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秦瑾之好——恭敬,不如從命。 文 / 圖咖咖
於瑾醒來,已是深夜。
醉意,並未因為睡眠而有所緩解。
她迷濛地睜眼,想要尋找床頭的溫水杯。
下一秒,杯子已經被遞到她的唇邊。
下意識喝了一口,她才意識到房間裡此刻不止自己一人。
猛地起身,打開床頭的小夜燈,秦越天的臉,便出現在了她的眼中。
像過去無數次,他們在法國的時候那樣。
他來得晚了,便會靜靜守在她的床頭。
等著她醒來。
彷彿一切如昨,都不曾改變。
只是
於瑾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胸前,一臉防備地冷聲開口,「秦先生,你夜半爬窗的技術倒是越發熟練了。從法國到中國,練得不錯。」
帶著寒冰。
刺痛了秦越天的心。
他沉默了良久。
於瑾卻是在等。
等他開口,解釋一點什麼。
多麼可笑,又多麼愚蠢。
親眼見證了他對別的女人的求婚,她竟然還在希翼他能給自己解釋。
哪怕是撒謊,也是好的。
秦越天端著水杯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他起身,從容地將水杯放在床頭,「那你先休息,我走了。」
水杯發出輕微的聲響,於瑾的心弦,也隨之崩斷。
「秦越天,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麼?」
秦越天腳步僵滯了一下,卻不曾回頭。
「於瑾,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於瑾激動地下床,踩著冰涼的地板站在他面前,「秦先生,在法國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別告訴我,法國人的浪漫你學了點皮毛,所以想找個新手試驗一下,然後用在你親愛的蔣大小姐身上。」
否認吧,秦越天。
於瑾在心裡絕望地祈禱著。
秦越天的視線,掠過她光潔地腳背,微微蹙眉。
他旋身,從床邊拿來她的拖鞋,放在於瑾腳下,「地上涼。」
於瑾心中一痛。
地上涼
這樣的溫柔,他給過幾個女人?
一腳將拖鞋踢得老遠,她挑釁地看向他,「再涼也是我活該,誰叫我眼瞎啊?嗯?」
秦越天眉心微動,只彎腰默默地撿起拖鞋,再度放到於瑾面前,「不要感冒了。」
於瑾冷哼一聲,抬手一拳,用盡全力捶在秦越天身上,情緒幾近崩潰,「我感冒不感冒你關心嗎?我在機場,穿著很薄的衣服,凍了好幾個小時,你關心嗎?你說你會出現,你會帶著我去註冊,我們會成為讓全世界人都羨慕的模範夫妻,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秦越天胸口悶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他抬手,反握住於瑾的拳,忍住心中綿延的痛楚,緩緩開口,「於瑾,於瑾」
千言萬語,無法言說。
到最後,化成了三個字:「對不起。」
於瑾一怔。
對不起
他們所有的過往,所有的甜蜜,所有的誓言
要被這三個萬能的字,化為無形了嗎?
眼淚,不爭氣地掉了出來。
她跌坐在地,抓住他的褲腿,咬牙,「秦越天,告訴我原因。」
他沉默著彎腰,想要將她扶起,卻被於瑾抱住脖頸,「原因?」
見他不語,於瑾痛苦地閉上眼睛,「是不是我不如那個蔣會穎好?」
不,當然不,你比她好百萬倍不止。
可是
這樣的話語,秦越天只能放在心頭,無法言說。
於瑾以為他默認了,慘淡一笑。
一滴珍珠淚,從眼角滑落,湮沒在耳際。
顫抖著唇,去親吻他的嘴角,「秦越天,不如,你再試一試,或許你會發現,我真的比她好?」
語氣,像開在塵埃裡的花,那樣卑微。
這是她為這段愛情,做的最後的掙扎。
秦越天心痛到不能自已,他偏了偏頭,避開她的唇。
「於瑾,沒有好與不好,我和她,或許更合適。」
「合適?」
於瑾驟然睜眼,目光凌厲起來,「你和她合適?為什麼以前沒發現?為什麼,突然就發現了,你們那麼合適呢?」
帶著惱羞成怒的尖刻,她要將自己此刻的心痛,悉數還給他。
可她卻是不知,面前這個愛她入骨的男人,心早已千瘡百孔,正在汩汩地流血。
秦越天微微用力,拉開於瑾的手臂,「於瑾,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於瑾的臉瞬間煞白。
「回去,陪她嗎?」
天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她才問出這句話來。
千萬不要
至少騙一騙她,也是好的。
這個問題,讓秦越天的身體僵硬了幾秒。
隔了許久,他緩緩地,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我去陪她,我」
「什麼都不要說了!」於瑾尖叫地摀住耳朵。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驅散她的心痛。
她瘋狂地起身,像一隻感到威脅的初生小獸,用凶狠的目光環視了一次四周,然後抄起身旁桌案上的工筆刀,直接揮到秦越天臉上,「如果毀了你的臉,你是不是就不會去陪她了,是不是就會留在我身邊?」
「於瑾!你不能這樣!」秦越天嚇到不行,連忙抬手,想要奪過她手中的刀。
如果可以,他寧願死在她手下。
可是,那樣也會毀了她的人生。
於瑾慘淡一笑,無力地丟掉手中的刀,「原來我的蓋世英雄,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於瑾,我」
「滾!」
於瑾怒喝一聲,將案桌上的煙台抄起,直接砸向他。
砰地一聲,硯台碰上額頭,立刻砸出一個小小的血洞。
秦越天卻是一聲不吭。
這是
他欠她的。
可是,他欠她的幸福,要怎麼,才能償還?
或許窮盡一生,他都不能了
秦越天的視線被鮮紅的液體模糊成一團,最後,他忍住上前,擁她入懷的衝動,翻窗,走出了葉家別墅。
而於瑾,在窗戶合上的最後一刻,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去。
淚,又伴著她,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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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化妝品是個好東西,至少可以遮住於瑾臉上一夜的蒼涼。
她沿著扶梯下樓的時候,譚美雲正坐在餐桌邊,對付著餐盤中的麻糍。
見到於瑾,她微笑著放下刀叉,「於瑾,過來吃飯。」
於瑾拖著虛浮的腳步走了過去。
餐桌上,是一份報紙。
娛樂版頭條。
秦氏投資二公子和蔣氏大小姐即將完婚。
照片裡,秦越天的側臉完美到令人尖叫,而他正深情地看著身側的蔣會穎。
於瑾臉色又蒼白了幾分,身形微晃。
譚美雲將切好的麻糍放到她面前,「今天天氣不錯,吃好飯了跟媽媽出去走走,約幾個阿姨一起打打牌,好不好?」
心痛,從眸光中溢出。
可她的母親,至親的人卻還在風輕雲淡地問這樣的話
於瑾真想大哭一場。
可是,她不能。
兀自從容地將視線從報紙上移開,她在位置上坐定,然後夾起一塊麻糍,「我聽媽媽的安排。」
譚美雲這才滿意地笑了開來。
母女二人平和地吃完早餐,便驅車前往了周氏餐飲旗下的一家私人會所。
於瑾熟門熟路地跟在譚美雲身後,拐進貴太太們打牌常用的那一間包廂內。
可裡面的氣氛,不同於往。
眉目清雋的陌生男子坐在於瑾認識的一位阿姨身邊,見到譚美雲進門,對方立刻十分有禮的起身。
一番寒暄之後,於瑾知道了他的身份。
某位上將的嫡孫,名門之後。
很快,譚美雲和另外一位長輩尋了個借口離去。
而於瑾也終於明白過來。
這是母親精心安排的一次相親。
她握緊雙拳,呆坐在位置上。
過了許久,決定不辜負母親的這一片心意。
恭敬,不如從命。
「葉小姐,」對方輕輕開口,「我自我介紹」
「不用了,」於瑾突然打斷對方的話,「我只問你一句,你喜歡我嗎?」
對方一怔。
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不喜歡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於瑾起身,拉開椅子,「我走了。」
「葉小姐,」對方忙不迭地站了起來,拉住她的手,「葉小姐,我,我對你有好感,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
於瑾低頭,順著那只捏著自己的大掌往上看去。
斯文俊逸,不礙眼,但是,也喜歡不起來。
「交往太沒誠意了,直接結婚吧。」
「什,什麼?」
「做不到就算了,」於瑾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知道你們世家子的婚姻自己做不得主,呵呵。」
她笑了笑,掙開自己的手臂,往門外走去。
身後的人一下憋紅了臉,在她推門的那一剎那,突然大聲喊道,「葉小姐,我願意。」
於瑾腳步頓住。
良久,才回頭看向他,「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溫庭禹。」
「好的,溫庭禹,你過來,」於瑾招了招手。
溫庭禹起身,挺拔而俊逸的身姿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他長腿輕邁地走到於瑾面前,「葉小姐。」
「既然要結婚了,請叫我於瑾。」
「於,於瑾」
對方紅了臉。
於瑾噗嗤一笑,「溫先生,沒談過戀愛吧?」
溫庭禹推了推眼鏡,「一直忙著讀書,沒什麼時間考慮個人問題。」
「那你確定,要和我結婚嗎?」
「確,確定。」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我對你一見鍾情,於瑾。」
「那好,給你三天時間,給我一個最盛大的求婚,我要讓全雲城的女人,都羨慕我。」
於瑾丟下這句話,轉身推開包廂的門,離去。
眼淚,再度氤氳開來。
秦越天,你看,我也不是沒人要的。
想跟我共度一生的人,不止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