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愛如死灰是心祭(三) 文 / 小魚大心
睡醒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我的身體仍舊傾斜在冰棺材的身上,導致我的脖子有些僵硬難受。
慢慢趴了起來,掃眼車外的殘陽,啞著嗓子說了聲:「謝謝,我要走了。」
冰棺材低沉的聲音響起,詢問道:「如果你沒有地方去,我……」
我擺手,不想多做牽扯:「天地之大,總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沒準兒在下一個路口,我會找到自己的位置。」
剛想推開車門,冰棺材便說:「我送你到下一個路口吧。」
我縮回手,點了點頭:「麻煩你了。送我到有公交車的地方就可以了。」
車子流線型地行駛在山道上,將與我古家城堡的距離越拉越遠,終於成為兩個無法連接的點。
世界很奇怪,在我以為和古家完全脫離了關係的時候,身邊坐著的人卻是古家的當家老大。也許就是因為他說「你是個好姑娘,會找到自己的幸福」吧,所以我開始不討厭他,只是仍舊有著距離,一種不會成為朋友的距離。
當車子在一個站點停下時,冰棺材將一個紅本推給我。我曉得這是我們的結婚證,心中不免有些異樣,覺得自己好像經歷了一場黃粱夢。分分和和、聚聚散散,到頭來只是讓自己體味了一下百味人生,始終沒有抓住一分真實的存在。
拿起結婚證,衝他點了點頭,說了聲:「別了。」別了,不是再見;別了,不是朋友;別了,就是別了。
轉身跑上了公交車,任它將我帶向任何一個終點,然後開始我的另一個起點。
公交車上地顛簸讓我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彷彿從地獄又返回到了人間。卻有些不習慣這種擁擠。緩緩打開那張結婚證。看見裡面夾著一紙合同和一張價值一千萬地支票。
我地手指微微顫抖。轉頭去看車外地冰棺材。卻發現公交車已經拐了好幾個彎。根本就看不見那個男人。那個我從來就不懂地男人。可笑地是。那個男人卻曾經是我名義上地……丈夫。
將合同和結婚證全部撕碎。打開車窗迎風灑落了出去。看著那些碎片混雜在飄飄揚揚地清雪中。我覺得自己地悲傷應該告一段了。
收起支票。放入貼身地衣服兜裡。之所以沒有撕碎它。是因為我只是精神分裂患者。並不是徹頭徹尾地神經病。還要活著。還要幸福。雖然後者很難尋找。可我不會放棄。縱使不再相信愛情。可是我仍舊要享受幸福!現實教會了我太多東西。其中最重要地一點。就是不能沒有錢。
我毅然決定要離開這座城市。重新開始。不再回來。可是。我又能去哪?去了哪裡才能將這裡徹底遺忘掉?遺忘掉所有地痛苦與美好?
我地心緒起伏難平。最終還是選擇回到曾經居住過地小危樓。去重拾記憶中地一些美好。
抬頭仰望著我曾經跳下來的窗口,看見那裡面有人影晃動,卻不再是等著我回來的何然與銀毛。
看來,房東老太奶已經把屋子租出去了。但願這戶人家別像我一樣,總拖欠著房費、躲避著水費,最後還在砸了若干塊玻璃後,偷偷背上包包就逃跑了。
想到三個人曾經的荒唐鬧劇,臉上不覺得露出笑容。整個人就彷彿烘烤在爐子旁,渾身都暖洋洋的。怪不得有人願意一輩子都活在回憶裡,原來都是在追求曾經有過的幸福痕跡。
留戀地轉開身,不想讓自己沉溺在過去無法自拔。未來的路還很長,我要一個人走好。
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直到天色黑成一片,我才藉著夜色的掩飾,搭上了最後一個末班車,趕到了銀毛的小五樓。
心翼翼地伸出手,在門框頂部摸到了一把佈滿灰塵的鑰匙,心情複雜地打開房門,邁著無聲的步伐悄然進入。沒有開燈,彷彿怕驚擾了什麼。記憶中三個人一同慶賀何然生日時的歡歌笑語仍舊歷歷在目,清晰如昨。
踩著自己的影子靜靜地坐到沙發上,耳邊似乎有何然軟軟地聲音,在一遍遍喚著我的名字。眼前似乎仍舊有銀毛似笑非笑的眼睛,在嘲笑我仍舊忘不了一起喜笑怒罵的時光。記憶一次次襲擊著我的感官,撞痛了我的神經!我卻一直無法擺脫這種糾纏,直到第一縷朝陽射進我的眼底,我才恍然驚醒,夜已經過去,我應該離去了。
站起身,不再去看任何地方,因為每個角落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裡。
有時候,傷痛會讓人成長,讓人更能曉得感情難以琢磨的定義。因為不懂,所以執著。若懂了,也許就應該學會釋然和不在意。然而很不幸運的是,我至今為止仍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懂了,還是怕了。
在難以定義的感情面前,我開始理解老媽的瘋癲。若非給予了全部,又怎麼會痛得不想做自己?每個人可以因為不夠深愛所以留有餘地,可老媽卻是全身心地愛著老爸,所以不能接受背叛。那場感情啊,還真應了一句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很愛銀毛。至少,我沒想殺死他,或者……自殺。
噓了一口氣,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