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暮色 文 / 唐咩咩
更新時間:2014-03-28
當莫子揚拎著自己的醫藥箱走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展言安看著窗外出神的側臉。
此刻其實已經接近黃昏了,有些昏黃的陽光透過玻璃斜射了進來,女孩子剛好就坐在了明暗交界的地方,因為混血的原因而輪廓分明的面容被染上了深深淺淺的陰影,但是那雙藍眼睛卻依舊還是那麼藍,彷彿有一整個宇宙沉睡在她的眼睛裡。
似乎是聽到了莫子揚弄出的聲響,展言安轉過了頭來,露出了一個清淺的微笑:「怎麼了?」
莫子揚恍惚間就想起了也是在這個位置,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這樣轉過頭來問他——
怎麼了?
可是那卻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莫子揚定了定神,走到了展言安的對面坐下:「你的傷口還在流血?」
「流血倒是沒有,」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展言安再次伸開了手讓莫子揚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反正也不是很深。」
莫子揚的眉頭一跳:「這叫不深?」
「額」因為被托爾用這種語氣訓過太多次,展言安條件反射性的一縮脖子,「這不是沒到深可見骨的地步嗎?」
「我覺得你的世界觀大概和我的世界觀有點偏差。」莫子揚覺得自己已經要被這個女孩子打敗了,「手伸過來。」
酒精棉給傷口消毒的時候有著明顯的刺痛感,可是展言安非但沒有皺眉,反而還有心情跟莫子揚說笑:「你不是畫畫的嗎,怎麼會有這麼全的一個醫藥箱?」
「一個人住總是要備全一點不是嗎?」莫子揚一遍專心給她處理傷口一遍回答了她的問題,「再說釘畫框的時候也說不定就受點什麼傷了。」
展言安輕輕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要在這個時候再說些什麼了。
這四年之中她不是沒有受過傷——或者說她身上的傷並不少——但每次她不是一邊被托爾訓一邊讓他給自己上藥,就是咬著牙自己強撐著裹傷口,要是遇到什麼緊急情況,帶著傷一路奔走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
即便現在已經很少有展言安需要親自出場去料理的情況,可是她身上的每一處傷疤都在提醒著她這條路她走的究竟有多艱難。
但是展言安不後悔,從來都不曾覺得走上這條路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我覺得基於幾天前的那件事情,」莫子揚一邊給她的手上細心地纏上繃帶,一邊突然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們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
本來在想著自己的事情的展言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地清醒了過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莫子揚的這句話都不是好理解的:「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
「呵,」莫子揚輕笑了一聲,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小公主,展言安,你是想讓我叫哪個名字?」
展言安的藍眼睛之中有一抹厲色一閃而過,可是隨後出人意料的是,她居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我覺得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莫子揚保持著半跪的姿勢抬眼看著帶著明顯笑意的展言安,嘴角也慢慢地帶上了笑容:「你是這麼認為的?」
「當然,」展言安紋絲不動,「不過在這之前」
女孩子的風衣下擺掃過桌面的時候有輕微的響聲——
似乎只是一瞬間發生的時候,本來好好地坐在沙發上面的展言安抬腳踏上了她和莫子揚中間的矮桌,用力踏起的時候長風衣的下擺飛揚而起,正好給莫子揚的視線造成了一定的遮擋,就趁著這似乎是只有幾秒鐘的空隙,展言安穿著短靴的腳已經踩在了莫子揚的胸口。
居高而下的展言安背光而立,左手的五指之間飛舞這一把雪亮的短刀,那雙藍眼睛裡有著毫不掩飾的笑意和久居人上的高傲,她看著被自己踩著莫子揚,聲音溫和輕柔:「莫家三少爺,你為什麼選擇這樣一個時機開口呢?」
莫子揚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依舊還是帶著那樣溫潤的笑容:「你很在乎?」
「在乎?」展言安的笑意越發明顯,「不不,這可不是在乎,我只是感興趣罷了。」
「我沒有想到傳聞之中的小公主會對這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感興趣。」莫子揚說。
「每個人感興趣的地方總是不同的。」展言安讓那把短刀在手中飛旋出各種各樣的花樣來,「準確來說,我是對你很感興趣,莫家三少爺莫子揚。」
懶洋洋地躺在地下的莫子揚並沒有因為被展言安踩著而氣勢減弱,他們兩個可以算的上是勢均力敵:「跟白銀相比呢?」
「我對瞭解白銀是個什麼樣的人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展言安這樣說道,「而且這件事也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不是嗎?」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只不過感興趣罷了。」莫子揚用展言安剛剛說出來的話這樣回應著,「可以這麼說,從你第一次到我這裡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昆圖家的那個小公主。」
「我猜也是。」展言安用事不關己地語氣說,「如果你不知道我是什麼身份的,你不會特意說明抹大拉的瑪利亞的。」
「至於剛才的那個問題」似乎並沒有聽到展言安在說什麼一樣,莫子揚自顧自地把話說了下去,「因為我覺得現在是時候讓我們可以坐下來坦誠的談一談了。」
展言安挑了挑眉:「談一談?我以為我們其實是站在對立的立場。」
她一邊說一邊移開了踩著莫子揚胸口的腳,重新坐回了沙發上面,可是左手上的短刀卻沒有收起來。
翻身坐起的莫子揚撓了撓自己有些長的頭髮,毫不在意的就坐在了自己家客廳的地板上:「我曾經以為就算是小公主和從來不參與家族鬥爭的醉蛇曾經有著同門的情誼,你也是偏向謀略型,但沒想到你的身手會這麼好。」
「我覺得現在的情況並不需要客套了?」展言安問道,「而且你並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對立的立場?」莫子揚重複了一下展言安剛剛的說法,帶著讓人看不清楚意圖的笑容說,「我不這麼認為,你想要的是什麼?外界有人傳聞說是整個澳城,也有人說你是被你的父親放逐到這裡,想要重新回到羅馬,可是你我都清楚,你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展言安挑起眉毛示意男人繼續說下去,莫子揚頓了頓,似乎在考慮用什麼說法才比較好:「而我想要的東西澳城?誰會想要這種表面平靜內裡卻又無比糾結的地方,再說我也沒有那個閒時間去仔細梳理各方勢力,他們狗咬狗,我只負責作壁上觀。」
「作壁上觀嗎,好形容。」展言安向後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但是除了澳城,你必定有一個非常想要的,甚至已經到了執念地步的事物,否則你不會呆著這裡的。」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很簡單,」莫子揚看著女孩子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的無比清晰,「我想要的不過只是一個人罷了。」
「一個人?」展言安笑了起來,「撇開其他的不說,你可是莫家最受寵的三少爺。」
「再說在暗地裡被稱為暴君,tyrant的你,想要什麼人會得不到呢?」
「我就知道你會瞭解到這件事情。」莫子揚對她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的這件事情並不覺得有任何驚訝,「可是小公主,你自己也知道,有些人你是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
「比如?」展言安問。
莫子揚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白銀。」
展言安終於皺起了眉頭:「你又知道些什麼?」
女孩子的聲音裡染上了顯而易見的怒意。
可是莫子揚卻似乎並沒有聽出展言安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你對白銀都有異於常人的執念,無論是輸贏或者說是其他方面,可是你得不到他。」
「而我想要的那個人,把自己所有的忠誠都交付給了白銀。」
「這個人我想即便外人不清楚,可是你一定會知道。」
迎著展言安的目光,莫子揚用他輕緩的聲音慢慢地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白銀真正的心腹,只讓人知道她的代號的晨光。」
展言安一愣。
她沒有想到莫子揚說的會是那個人。
「如果讓我從現在的澳城勢力之中選一個人來合作以到達我的目的的話,」莫子揚說,「我寧可選擇你,因為從前幾天的事情我能看出來,你的能力比我想像之中的還要高。」
展言安沉吟片刻,她對莫子揚為什麼對晨光會有這麼大的執念並沒有什麼想要探究的**,可是如果僅僅是因為莫子揚展露出合作的意願就輕而易舉的和他合作的話,那她也不用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她如實問。
「或許你現在不相信,」莫子揚站起身來,在暮色之中帶著笑說,「你可以在明天晚上驗證我給你的這個消息準不準確,然後再來考慮究竟要不要和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