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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醉蛇 文 / 唐咩咩

    更新時間:2014-03-19

    所以說,手機真是個討人嫌的東西。

    展言安頭一天晚上和夏家談生意鬧得晚了,第二天本來打算睡到個自然醒,結果一大早就被放在床頭櫃上忘了關的手機那奪命連環call給折騰醒了。

    當她看清楚來電人的號死後,展言安幾乎是恨得牙癢癢。

    醉蛇傢伙,絕對是報復她上次打電話讓他幫忙查事情的時候他正好在勾搭姑娘的事情!

    展言安按了接聽,瞇縫著眼睛不說話。

    「你昨天晚上去哪裝嫩去忽悠男人了?都幾點了還不起?」

    六點一刻……混球長蟲,問候你家大爺……

    展言安在心裡少見的爆了粗口,或許是這一段時間在聽了太多出身帝都的莫子何說話,甚至還是一句極具特色的粗口。

    「有話就趕緊說。」展言安揉了揉一跳一跳地疼的太陽穴,語氣不善。

    另一邊醉蛇飛快地報了個地名,然後巴巴地等著他的反應。

    展言安頓了頓,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幹嘛?」

    「我下午到澳城,你去這賓館找我……」

    「我不……」

    「什麼?啊?哎呦……這飛機場噪音太大了,聽不見,你說長期在這工作的身心健康得受到多大損害啊!就這麼著吧,下午五點半上下,說好了不見不散!」

    展言安木然地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反應了一會兒,倒頭把臉埋在枕頭裡——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抱怨歸抱怨,展言安到底還是按時到了醉蛇說的地方,雖說澳城這裡的氣溫並不低,可是因為今天起風,所以路上的行人都裹緊了自己的大衣匆匆而行。當進了酒店大廳之後,展言安身上冷冽的氣息瞬間便被賓館的大廳裡,乾燥得讓人昏昏欲睡的熱氣吹散了,女孩子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著醉蛇,把大衣脫下來扔在一邊。

    醉蛇大老遠地跑到澳城來,自然不是來打醬油的,展言安有些想不通,這個時候,醉蛇放下手裡的一堆閒事淡事,約她出來是什麼意思。

    讓他等待的時間不長,五分鐘不到,就看見電梯裡走出一個不管什麼場合都要戴墨鏡的男人,大步向他撲過來,不顧周圍人詭異的目光,一把拉住展言安的手:「侄女,可想死你叔了!」

    動靜之大,分明是唯恐有人不圍觀。

    展言安突然發現,這老朋友原來還有演喜劇賀歲片的天分。

    醉蛇猛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多長時間了,也不知道給叔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不知道你叔我給你懸著心哪!」

    展言安木然地看著他超常發揮,心說除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動作有點假,基本上他有能往演藝圈進一步發展的潛力。

    半天,醉蛇「叔」的認親演說才發表完畢,這才拽著展言安的胳膊,把他往電梯上拉。

    展言安除了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踩了「他叔」一腳,也沒有明顯反抗動作。

    一進房間,醉蛇就反手把門鎖上,微微鬆了口氣。展言安冷笑一聲,再一次抬起腳,醉蛇秉承了光棍不吃眼前虧的光榮傳統,迅捷地蹦躂開,把墨鏡摘下來,露出一張看著有點欠扁的笑臉。

    展言安翻了個白眼,隨即歎了口氣,伸手比劃了一個「三」,微微挑起眉,看著醉蛇。

    醉蛇揉揉鼻樑,衝他擺擺手:「不止。」

    展言安沒應聲,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這屋子一番,醉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用看了,這屋子我確定過沒問題,憑他的手段,還沒本事在我的地方做手腳。」

    展言安並沒有坐下,而是靠著牆站著:「你說的『他』是誰?」

    「還能有誰,家在帝都的翟老三唄。」醉蛇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皮,點了根煙,他臉上巨大的刀疤有些猙獰,「翟老三的出息……我一下飛機估計他就知道我的動靜。」

    「那上次……」

    「上回給你查人那事不是我親自經手的,要不然你能踏實這麼一段時間?」醉蛇吐出一口煙圈,「不過這回麻煩的還真不是翟老三。」

    展言安坐到他對面:「你說,嚇不死我。」

    醉蛇歎了口氣,看了他半天,這才輕輕地說:「你還記得米蘭的那個人麼?」

    展言安眼角一跳,用同樣輕柔的音調回了過去:「下輩子都記得。」

    「溫老大,溫毒狼,溫景軒……你喜歡哪個稱呼?」

    展言安沒骨頭似的靠在沙發的靠墊上,可是動作裡那種別人怎麼也卻不來的漫不經心的貴氣優雅卻依舊存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隨意。」

    醉蛇彈了彈煙灰:「他找我要人——要你。」

    展言安愣了一下,隨後看著醉蛇笑,伸手指著他:「找你要我?」搖了搖頭,展言安覺得她這一段時間以來聽見的第一個笑話挺冷,「說真的,我一直懷疑他有病,於是……通過這個故事,你也給他確診了?」

    醉蛇也笑了,不過他的笑容一放即收,有點機械:「他確實心理上有點問題。」

    隨即醉蛇收斂了目光,盯著桌子上的打火機,低低地說,「我可能要揭你傷疤,別往心裡去。」

    展言安翹起二郎腿,雙手搭在膝蓋上:「都多少年了,我老跟自己過不去,還活不活了?說吧,到底他為什麼找你要人?」

    「六年前——」醉蛇小心翼翼地看了展言安一眼,隨即垂下眼皮去,「六年前你被別人給推下了游泳池,你因為不會游泳差點就出了事,然後大病了一場,是不是?」

    「有這事。」

    「你還記不記得在醫院裡睜眼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誰?」

    展言安想了想,這件事情雖然是她上輩子的事情,可是因為某些原因她依舊記得很清楚,語氣淡淡地說:「溫景軒,顏離墨還是後來他說有這麼個人我才知道的,怎麼了?」

    「你住的醫院是他的名下——」醉蛇狠狠地抽了口煙,「這事情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

    「他找我要醫藥費?」

    「不……他趁你無意識地時候,往你身體裡,放了點東西。」醉蛇頓住,觀察著展言安的反應。

    展言安的反應倒是出奇的平靜,只是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肌肉注射還是靜脈注射?你說的這事我這倒真不知道,那時候我怎麼可能想到這個,不過說起來……我好像一直也沒有嗑藥的習慣吧?不管是那之前還是那之後。」

    醉蛇搖搖頭:「他沒給你打戒煙特效藥,我聽說他往你身體裡植了個芯片,有定位功能。」

    展言安呆住:「什麼功能,定位?gps?」他眉頭一點一點地皺起來——敢情這麼多年走到哪都有人實時監控……這可就比較噁心了,「你沒玩我吧?」

    醉蛇趕緊說:「你、你別反應太大,其實那東西早就失效了,要不然毒狼也不至於到我那發失心瘋。」

    展言安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

    她擺擺手打斷要說什麼的醉蛇,「他訛你呢,那種東西就算我不知道,你認為我父親每年一次親自壓著我去全身體檢的時候難道查不出來?你接著往下說。」

    「那瘋子什麼人找不著,什麼東西找不著?」醉蛇笑了一下,「看來你挺明白——沒讓這消息給打擊傻。溫景軒上個月找人聯繫過我,前幾天終於坐不住了,親自從米蘭跑過來找我,你看怎麼辦?」

    展言安啼笑皆非:「怎麼辦?給精神病院打電話,他當年給我找的那個事,我看在他兩條腿都斷了的份上就不和他多計較……聽說過滿世界找情人的,沒聽說過滿世界找仇人的。你大可以叫他放心,三年過去了,我當年說過的話也不會當成兒戲,絕對不會再找他的麻煩,讓他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醉蛇目光極複雜地看著她:「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挖地三尺地找你,但是——」

    這時有人恭恭敬敬地在外邊敲敲門,醉蛇起身開門,來人說:「老大,翟先生在樓下大廳等您了。」

    「我知道了,先找幾個弟兄招待一下,別怠慢了。」

    來人點頭走了,醉蛇再次合上門,看著安捷:「溫景軒既然找到我,用不了多長時間,恐怕就會知道我在澳城佈置下了幾個人了,小公主,你應該慶幸你現在的年紀,只夠當我侄女的。」

    展言安跟著醉蛇下樓的時候,其實對醉蛇大老遠的親自跑來,還熱熱鬧鬧地舉行了一場認親大會的目的已經相當明確了。

    說白了,既然溫景軒很快就會知道,有這麼一個讓黑色地帶裡出了名的僱傭兵醉蛇在澳城佈置下人手的人,不如現在就把這個人挑明了,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神秘人是個跟他有親戚關係的女孩子,總比溫景軒親自來查好一些……畢竟,自己的長相還有身上的氣質和三年前那個怎麼也守不住前衝勢頭的女孩子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要不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情裡面她幫了顏長明的時候誤打誤撞幫了醉蛇一個天大的忙……

    但是說實話,她心裡仍然有些彆扭。醉蛇硬拖了他下樓,說她不在這事情說不過去,可是……難道溫景軒可能一眼認不出來她,翟海東——這個一直在澳城的人就不認得了嗎?

    尤其還是……她那天晚上在展正和的壽宴上露過面之後。

    雖然醉蛇一再讓他放心,她也不是不相信老朋友,但這心,還是真的放不下來。

    直到她見到這個闊別了三年之久的人——

    展言安出了電梯的瞬間就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淺灰色的中山裝、瘦成一把骨頭的乾癟中年人就是當年溫景軒身邊那個意氣風發的軍師,而她也終於明白了醉蛇讓他放的什麼心——這人的眼睛,已經不中用了。

    有人彎下腰,在翟海東耳邊輕聲說了什麼,他臉上露出個笑容,扶著手杖站起來,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笑了笑:「醉蛇,好多年不見了。」

    早年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凶狠似乎一絲一毫都不見了蹤影,乾癟的身軀下,這男人甚至多了某種儒雅和內斂。展言安少見的有些發怔地看著這個和醉蛇握手、帶著平和笑意寒暄的人,這才忽然間意識到似的,原來就算是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也已經算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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