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難以收拾的場面 文 / 有陶氏
等我跟在木托後面回到山洞的時候，裡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撕心裂肺號啕大哭者，激憤難當瘋癲狂躁者，還有七嘴八舌拉架相勸者，在加上從恐懼中回過神來躲到母親懷裡大哭大鬧的幾十個孩子。剛剛才緩解的頭暈又再次襲上來，我連忙扶在洞口，另一隻手輕輕揉了揉漲得發疼的太陽穴。
大江族的幾個人看見老頭被扶進來，頓時撲了上來，抱作一團慟哭。老頭這才恍然甦醒，從木托背上掙扎下來，渾身顫抖地抱住周圍的族人，我滿以為他要一陣驚天動地哀號，孰料他無力的張大嘴巴，抽搐了兩下，就一翻白眼，暈了過去。還好周圍的人及時架住他，原本就慌亂的場景更加混亂不堪，嘈雜的聲音和眼前不斷晃動的人影讓我覺得如同置身於後世污水橫流雜亂無比的菜市場。噁心反胃的感覺又湧上來，我連忙倒退兩步，跨到洞外，深吸了兩口氣，才讓反抗不休的胃稍微好轉。可山洞裡的聲音還是如魔音催腦般直灌進耳朵，震得腦袋嗡嗡作響，我實在是提不起再跨進山洞的勇氣，走到旁邊的石頭上坐下。
夕陽西下，如血的晚霞映滿了半邊天空，連蔥鬱的森林也鍍上了血色，皮毛燃燒後的焦臭還停留在空中，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打掃戰場的幾個人正抱著撿回的羽箭走上山坡，正對著夕陽，溫暖的光線投在臉上，晃得視線有些模糊扭曲，坡下空地上的幾灘污血猙獰地變換著形狀，分外的刺眼。
我半瞇起眼睛，靠在身後的石頭上。剛才在樹林裡看到的場景還在腦海裡翻滾。只是為了弓箭和籐網，就有十幾個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在原始社會，人命就卑微到這樣的程度麼？想到這，我不由得痛苦地抱住腦袋，深埋進膝蓋。可是撕殺的聲音還是耳邊不停響起，受傷倒地翻滾哀嚎的片段重複著永無止境……
等石齊拍到我的肩膀把我從噩夢中喚醒的時候，我抬起頭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看著石齊捂著右肩，卻滿臉擔憂的神情，心中的痛苦頓時找到了一個傾洩口，噴薄而出，我一頭扎進石齊懷裡，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著。屍體橫陳的血腥場面，只有置身其中之後，才能體會那種深深的恐懼和悲哀。即使我有著超乎這個時代的經歷，卻是頭一次直面這樣蒼白血腥的場景。
石齊彆扭的抬著胳膊，用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我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慢慢站直身子。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圍牆下面點起了幾堆火，樹林裡的屍體全都被拖進來，放置在圍牆後面，昏暗的火光勾勒出屍體模糊的輪廓，僵直而壓抑。兩三個人拿著弓箭守在入口，朝外面張望著，山洞裡面依然嘈雜不堪，只是不再有痛苦和哀號的聲音。我斜跨兩步，朝山洞裡看去，女人們已經在火堆旁邊忙碌著做飯，大江族的幾個人坐在角落裡，滿臉憤然，那個老頭又恢復了呆滯的表情，雙眼無神地盯著火堆。
「木恩他們還沒回來麼？」我仔細搜索了一圈，卻沒發現木恩他們的身影，轉頭問石齊。
石齊朝樹林那邊看了一眼，滿是擔憂的「恩」了一聲。我正不知道怎麼搭話的時候，入口處的幾個人轉過頭激動的高喊了一句：「回來了！回來了！」
石齊連忙拉著我朝山坡下跑去，因為胳膊受了傷，他跑得又些踉蹌，我使勁拉了拉他的手，他才放緩腳步。
剛走出沒多遠，就遠遠看見木恩出現的入口，浩浩蕩蕩一隊人馬，中間還抬著幾個捆得跟粽子似的東西。石齊又加快了腳步，拖著我直奔過去，走近了我才看見那幾個捆著的是光頭他們的人，籐條在他們**的上身捆得密密麻麻，勒得肉從縫隙裡面擠出來，幾個人可能都受了傷，血跡浸到籐條上，不時還有幾點血液滴落下來，不過他們似乎都已經昏迷，被捆成這樣連呻吟都沒有一句。不過我仔細看了一下，幾個人中沒有光頭，看來他還是跑掉了。
木恩他們滿臉疲憊，還帶著些許憤然，看到我和石齊，木恩幾步迎上來，扶著石齊，剛要說話，石齊卻搶先開口問到：「路上沒出什麼事吧？人都回來了嗎？」
木恩擔憂的看了一眼石齊受傷的右胳膊，扶著他轉身朝山洞走，一邊低落的說到：「嗯，都回來了，可是卻沒抓住幾個。」
石齊這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又看了一眼隊伍，看到人真的都安全的回來了，才說到：「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我跟在隊伍旁邊，大家身上都有些狼狽，污泥滿身，有的連衣服都扯破了，腳步此時都有些虛浮，拄著長矛勉強挪動著，體力消耗極大。沒想到光頭的人這麼強悍，四十多個人追上去，還讓他們逃掉了十幾個，被籐條捆著的幾個多半也是受了箭傷才被抓住的。
一行人走回山洞，洞裡頓時又鬧開了鍋，大江族的人又哭又鬧，其中一個撲到那具胸口被刺穿的屍體上嚎啕大哭，震得洞壁都在瑟瑟抖動，其他的都圍在旁邊，低聲抽泣。我記得這個人就是大江族送來的那個臉上有疤痕的學院，名字好像叫白水.半晌，白水猛的拔起身子，抓過身邊的長矛就朝幾個俘虜衝了過去，猛烈散發出的如同野獸的氣勢迫得大家不由自主的都退開幾步。
他衝到俘虜旁邊，挺起長矛就刺，氣勢銳不可擋。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眼看那個俘虜就要死在長矛之下，我身後一道人影躥出，直撞過去，將白水撞得一個踉蹌，兩個人同時跌倒在地。
白水一聲怒吼，翻身抓過長矛掙扎著就要爬起來，躥過去的原來是木恩，木恩死死抓住他手中的長矛，兩個人在地上扭作一團。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幾個人趕過去七手八腳的把白水緊緊摁住，他劇烈地掙扎起來，發出一聲聲怒獅般的吼叫，讓人聽得心裡直發顫。
木恩抓著長矛從人群中擠出的時候，大江族的人都紅著雙眼圍攏過來，眼看場面愈發不可收拾，木恩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石齊
晚到了，泥巴要求從輕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