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穩定(七) 文 / caler
雖然戴季良暫時無力用武力徹底解決陝西問題,但是他卻沒有放棄用政治解決的方法來暫時平息陝省的戰事。目前陝西的實力派一共有三方面的人馬,佔有最富饒的關中、漢中一線的戴季良當仁不讓是其中最強大。而實力最弱的則是盤踞在陝南商縣、洛南、山陽、商南、鎮安、柞水等六縣的陳樹藩舊部張丹屏的一個大團。張部說是說一個團,但由於陳樹藩北上的時候將大部主力都帶走了,所以實際上的兵力不過兩千一二百餘人,其中絕大多數還是後來收編的地方民團。至於從西安城下倉惶北逃的胡景翼和郭堅、耿直、曹世英、高峻等部的民軍的實力雖然強過陝南張丹屏部,但是也不足以正面和戴季良的陝軍主力交手。不過他們趁著戴季良暫時無力北顧迅速盤踞了從榆林至耀州之間的廣大地區,各部兵力加起來超過六千餘人,但這些民軍治下地瘠民貧,所部又大多數刀客出身糧彈兩缺,除了虛張聲勢的騷擾,其實對戴季良構不成較大的威脅。
「笠僧兄,文淵兄來了。」高峻興沖沖的走了進來,雖然胡、郭二部在縣城下遭到重大打擊,但高峻所部因為留在白水而沒有受到任何損失,現在這個刀客出身的國民黨人正式成為了陝北民軍的第三號人物。
「峰五兄,你說誰來了?」因為功敗垂成而悶悶不樂的胡景翼猛地抬起了頭。「文淵兄,文淵兄在哪呢?」
「哎呀,我說笠僧兄啊,我這麼大個活人,你都看不見嘛?」人還沒見井勿慕爽朗的大笑就驅走了胡景翼心中的陰影。「怎麼,連茶都沒一杯,笠僧兄,什麼時候學會老西的摳門了。」
「別人沒有茶,你文淵兄來了,我就是當當也給你當一杯茶來。」胡景翼一把擁抱住對方。「好啊,你來了,我就心定了,好兄弟,,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不急。」井勿慕拍了拍胡景翼的背。「坐下來慢慢說。」說著,他朝高峻看了看,高峻會意的退了出去,不一會,曹世英、郭堅、耿直、樊鍾秀、張養誠、楊虎城、焦子靜、岳維峻、董振五、鄧寶珊等紛紛走了進來,顯然一場關係到陝北民軍命運的會議召開在即了。
「這次雖然在西安吃了虧,但是反袁驅陸的行動還是取得了階段性的成功。」會議一開始井勿慕就定下了基調,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現在關鍵的是未來怎麼辦。「根據子逸先生的來信,我們不難發現,新任的陝西督軍戴季良是一個重視實業和教育的新派人物,這個人,我查過,據說留學過日本和德國,德國的情況我們不太清楚,但是在日本的時候,或放浪形骸,或專心軍事,完全不參與政治活動,是一個典型的實幹人物,這樣的人督陝或許會比陸建章要好得多。但是,咱們也要認清他忠於北洋政權的一面,對於這樣的人,我們要利用,也要有所準備。」
「文淵兄,那你的意思是?」在座的大佬太多,像什麼張養誠、楊虎城、岳維峻、董振五、鄧寶珊連說話的份都沒有,只能捱在那聽著。
「俊夫兄,我的意思暫時息戰,靜觀其所作為。」井勿慕從懷裡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給問話的曹世英。「這是那位戴督軍透過子逸先生和時齋先生交給各位的委任狀,你們可以看看,他的意思是劃地而治,陝人不打陝人。」
「這個姓戴的算狗屁的陝人啊。」樊鍾秀是陝豫軍人中最早的國民黨員,因此雖然他的建國豫軍不過只有100來號人馬,但在幾位陝北民軍的大佬面前還是我行我素的很。「還好意思說什麼陝人不打陝人。」
「樊老二,先看看姓戴的開給咱們什麼條件。」別人開口樊鍾秀肯定是要頂回去的,但是胡景翼是什麼人,一把雪刀力劈七關的人物,他一開口樊鍾秀立馬縮了回去。
「井岳秀榆林鎮守使兼陝軍獨立一團團長,胡景翼陝北鎮守使兼陝軍獨立二團團長,曹世英陝軍第三獨立團團長兼第三守備區司令,高峻陝軍獨立第四團團長兼第二守備區司令。還真的人人有份啊,虎臣你是第三混成團第一營營長,醒民你是騎兵營營長。」由於師子宜不在,焦謀師斷就只剩下焦子靜一個人唱獨角戲了。「文淵你明說吧,你想咱們怎麼辦。」焦子靜比井勿幕整整大了12歲,所以有時候他的話就有些像長輩再問自己出色的子侄一樣。
「就是,俊夫兄,我們都聽你的。」在座的人幾乎都是井勿幕發展進同盟會和國民黨的,所以一個個都很信服這個年紀不大的主事者。
「很簡單,接受這封委任狀,別看咱們的地盤加起來和比戴季良只多不少,但是這些地方民眾困頓,真要打起來,苦的還是陝北的鄉親,而且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咱們會在西安失敗了。關鍵還是民軍不堪大用。」井勿幕的話讓胡景翼和郭堅臉上發燙。「既然戴季良給我們機會休養生息,那麼咱們就把民軍練出來,一旦姓戴的和陸建章是一丘之貉,咱們立刻起兵,打他個落花流水。」
「接受戴季良的招安。先生那會不會有不同意見啊。」孫文的中華革命黨已經淪為一個黑社會組織,只要老大不點頭,所有人幹的都要推倒重來。
「所以要請冰翁去上海謁見先生。」井勿幕顯然已經考慮到了,所以他建議焦子靜去上海請示這位大龍頭。「對了,若是任公能回來主持陝西大局,那對陝西革命是大有推動的,冰翁當力請之。」
「好,我這就準備去上海。」焦子靜點點頭,不過他還是不放心。「你們也不要太大意了,萬一戴季良使的是緩兵之計,咱們也不能束手待斃了。」
「這是自然,咱們應該有備無患。」胡景翼當下就點頭稱是,他是偷襲的行家裡手,總不見得自己栽在自己最拿手的上面吧。
「不好了。」幾個人正說著胡景翼手下的著名刀客,憑著一槍一馬闖下偌大名聲的臨潼人李虎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路上還大呼小叫著。
「實生,成什麼體統。」胡景翼臉一板。「說,出什麼事了。」
「司令,不好了,牛文亮這小子帶著他的400多號人準備南下投靠北洋軍了。」李虎臣的話裡既有憤怒更多的是惶恐,要知道牛策勳也是能打的,當年帶著一干學生憑著幾桿老掉牙的破槍和大刀片、紅纓槍就硬是攻佔了清軍精銳把守的陝西藩庫,後來又死戰乾州保證西安西面不失,這樣的勇將居然也投了戴季良,這個衝擊對一干刀客們來說可是不小啊。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牛策勳去投了北洋軍。」胡景翼和高峻等一聽就站起來了,心急如焚的曹世英不顧李虎臣是胡景翼的人,就這麼直接的脫口而出。
「我看到牛文亮這小子率著他的人往南面開,我以為要開打了,就去問他。」李虎臣看了胡景翼一眼,胡景翼點點頭,於是他才回答道。「沒想到這小子說,他接到那個新任督軍的命令,讓他去做什麼陝軍騎兵總監的,所以他就率部南下了。」說到這,李虎臣有些吞吞吐吐。「他還說,戴督軍是中央政府承認的陝西最高長官,不是非法政府,他不想陝西人自相殘殺,所以他要去西安。還說,這個騎兵總監他是不會做的,把部隊交上去後,他要去保定讀軍校。」
「去保定讀軍校。」高峻一下子沒忍住,一口熱血就噴了出來,駭得眾人又是一陣子手忙腳亂的。「我沒事,不要管我,文淵兄你說這個牛策勳我們攔還是不攔。」高峻捂著胸拒絕了眾人的攙扶,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的問著,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算了,大勢所趨,人心思定,這個內戰暫時還是不要由我方挑起的為好。」井勿幕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搖搖頭。「峰五兄,笠僧兄看來這幾個團長的職務還非任不可了,準備通電吧,既然他姓戴的能做出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那麼咱們國民黨人更應該有相忍為國的態度,你們說呢。」
「我同意文淵兄的意見。」胡景翼第一個點頭表示贊同。
「我也同意。」接下來曹世英也表態了。
「我也同意。」高峻捂著胸想了想,最終也點頭了。
既然幾個人大佬都沒有意見,下面的小嘍囉們即便或許有些其他的想法,也只好悶在肚子裡面了,所以井勿幕的這個決定順利的通過了表決。1916年7月23日,胡景翼等人通電全陝,接受戴季良的委任,至此陝北的戰事暫時告以段落,雙方都各自積蓄著力量,為下一場戰爭的到來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