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同床櫻花美少年(二) 文 / 小魚大心
我坐在地上,轉頭去看。
小傢伙忙用我的綠色衣裙擋在了自己的身子前,低垂著頭,不敢看我。
我笑了笑,收回目光,轉開頭,費力地從地上爬起,站在桌子邊,捧起碗開始吸麵條。
身後一直沒有任何聲響,直到那一身綠的小傢伙趿拉著明顯不合腳的拖鞋出現在我旁邊時,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放眼望去,但見那一身綠色棉布衣裙穿在小傢伙身上,除了寬大些,長了些,倒還真映襯出一個活生生的俏佳人。他就如同還沒發育好的小丫頭,完全是一副雌雄莫變的模樣。
我用眼丈量了一下,小傢伙也就一米二左右的個頭,看樣子也就十歲左右,果然還是個娃娃。
小傢伙見我打量他,微微低垂了眼瞼,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臉上形成優美的扇形。小鼻子微微忽閃著,偷偷嗅著麵食發出的香氣。看樣子,如果我不再說讓他吃飯,他一準兒就這麼站著。
伸手,將面推到小傢伙面前。
小傢伙抬頭眼我,怯生生的眸子彷彿若一江春水般顫了一下。
我示意小傢伙向後,然後自己小心地拖動著桌子放到床邊上,沖小傢伙一笑,喊道:「開飯嘍!」
小傢伙眼睛一亮,卻仍舊小心翼翼地坐到我旁邊,拿起筷子,靜悄悄吃著第一口飯。
我悄悄觀察著他,他也偷偷觀察著我。
我沒想到自己會撿回來一個櫻花般的小美男,他大概也沒想過我撿他回來是為了給我送終。
兩個人悄然無聲地吃著飯,由剛開始的斯文,到漸漸加快速度,期間是一點兒對話也沒有,只能聽見麵條吸入口中的嗉嗉聲,格外熱情。
吃到最後,我放下碗筷,就看著他吃。發現他的麵條也早就吃光了,碗底卻留下一個荷包蛋。在我的注視中,他有些不好意思,也忙放下了筷子,爭取跟我同步,不讓我討厭。
我點頭,示意他將荷包蛋吃下去。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荷包蛋,悄悄嚥了嚥口水,又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小心地咬下,在圓餅似的荷包蛋上雕刻出一各個可愛的小月牙,直到全部吞食。
我看的出,他吃得很小心,彷彿要記住這種味道,看著讓人心疼。
吃飽後,我實在不想動一下。若是以我往常的性格,一準兒直接躺床上,等到明天要用時,在收拾這些碗筷。不過,我現在身兼父母的榜樣作用,自然不能如此懶散。於是,強撐起身體,把碗筷收拾了下去,放到了水池子裡。桌子沒有動,不然明天吃飯還得搬回來。自來屋子就不大,放哪裡都一樣。
彎腰,將小傢伙洗髒的水搬到衛生間裡,蹲了一會兒廁所,用髒水一沖,完活兒。然後漱了漱口,又用我家的多功能大紅臉盆洗了一把臉,泡了泡腳。心裡尋思著,等會兒得怎麼睡呢?這不足三十平的小窩居,就只有一張床。難道我要發揚民道主義精神,把床讓出來?這,不太好吧?娃娃教育得從幼苗抓起,我要是現在就將他引向先愛幼後尊老,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哎……真看出來了,原來教育個孩子還真費腦細胞,真不知道老爸老媽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過,既然已經將人領回來了,那就不能馬虎大意了。就算將來小傢伙在我手中出息不了,好歹也得差不多才成。等小傢伙將來娶了媳婦,也不能忘記老娘啊。
得,又想遠了。
用家裡唯一的一條手巾擦了擦腳,塔拉著鞋子,回了屋,心裡已經有主意了。
小傢伙一看見我回來了,忙從床上站起,若驚弓之鳥,看樣子是被人欺負怕了。
我盡量讓自己笑得和藹和親,雖然我特討厭和藹可親這個詞兒,顯得我有些老,不過,忍了。我坐到床上,對小傢伙說:「你別太拘謹,這樣我也不舒服。以後你就把這當成自己家,直到咱倆一同被趕出去為止。」
手點床,示意他坐下,接著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何必,挺中性的一個名字。二十二歲,無業遊民一個。眼下孤身寡人,估摸著以後也是一單身落魄族,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和其他男人生了孩子後對你不好。」說到這裡,有點心酸,轉而咧嘴笑道,「小傢伙,你介紹一下自己吧。」
小傢伙瞧著我臉上的表情,極具察言觀色的味道,小嘴動了動,這才開口道:「我沒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詫異,難道說這位是個失憶的主兒?嘿,原來真有失意這麼回事兒啊?這麼富貴的病,怎麼就讓我遇上了呢?看這小傢伙的樣子,沒準兒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少爺。若他父母找來,是不是能滿足我一個願望啊?我的要求並不高,讓我與美男美食共存,就成。
或者,他是某個黑幫老大的私生子,正被追殺著呢?我收留了他,會不會挨子彈啊?
想來想去,我開始佩服自己的想像力,忙收斂心思,裝作深沉的樣子,微微皺眉道:「既然這樣,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吧。我叫何必,你就叫何然。因為我們在一起,是機緣下的必然。」
小傢伙有些失神地望著我。
我挑起眼睛,笑嘻嘻地誘拐道:「我是不是很有學問啊?」
小傢伙眨了下眼睛,點了點頭。
我笑了,有人崇拜的感覺,真好。
塔拉鞋子下地,取了一件我上學時的熊寶寶睡衣扔給何然:「換上,咱們睡覺。」轉身,拿著自己的睡衣到衛生間裡換上。
出來時,何然已經換好了睡衣。
那粉色的大熊寶寶裡是何然的纖細四肢,使他看起來就彷彿掉進了一個彩色大袋子裡,特搞笑,也特可愛。
我開心地笑了起來,突然衝向床,往上面一跳。
床因為我的壓力,失陷半邊,直接將另一邊的何然彈起,嚇得他小臉蒼白。
這種床估計現在已經很少見了,屬於以前老款的席夢思。裡面全部是彈簧,還有彈性。對人體工程學而言,並不科學。睡覺也不舒服。但,只要是房東老太奶肯免費借給我用,那就是寶貝一件。
在我連續的起伏中,何然的小身子一次次被彈起,嘴角漸漸彎起了笑容。那樣子,若雨後的第一朵櫻花,煞是靡麗動人。
我見何然笑了,心情變得特別好,覺得自己不再是孤獨一人,彷彿精神上有了依靠。
如此顛簸了數個回合,樓下突然傳來用枴杖頂棚的聲音,咚咚咚數下後,是房東老太奶那氣喘吁吁地叫嚷聲:「何必!你再不睡覺就給我搬出去!」
我立刻老實下來,身體僵硬半天,直到下面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後,這才小心翼翼地爬進被窩裡,然後打開被子一角,對何然小聲道:「我們睡覺。」
何然清透的眸子望向我,小臉悄然爬上可愛的紅暈,有點害羞了。
我已經想好,就把他當自己的兒子養了,首先就得培養他對我的親暱之情,決計從一起睡覺開始。
當我舉著被子的手臂變得發酸,何然終於爬了進來,乖巧地躺在我的身邊,偷偷用小手摸了摸被子,感受著那份輕柔的質感。
一直一個人的被窩裡,身邊突然躺著一個人,讓我覺得不太舒服,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才好。不過,興許是這一天我真得折騰累了。又是失業,又是被催繳水電費,還做了一項頗為鍛煉體能的事兒--跳樓。而且還見義勇為放了把火,隨手撿回來一個兒子。這些折騰下來,我是真得累了,不知不覺中打了個哈氣,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就在我最後張開眼睛確定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撿回來一個兒子時,卻發現何然正眼巴巴盯著我看。見我看他,他忙閉眼睛,裝作睡著了。
我笑了,覺得何然很可愛,那樣子就彷彿害怕半夜被我扔出去似的。伸手,將他抱入懷裡,就像以前抱玩具熊那樣。這一抱,更加覺得何然瘦得只剩下骨頭,尋思著,明天得給他買點兒肉補補。
思緒慢慢消失,幸福的睡意向我襲來,就在我即將進入夢鄉時,何然的聲音由我懷中傳出,猶如小貓般喵喵道:「何必,你今天跳樓,是真想自殺嗎?」
我心一動,有些抽搐似的難受,臉上也燒了起來,不想自己今天的「壯舉」竟然被他看到了。不再睜開眼睛,卻是在寂靜了半晌後,由喉嚨裡發出一個模糊卻分外真實的聲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