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生活強姦了自尊(二) 文 / 小魚大心
懷抱著顫悠悠的心,心驚膽戰地開始腳步後移,我覺得自己沒有這種天賦,做不了這種高難度的工作。
當身子向後一閃時,那個身穿褶皺西裝的老闆出現,嘉獎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一間空出來的玻璃隔斷,對我說:「去試試吧,我把線給你通上了。」
我想了想眼下的經濟窘狀,在極度的矛盾心裡掙扎中,還是坐在了電話機旁。
突然亮起的電話紅燈讓我嚇了一跳,左右看看,好在老闆又去接待新的應聘者,倒也沒人看我。於是我膽戰心驚地拿起電話,聽裡面的男人說:「寶貝兒,你三圍如何,長什麼樣子?」
我的臉噌地就紅了,長這麼大還沒有人跟我叫過寶貝兒,也沒有人問過我的三圍,一時間有些發呆,不曉得要如何回答。
電話那邊的男人等得不耐煩,粗魯地催促道:「快說話啊,你知不知道熱線很貴?再不說話,我投訴你去!」
我現在就怕別人投訴,於是忙開口道:「對……對不起,我是剛來的,不太懂規矩。」
男人聽我如此一說,顯然很興奮,赫然問道:「是處兒?」
我腦袋瞬間充血,但嘴唇卻僵硬得如同冰棍,就怕一開口,就變成撕心裂肺地狂吼。
旁邊那隔斷裡的女人見我發楚,忙按了個內線轉換,將我的線接到她那裡去,算是幫了我個大忙。
我緩過來後,感激地一笑。
那女子調侃了兩句,掛下電話後,用唇形對我說:「習慣就好了。」
我點點頭,等著下一個電話。
結果,下個人一上來就對我說:「我們電話**吧。」
我這時候已經完全明白接下來都會遇見一些什麼樣的客人了,倒也沒太驚訝,只不過仍舊一百萬分的不適應。就彷彿被迫接客的女子,在萬般掙扎中,卻不得不出賣了聲音與靈魂,只為了該死的生活!這個感覺很不好,卻又讓人無法掙脫。
旁邊的女子見我愣神兒,好心地敲了敲我的玻璃窗。
我恢復了精神,卻是很真誠地回了句:「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我會寫**兩個字,但至今為止還沒實踐過這項技術工種。」
那男子認為我語氣不善,故意嘲諷教訓他,所以生氣地掛了電話,揚言要投訴我。
老闆來了,跟我還算和氣地說:「如果想賺錢,就得拉下臉。」
我咬了咬牙,繼續等電話,暗自告訴自己,這回一定可以!
不一會兒,電話燈亮,我接了起來,果然又遇見一個要求電話**的,而且,還要求我主動些。
於是,我就沉下心,擰著自己的大腿,說道:「那好吧,我們先談談心。」
裡面不耐煩道:「直接脫衣服!」
我愣了,怒紅了臉,怒火中燒,彷彿被人侮辱了一般難受。但一想到何然要讀初中,得需要錢啊,我就當給別人講黃色笑話了,雖然主角是我,滋味極其不好受。我一邊做著自己的思想工作,一邊說道:「那個……開始脫衣服了。我先將自己的一件粉紅色大衣脫掉,它在空中優雅地落地,彷彿是一朵搖曳的粉色悸動,承載著幼年兒時的夢想,如此單純,如此美好。令人不忍去破壞這種屬於青春的稚嫩,卻又想要採擷著嬌嫩的美好。看著粉色大衣落在地上,我的思緒竟然隨著它漂泊了很遠,彷彿只以花瓣為舟,蕩漾在一潭溪流中,在薄霧的山澗間,勾畫出妖嬈的青春,與靡麗的幻影……」
在我詩情畫意的敘事中,對方終於無法忍受地狂吼道:「你脫一件大衣就能脫上十五分鐘!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光溜溜地!?」
我想了想說:「最近一早一晚都有點兒冷,所以我穿得比較多。粉色的大衣裡面有一件白色的粗針毛衣,毛衣裡面有一件蕾絲的黑色襯衫,襯衫裡面穿著草綠色的緊身t恤,t恤裡面還有……」
「嘟嘟嘟……嘟嘟嘟……」電話裡面傳來這樣的聲音,我覺得那邊的男人大概是掛電話了。
我看了看表,二十分鐘。一分鐘提成是五毛八分,那麼二十分鐘我就賺了十一塊六!真是……暴利啊。
接下來,我終於找到自己的長處,就是善於打擦邊球。但凡電話掛入,我就開始沿著一個地方展開暢想。例如,別人問我三圍,我就說如果減肥;別人問我皮膚是不是很白,我就給他講解美容知識;別人讓我做某些「特殊服務」,我就從解褲腰帶開始,然後認真地分析眼下褲腰帶的款式和市場。這些東西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我著實能忽悠,有時候甚至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一位洞悉市場行情的萬事通。
洋洋得意中,又接了一個電話,那個男人問:「你有空嗎?」
我當即柔聲道:「雖然很忙,但您的電話總是要接得,畢竟您是最尊貴的客人啊。說吧,您是想讓我跳艷舞呢,還是想問我三圍,或者由我為您講述一下我的皮膚白不白?再者,可需要我的『特殊服務』?」
電話那邊微愣,半晌,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何必?」
我……如遭雷擊啊!手指瑟瑟發抖,將放在耳邊的電話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我的手機!?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天理何在啊?
我不知道給我打電話的人是誰,因為為了節約消費,我沒有為來電顯付費,所以只能顫巍巍地拿起手機,繼續柔聲道:「您好,我是開玩笑語言錄音,此時機主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請聽見嘟的一聲開始錄音,謝謝。嘟……」
電話那邊,反應了三秒後,說:「下午一點,浩海廣場,寫字樓a座,一四七八室,面試。」然後,掛機。
我盯著手機,開始發呆。怎麼聽,怎麼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呢?可是竟然想不起,到底是誰?
這時,老闆又來找我,頗為頭痛地說:「何小姐,麻煩你配合一下好不好?客人就是上帝,他們的要求是命令,你怎麼總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把我的客人弄丟了,決計不給你好果子吃!」
我有些委屈,反駁道:「我一直很認真地服務,盡量用語言來陶冶他們的情操。」
老闆聽我如此一說,瞬間來了脾氣,暴怒道:「什麼叫陶冶情操?你裝什麼文化人啊?去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德行!要是想吃這口,就得不要臉!」
我一聽,胸口起起伏伏,即氣憤,又難堪。想到自己聽見的污言穢語,想著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竟然跑這種地方出賣聲音和靈魂,委屈與自惱就開始上竄!種種情緒糾結到一起,導致我腦中的弦斷了,突然大吼道:「儘管我極需要錢,但我無法去踐踏自己的靈魂!你自己吃這口飯吧,相信以你的臉皮,一定感受不到何為難堪!」
吼完,我拎起包包就跑了出去,覺得多呆一妙,都是一種煎熬。
我本想去**生活,卻再次被生活給**了。這種無法逃脫的感覺很不好,但我卻必須反抗,掙命的反抗!直到我喪失所有的氣力,直到有天我背叛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