市長現在又不用操這份心。」

    「周助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賈正德臉色一怒,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知進這麼說,卻是讓賈正德神色還隱隱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被臉上的怒氣所掩蓋,「難不成我還會洩露舉報人的信息不成。」

    「賈副市長,我可沒那個意思,是您多想了。」周知進笑著搖頭,「我的意思是說賈副市長的工作也很忙,這打私工作由我分管,相信我自個我會盡職盡責的做好的,賈副市長就不用操心了。」

    賈正德怒視著周知進,氣得直哆嗦,他明知道周知進是故意這麼說在刺激他,但偏偏無法說什麼,總不能像個市井無賴一樣和周知進當場罵起來。

    沒再和周知進說什麼,賈正德心裡罵了一聲黃口小兒,暗道不與周知進這種張狂的人一般見識,復又看著前方,賈正德依然是陰沉著臉。

    一會,賈正德的電話響了起來,只見賈正德走到一旁沒人的地方去接電話,似乎有意避開別人。

    周知進沒去多理會賈正德,而是關注著眼前,走私的犯罪嫌疑人由海關緝私局扣押,這些走私的貨物同樣也是先由海關緝私局監管,這種走私大案本來就是由海關緝私局的人調查,周知進此時在心裡想著要親自盯緊這個案子,不能讓人有在裡面搞貓膩的機會,這鼎進船務公司的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走私大宗貨物,要說他們在海關、邊防等執法部門裡沒有關係,周知進自個都不信,眼下已經被他逮了個人贓俱獲,接下來更為關鍵的是案子的調查,周知進可容不得有人在這案子的調查中,暗地裡動手腳,不過海關是垂直管理機關,並不受地方政府管轄,這一點倒是令周知進頗為頭疼,也是讓他必須警惕的地方,他可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不過想想這起走私案子案值巨大,想來就算是南州海關內部有對方的人,應該也不敢太過亂來,只要他盯緊點,案子應該不會有問題。

    賈正德接完電話後就走了回來,目光偶爾從周知進身上掃過,賈正德眉頭皺得緊緊的,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是什麼也沒說,站在原地,皺眉看著辦案人員在給查扣的走私貨物貼上標籤。

    一直呆到了中午,周知進走到在現場的海關緝私局局長趙元明跟前,兩人交流了一番後,周知進這才離開了碼頭,坐車回市政府去,至於賈正德,早就已經先一步離開,周知進對賈正德離開也不在意,現在打私工作由他負責,周知進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絕賈正德插手,而觀看賈正德剛過來時被他冷嘲熱諷時,對方並沒什麼反應,這讓周知進心裡暗暗得意,不過周知進心裡也清楚,他的表現的確有點不明智,官場鬥爭,並不在口舌之利,只會嘴上逞強的人也只會淪為別人的笑柄,周知進嘴上的言辭犀利固然是有深厚的背景做後盾,但他也深知自己的性格還有待打磨。

    周知進剛離開碼頭後,卻是不知道賈正德並沒真正的離去,他的車子就停在背道而馳的另一條公路邊上,在得知周知進已經離開後,賈正德也沒回去,只是下車走到海岸邊,這條沿碼頭而建的公路,並不是通往市區,平常車流量不是非常密集,再加上這個時間點本就車子不多,路上只是偶爾看到有車子駛過。

    不多時,一輛車子也停在了賈正德的車子後邊,車上下來的正是趙元明,趙元明下車後直接往賈正德的方向走去。

    「賈市長。」趙元明和賈正德打著招呼。

    「趙局來了。」賈正德笑著點頭,對趙元明的態度很是客氣,因為南州是省會城市,所以南州海關是海關總署的直屬海關之一,正廳級單位,南海省下轄的設有海關的區市,都是南州海關的隸屬海關,行政級別是正處,趙元明這個海關緝私局局長同時還兼任著南州海關副關長,是副廳級幹部,級別並不比賈正德低,只不過兩人系統不一樣,倒也沒多大可比性,真要比較,賈正德作為地方政府副市長,市委常委班子的成員,其副廳級的份量無疑要比趙元明更重。

    「嗯。」趙元明輕應了一聲,他和賈正德一樣,表面上的笑容下,神色都不是很輕鬆,兩人都顯得心事重重。

    周知進回到市政府後,隨便在市政府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而後就直奔黃海川的辦公室,他回來的路上給黃海川打了電話,知道黃海川中午沒回去,這才會直接過來。

    「知進,聽說你今天親自帶隊破獲了一起走私大案?」黃海川看著周知進笑道,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

    「運氣,今天我都抱著撲空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還真逮到一條大魚。」周知進眉開眼笑,上午的事情,現在傳到黃海川耳裡也不奇怪,這麼大的走私案,要是沒人及時跟黃海川匯報才不正常。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賈正德分管打私工作這麼久了,也沒見他有什麼大的作為,你剛接手過去,就有了大動靜,這一眼就能看出高下了嘛。」黃海川笑了起來。

    「海川,你這麼說,我這厚臉皮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周知進笑道。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有能力的人,總是要獲得更多的稱讚的嘛。」黃海川笑著在周知進對面坐下,心情也很是愉悅,「說明我把幾個口子的工作交給你負責沒錯,這下子那些有意見的人該閉嘴了。」

    「不錯,這倒是可以堵一堵那些喜歡嚼舌根的人的嘴。」周知進點頭,稍微沉默了一會,周知進道,「海川,我來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查獲的這艘走私船,涉及到的走私物品案值巨大,這還只是這一次走私查獲的,還不知道他們之前有沒有走私行為,又走私了多少物品,我看是不是可以成立一個聯合專案組來調查?」

    「成立聯合專案組?」黃海川疑惑的看著周知進,「這案子按說該由海關調查才對,怎麼,你是有所擔心?」

    「不錯。」周知進點了點頭,驚訝於黃海川的敏銳嗅覺,一下子就能察覺到他的心思,而後也是點頭道,「海川,能查獲這艘走私船,我還是得益於一個神秘人的舉報,要不然剛接手打私工作,我也不可能立刻就逮到這麼一條大魚,這次我帶人到碼頭守株待兔,全部是從軍分區裡借人的,沒有一個是海關、邊防的人。」

    「都是從軍分區裡借人?」黃海川驚訝的看著周知進,他知道周知進查獲了一艘走私船,案值巨大,但還真不知道周知進帶過去的執法人員竟都是從部隊裡借的士兵,此刻乍一聽周知進如此說,黃海川的驚訝可想而知,並沒急著說什麼,黃海川詢問的看著周知進,等著周知進的下文。

    周知進沒有遲疑,將自己沒有帶相關執法部門的人的原因說了一下,黃海川聽了之後,也是陷入了沉思,按周知進說的情況,那舉報人提供的信息倒是確鑿無疑,而對方既然說海關、公安邊防等部門的人都有對方的關係,恐怕還真不能不信,面對這種大案,也該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不能有半分馬虎大意。

    「那舉報人知道的倒是夠多的,要是能知道那舉報人是誰,得到更多的消息,這案子就好查了。」黃海川提起那神秘的舉報人。

    「我查了下對方的號碼,是路邊的公共電話,對方既然有意隱瞞身份,想要知道他是誰就很難了。」周知進搖頭道。

    黃海川微點著頭,舉報人不想讓人知道其身份,把注意人放在舉報人身上也沒啥意義,現在已經查獲了這麼一艘走私船,順籐摸瓜的調查下去才是重點,黃海川聽周知進剛才話,對方只從軍分區借人,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知進,你是擔心由海關全權負責查這案,會有貓膩?」黃海川琢磨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周知進點著頭,默認了黃海川的話,雖然沒任何證據表明海關的人不會認真查案,但周知進經由那舉報人提供的信息查獲了這起走私大案,還真對對方的話十分信服。

    「海關是垂管部門,我們要是想成立聯合專案組,但他們如果拒絕的話,我們怕是沒太好的辦法。」黃海川皺了下眉頭。

    「我想以市政府的名義出面,和海關那邊協調一下,他們應該會答應的,因為他們也沒拒絕的理由,要是拒絕,才說**裡有鬼。」周知進說道。

    「這倒也是。」黃海川點了點頭,認同周知進的說法。

    「海川,那你的意思?」

    「就依你的建議辦,由市政府出面,統一協調成立一個專案組,屆時你來負責。」黃海川說道。

    「好。」周知進見黃海川答應,臉上也滿是笑容,這個走私案,是他親自帶人查獲的,那他也準備在這案子上大展一下拳腳,「對了,昨天徐慶年他們把證據交到省紀委了,省紀委是不是該有行動了?」

    「我跟省紀委的譚正書記交流了一下,呵呵,我還親自給徐慶年他們做了擔保,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黃海川笑道。

    「這就好,嘿,這下有好戲看了。」周知進笑了起來。

    市委家屬大院,葛建明同兒子葛文忠難得的在飯後一起坐下來說話,葛文忠平常也鮮少回家,要麼就是他回來的時候,葛建明沒回來,身為市委書記,葛建明也遠比一般人忙,中午回來的次數並不多,而且葛文忠成家之後,另外買了房子在外邊住,除非是葛建明特意打電話叫兒子回來,否則父子倆像今天這樣能坐下來說話的機會還真不多,各忙各的。

    葛建明對兒子的事很少操心,兒子行事穩重,頗有他的風格,葛建明對兒子也一向放心的緊。

    此刻,葛建明問起了兒子公司的事,「你把崇北市招待所那塊地拿下了?」

    「嗯。」葛文忠點著頭,神色很是放鬆,這事都過去好些天了,父親這才問起,顯然也是隨口問的,葛文忠對父親的性格十分瞭解,知道父親沒專門問的話,也就無需太過擔心。

    「文忠,你的公司,最好還是盡快把業務做到外省去,以後重點就在外邊發展,南州這邊,能放下就放下。」葛建明沉思片刻後,說道。

    「爸,我現在剛拿下崇北市招待所那塊地,還沒開發呢,就算是想把業務轉移到外邊去,也得挺長一段時間。」葛文忠搖頭道,他一向是將父親當成學習的對象,凡事謀定而後動,但惟獨對父親這種太過於小心的性格有些不以為然,嘴上繼續說著,「爸,你就放心吧,公司又不是用我的名字註冊的,也不會有人知道宏毅建築公司是我的。」

    「那是你自己認為的,你以為別人都是傻瓜?」葛建明看了兒子一眼,「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

    「好吧,就算是有人猜到,但公司法人又不是我,從法理上講,宏毅建築公司也跟我無關,我想也沒啥好擔心的吧。」葛文忠說道。

    「這種話不是你自個說了算,凡事不怕萬一就怕一萬,無論做什麼事都要考慮周全。」葛建明教育著兒子,「以後你盡量將宏毅建築公司的業務轉移到外省去就是了。」

    「知道了,除了開發崇北市政府招待所那塊地,我就不再南州繼續拿工程就是了,到外省去發展。」葛文忠點了點頭,又有些不解,「爸,以前你不也沒說啥嘛,怎麼現在反而擔心了?」

    「以前是以前,再者你以前也只是小打小鬧,我也沒啥好擔心的,但現在,你的公司越做越大,多少要注意一點。」葛建明說道,以前他是沒反對兒子在南州做生意,他一個市委書記的兒子,做點小業務賺點小錢,誰敢歪嘴?但現在不一樣,兒子之前接的是幾百萬的小工程,而現在公司越做越大,不僅接的都是大工程了,也自己開發做房地產,資產已經好幾億,饒是葛建明也不得不在這時候多一份顧慮了,領導幹部子女在其任職地方經商本就是違反規定的,雖然這規定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廢紙,真正遵守的人沒幾個,但有時候卻也是不得不防,葛建明平常沒空去多管兒子的事,也知道兒子不用讓他操心,但偶爾想想兒子在他到南州擔任市委書記期間,短短幾年內,就從白手起家到擁有幾億的身家,葛建明有時候想想也會心驚肉跳。

    他到南州來的時候,兒子也才剛從國外留學歸來,兒子要自己選擇創業,葛建明是支持的,不過兒子這幾年的資產跟滾雪球一樣成倍增長著,葛建明內心深處也有點隱憂。

    「公司做大,是憑自己的本事,我又沒去偷去搶,有啥好擔心的。」葛文忠撇了撇嘴,不過葛文忠也不想拂逆父親的意思,「爸,你放心吧,現在公司有實力到外省去發展,我也想擴大規模,南州這邊,我會慢慢放下的。」

    「那就好。」葛建明點了點頭,「新來的那個黃海川別看年紀輕輕的,但可個狠角色,凡事還是謹慎小心為妙。」

    「黃海川,不就是靠著個女人才爬起來嘛,有啥了不起的。」葛文忠不屑道,他沒跟黃海川打過交道,但父親是堂堂的副省級幹部,葛文忠就算是平時對政治再不關心,他能接觸到的信息也遠比普通人多,黃海川是邱家的女婿,他也是早早就知道的,他給黃海川貼上的標籤就是吃軟飯,很是看不起。

    無疑,葛文忠這種想法很自我,黃海川要是吃軟飯的,那他就是啃老一族,只不過站在葛文忠的角度,他卻是不會這樣想罷了,一般人也都只會說別人怎麼樣,卻很少會審視自己。

    「話不能這樣說,有關係也得有本事,你以為官是那麼好當的嗎。」葛建明笑著搖頭,看了下時間,他也該午休一會了,擺了擺手,「好了,我瞇一會,你該幹嘛幹嘛去。」

    父子倆的一番簡短交談落幕,這一幕,也只是市委書記家裡稀鬆平常的一幕。

    葛建明的午休沒能睡得踏實,他是被一陣電話驚醒的,電話是秘書打來的,葛建明一看號碼,眼皮就跳了一下,徐衛給他當秘書已經好幾個年頭了,他中午要午睡半小時是鐵打不動,只要不是大事,徐衛斷然不會打電話過來,對方也深知他的脾性,中午是最不喜歡被打擾的,這時候打電話過來,葛建明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出了大事。

    「書記,葉開運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徐衛在電話裡匯報道,他也是剛從星華縣得到的消息,葉開運是在家裡被省紀委的人帶走的,幸好葉開運的妻子也有他的電話,及時打電話通知了他,徐衛不敢耽擱,立刻就打電話跟葛建明匯報,縣委書記被省紀委帶走,這無疑是件大事,其實南州市這段時間頻繁有幹部落馬,別說是縣委書記,就連副廳級幹部都掉了兩個,一個常務副市長,一個副市長,份量比起一個縣委書記都只重不輕,現在只是一個縣委書記出事,聽起來似乎不應該那麼令人驚訝,但關鍵是這個縣委書記是出自市委的,之前是從市委調下去的,有這樣一層原因,葉開運出事,也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什麼時候的事?」葛建明本能的問了一句。

    「就剛剛。」徐衛如實匯報著。

    葛建明皺著眉頭,腦袋裡在消化著這個消息,好一會,葛建明才道,「我立刻回市委。」

    掛了電話,葛建明一臉陰鬱,這對他而言是個糟糕的消息,葉開運雖然還算不上他的鐵桿嫡系,但卻是他這一脈的人,對方被省紀委帶走,葛建明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

    「省紀委,省紀委。」葛建明嘴裡念叨著,頗為惱怒,省紀委每次到南州辦案都沒知會他這個市委書記,調查的過程不通知他也就算了,但最後要帶人的時候,特別還是達到一定級別的幹部,起碼要知會他這個市委書記,但就沒一次那樣做,之前張辛軍是屬於本地派陣營的幹部,葛建明也不願意去追究,不是他的人,葛建明犯不著去計較,但這次卻是他這個陣營的幹部,葛建明就有點惱火了,省紀委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根本就沒將他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裡,他最少也還是省委常委班子的成員,是省領導之一,省紀委這麼做是什麼意思?覺得他這個市委書記的臉好打不是。

    「爸,你怎麼不睡了?」葛文忠還沒走,見到父親才剛進去臥室一會就出來,奇怪的問道。

    「星華縣的葉開運被省紀委帶走了,你說我能睡得著嗎。」葛建明回了兒子一句,氣歸氣,也不至於衝著兒子發洩。

    「葉開運?」葛文忠仔細想了一下,這才有了一點印象,知道是星華縣的縣委書記,逢年過節,葉開運有到他家裡拜訪過。

    「好端端的,怎麼會被省紀委帶走了?」葛文忠無暇多想,關切的問道,他沒進體制工作,對這種事卻是關心得很。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葛建明無奈的說了一句,省紀委帶人,亮出招牌直接就把人帶走,又豈會先跟你解釋一番再帶人,要是那樣,就不是省紀委的行事風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譚正的觀感不好,葛建明覺得省紀委的人都操蛋的很。

    「爸,那你現在是回市委?」葛文忠追問道。

    葛建明沒說話,只是點了下頭,算是默認,復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司機還沒過來,葛建明還得等幾分鐘。

    「爸,你要是趕時間,要不我先送你過去吧,老張恐怕還得一會才過來。」葛文忠說道,他口中的老張就是葛建明的司機張軍。

    「不用,不差這幾分鐘。」葛建明搖了搖頭,看了兒子一眼,「你那車子開到市委去,也有點扎眼了。」

    「爸,不就一輛寶馬嘛,有什麼扎眼的。」葛文忠苦笑,現在開輛寶馬的,可不能說高調,大街上寶馬車多得是,他現在的身家,如今只開寶馬,應該算是低調了,那些有錢人家又或者領導家的公子哥,也沒少見開跑車的,他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葛建明沒多說什麼,但態度也甚為堅決,兒子在經商,葛建明也不是很喜歡兒子到市委去拋頭露面,況且他的確不差這幾分鐘的時間,此時此刻,葛建明無疑在考慮著要不要給省紀委書記譚正打個電話過去,但一想到譚正的性子,葛建明又是有些頭疼,那也是一個典型的黑臉包公,油鹽不進,很難講話的一個人,葛建明並不喜歡跟對方打交道,但這個電話又不能不打,起碼要知道葉開運是因為什麼原因出事,終究是他的人,能撈就撈一把,這是葛建明的想法,但譚正的為人又讓他沒把握,葛建明此時也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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