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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立足 第一章 既來之,則安之 文 / 雙子座堯堯

    盛夏的夜晚,沒有白天那麼悶熱,不時拂過來的絲絲兒風給靜靜躺在床上的安然帶來些許涼意,小丫鬟秋思拿溫水浸了棉巾輕輕給安然擦洗額頭(小心地避開纏在腦袋上的布條)、臉頰、還有雙手。

    床邊矮墩子上坐著的婦人倚靠著身後的桌子,一邊縫製著手上碧色的荷包,一邊默默地流淚,她是安然的奶娘劉嬤嬤。

    「二小姐已經昏睡了快一天了。」劉嬤嬤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擔憂和害怕。

    「老李大夫說了,明天早上應該會醒的,嬤嬤你還是回屋裡好好歇著吧,你這病還沒好全呢,小姐醒過來又該擔心了。」

    「我這老婆子有什麼要緊的,沒了就沒了,現在害得小姐這樣,我到了下面都沒臉去見夫人啊!」

    劉嬤嬤轉過身對著窗外兩掌並起小聲祈禱著:「夫人啊,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小姐趕緊醒過來,平平安安的啊!」

    安然閉著雙眼,靜靜聽著兩人的交談,一動不動,其實她醒了有一會兒了,在秋思端著水盆進來時才又閉上眼睛,整理著腦袋裡不斷湧出的記憶,屬於這個身體的記憶。

    這個身體也叫冷安然,同名同姓,但不再是二十一世紀那個精幹冷情的金領剩女冷安然,而是大昱朝福城知府冷弘文家的嫡出二小姐,今年13歲。冷安然的生母,也就是冷弘文的結髮原配妻子夏芷雲,是大將軍王夏紹輝唯一的嫡女兒,卻因著一個很爛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不惜忤逆父母,一往情深地下嫁於寒門探花冷弘文,並將嫁妝的大半充入公中。

    夏芷雲成婚五年才得一女冷安然,然後一直無所出,而貴妾林姨娘卻「生」勢浩大,生有長女冷安梅(15歲),長子冷安松(13歲,大安然半歲),還有一對雙胞胎兄妹冷安竹和冷安蘭,今年11。另外,安然還有一個12歲的庶妹冷安菊為趙姨娘所出。

    安然的生母夏芷雲在安然8歲那年得了一場大病,折騰了大半年就去了。本來就體弱、孤僻的小安然更沉默了,誰都不愛搭理。直至有一次因為跟冷安梅吵了幾句嘴,拿瓷器砸傷了冷安梅和林姨娘,冷弘文請出家法要打安然二十板子,虧得劉嬤嬤和秋思拚死保護,搬出夫人和大將軍王府,最後才以劉嬤嬤代受二十板子了結。

    之後,在祖母冷老夫人的安排下,坐了一天一夜的馬車,安然被送到平縣遠郊的這個莊子上來「修養」,身邊只帶了傷勢未癒的奶媽劉嬤嬤和比安然僅大一歲的小丫鬟秋思。秋思是6歲那年跟著家人從邊陲的昆城到福城謀生的,路上父母都被山匪殺了,自己被哥哥藏在草垛子裡逃過一劫,而引開山匪的哥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秋思跌跌撞撞跑到官道上被上香途中的夏芷雲母女給救下,就留在安然身邊做了丫鬟。

    至於劉嬤嬤,她從小就是夏芷雲的貼身丫鬟,作為陪嫁跟來冷家,後來配了陪嫁鋪子上的管事。安然出生的時候劉嬤嬤不到一個月的二兒子先天不足死了,她就又進府做了安然的奶娘。沒幾年她的丈夫也病死了,就剩一個大兒子與她相依為命,今年16歲,在一個木匠鋪裡當學徒。

    其實夏芷雲很多年前就將劉嬤嬤一家的賣身契還給她了,給他們解了奴籍。只是她放不下年幼失去母親的安然。

    除了每半年送了些粗糙的米糧過來,冷家幾乎忘記了這個在莊子上「休養」的二小姐。幸好劉嬤嬤的刺繡手藝非凡,帶著秋思做些繡活貼補家用。主僕三人的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至少溫飽還是勉強可以達到的國勢全文閱讀。

    半個月前,劉嬤嬤病倒了,僅有的幾個錢都拿來抓了藥,這幾天才見大好些,安然想給劉嬤嬤補補身子,一大早就帶著秋思去莊子前邊那條河裡想看看能不能抓到魚,她見過莊子裡的小孩拿竹簍子在那撈魚來著。結果腳滑到的安然被一個大石頭撞到了腦袋,昏死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這個身體的內裡已經換成了從希臘旅遊回國飛機失事的來自現代的冷安然。

    「嬤嬤,你先回屋裡睡覺吧,

    我今晚就在這屋打地鋪守著小姐,小姐醒來我馬上叫你。」秋思輕聲勸著。劉嬤嬤點點頭,拿手抹掉眼淚,由秋絲攙扶著站了起來,又看了一眼安然,才慢慢走出了屋子。

    秋思送劉嬤嬤回屋後,拿了草蓆和枕單進來鋪在地上,把窗子關了,又幫安然抿了一下額角的一縷頭髮,把蓋在安然肚子上的被單子拉拉好,便吹滅了油燈,躺了下去。

    安然悄悄睜開了眼睛,在心裡歎了口氣……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重獲了一次生命,總要好好兒活下去。過去的一切就只能是「上輩子」的事了,好在大齡未嫁的自己除了父母也別無牽掛。父母有弟弟一家照顧,又都有退休金,加上自己的大額保險,應該能好好地安度晚年。時間,能慢慢抹去他們失去女兒的悲傷。

    安然放下心思,美美地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天已大亮。她習慣性地曲起十指梳壓頭皮,一下刮到纏在頭上的棉布條子,牽動了後腦勺腫起的包包,「嘶」一聲重重吸了口氣,真特麼的疼啊。

    正推門進來的秋思一臉驚喜地跑了過來「小姐,你總算醒了,你再不醒來,劉嬤嬤就要進城裡去求老爺夫人了。」秋思口裡的夫人正是三年前扶正的林姨娘,冷老夫人的親侄女林雨蘭。

    「找他們幹嘛,他們要知道了還巴不得我不要醒來呢。」安然冷冷地答道

    「不管如何,你都是冷家唯一正宗的嫡出小姐,大將軍王府的嫡出外孫女」聞聲急急趕進來的劉嬤嬤心疼地扶起安然,為她披上一件外衫,拿了大迎枕墊在安然身後,

    讓她坐靠得舒服點。

    「然姐兒,你以後可千萬不敢再做這樣的事了,你是大家小姐,怎麼能跟那鄉下娃娃一般下水撈魚呢?這次虧得沒事,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嬤嬤死了都沒臉去見夫人啊!」劉嬤嬤說著說著眼淚就開始稀里嘩啦了。

    「好了好了嬤嬤,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可別哭了,有東西吃嗎?我餓了」

    安然話音未落,肚子就很積極地「咕嚕」一聲配合起來。

    「秋思,打水進來給小姐洗漱一下,廚房裡有剛熬好的米粥,我去端來給小姐吃,

    小姐昏迷了一天一夜,可不餓壞了」劉嬤嬤也笑了,邊說話邊抬手抹了抹眼淚就趕緊站起奔向廚房去了。

    秋思連忙「誒」了一聲也跟著出去了。

    安然抬眼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屋子,看起來這房子應該很老舊了,但屋內收拾得很乾淨,房裡的擺設也很簡單:自己正躺著的一張床,床旁一張長方形的斑斑駁駁,還有不少凹坑的黑漆桌子,桌子下面一個大木頭箱子,桌子再過去是一個泛黑的很舊的木櫃子,應該是衣櫃吧,不大,大概一米六高,寬不到一米這樣。床的正對面就是一個正方形的窗子,窗格上糊著的白色窗紙泛著一塊塊暗黃色,甚至黑褐色。此時窗半開著,藍色洗得泛白的粗麻布窗簾被攏到一邊,用一條藏青色的的布條子繫著個蝴蝶結,窗前還擺著一個木條做的大繡架子和一個木頭做的包著藏青色舊棉布墊子的矮墩子。繡架上還放著應該是做了一半的繡活,安然此時坐靠在床上看過去也不是太清楚,花團錦簇的一片。

    再看桌子上,一個針線簍子,一盞油燈,一面銅鏡子,還有一本翻開的書星元界全文閱讀。

    所有的屋什擺設都很老舊,但都擦拭得非常乾淨,擺置得很整齊。

    安然拿起那本書翻了翻,竟然是一本藥理書,全部的繁體字。幸好啊,前世的安然大學一畢業就在一家台資企業做了5年的總經理助理,那個台灣老闆很博學,辦公室裡一個大大的書櫃裡滿滿都是各類書籍,90%的書是老闆從台灣帶過來的,他每次回去都要帶很多書過來。台灣出版的書都是繁體字,豎式從右到左排列的,安然起初看得很不習慣,頭暈,後來看多了也就自如了。

    「小姐,您可別看書了,老李大夫說您傷了腦子,一定要好好休息的」秋思端了臉盆和一個缺了一小口子的粗瓷杯子進來。先遞過杯子讓安然漱口,又從床底下拿了個痰盂出來,安然把水吐在裡面。

    秋思擰了棉巾幫安然仔細擦洗了手和臉。劉嬤嬤正好就進來了,端了一碗白粥和一小碟醃白菜,坐在床邊細細地喂安然。那米一吃就是陳年糙米,還帶著淡淡的霉味,安然在心裡長長哀呼,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乖巧地吃完了整碗米粥。心裡想著前世時爸爸說的話「有吃都是補」,好歹得先吃飽了,有力氣了才能想著以後怎麼能夠過得好一些不是?

    用完了粥,劉嬤嬤和秋思也去廚房吃早餐了,安然才拿起桌子上的銅鏡端看自己這一世的相貌。13歲的臉蛋還沒完全長開,但已經可見小美女的風姿:小小的瓜子臉,秀氣烏黑的眉毛,亮晶晶的深邃的大眼睛,那捲翹的長長的睫毛真是安然的大愛啊,鼻子纖細而挺拔,小嘴像櫻桃似的粉嘟嘟的,唯一的缺憾是皮膚黯黃沒有什麼血色,明顯的營養不良,加上額頭上纏著的白色棉布條子,更加襯得人沒有精神。

    安然把鏡子放好,輕輕闔上雙眼,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

    嗯,雖然環境不太好,但活了三十好幾的人本來隨著飛機失事就要去見上帝的,誰知竟然返回13歲這樣的花骨朵年華,還揀了一副美麗的外貌,前世的安然雖說不醜,可也稱不上漂亮,勝在氣質好,也只能算是耐看的第二眼美女。女人嘛,總是希望自己能更漂亮的。

    接下來就要好好規劃一下這以後的生活了,安然習慣性地在心裡列出自己目前面對的一切狀況和自己的所有「資本」。認清環境的利弊和自己的資歷、優劣勢才能立足,直至站穩。這是每到一個新環境安然首先要做的事。

    首先是冷家,在原身的記憶中,自己一直沉默孤僻,不討老夫人和父親的喜愛。老夫人不喜歡夏芷雲,對安然也只是淡淡的。至於父親冷弘文,基本上沒有什麼可回憶的情景,似乎從來沒有過什麼大手牽小手、摸摸腦袋、輕言教導、或者勸慰之類的親子畫面。而且來這莊子也五年時間了,完全不聞不問。冷家,是沒有任何可依靠的了。

    然後是夏家,根據記憶中夏芷雲極少數的幾次描述以及劉嬤嬤時不時的嘮叨,大將軍王府在當朝還是極有地位的,兩代邊關大元帥,如今一門三將,除了夏紹輝這個大將軍王外,安然的三位嫡親舅舅中,兩位子承父業,都是身有軍功的大將軍,而最小的舅舅夏燁林跟當朝天子從小交好,幼時就作為太子伴讀進宮,如今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官職,卻時常在御前行走,眾所周知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夏芷雲是夏家唯一的嫡出女兒,父母極為疼寵,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對她也是眾星捧月,極為疼愛。可是當年夏芷雲一意孤行,拒絕父母千挑萬選出來正在為他議婚的人選,執意下嫁冷家,傷了父母的心。雖然夏家還是為夏芷雲準備了豐厚的嫁妝,但之後來往越來越淡,加上冷弘文不斷抱怨大將軍王不講情面,沒有多給他提攜,一家人跟隨冷弘文到福城任職後,與京城的夏家更是幾乎沒有了聯繫。夏芷雲病著的時候,夏家倒是派人來探望過一次。

    安然知道,在女人沒有什麼地位的古代,一個實力雄厚的親族是多麼大的底氣和依靠,現在自己的父族靠不上,母族實在有必要爭取一下。在現代都講究「人際關係是重要的生產力」,何況現在是在一個講皇權、講家族勢力、完全不知何為「人權」的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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