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3章 貪嗔癡 文 / 薄慕顏
巢州一役,果然打得艱苦非常。第一天雙方都是死傷慘重,東羌攻城傷敵一千,西羌抵禦自損八百,誰也沒有討著好處。
端木雍容帶著將領回了中軍大營,就一直沒有出來。
邵棠心急如焚想過去看看,又被嚴命不得離開慕容沅,走不得,再看她只顧忙著照料傷員,熱身其中、樂此不彼,根本就沒有要去看望大將軍的意思,不免越發添了幾分埋怨。難道她就一點點都不關心麼?難道大將軍在她眼裡,還不如這些根本就不認識的傷員?真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
「把那卷紗布遞給我。」慕容沅伸手等了一下,沒人放東西,不由回頭看去,「你怎麼了?讓你把那卷紗布遞給我。」
邵棠拿了一卷紗布,拆開了,自顧自的給傷員纏了起來。
慕容沅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就上火了?只是眼下傷員眾多,周圍一陣陣鬼哭狼嚎的,沒心思多管其他,又到另外一個重傷員跟前忙活去了。
如此忙到夜幕一片濃黑如墨,方才收工,回去收拾一下好吃飯,結果在帳篷門口遇到端木雍容,他道:「剛來,正要讓人找你。」
兩人進了帳篷,邵棠留在了門口靜立待命。
慕容沅在清水盆子裡淨了手,因為端木雍容在,沒好意思趕著換衣服,便揀了椅子靜靜坐著,不知道說點什麼,那天實在鬧得太不愉快了。
「小羽,咱們的事……」端木雍容本來想著大家冷靜一段時間,再好好的說道,偏生趕上最近又要攻城,千頭萬緒的,沒有大把的時間來閒敘。怕她受了冷落,再胡思亂想地什麼,因而先道:「眼下戰事十分激烈,後面幾天要是忙起來,我可能會沒有時間過來看你,咱們的事過些天再說。」
「嗯。」
「你別亂走,也別多想,先好好的休息幾天。」
「嗯。」
端木雍容今天沒有打下巢州城,但是傷亡卻不小,心情本來就不好,見她這樣不冷不熱的,頓生不悅,「你是不是覺得,我要是不過來反倒更好一些?」
慕容沅側目看向他,微微蹙眉。
他強吻自己,只是象徵性的賠禮道歉幾句;自己沒有心甘情願的讓他爬床,他就把自己喝斥一通;現在因為打仗心裡不痛快,覺得自己不夠熱切的關心他,看樣子自己若是不哄他幾句,賠個笑臉,今兒又有不是了——
越發不想多說一個字。
當初是你救了我一條命,我一直記得,可不是這樣還啊!
兩個人擰到了一塊兒,就這樣一個沉默上火的看著,一個悶聲不吭的坐著,僵持了兩盞茶的功夫,說也沒說一句話。
聶鳳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大將軍,有事要議。」
「知道了!」端木雍容豁然起身,身上盔甲一陣「蹭蹭」亂響,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慕容沅一眼,最後摔了簾子匆匆離去。
門外站著邵棠,在後面看著他那高大的背影,心情有些不平。
大將軍對小公主有救命之恩,又替她報了殺父之仇,平時待她也是如珍似寶的,她到底還有哪一點不滿足?這麼擰著,扛著,半個月過去了,見面還是冷冷的,以為自己還是皇室的金枝玉葉嗎?使小性子也該有個限度!
心中壓抑許久的不滿,悉數湧出。
若是小公主和大將軍兩情相悅,恩愛美滿,那麼即便自己一個人傷懷,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她一面享受大將軍對她的關愛,一面作踐他的真心,她這樣的姑娘,不配得到大將軍的一生呵護!
邵棠搖了搖頭,告誡自己不要這樣去想,可是一旦開始,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便止都止不住,紛亂的湧了出來——
既然小公主這麼不情願,為什麼不離開?
這個念頭在邵棠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像是一道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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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沅心情煩悶,根本沒有留意到邵棠的細微變化,滿心想的都是,什麼時候把命還給端木雍容,這樣自己就不欠他什麼了!至於他活捉淳於化,替自己報殺父之仇,費了一番功夫,羊皮捲上的東西應該可以回報他了。
對於他那種人來說,相比區區一個小女子,肯定還是天下大業更重要一些。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機會——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次日一早,端木雍容和宇文極帶著大部隊出去攻城,才走了半日,就有一支小股西羌部隊偷襲,直奔糧倉而去,和駐紮營地的兵卒們打成一片。
慕容沅聽聞消息大吃一驚,想了想,對邵棠道:「咱們也過去幫忙。」怕她不同意自己去冒險殺敵,底下還準備了一番說辭。
意外的是,邵棠居然點頭道:「好,我們過去!」
慕容沅只當她是一根直腸子,倒是省了口舌。回去穿了盔甲,戴了頭盔,然後提劍上馬便往糧倉趕去。外面激烈交戰,已經有個別敵軍衝出了包圍圈,往這邊跑來,邵棠當即一記飛箭,卻不准,只中那人的大腿。
下一瞬,對方便提刀砍了過來!
邵棠趕忙往後退。
「兩個小娘兒們!」那人明顯沒有放在心上,一聲冷笑,手起刀落就要斬下兩顆人頭,卻意外的被糾纏住。一陣刀光劍影之後,竟然吃力,招架不住這兩個弱女子,特別是個子小小的那個,領他險象環生。驚嚇之餘,趕忙勒馬後退,卻被慕容沅一劍刺破了喉嚨,鮮血汩汩冒出。
「你,你們……」那人滿眼的不可置信之色,一頭栽了下去。
今天奉命駐守營地的是曹三虎和蔣小六,殺著殺著,忽地發現了慕容沅她們,曹三虎不由「啊呀」大喝一聲,拼出一條血路殺了過來!嘴裡大喝道:「兩位小姑奶奶,都趕緊回吧!你們出了事,大將軍豈能答應?」
邵棠一面揮劍格擋敵人,一面道:「我不要緊,小羽姑娘回去。」
慕容沅第一次自己出來殺人,根本顧不上看他們,喊了一句,「我不回去!」然後便一心一意躲避、刺殺,根本沒空說話。
有個人哈哈大笑,「東羌無人,娘兒們也跑出來鬧著玩了。」
慕容沅一劍砍過去,「找死!」那人身子靈巧,幾個回合下來都沒有刺中,加上對方嘲笑和譏諷,不知不覺殺入戰圈兒!最後還是在蔣小六的配合下,方才合力斬殺,兩人都濺了一身血,只來得及把眼睛擦了擦,便又繼續打了起來。
西羌來偷襲的人不算多,但是都拚死向前衝,殺近糧倉的人一個接一個,不斷的將牛皮水壺的油扔出去。有的扔在了糧垛上,有的扔在了帳篷邊,西羌偷襲者雖然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油壺卻是越扔越多。
再這樣下去,誰扔個火折子可就要燃起來了。
而這群闖進營地的少數偷襲者,顯然就沒有打算生還,全都捲了進來,和駐守的將卒們打殺的難解難分,一副要魚死網破的狠命樣子!
慕容沅一面著急,一面氣喘吁吁。
雖然偷襲部隊沒有特別厲害的人物,但是男女氣力懸殊,體力也懸殊,曹三虎他們沒什麼事,自己殺了一會兒,便有些跟不上趟兒了。
「殺了這個小娘們兒!」一個鬍子大漢策馬衝了過來。
慕容沅趕忙勒馬掉頭,避其鋒芒。
曹三虎想要幫忙卻被纏住,不由大喝,「邵棠!蔣小六!」
邵棠也和一人打得難解難分,差點被砍中,無法分*身。
蔣小六隔得有點遠,情急之下,只得將手中的長槍狠狠擲出去!正中那鬍子大漢的肩頭,痛得他「哇呀」一聲,殺紅了眼,扭頭去找蔣小六的麻煩,「兔崽子!看你爺爺我不殺了你!」
慕容沅趕忙追上去要補一劍。
不料那人只是疑兵之計,毫無徵兆的,便用力向後揮刀橫平一砍,回頭大喝,「小娘兒們,給爺爺死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往糧垛上扔了一個火折子,「轟」的一下,火光沖天而起,一道橙色光芒在慕容沅眼前晃過,不由嚇了一跳。
情急之下,只能踏馬凌空飛起。
不過火光也阻止了那鬍子大漢,使得他一時看不清,為了避開火光,不得不停頓了一下。曹三虎衝了過來,和蔣小六、邵棠一起,一番糾纏打鬥,最終三員猛將合力將其斬於馬下!
這邊慕容沅狼狽不堪的跌下了馬,還未站定,火焰映天視線閃爍,躺在地上的鬍子大漢口噴鮮血,將手中的鋼刀奮力擲了過來!趕忙躲避,雖然那一刀只是強弩之末,但還是被刀砸中腳踝,痛得「絲」了一聲,怕再有危險,趕忙忍痛翻身上馬。
「作死!」曹三虎一刀砍下那人的腦袋。
一番廝殺過後,西羌的偷襲者全部都被肅清了,火也被撲滅了。雖然剛才燒著了幾個糧垛,但是戰事中的糧垛都有防火防水佈置,真正燒壞的糧食並沒多少,除了一小部分傷亡意外,總得說來算是虛驚一場。
反倒是慕容沅一瘸一拐的,成了傷員。
端木雍容和宇文極又打了一天,還是沒有打下巢州城。等他們回來,聽說糧倉被西羌的人偷襲,還死傷了幾個,傷員包裹慕容沅時,——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像是兩朵要下雨的烏雲,一起趕了過去。
慕容沅早就動作利落給自己包紮好了。
見他兩人一起過來,微微驚訝,繼而道:「沒事,就是一點皮外傷。」說著,還站起來走了幾步,忍著痛,盡量不那麼瘸,「你們看,走路都沒有問題。」
宇文極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端木雍容原本就黑得要下雨的臉,更加黑了,——自己過來她不理會,宇文極一過來她就裝輕鬆,連腳上的傷都不顧了。
慕容沅實在應付不了他們兩個,只能先打發宇文極離開,盡量做出輕鬆的樣子,微笑道:「我沒事,你回去歇著吧。」
宇文極擔心的看著她,可是傷在腳踝,也不好查看,只能再次確認問道:「真的不要緊?你可別逞強。」又道:「就算有人偷襲也不是大事,不到萬不得已,你怎麼能親自冒險呢?下次再有這種事,該躲哪兒躲哪兒,別出來了。」
慕容沅點頭道:「知道,知道,你別囉嗦了。」
宇文極倒是很想囉嗦一陣子,恨不得直接上前看看,可是她眼下在端木雍容這邊住著,自己不好拉人,再說她也不願意跟自己走,最終只能道:「這幾天攻城正到了緊要關頭,你自己好生休養著,不要輕易出門。」
再三叮囑,方才強忍不捨告辭而去。
端木雍容一直靜靜站在旁邊,看著他們說話,臉色倒是不那麼陰沉,而且變做一種無形的低氣壓,叫聶鳳翔等人都受不了,悄悄的溜了。
慕容沅也不打算找他的霉頭,轉身進了帳篷。
「都滾遠一點!」端木雍容在外面一聲斷喝,然後掀了簾子,走進來,冷冰冰的問了一句,「為什麼要去跟人拚命?」方才宇文極一問,倒是提醒自己,「你以為,你死在戰場上,就算是償還我了?」怒道:「我早說了,救你,是因為你替出雲七州說話,什麼時候要你以命還命了?簡直不知所謂!」
慕容沅一瘸一拐的走到椅子中,坐下不語。
端木雍容看了更是動怒,質問道:「你不是沒事嗎?這會兒腳又疼了?!」他氣不打一處來,「當著他的面,倒是裝得挺像的呢。」
慕容沅因為才受了傷,血色褪去,更襯得髮色如黛、面白如玉,她靜默不語,眸光清涼涼的,像是冬日清晨的第一抹明亮雪光。
她越是冷清,越是不言不語,就叫端木雍容越發憤恨疊生!這個女人,自己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她還是這樣,哄也哄不好。
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麼得到人就好了。
等她成了自己的女人,就再也不會想東想西,猶豫個沒完,就不會跟自己沒完沒了的鬧小性子。至於別的男人,誰敢再盯著她看,自己就挖出他的眼珠子!!
端木雍容忽然上前抓住了她,不言語,也不顧她驚恐不定的眼神,便動手去解她的腰帶,「上次是我太心軟了,不該慣著你。」
「你瘋了!」慕容沅一巴掌扇了過去,「啪!」卻被他擋住,只打在手臂上,憤恨嘶聲道:「你羞辱我一次還不夠,還要再羞辱我第二次?!」旋即反手撥了頭上的金簪,飛快地刺向自己的咽喉,狠狠紮了下去。
端木雍容是何等敏捷身手?比她更快,一把握住簪子的另外一頭,兩人爭執間,掌心被簪子扎破,鮮紅的血珠緩緩滴落。他手上的刺痛,心裡的痛,慕容沅腳踝上扭動的痛楚,兩個人都靜默下來。
慕容沅心中儘是委屈和酸楚,忽地大哭,「你混蛋!你說話都不算數,都是騙我!是你強行把彎刀塞給我的,哄我……,說我可以考慮,可以還給你。」她嗚嗚咽咽,「你又說會等我三年,結果我稍微不如你的意,你就、你就……」
端木雍容在她的淚水中消了氣,卻道:「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抓緊了她,目光像是要點著了一樣,咬牙問了出來,「你……,是不是喜歡宇文極?」
慕容沅委屈無限,只顧抽抽搭搭的不停啜泣。
「回答我。」端木雍容的眼睛深邃宛若萬丈深淵,黑沉沉不見底,不顧自己手上還在流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他?!」
慕容沅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生疼的,哭得淚水飛濺,憤恨道:「沒有!」
「那就好。」端木雍容聲音忽然緩了下來,輕飄飄的,「小羽,你最好別口是心非的騙我!」明天還要攻城,沒有時間整夜不休的糾纏,用力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哄道:「好了,剛才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一切等我打完這場仗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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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州的攻城戰,可謂艱苦非常,雙方的死傷都是慘重無比——
好在最終城門還是破了!
端木雍容為了鼓舞士氣親自領頭上陣,一路殺入城中,將軍神武、力斬百人,槍頭紅纓鮮血滴答,一路劃出一道鮮紅血線。
宇文極也不是第一次上陣殺敵,同樣殺得戰袍染紅一片。
自己若不立下軍功,不收服手下六萬人的兵馬,回到東羌也沒有任何出路,只能拚死一搏!跟著端木雍容一起,和聶鳳翔等人組成先鋒戰團,像是一柄銳利的刀鋒插*入城中!西征大軍遇佛殺佛、見魔殺魔,一路勢不可擋所向披靡!
「往前殺進去!!」端木雍容提刀指揮,隊伍按照先前安排各自分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殺戮,當西征大軍在大路口匯合時,有一片高樓忽地著火了。
「辟里啪啦……」有燒燬的木樓殘骸,帶著火光,不斷的掉落下來,挨著高樓的將士紛紛躲避,退的退、躲的躲,場面頓時有一點混亂。
「速速退後!」端木雍容當即勒住韁繩,強行將正在奔襲的馬兒勒住驚起,一聲嘶鳴驚天動地,喝令聶鳳翔等人,「去看看,是什麼人在縱火搗鬼!」
「嗖——」一陣紛亂的箭雨零星襲來!
眾人紛紛格擋躲避,一支流矢冷冷飛向宇文極!他趕緊揮劍劈箭,然而混亂中,另外一個方向又來幾支,正好是右手下的空檔,一支利箭正中大腿!
端木雍容趕緊策馬過來援護,幫著擋箭,大聲問道:「你沒事吧?」——
箭雨很快停止了。
「沒事。」宇文極一劍削掉箭支,將箭尾拔了出來,然後隨便撕了內袍,大概包紮了一下,然後抬頭指了指,下令道:「北面,還有西北方向,趕緊過去找找!」
其實不等他吩咐,早就有人已經四下去尋找了——
結果什麼都沒找到。
端木雍容臉色陰沉沉的,喝道:「守住城門!把城內殘餘的東羌兵全都殺掉,一個不留!特別是弓箭手!」大刀一揮,「迅速散開!」
因城中已經沒有什麼抵抗的兵力,一路還算順利,只遇到小股的反抗廝殺,城中的駐守兵卒很快清剿一空,西征大軍最終佔領了巢州城。眾人歡天喜地、齊聲高呼,除了一些留下臨時守城的兵卒,其餘都退出城外,幾十萬的大軍只能在外面紮營,城裡面是安置不下的。
在一片熱鬧的人群歡呼聲中,宇文極靜默不語。
今天的那一股小小箭雨,來的莫名其妙,東羌人這麼擾亂一下意義不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多心,總覺得那箭雨是衝著自己來的。剛好左邊一支誘敵,右邊就再利落的補上一箭,如此湊巧,真是叫自己想不多心都難。
有人要暗害自己?端木雍容有嫌疑,但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西羌還沒有打下來,他出雲王還不能跟東羌叫板。又或者,是別的皇子派人暗算?那又是如何跟著大軍一起進了城?
更奇怪的是,如果對方想要謀害自己的性命,為何只朝下盤攻擊?看起來不像是要自己的性命,而是讓自己只顧防備頭顱和心胸等要害,再趁機射傷自己!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完全解釋不通。
攻城勝利的喜悅,都被這一團迷霧般的陰雲沖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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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州城打下來了!哈哈……」
「是嗎?那麼今晚上又有得好肉好菜,慶祝一番了。」
帳篷外面歡天喜地的,氣氛熱烈,慕容沅也是跟著高興,一瘸一拐走到帳篷門口聽了一會兒,有人問道:「咱們的人沒啥事兒吧?」
「死傷肯定是少不了的。」另一人接話道:「底下的那些人就不說了,聽說就連寧王殿下都被射中……」
邵棠上前斥道:「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滾?!」
慕容沅聽了一半,不由擔心,朝路過說話的人喊道:「喂,你等一下!」偏那人被邵棠喝斥了,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兒,回頭埋怨道:「你到底讓人把話說完啊。」四下環顧了一圈兒,看還有沒有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偏偏現在營地起拔,大部隊都忙著在巢州城外紮營,回來的人不多,正巧路過的就更少了。
邵棠在後面看著她,說道:「小羽姑娘還是先回去歇著吧。」她眉頭緊皺,很是不悅的樣子,「等下你亂走,大將軍回來又該不高興了。」
慕容沅也覺得不高興,「我怎麼亂走了?找個人問話都不行?!」
「小羽姑娘。」邵棠忽地冷笑道:「大將軍對你一心一意,一片真心,你好歹也該避嫌一下,怎能如此關心別的男人?你這樣做,就不覺得心中有愧嗎?!」她拔了劍,擋住她的去路,「小羽姑娘,你回去吧。」
慕容沅心中窩了一大口氣,——自己跟端木雍容拌個嘴,他就派人監視自己,現在連人身自由也沒有了。
可要是跟邵棠真打起來,再去找宇文極,端木雍容豈能不生氣?!
暗暗叫自己別慌,方纔那人並沒有說宇文極傷勢嚴重,可能只是輕傷呢?再說他身邊有軍醫一直跟隨,沒事的,應該沒事的,自己火急火燎趕過去用處不大,還是等端木雍容回來再說。
可是這樣,不由得提心吊膽的不安寧。
端木雍容安頓好了城外大營,回到原先駐地接人。一進門,見她神色惶惶不安的看了過來,還以為是擔心自己受傷。因為攻城勝利心情好,再看小女人關心自己,眼裡綻出笑意,「看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吧?難道沒聽說巢州城已經打下來了。」
慕容沅焦急問道:「寧王殿下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什麼叫做冰火兩重天,端木雍容算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他心底一涼,怒氣悉數湧上心頭,聲音冰涼質問:「在你的眼裡……,只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