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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 第三章 野豬進行曲 文 / 有陶氏

    整整一天,我都在焦急的等待著,眼見日頭偏西,可是木托他們還沒回來。石齊趕著糊完了最後一層稀泥,將獸欄勉強建好後,也和我一起站在城牆上,焦急地望著遠處。

    明晃晃的太陽直射著眼睛,耀得人眼花,鬱鬱蔥蔥的樹林青翠欲滴,石齊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微微側著身子靠著籐條纏成的箭垛。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不是已經囑咐木托要特別小心了嗎?再說他們那麼多人一起,肯定不會出事的。」看見石齊皺著眉頭,額頭的皺紋都快擠成褶子了,我輕聲安慰道。

    石齊眉頭反而皺得更深了,渾濁的雙眼望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半晌,才長呼出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我是在擔心山亥……」

    「有什麼好擔心的啊?」我不知所以的追問,找了一年才找到山亥,高興還來不及呢,有什麼好擔心的。

    「有句一直傳下的話,我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很長很長時間之前,我們大齊族流傳過一句話」見山亥,必有亂」,很早的時候,我們大齊族也抓到過一頭山亥,可是接下來部落裡就連續死了很多人,直到後來剩下的人搬到我們現在的山洞,才停止了死人。這還是我年輕的時候聽那時的長老說起的,現在部落的人可能都不知道這句話了。」

    石齊說得無比擔憂,我這才知道上午的時候。木托說到是山亥地時候,他為什麼楞了片刻,肯定就是想到了這句話。

    不過這句話在我看來純屬是無稽之談,「見山亥,必有亂」,那幾千年了,中國早就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

    「那他有沒有說過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啊?」我也好奇這句話的意思。連聲追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接二連三的死人。幾乎有一半人都死了,到後來不得已搬離了以前的山洞,走了幾天路到了現在這裡,情況才好轉。」

    「和山亥沒有關係吧?是不是生病了」

    石齊想了一會,才說道:「當時也沒記清楚,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不過這句話我記得很清楚。山洞裡的那個山亥圖案就是遷徙到這裡之後長老畫上去的,只是後來一直沒有再見到過山亥,大家也就慢慢把這件事情遺忘了,我也從來沒有和其他人說起過。」

    聽了石齊地回憶,我猜測那場災難說不定只是一場瘟疫,甚至只是一場流行性感冒而已,傳染病奪取了部落一半的生命,剛巧之前又抓到一頭山尤。很多傳說都是因為巧合而生硬地捏造出來的。

    我把自己的猜測告訴石齊,石齊想了片刻,也點點頭說到:「也許吧。」

    不過語氣仍然很憂慮,我只得又安慰他:「你看我們部落最近一年多都沒有人得病,放心吧,肯定不會是山亥引起的。山亥和山羊野雞一樣,怎麼可能有危險呢,你看那幾頭山尤還不是被我們抓住,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以前肯定沒人抓到過山尤吧!所以不用擔心的!」我指著城牆下捆著的三頭山尤,它們現在連嘶吼地精力都沒有了,被捆著扔在城牆下邊整整餓了兩天,估計都快餓暈了。

    石齊轉過頭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山尤,也咧開嘴笑了笑,能抓住三頭山尤,讓石齊臉上的得意之情整整掛了一天。這可是部落的傳說中從來沒有過的壯舉。他飯都顧不上吃,屁顛屁顛的跑到山洞最裡面。畫上了三頭尤,又在上面橫七豎八畫上幾條直線,示意是被網抓住的,還極其自戀的把我們祖孫三人都畫了上去,被捆住地尤趴在代表我們三個的線條人物腳下,我看了這幅畫,心裡只冒出了四個字——厲害哄哄。這哪裡是三頭尤啊,分明是畫的三條狗,連搖尾巴這樣的虛假動作都捏造上去了,由此可以看出石齊的虛榮心也強得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啊,不用擔心的,連山尤都被我們抓住了,還擔心什麼。不過是一頭豬罷了。」我脫口而出,又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不過石齊好像根本沒有聽見我說地話,咧著嘴笑了半天才把視線從三頭尤身上挪開。

    「部落裡新增加的這些人怎麼安排啊?」看到石齊忘記了擔憂,我又想到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

    「上次建的屋子現在已經住滿了,山洞裡也住不下多少人了,等木恩把人接來,估計住的地方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我就頭痛,部落的人口現在達到驚人的三百多,短短一年多,就增加了兩倍,活動空間已經狹小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了,有的屋子甚至住進了兩家人,想到晚上兩對夫妻在一間屋子裡的情景,幾條黑線頓時爬上我的額頭。

    「你不是說要用竹子建造大屋子嗎?」石齊指著山坡上那個爛尾地主樓說道。

    我一時語塞,那間屋子爛尾快一個月了,我每次想要繼續建造地時候,都被其他的事情打斷。

    「嗯,明天就開始建造,記得叫人多砍點竹子回來。」我有些羞愧地說道。

    惡寒啊,自己一家三口住得舒服,就忘記了還有其他人擠在狹窄的窩棚裡面,連起碼的空間都沒有。

    這次建竹屋一定隔出單間來!免得木托和芋紗兩個人老是吵我睡覺,我其實很想提醒他們要節制,肚子裡還有我的弟弟妹妹呢,可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每天晚上捂著耳朵裝睡。

    「還有上次從其他部落帶回來的人,要抓緊教他們做事情。」想到那幾個人我就來氣。光吃不做,笨得要死,就連給粟苗澆水這樣地事情都能做不好,還好及時發現,不然全都得給淹死。更不要說隨地大小便,吃了東西骨頭亂扔,髒兮兮的從不洗澡。部落裡的熱水是整天不斷的燒著,供大家洗臉洗手。可這幾個人偏偏不願意洗臉,直到有天晚上,他們髒兮兮的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黑黢黢的都看不到皮膚原本的顏色了,噁心地我飯都吃不下去,我威脅他們不洗臉洗手就不給他們飯吃,他們才極不情願的胡亂擦了一下

    「恩」石齊也點了點頭。上次換來地幾個人確實不好管教,每天除了吃飯的時候有點精神,其餘時間都歪在山洞裡偷懶。難怪會被其他部落趕出來。

    正說這話,樹林裡傳出一陣遠遠的喧鬧聲,我倆頓時靠到籐牆上,努力探著身子朝樹林裡望去。

    遠遠的傳來一聲「啊~~嗚~~~啊~~嗚~~」的吆喝,讓我們知道是木托他們回來了。

    我和石齊連忙跑下城牆,跨出吊橋迎上前去。

    走到樹林邊。才隱約看見他們的身影在灌木中穿梭。

    我拉著石齊就要往裡面走,可石齊卻將我拉住,搖搖頭說道:「不能走進樹林。」

    我一時激動忘記了部落的孩子活動範圍被限制地死死的,最開始是不能走出山洞,後來籐牆建好之後也只能在山坡上活動,說起來除了我之外。部落的孩子確實每人到過山坡以外的範圍,連對岸都不允許去。

    石齊的話讓我只好灰溜溜的收回腳,跟他立在原地,偏頭偏腦地盯著樹林裡隱約的人影。

    越是等待越是焦急,雖然從木托的吼叫中聽得出來沒發生意外,我還是抑制不住緊張,或許是期望太大了吧,都能感覺到自己地心在怦怦直跳。

    等到他們出現在眼前,我更是激動,因為我看見他們又拖又抬的拽著好幾張籐網。

    真的是天上掉下個金元寶啊。居然抓住了好幾頭。我的野豬養殖計劃終於可以華麗的登場了。

    自動屠宰場的流水線作業又浮現在腦海中,我再也抑制不住。拉著石齊就往前迎上去。石齊拉了一把也沒能拉住我,最後還是任由我拖著走進樹林。

    看到我們走進樹林,木托轉頭說了一句,就丟下眾人加快腳步跑過來。

    走到跟前,他還沒開口就先咧著嘴笑起來。

    「幾頭?抓到幾頭」我連忙問道。

    木托平伸出一個手掌,在加上另一隻手地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七……不,是八頭!」說完又傻笑起來。

    雖然木托的數學水平還是幼兒園水平,但我知道七八頭野豬,剛好是一個獨立的群體,看來這次是連鍋端了一窩回來。

    「走,先進去再說。」我興奮不已,激動得正要朝前走,石齊又拉住我說到。

    木托也拉起我的一隻手,邊朝吊橋走邊說:「嗯,進去再說。」

    無奈的跟走石齊走回城牆內,我一路上不時扭過頭,終於看清楚了,四頭大的,四頭小的,個頭最大的那頭應該就是他們早上遇到的那頭公野豬。其餘的應該是母豬和今年剛出生地小豬崽。

    等到他們把捆得像粽子一樣地山亥放下的時候,我才得以近距離地觀察這種傳說中生物。

    最大的那頭野豬全身長滿又黑又粗的鬃毛,從脖子後面一直延伸到尾巴上,長長的鬃毛垂在身子兩邊,掛滿了碎草泥垢,醜陋的豬頭大得不成比例,幾乎佔了身子的一半,愈發顯得後面的身子矮短,前突的長嘴更是和家豬完全不同,倒有幾分像狼,嘴角兩顆黑黃的獠牙足有一尺來長,朝上彎起,兩個豆大的小眼睛睜得渾圓,偶爾轉過來,居然有幾分凶狠彪悍的意味。實在我和心目中憨態可掬的家豬形象有天壤之別。

    其他幾頭稍小的應該是母豬,外型和公豬差不多,只是嘴角沒有長長的獠牙。

    至於幾頭小豬崽,不過兩尺多長,身上的鬃毛都還沒有長齊,躺在地上哼哼。

    八頭野豬躺在一起,鬧哄哄的扭動不休,其中那頭公豬的乾嚎最為刺耳。

    不過我早就被巨大的幸福感沖昏了頭腦,它們的嚎叫在我聽來,是出生以來聽過的最美妙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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