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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零九 文 / 西河西

    「楚小姐,這裡。」

    蕙綿正不知道去哪裡,遊廊稍裡處有一個身著粉紅衣衫的女子,站起身來招呼她。

    那女子粉紅衣衫間搭著深藍綬帶,讓人的眼睛覺得很舒服。蕙綿只覺得她有些眼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只好回她一個笑容並向她走去。

    登上台階,穿過遊廊走了有百步左右,才到那女子跟前。

    「不好意思,我有些想不起來了,請問你是?」蕙綿又朝那女子笑了笑,很直接地對她說道。

    「沒關係的,我們也只是見過一二面,楚小姐不記得很正常。」那女子說過,又笑著請蕙綿坐了下來。

    她們二人坐在遊廊最裡邊,順著望過去,真是鶯鶯燕燕,讓人賞心悅目。

    這些千金才女倒也不拘束,都是直接坐在遊廊兩邊的巴掌寬的扶手上,丫頭們都被趕到了別處去玩耍。

    那些女人所討論的內容,也多是蕙綿聽不大懂的,什麼詩歌的平仄啊,韻部啊,意境啊……她遠遠地聽著,不禁有想暈的感覺。

    偶然進入耳朵的聲音中,也有雲飛卿等人的名字。相較起來,流風和挽月幾個字入耳的機會比較多。

    蕙綿正琢磨著這些才女喜歡的男子類型,耳邊傳來了女人的輕咳聲。她轉過頭去,發現那個請她過來這邊的女子面色上有些尷尬。

    她這才明白,自己只顧想事情,將人家忽略了,只好笑著道:「不好意思」。

    「楚小姐不用這麼客氣的」,女人聽了她的話,掩嘴輕笑。

    「你叫什麼?」蕙綿不討厭她笑的樣子,很率真,因此便又問道。

    「哦,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女子說著,有些懊惱的甩了甩手上的絲絹,繼續說道:「我姓張,名叫渺渺。」

    「嗯,記住了」。蕙綿更喜歡她說話時的這種直來直去,接著她的話道。

    「你一定沒聽說過我,我父親是張遠,和,挽月公子有生意上的往來。」她說到挽月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蕙綿聽此,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原來不是想和她認識,而是想通過她認識那個男人啊。不過,她與那人關係那麼不好,眼前這女人不知道嗎?

    張渺渺說過這些,見蕙綿沒有聲音,便也明白是由於她和挽月關係不怎麼好的原因。

    但是,她想知道一些關於他的消息,所能通過的也只有他這個義妹了。她又想起了父親這幾日說的關於他的一些事情,她知道他病了,與父親的生意他也不再親自打理了。

    張渺渺與挽月的相識,也是由於家裡的生意,第一次相見是在自家的鋪子裡,後來便都是他去她們張府與父親談生意的時候了。

    她是漸漸地將這個男人裝在心上了的,特別是在聽父親跟她講過他在商場上那種氣度與能力之後。

    她喜歡挽月,父親張遠也是看得出來的,因此他們家與挽月任何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在她家裡談的。

    如今卻是連著近十日都不見他登門,又聽說他生病的消息,這張渺渺可是差點沒奔到挽月府上去親自探視。

    她的父親雖說有過上門探望,卻是連挽月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人請了出來。這時瞧見了蕙綿,張渺渺心中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

    她又與蕙綿說了一些父親與挽月在生意場上的趣事,見蕙綿興致缺缺的,便停了下來。

    其實她作為商人之女,倒是有些看人臉色的本事,如今見蕙綿明明是不喜歡談起挽月,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楚小姐,你知道挽月這段時間為什麼都不再打理生意了?我聽父親說,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呢。」

    「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向都不知道的。」

    蕙綿此時已經沒有了笑臉,淡淡地回道。

    「我聽說他生病了,不知道嚴重不嚴重?大夫瞧過了怎麼說的?」張渺渺不大關心蕙綿的表情,只一味的覺得,她既與他是一家人,那麼知道的一定比旁人多。

    「他的事情,我一向都不關心。」蕙綿冷笑一聲,有些嘲諷道:「張小姐若想知道,親自去問問他不就得了嗎?」

    「我……」聽了她的話,張渺渺有些說不出話來。她很生氣,不是氣她對她的說話態度,而是氣她對挽月的不關心。

    「你怎麼能不關心他?就算他只是相爺帶回府裡的,怎麼說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人啊。」張渺渺想起了傳言中她與他的不和,這時候早忘了剛才還想向她打聽一二他的事,有些激動地責備蕙綿。

    蕙綿卻又沒了生氣的樣子,笑著說道:「張小姐還真是關心我那個二哥,他可真是好福氣,有那麼多的女人關心著。」

    蕙綿才說完,張渺渺就紅了面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這時旁邊有人叫了聲「渺渺」,她便連忙站起來走了,連句話都沒留。

    蕙綿不自覺地摸了摸臉頰,她說的有那麼過份嗎?至於她這麼不好意思?

    也只是轉眼間,剛才坐的離她們很近的幾個女孩子也都稍稍的挪遠了些,在這遊廊裡,蕙綿獨自坐在一處,咋一看像被孤立出來的一座小島似的。

    耳邊這時也沒少了不屑的嗤笑聲,蕙綿不禁感歎,她和這個時代的女人怎麼就那麼不能融合?

    也是,光她前身那種「不知廉恥」地追著王爺的情形,就夠這些正派的小姐們,特別是才女們孤立她了。

    蕙綿只好不在意地看著遊廊邊上開的堪比牡丹嬌艷的菊花,沒過一會兒,夏香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小跑著到她身邊站定。

    「怎麼過來了?那邊不好玩?還是人都到齊了?」蕙綿沒回頭,笑著問道。

    「奴婢過來陪小姐說話」,夏香滿是輕鬆地答道。

    蕙綿聽聞,笑了笑,眼睛裡突然間澀澀的。

    她這邊正有些傷神,那邊倒是響起了一聲接一聲的「參見王爺」的聲音,每個女子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麼嬌頑可愛。

    蕙綿側頭,朝著外面看了過去,正是那個一身淡雅玉煙的王爺向這邊走來。他看著她,不顧腳下的步子朝她這邊走來,就連對那麼多可愛女子的行禮,也都是粗糙的擺手而過。

    蕙綿對他笑了笑,並面朝他坐了,眼瞧著他每走過一處,那些身如弱柳的女子像被風拂過一般低下身向他行禮。

    這個時候,蕙綿有些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男人都想要做皇帝了。

    也只是眨眼間,男子就越過朵朵嬌花,到了蕙綿跟前。

    「還好?」這是他到了她跟前的第一句話。

    「參見王爺」,蕙綿沒有回答,起身學著剛才的那些女子向他行禮。

    若庸連忙伸手托住了她的雙手,有些僵硬地說句「不必多禮」。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移到了蕙綿身上。但其實,若非在這麼多人面前,若庸想更隨便地說她一句,「這麼客氣做什麼?」

    蕙綿眼含笑意的看了眼對她明顯不同的男子,稍愣了下,收回被他托著的雙手。

    「你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吧?」若庸直起身子,這樣問道,像是在解釋他為什會過來一樣。

    「規則我知道一些」,蕙綿笑答,眼神也變得如水般蕩漾著柔意,聲音也是軟軟的。

    「好」,若庸也笑了笑,有些心醉於眼前這個女人的表情。但他並不是笨蛋,心中總察覺到她的一些異樣,不過他更喜歡她這個樣子對他就是了。

    「你跟我過去尋芳園那邊吧,今年決定就將地點定在那裡了。」女人不說話,若庸想了想便道。

    他是真的想多些時間跟她說話,反正他往年對那些富有才名的人都是這樣,也不會怕人多想。

    他向蕙綿說過了這話,才在心中為自己找著借口。

    如果是因為今日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好得這樣明顯,讓她與蕭悅行的關係壞得無法修復,那就更好了。

    若庸有些卑鄙的在心中這樣想,並不清楚她與蕭悅行之間的裂痕早已再無修復的可能了。

    他不動聲色地,耐心地等著女子的答案。

    離得遠的近的女人,這時候也都將注意力放在這兩人身上。她們只覺得詭異,難道那女人對王爺死纏濫打還真有了效果?不過,這起效的時間怎麼拖得這麼晚?難道王爺天生慢半拍?

    蕙綿這邊卻是用眼光在那群女人中搜尋了一遍又一遍,黎莫如沒在呢,可真是遺憾。

    她在心中暗歎了口氣,便笑著點了點頭,跟在若庸後面,穿過遊廊。

    不過這樣招搖的過去,也足夠了。

    兩人出了惜芳園,若庸更隨意了些,走在前面,偶爾會回過頭來與蕙綿笑談幾句。

    蕙綿跟在若庸後面,夏香跟在她的後面,旁邊是時不時地走來走去的身著簡便宮裝的宮女。

    看著前面偶爾回頭與她說話的人,蕙綿有些不滿意?他一直走在她的前面,是要表示他作為王爺的威嚴嗎?

    「喂,你走那麼快幹嘛?」蕙綿大跨一步,撈住了男人骨節分明的如玉的手指。

    「哦,那我慢些。」若庸只覺得撈住自己的那隻小手軟軟的,讓他有些激動,說話間早已不復王爺威嚴。

    蕙綿疑惑地朝他看了一眼,她能影響到他?

    「來之前有沒有打些腹稿」,若庸絞盡腦汁的想著話,只想起了來尋她之前進入耳中的一個男人向別人寒暄時的話語。

    「沒有,我就是來湊熱鬧的。」蕙綿沒再放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心裡,男人也悄悄的合攏了手心,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若庸笑了笑,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了,因為這話他問的本就有些天馬行空。

    蕙綿只好笑著問,「你還需要打腹稿嗎?」

    若庸搖頭,回答了聲不用,然後又將話題帶到別處。其實他很想對她說,你今天選的衣服真好,髮式也好,全身上下都好。

    他真的不知道,他對她竟能有這麼喜愛的一天。

    幸好尋芳園離惜芳園並不太遠,兩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尋芳園蕙綿才發現,原來黎莫如早在這裡了,見他們進來,她的臉色變了好幾變。

    蕙綿見了,自然心情大好。可惜了蕭悅行卻又沒在,她用眼神尋不見那個男人時,有些遺憾地這樣想到。

    若庸帶蕙綿認識了在當朝名重的幾位學士,便帶著她到一陰涼處坐下。他讓她在這裡歇息,他去那邊招呼一下,很快就過來。

    「快去吧,東道主。」蕙綿笑著推了推他,神色間已是極其親密。

    遠一些地流風看見了,手中的杯子當場就碎成粉末兒。

    她怎麼能用那個樣子對別的男人?哦,是了,她來這裡就是為了他,他怎麼能忘了?

    若庸才剛離開,黎莫如就嬌花弱柳地,像是被風托著一樣地到了蕙綿跟前。

    「楚小姐,真巧,沒想到你也會來。」她向蕙綿輕施了一個同輩間的見面禮數,雖是笑著說話,卻有些嘲笑的意味兒。

    「真巧」,蕙綿卻是發自真心的笑著接過了她的話,「黎小姐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

    「過獎了」,黎莫如一邊回答蕙綿,一邊用眼神示意束兒將面前的凳子再擦拭一下,這才面對著蕙綿坐了下來。

    「怎麼,今日蕭公子竟沒來嗎?」蕙綿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笑著問道。

    黎莫如臉色有些不好,對蕙綿道:「楚小姐覺得這麼問很有意思嗎?」

    「呵呵,當然了」,看著她的樣子,蕙綿心中一陣清爽,笑著道:「蕭公子不來,會有很多人覺得遺憾的,不是嗎?」

    「自然,特別是像楚小姐這麼關心他的人。」黎莫如愣了愣,掀了掀面前剛剛端上的一杯新茶,然後又對一旁伺候的束兒道:「給我換杯香茗吧。」

    束兒輕聲應過,轉頭招過了一旁的小宮女。

    「行這一段時間身體有些虛,況且他本來也不大喜歡出現在人多的地方的。」黎莫如馬上又轉向蕙綿,談起蕭悅行,好像她十分瞭解他的樣子。

    她說著話,心情也明顯的變得好了起來,因為這能讓對面的女人不舒服。

    蕙綿聽了,臉上的笑容雖有些僵持,卻依然硬硬的掛著。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覺得自己不會在意了,可是看見黎莫如這樣談起他,她就忍不住地想上前將她臉上的笑容打掉。

    她確實有在蕙綿面前這樣驕傲的資本,誰讓自己愛上了一個那麼愛她的男人。

    蕙綿突然想起以前與蕭悅行在一起時,幾次碰見她的情景,她當時在心中一定也是如這般嘲笑她的吧。

    而她自己呢,竟然還傻乎乎的吃醋,吃那個男人看見這個女人時連眼睛都不眨的醋。

    這時束兒從小宮女手中接過新端來的香茗,遞給黎莫如。

    黎莫如一邊抬手接了,一邊笑道:「行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茉莉花味的香茗了,哦,你不知道吧。」

    女人說著,把胎質細膩的茶杯遞到蕙綿面前,另一隻手掀了茶蓋,示意她聞聞味道。

    「其實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的,他的喜好從不示於外人的。我記得你們相處,也才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

    她仍舊將茶杯放在蕙綿面前,話裡話外都是對蕙綿的嘲諷。

    「當初乍聽說你們要成親了,對我來說真的是太不可置信了。以我對他的瞭解,一個人想要成為他比較不錯的朋友,都還需要不下一年的時間呢。」

    「是嗎?我倒是不清楚呢,他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蕙綿握緊了藏在袖子中的手,仍做若無其事的樣子。

    「呵呵,這種事也用說嗎?」黎莫如仍舊不嫌累的一手端著香茗,一手拿著茶蓋,姿態優雅極了。遠遠看著,兩個人就是相處極好的,在論茶的朋友。

    不過她這時的語氣卻沒有一點友好的樣子,微微翹起的眼角也像是在嘲笑蕙綿的無知。

    「母親跟我說過一句話,這世間的男女交往時,若這男人見了一個女人便要去追求她。那這錯多不在男人,只是那女人給了他這種暗示而已。就像那花朵,沒有味兒,就麼會引來成群的蜜蜂呢。」

    這話無疑是在打蕙綿的臉,而且是毫不留情面的那種。

    黎莫如看著蕙綿說了這些話,就收回手臂,將茶杯往嘴邊送去。

    蕙綿卻攔住了她的手,「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蕙綿還不知道,女人可以這麼厲害呢。對了,你這香茗可以讓我嘗嘗嗎?看看是什麼東西,這麼**?」

    黎莫如聽了蕙綿的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楚小姐要嘗,怎麼不可以?」說著就鬆了手。

    蕙綿故意沒有接住,一杯香茗全部潑到了自己的手上,淋濕了袖子。

    雖然這杯香茗是在不太燙的時候端上來的,溫度還是高於體溫,女子白皙的手背,連著手腕,霎時通紅。

    「楚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沒事吧?」黎莫如連忙站起身來,並拉起蕙綿的雙手,神態間滿是焦急。

    「我沒事」,蕙綿掙了掙被她緊緊拽住的雙手,有些惱意道:「黎小姐,請你放開。」

    「算是我不小心,我帶你去上點藥吧。」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蕙綿話還沒說完,手就被轉移到一雙溫涼的大手中,她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她的手從那個女人手中奪出,有些小心地護在手中。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責備她,但她卻聽不出絲毫責備的語氣。

    「水一點都不燙,我的手沒事」。蕙綿帶著笑,滿是乖巧的說道,「不過,我的衣服,需要換了。」

    其實這才是她的目的,她可捨不得用滾燙的茶水燙自己的手。是誰說過,女人的一雙手,可比臉部的美麗還要重要呢。

    她自然不怕疼,卻十分捨不得。

    「還說沒事?都紅成一片了,我帶你去上藥。」

    若庸說著,就騰出一隻手,虛攬著蕙綿的肩膀離開。他沒有責備黎莫如,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她。

    這種明顯的忽視,比打她一巴掌還讓她難受。

    「衣服」,蕙綿不經意間與他離得更近,嘴裡卻小聲抗議了一句。她不用上藥,換身衣服就行了。

    「那也得先上藥,我會讓人給你準備好衣服的。」若庸不滿意的瞪了蕙綿一眼,都什麼時候了,衣服就比手都重要。

    兩個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以後,一旁看著的人才從石化中回過神來。

    「王爺與王妃的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有個人在人群沒有聲音時說道,大家聽了,都立即看向仍立在桌邊的黎莫如。

    再去看那說話的人,是誰這麼不長眼,不想活了?原來是那個許久不在京城的周老先生。

    「老先生,她可不是王妃,再說了,王爺還未娶親,哪來的王妃?」他身邊的人瞄了眼黎莫如的臉色,小聲地解釋道。

    「那女孩兒不是度明他閨女?」老頭子一臉不在狀態,繼續大聲問了出來。

    身邊的人不說話了,只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邊的黎莫如。

    周先生見了,哦了一聲,便又滿不在乎的回答剛才青年才俊向他提出的問題去了。

    黎莫如到底是大家出身,終於給眾人留下了個笑容,還說王爺男人家,不免不方便,她得過去幫忙,說不定還燙到妹妹其他地方呢。

    她說完,就帶著自家小丫頭去了建在尋芳園最北邊的寢宮。其留在空氣中的閨秀風範,引得留下的眾人滿是對她的讚揚。

    流風卻是望著早已消失了兩人身影的方向,笑得失望。他愛著的那個女人,終於也學會耍心計了。

    他剛才一直看著她,當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

    流風不禁苦笑,他什麼時候能有這個榮幸,看見她為了得到他的關注,將這樣的小心計用在他的身上?

    再說蕙綿這邊,才一進了那只留著一兩個宮女的宮室,若庸就讓那兩個小宮女找來藥膏。隨後拉著蕙綿,把她按到椅子上,不由分說的就將那藥膏塗滿了她的手背。

    蕙綿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手有那麼嚴重嗎?應該不至於吧?雖然那藥膏帶著淡淡的香味,但是,塗了那麼一手背,感覺真不好。

    「太多了,洗掉些?」蕙綿舉著雙手,向正皺著眉頭,觀察是否哪塊皮膚被漏掉的男人徵求。

    「不行」,若庸回答的斬釘截鐵,「這樣恢復得快。」

    「可是,我怎麼換衣服啊?」蕙綿又晃了晃濕噠噠的袖子,微微有些不滿道。

    「有她們幫你」,若庸愣了一瞬,立即指了指伺候在一旁的兩個丫頭。

    「這東西要弄衣服上的」,她又軟了語氣,眉眼間有些嬌羞。

    「聽話,這藥膏一會兒就滲入皮膚裡面了」,若庸也不自覺地對著這樣的她換了語氣,帶著些不再被刻意遮掩的愛意。

    蕙綿只好很懂事的點了點頭。

    若庸又立即站起身來,轉身吩咐小宮女幫蕙綿換衣服。這時的語氣早已掉了剛才的暖意,充斥其間的全是作為一個王爺的貴氣。

    蕙綿去了裡面換衣服時,若庸就坐在外面等著,時不時的朝裡面看上一眼。

    若是可以的話,他倒是很樂意親自幫她換衣服。向來不近女色的王爺坐在那裡,內心充滿了小邪惡。

    說不定,在換衣服的過程中,他和她還能多發生點兒什麼事。那麼她和蕭悅行就更加不可能和好了,他呢,也有了正當的理由去要求父皇將他與黎莫如的婚事退掉了。

    若庸想著,臉上也帶了些笑容。只是想到黎莫如的好,他的笑容又漸漸地隱了下去。

    非是他要做負心人,只是她才是他夢中的那個女人。

    但是,她肯定是不會喜歡他的,她最喜歡那個蕭悅行了。估計,沒過幾天他們就會和好吧。等左相一回來,他們就會成親了。

    若庸發現自己越是這樣想,就越是煩躁。他想讓她做他的唯一,可是,誰讓他之前和其他人一樣,不能發現她的好了?

    蕙綿換好衣服才一出來,就見那個向來溫和的王爺竟然一臉煩躁的坐在那裡,抓在手裡的水杯眼看著也要從手中蹦了出去。

    蕙綿突然間有些忐忑,以為他發現了自己的小把戲。

    她深呼了一口氣,並加重腳下的步子,可是他仍然沒有發現她。

    蕙綿想了想,又帶上了笑容,踮起腳走到了男人的背後,然後伸手蒙住了他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她趴到他的耳邊,有些調皮的問道。語氣和前次完全不同,這次擺明了就是故意捉弄他。

    若庸一震,回過神來,把茶杯隨意地擱在桌子上,才抬起手覆在了伸手女人的小手上。而蕙綿,這時幾乎趴到了他寬闊的背上。

    「是蕙綿小姐嗎?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丫頭這麼調皮?」他拉了拉女人的一根手指,像是兩個玩遊戲的小孩子。

    「你怎麼可以叫我蕙綿小姐?」她知道這個男人肯定不會轉彎子,他會直接猜到她,本意是想指責男人不給面子,不多猜兩個人的。但是聽著他對她的稱呼,她非常不滿意。

    「那我叫你什麼?總不能叫你楚小姐?」若庸皺了皺,拉下女人的小手,側過頭問道。

    「綿兒,這樣才顯得親近嘛。」蕙綿趴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笑回道。

    若庸看著女人進在咫尺的帶著笑意的眼睛,有些呆滯。雖然他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迴盪,他想告訴她,以後你也不要稱呼我為王爺了。可是,他看著她,發不出一絲聲音。

    蕙綿微低了眼睛,有些不敢看他。她正想著,他能這麼容易的就被她這拙劣的伎倆勾引了嗎?突然間就感到嘴上一片柔軟,再抬眼,就看見了他高挺的鼻樑,微瞇著的雙眼。

    蕙綿愣了愣,然後就想要閉上眼睛,讓感覺在黑暗中更加清晰。

    但他卻不許她閉上眼睛,他有些狠狠地用牙齒咬了咬她的嘴唇。他要她看著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是誰。

    蕙綿竟意外地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有些好笑,眼睛馬上就變成彎彎的了,裡面亮亮的,滿是笑意。

    她的這一笑,激起了他心中的火焰。男人手臂一用力,就隔著椅背更緊地抱住了她。這個吻突然間就熱得像是熊熊燃燒的大火一樣,灼人無比。

    不過他只除了知道男女間就是那麼回事之外,並不諳熟挑逗女人讓其愉悅的事。所以,他的手也只是老老實實地、緊緊地抱著她,並沒有像流風一樣,總是喜歡不老實的將一雙大手游來游去。

    其實這個時候,若庸只是在心中很怕她推開他。

    兩個人正吻得有些昏天暗地,剛出去的兩個小宮女卻一下子從外面衝了進來,帶出了很大的響聲。

    蕙綿立即掙扎,要離開那兩片狠狠地將自己纏住的嘴唇。

    若庸就算捨不得,也只好放開。

    她得了自由,忙站直身子,並故作鎮定地整理被椅背壓皺的衣衫。這才發現,左手手腕竟也被壓出了淤青。

    「什麼事?」若庸坐正了身子,對著兩個有些發抖的宮女問道,聲音中滿是壓制不住的怒氣。

    「回,回王爺的話,外面要開始了,說是讓王爺去主持呢。」小宮女跪倒在地,有些顫抖的回道。

    她們還真沒見過這樣滿臉怒氣的王爺,雖不至於擔心小命不保,但害怕卻是真的。

    「滾出去」,若庸聽了,大吼一聲。這可以算是他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怒吼了,兩個小宮女嚇得幾乎都走不成了。

    只能在心底暗歎自己倒霉,哪個主子都不敢得罪。

    他的這一聲音量真是不低,就連蕙綿也被猛地嚇得一抖。

    若庸注意到了,站起身,轉過頭來想要向她道歉,卻在看到女子有些紅腫的嘴唇時沒了聲音。

    他等著她的控訴,他竟然一時控制不住,沒有徵得她的同意就親了她。

    「我走了」,若庸還沒有想好措辭,女人就輕聲說了這麼一句話。

    聽她的聲音沒有慌張,也沒有傷心,若庸只好強作鎮定,假裝不知道剛才做了什麼。

    「好,我等會兒再去。」若庸沒有看向她,鎮靜的說了這麼一句,聲音中沒有一絲糾結,好像剛才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

    蕙綿聽了這不帶感情的聲音,心中有些不舒服,再看他木木的一張臉,就更加不喜歡了。

    是不是因為他是個王爺,就算剛剛那麼惡狠狠地把人親了,事後也可以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蕙綿生氣地側過身就走了,也沒留下一句話。

    她才一出門,若庸就坐在了椅子上,並抬起手擦了擦額上的虛汗。

    其他的女人他不想親,怎麼親了她,心跳就變得這麼不規則。還有,呼吸也有些不順暢。

    若庸暗自想著,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想要喝口茶壓壓「驚」。不想茶沒喝到口,那女人又在門口出現了。

    若庸連忙站起身,將茶杯往桌上一放,沒放好,杯蓋滑了下來,在桌子上轉了個好看的圈兒,然後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還,還有什麼事?」話一出口,若庸就懊悔的想給自己一耳刮子,想他堂堂瓊玉王爺,何時這麼結巴過,沒有形象過?

    就是站在全天下人都不敢仰視的他的父皇面前,他也沒有過這樣差的表現。

    蕙綿這才發現這個王爺心中的緊張,那麼他剛才一定是故作鎮定了。看他這個樣子,以前肯定沒有把其他女人拐上床過。

    「我想問你,以後沒事可不可以約你出去玩?」她輕輕一笑,才連忙將嬌羞拉出來,低聲問道。

    「可以,當然可以,我隨時都有空。」若庸聽了,眼中一亮,連忙上前一步。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對他也像他對她一樣?對了,他是不是表現得太急切了?

    想到這一點,若庸馬上又後退一步,聲音間恢復鎮定,「好的」。

    「哦,那我走了?」蕙綿忍住笑,依舊眼含嬌羞道。

    若庸點了點頭,心情很好。

    蕙綿卻終是沒忍住,看了這王爺一眼,噗嗤笑出聲來。轉身前,好笑的眼光落在地上碎裂的茶杯蓋上。

    若庸明瞭,她一定是嘲笑自己的不鎮定。一個沒忍住,撈了桌上的茶杯就要扔到地上。卻在茶杯將出手的那一霎收了回來,若是被她聽到了,還不定會怎麼想他呢。

    從那間宮室出來,蕙綿的好心情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她走到一個人字型岔路口,右手邊的分道上,正立著一身白衣的蕭悅行。

    他好像瘦了許多,衣服更顯得寬大了,衣服上的竹葉繡也不如她之前見到的那麼青翠欲滴了。

    但是她看著他,仍舊覺得這樣的憔悴的他還不夠,她要他更慘,要他因為欺騙她的事而悔痛。

    她愛他像信仰一般,而他竟是為了心愛的女子,才同她那樣做戲。蕙綿只覺得,讓他悔痛,太便宜他了;讓他死,就更便宜他了。

    蕭悅行一動不動的看著蕙綿,眼神中早已沒有多少神采,今日若非知道她也到了,他是不會來的。

    蕙綿不想與他說話,而且她也達到了今日來此的目的,所以便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她抬起腳步,向左手邊的小路邁步過去。她不知道從這條小路是否可以出了大庭行宮,只想著錯開那個男人。

    「綿兒」,蕭悅行瞬間到了她的面前,暗啞的聲音中透出一股虛弱,「都這麼長時間了,還不能原諒我嗎?」

    「若果我沒記錯的話,還不到二十天吧。」蕙綿後退一步,冷笑一聲道。

    「如何,你才能原諒我?」她的話才剛說完,男人就露出了滿面痛苦的神色。

    「等我真的把你心愛的那個女人的東西搶到手,你再來問我吧。」蕙綿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心中怪怪的,有一種比難受還要難受的感覺。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麼要去搶她的?」蕭悅行心中一沉,大手鉗住了女子更加瘦削的肩膀,痛心的失聲大吼。

    他明白她說的要搶她的是什麼意思,他更加可以很容易的推測出她這話後面的意思。這個時候他的大腦裡只盤旋著一句話,一個意思,那就是她要做那個男人的女人。

    他不許她去做別的男人的女人,他這句話的重點是他可以給她任何她想要的。

    而她聽在耳中的重點,卻是為什麼要搶她的,尤其是「她」。

    她只覺得被他這一吼,她的心立即就像缺了一塊。

    「怎麼了?你心疼了?」她也尖著嗓子向他吼了回去。

    「是,我是心疼了,我心疼的是誰,你不知道嗎?」蕭悅行同樣處於崩潰的邊緣,說著就滿是暴力的將她的腦袋按在懷中。

    蕙綿趴在他帶著急躁的生命奔湧的胸口,眼淚突然就汩汩的冒了出來。這個騙子,怎麼能這麼殘忍?真面目都被揭穿了,還想再繼續騙她嗎?

    不行,她不能再次被騙。「你放開我?」蕙綿用盡了力氣,撕扯著緊緊箍住她的手臂。

    「我不放了,你想怎麼打我,怎麼折磨我,都比要我放開你好。就是,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甘願。」蕭悅行將手臂收得更緊,他絕對不能放開她,不然她就真的不見了。

    「行?你怎麼來了,你身體不是還沒好?」沒等蕙綿有所動作,她就聽見背後傳來了黎莫如的聲音。

    她怎麼會在她的後面,難道這個女人剛才一直都跟著她?

    蕭悅行突然間聽見別人的聲音,條件反射般的就將蕙綿鬆開,並拉到自己身後。

    「我沒事了」,他見是黎莫如,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現在有些害怕看見她。

    但他這一會兒愣神,在蕙綿看來卻並不是那麼回事兒。他這是又來做她的幫手了嗎?蕭悅行,你可真是一個偉大的愛人者。

    黎莫如看見蕭悅行防備的目光,心中咯登了一下。她如今真是腹背受敵,想起剛才那個女人和王爺一番熱吻的場面,她心中的火就咕嘟兒咕嘟兒地往外冒。

    「楚小姐,你可真是一刻都離不了男人,剛才還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下一刻就躲在行的懷中裝可憐嗎?」

    想起剛才宮室中的那一幕,黎莫如這時說話不留半點客氣。

    男人的心就這麼易變嗎?他們剛才怎麼不搞到床上去?

    「你我二人,彼此彼此吧。」蕙綿在蕭悅行因黎莫如的話而愣神兒的剎那,從他的大手中掙脫,走到黎莫如跟前,與她面對面。

    黎莫如看見她那依然微微紅腫的嘴唇,大腦一熱,抬手就想給她一個耳刮子。蕙綿卻不像以前那麼傻,接住了將要落在她臉頰上的那隻手,反手間就結結實實的抽到了她的臉上。

    「這次怎麼不打你自己了?」落下巴掌,蕙綿立即後退了一步,嘲笑她道。

    「你敢打我?」黎莫如不可思議的喊了一聲,下一秒抬起的手卻被蕭悅行接住了。

    「行,你放手。」她不甘心地掙了掙手腕,看著如此的蕭悅行,心中憋悶極了。

    蕙綿冷笑一聲,眼睛卻看到了若庸正從寢宮方向疾步走來。他怎麼還沒有去主持金秋雅集?

    沒容蕙綿多想,男人遠遠看到這邊的場景,就飛一般地到了她的跟前。

    「不是走了好一會兒了?怎麼才到這裡?」他將女子的纖腰一攬,親密的問道。

    若不是他在寢宮裡傻呆這麼長時間,他也不用動用輕功去前面。可是遠遠地看到這三人奇怪的姿勢,他心中就多了幾分慌張。

    蕭悅行早在若庸到來之前,就放開了黎莫如的手臂。這時看見若庸與她那麼親近的樣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仍舊腫著的嘴唇。

    蕙綿這時卻倚在若庸懷中,有些哽咽道:「她打我,還說我,說我不要臉。」

    其實看黎莫如過來的方向,再想到那兩個突然進入的小宮女,蕙綿心中就有些明瞭。如今又當著蕭悅行,她突然間就覺得這樣誣陷黎莫如也挺不錯的。

    她心中沒有絲毫愧疚感,她也只是將曾經落在自己身上的誣陷返還了回去。

    「你胡說」,聽了蕙綿的話,黎莫如有一陣眩暈的感覺,她怎麼那麼會胡扯?

    「如兒,你怎麼在這裡?」若庸只是冷冷的問黎莫如,似乎並不在意剛才蕙綿的話。

    「我……」黎莫如遲疑了半天,沒說出什麼話來。

    「蕭公子剛才一直都在,過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蕙綿不著痕跡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又扯上了蕭悅行。她就是沒打算讓他好過。

    聞此,若庸先是看了蕙綿一眼,才看向蕭悅行。在這樣詭秘的氣氛中,他似乎觸摸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他也能確定,今天這個女人所給他的感覺,除了美好之外,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雖然他不知道那奇怪是什麼,但是他知道一定與蕭悅行有關。

    「行,把你看見的都說出來。」黎莫如看見若庸懷疑的眼光,連忙催促有些傻愣在一邊的男人。

    蕭悅行看著蕙綿,終於明白,她恨他恨到了什麼地步,竟然要把他推到這樣兩難的地步。既然這麼恨,那就讓她多恨一些吧。

    他寧願她多恨他一些,也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她……

    「我所看到的,確實是綿兒打了黎小姐。」蕭悅行微低了頭,一字一句道。

    蕙綿心中對他所抱的希望,一瞬間消失殆盡。其實根本不用試,就是猜也知道他的答案。

    「王爺,您聽到了嗎?她不僅打我,竟然還想誣陷我,欺騙您。」黎莫如心中輕鬆,戲就做的更加全套。

    「綿兒她……」

    蕭悅行的解釋馬上接被蕙綿打斷了,她才不需要他在這裡假慈悲。

    「我是打了她,是她先說我不要臉我才打她的。」蕙綿一臉不在乎的對若庸道,她敢拉出蕭悅行,就並不怕說出真相。

    若庸怎能不明白黎莫如為什麼要罵蕙綿?心中一陣燥火,他終於還是陷入了如父皇和皇兄一樣的境地。

    若庸終於只是輕歎了一口氣,似認命般對蕙綿道:「好了不氣了,走吧。」

    他說過,就要帶著蕙綿離開。

    「王爺」,黎莫如十分不甘心的大喊了一聲,知道是那個女人故意的了,他竟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連看向她一眼都沒有。

    「夠了」,若庸微側了頭,給黎莫如丟下了這麼嚴厲的兩個字。

    蕙綿自是得意的看了黎莫如一眼,才故作乖巧的跟著男人走開了。殊不知,面對這樣一個用了心計也不是為著他的女子,若庸心間早已是苦味百湧。

    「一開始是他錯過了,以後還要錯過嗎?」若庸看了眼蕙綿,這樣自問。

    蕭悅行卻笑出聲來,那個男人真是可以,一個在他面前說了假話的女子,他也要?他可真是可以,可為什麼他總是要搶他的?

    蕭悅行沒有理會黎莫如對他的擔心,走兩步,笑兩聲地離去了。

    雅集直到日晚放歇。

    黎小姐中途就退場了,少了一位才女的佳作。

    本定不來的蕭公子卻是中途到場了,但卻沒有佳作出手。

    流風公子也未等到宴散便離去了,總序便由周老先生親自執筆了。

    瓊玉王爺只顧照顧一位女子的吃食,更是顧不得吟詩賦詞了。

    ……

    總之,這一年的金秋雅集雖然得了不少詩詞,但佳作卻並不多。

    散宴時有許多人想在臨走前一睹王爺風采,加上若庸在這些文人面前向來沒有架子,他便被圍了個嚴實。

    蕙綿笑了笑,決定先走,不要他送了。她早被擠到了人群邊上,只好遠遠地用口型跟他道別。

    不想那個王爺竟看得清楚,向她擺了擺手。

    可沒等蕙綿走到行宮門口,她又被思齊叫住了。

    「楚小姐,王爺的原話,說是讓您回去一定要把這些藥膏擦在手腕上,這才好得快。」思齊笑呵呵地向蕙綿傳達著自家主子的旨意。

    蕙綿無奈一笑,宴席上那人可是已經囉嗦過好幾遍了。他才一看見她手腕上的淤青時,臉頰上冒出了很可疑的紅雲。隨後也不管旁人灼灼的目光,就吩咐下人取來了這瓶藥膏,親自給她抹了。

    這還不夠,還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要她回家時也不要忘了帶著。說這藥,出了皇宮是找不到的,藥效極好。

    蕙綿握著藥瓶,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明明這一天,取得的成果是她先前不敢想像的,但為什麼現在她覺得那麼累那麼累呢?

    「小姐,很累了吧?」夏香在一旁笑著問道,並坐近了給她揉起了肩膀。

    蕙綿這一天都有些忽視她,於是便輕輕笑了笑,「還好,很高興。」

    「小姐高興就好」,夏香聽了,也開心地笑起來。

    「傻丫頭」,看著她的樣子,蕙綿不禁輕責了聲。「你以後還要跟著我嗎?」停了停,蕙綿又突然這麼問夏香。

    「小姐,你不會是不想要我了吧?」夏香沒停了手上的動作,有些調侃地對蕙綿道。

    「你跟著我,我就要你。」

    「奴婢這一輩子自然只跟著小姐了。」

    聽見蕙綿這麼說,夏香聲音中有些哽咽。

    「我看未必吧」,蕙綿笑著調侃,她知道夏香已經看出了她的意圖。既然她明白,日後她離開了楚府,自然會帶著她。

    「小姐……」夏香欲言又止。

    「怎麼了?」

    夏香又連忙搖頭,她真的不敢問。

    馬車又走了一段,車伕在車外回稟:「小姐,前面的馬車都停了下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咱們是繞路還是等著?」

    「夏香,你下去看看怎麼回事?」蕙綿吩咐了夏香,側身躺在車中的軟墊上。

    沒一會兒,夏香就回轉了。

    「怎麼回事?」蕙綿依舊閉目養神,不甚在意的問道。

    「小姐」,夏香遲疑了一陣,輕聲道:「是蕭公子喝醉了,非要在路邊睡覺呢。旁邊有蕭公子的好友,正在……」

    蕙綿不等她說完,對著外面道:「咱們繞路吧」。

    「小姐」,夏香喊了一聲,噗通就跪在了蕙綿身邊。

    「蕭公子他,您就不去看看嗎?」

    「人家是『真名士自風流』,我去湊個什麼熱鬧?」蕙綿坐起身來,有些嘲諷的看著夏香。

    「可蕭公子是為了您吶,就算他當初真的騙了小姐,如今這麼為著小姐,您就真的不能原諒他嗎?」

    夏香被這一激,把剛才不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她不想她的小姐明明沒有幾分喜歡瓊玉王爺,卻偏偏要作出那種仰慕的樣子。

    這樣的小姐,與當初那個為了愛而欺騙愛的蕭公子有什麼差別。

    「既然你這麼心疼他,就下去吧,我楚家就當沒有你這個丫頭。」蕙綿看著眼中含淚的夏香,面無表情的說道。

    「小姐,夏香沒有。」

    她這一句話嚇得夏香連連朝著車板磕頭,不停地說著「夏香沒有,夏香沒有。」

    車伕在外邊聽得膽戰心驚,連車也不敢趕了。

    「好了,起來吧,以後不要再跟我提他。」約莫停了會兒,蕙綿才有些懶懶地制止了夏香。

    夏香直起身子,應了聲是,然後才清了清嗓子,要那車伕快點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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