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八二章 出人意料的條件 文 / 洱文
第二八二章出人意料的條件
顧維鈞沒有出手的意思，他的助手顯然還火候不夠，不是辛秋建的對手。雖然，躍躍欲試，但是都被顧維鈞阻止了。年輕人確實需要更多的磨練，但是不是在這種時候。所以，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就在辛秋建的說話聲裡渡過了。這讓顧維鈞非常的無奈，但是唯有強自忍耐。畢竟，這種方式也是他常用的，無非是想表示東北為此損失了多少，好為他們接下來的獅子大開口而已。
良久，他總算是聽到了一絲有結束的跡象了。這下子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了起來，畢竟這才是他關注的點兒，辛秋建每提出的一個要求，他都要細細的琢磨，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圈套，能不能答應，不能答應的話，底線又是在什麼地方。
「所以，我們會提出如下要求：
第一，為了消除誤會，雙方以長城為界，兩側十里劃為非軍事區，在這個區域內，最多只允許駐紮一個團的警備部隊，雙方互派觀察員以取信於對方。」
聽到辛秋建念出的第一條，顧維鈞頗有種恍如夢中的感覺，前面辛秋建羅裡吧嗦的說了那麼一大通，就連他股某人都差點兒認為，這一次張作霖確確實實是放棄了到嘴的肥肉，如果北平不給一些補償就不足以平息張作霖的損失，不足以讓張作霖安撫他手底下的那些個驕兵悍將。
但是，沒想到到最後居然得到了這麼一個條件。雖然，顧維鈞極力轉動腦筋，想要找出其中隱藏的陷阱。但是，無論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陷阱。到最後，也唯有放棄。同時拿定了主意，今天肯定是談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了。等會兒，就馬上休會，然後把這個條件告訴吳佩孚，看看他們能否從軍事上面找到其中的陷阱。
顧維鈞掩飾得雖然非常到位，但是辛秋建顯然也不是一個新嫩，還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絲無所適從。顧維鈞能夠取得偌大的名聲，當然不是白來的，那是他憑借他自己的實力，一刀一槍拚殺而來的。只不過，他征戰的地點，不是血肉橫飛戰場，而是另外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而已。
以前，即便是面對在強大的對手，顧維鈞雖然由於背後缺少一個強大的國家支撐，所以無法進行行之有效的反抗。但是，他並不慌，因為他能夠從那些條款當中看出那些洋人究竟需要達到什麼目的。他要做的就是，在一些不觸動洋人神經的條件下，和洋人玩文字遊戲，盡量讓他們獲得的利益減少。這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但是卻是最無奈的辦法。但是，一直以來，他似乎做得都不錯。
但是，現在辛秋建提出的第一條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在他經歷的最艱難談判當中似乎都從未經歷過。所以，他的心神有了那麼一絲恍惚。而這絲恍惚讓辛秋建成功的捕捉到了，這會兒對於辛秋建來說，最開始期望北平這邊迅答應，雙方盡快達成協議的期望全都不見了。現在，他滿心都是一種欣喜，一種成功讓顧維鈞意外的驚喜。
「第二，如果北平願意東北的稅收自行徵收，稅率自行訂立，不乾澀東北的人事任免，那麼東北可以考慮廢除自治宣言，重新回歸。」
如果是第一條，僅僅是讓顧維鈞摸不清其中脈絡的話，那麼這第二條那可就是一個晴天霹靂了。自從第一次直奉戰爭慘敗之後，在吳佩孚窮追猛打，不依不饒的免除了張作霖的一切官職只，張作霖就宣佈東三省自治。
而辛秋建提出的這個條件，雖然實際權力依然把持在張作霖的手裡。但是，在名義上卻是回歸到中央的管轄之下。而這，也是對吳佩孚他們這兩年高唱武力統一的最好回應。雖然，並不是把東北打服的，但是完全可以理解為在直系龐大的軍事壓力之下，奉系不得不屈服不是？
但是，很顯然，在顧維鈞的認識當中，東北那位大帥並不會如此的好說話吧？難道，東北出現什麼變故了？
「第三，那就是嚴禁在雙方交界處設卡，更不得對對方正常的商貿往來採取任何限制。當然了，如果你們懷疑有些商家有間諜的嫌疑，你們可以是提供足夠的證據之後，把他們驅逐出境。」
第三條對顧維鈞來說有些不爽，不是因為嚴禁設卡以及為雙方的商貿往來設置障礙。而是因為，這種協定怎麼看怎麼都是國與國之間的協定，還驅逐出境呢。從這一點兒上，也就能夠看出他們第二條其實並沒什麼誠意。
但是，這也是顧維鈞想不明白的地方，到現在為止，這些條款，要說有讓顧維鈞不滿的，那就是第三條了，這讓他看到了隆重的國與國之間協商的痕跡，本來都是屬於華夏的，現在卻像是兩個國家在簽訂協議，這讓他感到有些憋屈而已。
不過想到，這也就三條而已，在他看來，張作霖既然弄出了偌大的陣仗，肯定不會就這麼兩條就完了，精彩的應該還在後面吧。所以，顧維鈞鼓起精神，全神貫注的盯著辛秋建，好為接下來的辯駁做準備。
但是，似乎他的準備工作都白做了，從那第三條說完之後，辛秋建就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起茶來，似乎再也沒有開口的**。
「沒了？」
良久之後，顧維鈞才問道。他現，他今天算是讓他的形象徹徹底底的破壞完了。雖然，最後問這一句沒了的時候，他的表情並不狼狽。但是，他能夠感覺到辛秋建的興奮，那是一種戲耍到他的興奮。
對此，他並沒有什麼好辦法。因為，他們一開始的準備工作就做錯了。他們全都認為，這次張作霖會獅子大開口。所以，他們所作的準備工作全都是應付這方面的。當然，他們也定下了屬於他們的底線。
按照曹錕的話說，就算是達不成協議的話，雙方馬上就要開仗也絕不會再讓一步。但是，他們這個底線，相對於他們自己來說，要比張作霖給出的苛刻得多。特別是，第二條，即便是那僅僅是名義上的回歸，那也是振奮人心的一件事情。
這就造成了一個現狀，那就是他們這次似乎根本就沒有談判的必要，直接把東北給出的條件潤色一下，然後在探討一下細節，就可以簽訂協議了。但是，在陰謀論拚搏許久的顧維鈞，再加上自以為對張作霖的瞭解，一切的一切，都讓他不知道如何下達決心。
理智告訴他，這裡面有陷阱，但是，任憑他如何推敲，都沒有現其中的陷阱究竟是什麼。無論從哪方面看，這份協議都是對北平有利無害的。所以，他擁有一種馬上簽訂它的衝動。好在，他還是在最後關頭忍住了這份衝動。
「子良，說句老實話，我們做了很多的設想。但是，從未想到，你的那個大帥會提出如此寬鬆的三個條件。按理講，這樣的條件對我們北平來說基本上算是天上掉餡餅兒了。但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不講理的事情。所以，今天你還是在這裡享受一下田園風光吧，沒什麼好談的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得看總統他們怎麼定了，我只有建議權了。」
說完，顧維鈞收拾東西就離開了。他的心情很複雜，他非常享受那種通過在談判桌上據理力爭，為自己一方謀取利益的過程。但是，今天事情的展卻讓他有一種使不上勁兒的感覺，這讓他有些憋悶。
但是，與此同時，一絲絲興奮也由衷的浮現在他的心頭。既然東北開出的條件不算離譜，那麼這次的事件應該就會揭過了吧。畢竟，在這個時候北平根本沒有漫天要價資格，他們唯有做到就地還錢。而對手並沒有漫天要價，那麼還能做什麼？簽約吧。
只不過，顧維鈞和辛秋建說的那句話總歸是應驗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乏不講理的事情。原本看到顧維鈞早早的就打道回府了，曹錕還以為是東北方面要價太高，根本談不攏，顧維鈞不得不採取涼一下的伎倆呢。沒想到結果會如此的戲劇性，聽到顧維鈞匯報的談判內容之後，曹錕當下就哈哈大笑起來。
和顧維鈞一直琢磨著其中是否有貓膩不同，曹錕顯然更有自信一些。當初，在收到張作霖電報的時候，他就有過懷疑，畢竟那實在是不符合張作霖的風格。但是，那時候他也不能做什麼，只能選擇觀望。畢竟，和英國人的聯繫出了一點兒小問題他這是知道的。
但是，現在張作霖提出的條件，讓他覺得自己的判斷應該沒什麼大錯，似乎張作霖那邊真出問題了。既然這樣，那麼張作霖來那封電報的目的也就出來了，無非是希望借這個即將簽訂的協議約束住他們的手腳，讓他們不會在後面捅張作霖一刀。
張作霖的算盤打得很精，但是他顯然忘記了，在最關鍵的時刻掉了鏈子，居然把希望達成協議的急迫心情展露無遺。而這，顯然是非常致命的，這讓曹錕知道了張作霖的外強中乾。雖然，曹錕不敢現在就把東北怎麼樣，但是他可以拖，他認為只要拖下去，就能夠等到東北出狀況的時候。
既然，張作霖如此迫切的希望達成協議，那麼應該也代表著，他的麻煩即將到來不是嗎？所以，他們並不需要等待多久。談判嘛，一兩天就能夠達成的協議還能叫談判嗎？最多只能算是城下之盟吧。幸好的是，為了防備奉軍的進攻，這兩天他們調動了幾支部隊奔赴長城一線。到時候，這些部隊也就完全可以成為攻擊的先鋒。
東北重新回歸？這當然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他組希望的顯然不是這樣一個有名無實的回歸，他希望的是用自己的部隊把它重新征服回來。就算是，因為日本的緣故，不能徹徹底底的打垮張作霖，但也能夠為中樞爭取到足夠的利益不是。
所以，聽到顧維鈞的匯報之後，幾乎是瞬間曹錕就做出了反應，那就是把辛秋建晾在一邊。也不說拒絕，也不會贊同馬上就簽訂協議，拖到東北露出破綻的那一刻而已。
顧維鈞不得不承認，曹錕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顧維鈞總覺得其中有著什麼不妥。他總覺得，曹錕對東北方面為什麼拿出如此寬鬆的一個條款出來的解釋非常的牽強。
先不談老謀深算的張作霖會不會犯下如此幼稚的錯誤，就算是辛秋建，應該也知道其中的厲害，反常即為妖的道理他難道不懂？如果，他只有這麼一點兒道行的話，他還有什麼資格主持和蘇俄的談判？所以，顧維鈞極力建議，是不是先把吳佩孚請來，和他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聽到顧維鈞的建議，曹錕不由得暗歎一口氣，吳佩孚近年的聲望是越隆了。以前，還僅僅是在軍隊裡有著不一般的聲望，現在就連政府裡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吳佩孚他從未主動經營過。但是，這些政客他們會選擇依附的對象。還好的是，吳佩孚並沒有架空他的意思。
吳佩孚過來得非常的快，他也知道今天是談判開始的第一天，他也時刻關注著這邊。當他知道顧維鈞返回城裡的時候，就知道出狀況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做準備了。所以，這邊總統府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邊就出行了，沒有絲毫的拖拉。
然而，饒是吳佩孚自命不凡，覺得現在的華夏基本上就他一個能人，覺得就他能夠拯救華夏局勢。但是，面對東北拋出的這個條件，他也坐蠟了。而且，他也沒有曹錕那樣樂觀，他和顧維鈞一樣，覺得其中有貓膩。只不過，他也想不通其中的貓膩究竟是什麼。隨著吳佩孚的沉思，屋裡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