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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不會放棄 文 / 唐咩咩

    更新時間:2014-04-19

    展言安一進房間就看見顏長明坐在床上等著她,年輕人手裡夾著一根煙,翹著腿的動作和走的時候一樣,好像這麼長時間就沒動過一樣。顏長明看見展言安,立刻把煙掐了,抬起頭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你怎麼這麼慢?」

    展言安腳步頓了一下,這句話聽得她極不舒服,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在黑燈瞎火的屋子裡半夜三更地等一個人,然後在她推門進來的瞬間跳起來,揉著眼睛,拖著撒嬌似的聲音抱怨:「你怎麼這麼慢?」

    她突然失去了敷衍顏長明的興致,一聲不吭地掏出鑰匙開抽屜。

    顏長明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遇,毫不在意地湊上來:「怎麼了,很累?」

    他自覺地跟著展言安出了房門,所幸展言安一把年紀了也傲嬌不起來,沒有把人拍在門外的習慣。

    顏長明這狗皮膏藥,好像非要貼出她一句話來似的,黏在人身後找罵。可惜展言安連調侃的精神頭都拿不出了,也不管這跟屁蟲,兀自從沙發旁邊的小櫃子裡拖出急救箱,揭開圍巾脫下外衣,這才抬頭看了看顏長明,又看了看門。用肢體語言表達,意思是,你怎麼還不滾蛋?這麼沒有眼力。

    顏長明卻是發誓要將不長眼力見兒進行到底,這會兒別說展言安的眼神了,就是估計展言安化身潑婦破口大罵都轟不走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的肩膀,眉頭鎖起來:「怎麼回事?你不是出去見個顏離墨麼?誰傷的你?」

    展言安歎了口氣,決定不那麼迂迴,直抒胸臆地用語言表達自己的需求:「擦了一下,消個毒就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看看。」顏長明不由分說地拉住她,小心地撥開被燒了一條大口子的馬甲和襯衣。

    過近的距離讓展言安徒然僵硬了,皺皺眉,按著顏長明的肩把他推開。

    顏長明臉上就差寫了「我很執著,你趕不走我」這幾個字了,展言安自暴自棄地看著這人形麻煩,翻了個白眼。她也不避諱顏長明,就脫下馬甲,把襯衫褪到肩膀以下,拿起棉簽沾著酒精面無表情地擦,低低地說:「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回來的時候身上就有這傷了,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她打算用「敗家講壇」故技重施地把這玩意兒弄走,可是大概這一天事情太多,腦筋不大夠用,說了一句怎麼也接不上下一句。展言安挑起眼睛,正好看見顏長明在一邊站著,表情莫名地有點呆滯,當時心裡就來火了,不耐煩地揮揮手,「該幹嘛幹嘛去,我今天懶得跟你廢話,說多少句好自為之,也得讓你當耳旁風。」

    「你……你、你沒傷著什麼是吧?」顏長明的聲音悶悶的,居然還有點結巴。

    展言安冷笑一聲,心說比上回讓黑鷹下黑手捅的可輕多了:沒事。「

    「哦,那就好。」這心思瞬息之間能百變的人突然沒了詞,漢語說了那麼多年,竟然憋不出一句長一點的完整話。

    顏長明突然移開目光,游移著四處亂飄,好像展言安家重新裝修過了似的。一般人脫衣服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美感,但是顯然對於顏長明來說,展言安不算是個一般人。現在這傢伙居然若無其事地在他面前脫衣服!雖然沒全脫,可是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才最撩人。

    酒精棉和被擦傷的皮膚,因為消瘦而突出的鎖骨,隱隱的能看出並不明顯但是線條流暢的肌肉……顏長明覺得再不逃掉,鼻子會出些比較丟人的小問題,可是腳步偏偏像是黏在了地板上一樣,只聽得到自己的腦動脈跳動的聲音,思考能力剎那間被轟炸到了平流層以外。

    嗯,有的時候,年輕人的火力總是要旺一些。

    這算什麼?展言安簡直不把他當男人……顏長明心裡湧上無窮大的挫敗感。

    代溝的影響是巨大的,展言安現在是無法理解這個在她眼裡抽風成性的倒霉孩子。她決定不去管顏長明,腦子裡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過那些已經被她刻意淡忘的場景,關於顧,和那些居心不良的故交們。

    印象中的c?顧已經面孔模糊了。只剩下一個寬寬的下巴,鷹鉤鼻,以及純黑的眼睛,他是個永遠站在高處的人,別人可以瞻仰,可以憤恨,可是難以超越、甚至企及。而李自己,也太習慣這樣的位置,於是有一天他真的習慣自忖為神,沒想到這樣登峰造極的自己有一天也會從雲間摔落下來。

    要是死了也就罷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活著。當年展言安為了打敗這個人窮盡了心力去瞭解過他——顧絕對不會就這樣罷休,從他走進圈套,並意識到自己再也不出去了那天開始,他的餘生或許就只剩下這麼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壓制住小公主,找回他神話一樣的路。

    這個男人永遠都這麼任性,他覺得人生是一盤可以悔的棋,只要全部的棋子各就各位。

    可是展言安已經變了,展言安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姑娘,現在的展言安,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去考慮。所以顧要逼著她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年輕時候的狀態,逼著她直面故人——而今,逼著她撿回那樣堅忍狠絕的心神。

    展言安突然間發現,原來從來到澳城開始,這大半年的風雨故事,全都是一場有人暗自操控的陰謀。

    每個人都成了c?顧的優伶,披著他想看的皮站在慘白的燈光下走過場。這個男人,原來在經歷過刻骨的背叛和生死後,有了更強大的力量。

    展言安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思路戛然而止。顏長明不知道什麼時候單膝跪在沙發上,奪過她的棉簽,微微壓住她的肩膀:「你幹什麼?本來不重的一點擦傷,都被你壓出血來了。」

    展言安愣愣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沾著酒精擦拭自己的傷口,年輕人的眼神特別專注,就像對待一件極寶貴的東西,下手很輕,好像唯恐弄疼了她似的。這或刻薄或冷漠的人,臉上突然間有了某種說不清的溫柔意味——展言安想,這樣的年輕人,真是彷彿天生下來就是讓人迷惑的一樣。

    她於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展言安手一頓,有點緊張地看著顏長明:「怎麼,疼了?我手重了?」

    展言安搖搖頭,像是在考慮自己的措辭,停頓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時間不早了,你差不多該回去了。」

    她突然已經不想要去利用顏長明的感情了,利用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種……可利用感情的話,這樣的她和讓她無比痛恨的顏離墨又有什麼區別?

    顏長明低下頭仔細地打理著她的傷口,笑了笑:「給你弄好了我就回去,這樣我不放心。」

    他這話說得不能不算肉麻,兩個人靠得極近,顏長明的呼吸細細地拂在展言安裸露出來的皮膚上,耳鬢廝磨似的親密讓展言安不適應地往旁邊躲了一下。

    「別亂動,」顏長明說,帶著一點嗔怪的口氣,展言安即使知道這時候起一身雞皮疙瘩有點不禮貌,仍然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感。顏長明瞭然似的撇撇嘴,「我知道你不習慣,不是說追你麼,我早就做好了跟你慢慢磨的準備了。」

    展言安無奈地發現,最近和顏長明說話的時候,自己想歎氣的次數明顯增加,她噎了一下,盡量以正常的語調說:「我不覺得現在談感情有什麼不對……」

    顏長明本來放下棉簽,正準備去拿藥的手一哆嗦,近乎驚喜地看著她。

    展言安覺得太陽穴上的神經一跳一跳的疼:「但是我也並不覺得談感情是什麼正確的事情。」她的食指和拇指捏著鼻樑,眼圈上有淺淡的陰影,看上去有幾分消沉,「如果你沒有別的選擇,一定要在現在這個時候談這個的話,那麼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身份年齡等等都合適的伴侶,只要過得幸福,也不用太在意別人是怎麼看的,但是——」

    展言安半睜開眼睛看著年輕人,兩世為人的年華淬煉給她某種深沉而睿智,可是也帶走了她的清澈和生機:「但是對於我來說,卻不是這樣的,我是什麼身份,什麼人,你自然清楚,可是你不清楚我要走的是條什麼樣的路……」

    顏長明把藥膏握在手裡,緊了又鬆,他突然搖搖頭,截斷展言安的話音:「你大可以不要這麼語重心長地把問題大而化之,展言安,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其實是……」

    展言安擺擺手:「如果你不是認真的那最好,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告訴你,你在浪費時間。」

    「為什麼?」

    「我不喜歡任何人。」展言安輕輕地說,「而且要說伴侶,我有——」

    「但是他死了。」顏長明狠下心來挖她的傷口,他想要逼著這個女孩子從她閉塞的、自以為是的內心裡走出來,「我知道你是誰,也查過你說的是誰,無論怎麼樣,你的那個青梅竹馬都已經死了,你能不能不老拿一個死人當擋箭牌,視而不見別人想給你的好?你這毛病是裝逼成自然還是自虐傾向?人家都死了那麼多年了,老被你抬出來利用,地底下都不能安息,你煩不煩?!」

    展言安閉上眼睛,死死地咬住牙,腦子裡好像什麼東西炸開一樣,有畫面不停地從記憶深處冒出來,不依不饒。

    她雖然知道這句話顏長明說的是她那個其實沒見過幾面的青梅竹馬,可是這讓她想到了永寧哭著求他們罷手的時候。

    她說:「言安,言安……伯父去世的時候你們瘋狂一回也就罷了,如今和自己的兄弟這樣又是為什麼?溫景軒他想要權力,你就給他,然後離開這裡好不好?你們一天到晚舔著血過日子,我怕呀!言安,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當時自己說什麼來著?

    說什麼……來著?

    為什麼當初看見顏長明他們幾個年少輕狂的樣子,心裡那麼鬱憤?從這孩子的身上,究竟看到了誰?

    原來該恨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人,遷怒錯了地方。展言安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壓抑住這洶湧得洪水一般的情緒,低聲說:「我很累了,你回去。」

    顏長明一聲不吭地拉過她,給她上好了藥,裹了繃帶,然後收拾東西,又把她的襯衫攏好。期間展言安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任他擺弄。

    顏長明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說:「我會等著。」

    展言安沒有睜開眼,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開口:「他們叫我小公主,昆圖家的小公主,你既然查了這些,自然也知道我身後到底是個怎樣的家族,按照現在的關係來看,論理來說……你有了這個念頭,該怎麼辦你自己清楚。」

    這淡淡的話音好像能割裂開萬水千山一樣的距離。顏長明狠狠抓著門框的手指泛了青,半晌,他才擠出一句話來:「我不會放棄的。」

    不會放棄的。

    摔門而去。

    展言安愣了愣,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真是……」

    真是少年人特有的樣子,她放下了手裡的東西,然後呼出了一口氣,突然就想——

    不知道這個時候,白銀又會在幹什麼。

    她有點懷念那一頓晚飯和那一場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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