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 文 / 塵了
季安逸是二十六過生辰,小胖子是二十八過生辰。
季安逸想了想,對大伙說,不如挪到二十七,倆人一起過生辰,還要熱鬧些。
剛好,柳銀已經全愈了。王寶兒和季阿強倆人又搬回了自己的小家。
也能說是三喜了。
二十六的時候,大清早吃了早飯,套了兩輛牛車,一夥人歡歡喜喜的進了鎮。
連大黃和小黃都屁顛屁顛的跟在牛車後面,一路撲騰著跟到了鎮裡。
也就這兩天稍稍清閒點,待進了十月,又得一通好忙活。
這天就當休息,幾人慢悠悠的逛著,把家裡需要的生活用品,缺少的物件等,都仔仔細細的挑看,尋了最合適的買。
□□月,就算家裡缺了什麼,大伙心思都在田里的莊稼上,誰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挪出半天時間進鎮,也就湊和著過著。
現在好不容易旱情過去了,自然得把東西都買齊全了。
十月忙,沒空進鎮,怎麼的也要到十一月才能有空。
午飯是在祥瑞酒樓吃的,跟小木小山兩人聊了會,歇了會腳。
將上午置辦的各類物件收攏在牛車上,細細的數了數,還差兩三樣東西。
迅速把落下的東西買齊了,告別了小木小山,駕著牛車,熱熱鬧鬧的回了村。
二十七天剛濛濛亮,第一聲雞鳴響起。
兩屋的人都醒了。
季安逸到廚房時,發現張三哥兒已經在廚房裡張羅了。「你什麼時候醒的?」他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醒的。
「昨兒晚上睡的好,今早起來上茅房,見時辰也差不多了就沒躺床上了。」張三哥兒笑著回了句,頓了頓,又說。「王哥兒比我還早呢,瞧,都飄香味了。」
對上張三哥兒的目光,季安逸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每回過生辰,哥總會早早的起來,給他張羅著長壽麵,當然,呆子過生辰也是一樣的。另外會給一雙鞋子。
每次穿著哥做的鞋子,他就覺的心裡特別溫暖踏實。
也就在家裡穿穿,一旦要下田幹活進山撿柴等,他都會換雙鞋子。如果可以,他真的捨不得穿,就想好好保存著,只是心裡也知道,穿上鞋子哥看在眼裡,會更高興些。
剛把衣服洗好晾起,拿著木桶還未進廚房,就見王寶兒手裡端著一大一小,兩碗熱騰騰的面,從門口走進。
身後跟著季阿強,季阿強手裡抱著小胖子,小胖子今個沒穿肚兜,穿了一身藍色的棉衣,咧嘴樂呵呵的笑,黑亮亮的眼睛裡滿滿的全是開心,光瞅著就讓人心情好。
「來,季哥兒過來把長壽麵吃了。」王寶兒把碗擱桌上,招呼了一聲。
等季阿強走過來後,他張開雙手抱住了小胖子,坐到了桌邊,將小碗移了移。
一大一小,把兩碗麵吃了個乾乾淨淨,連湯汁都給吃光光了。
大約是撐著著,小胖子懶洋洋的窩在阿麼的懷裡,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季安逸一個勁的笑。
這孩子,也不知道整天在樂啥,特別喜歡笑。遇著開心的事情,還會發出笑聲。
吃過早飯後,季安逸張三哥兒王寶兒三人,呆在廚房裡,開始為今天的午飯做準備。
午飯是有點講究的,倒不是說什麼習俗之類的。
只是,他們三個有心,整的菜,共有十二個,每個人都有一道自己最愛的菜,剩下的就是大伙都愛吃的。
小胖子過了今天就滿一週歲了,雖說仍要吃果粉,同時也能吃飯了。
他吃的飯菜就得用點心了,得軟糯些。就跟早上的面一樣,說是長壽麵倒不如說一碗麵糊糊,來的更恰當些。
雞鴨魚肉,這四樣是必須有的。小木給了一些海鮮乾貨,是個新鮮吃物。自家地裡種的菜,以及山裡的山珍和野物。
張三哥兒和王寶兒當幫手,季安逸掌勺。
還未到午時,廚房裡就飄出濃濃的香味來了。
小黃都沒心思跟小胖子愉快的玩耍了,搖著尾巴樂顛樂顛的鑽進了廚房,還發出兩聲狗吠,想吸引廚房裡三人的注意。
小黃不厚道的扔下了小壽星,大黃可做不出這事,依舊給小胖子當馬騎著,帶著他到處玩耍,身邊跟的三個高高壯壯的保鏢。
小壽星今個可是十足的神氣又威風。
好不容易到了飯點,聽見張三哥兒喊。「可以吃飯了。」
季阿強利落的抱起小胖子,往堂屋裡走,王小二謝七反應也不慢,大步走著。
小黃站在廚房門口,衝著大黃叫。那模樣,好像在說。你倒是快點啊,快點啊,再慢吞吞的我就不等你,我可要開吃了。
張三哥兒和王寶兒擺碗筷端飯菜時,季安逸就把兩隻狗狗的飯給準備好了,足足裝了兩個大碗,冒著熱騰騰的香味。
等著大黃慢悠悠的走到廚房門口時,小黃可能是心裡有氣,用腦袋頂了一下,然後,甩著尾巴回了廚房。
大黃不緊不慢的進了廚房,站到自己的碗前,不緊不慢的吃著。
小黃巴唧巴唧沒一會,一碗香噴噴的飯就吃光光了,飯碗都舔的乾乾淨淨的,瞄了一眼旁邊的大黃,停了會,湊了過去,厚顏無恥的繼續吃。
尾巴甩啊甩,騷擾著大黃的尾巴。
大黃沒半點反應,依舊認認真真慢條斯理的吃著飯。
屋裡,小胖子咿咿丫丫的高興聲,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他很少吃飯,一般都是吃果粉。
果粉是無味的,嘗過飯菜的味道後,大多數哥兒都不願意吃果粉。
只是到了年紀,都一歲了,多多少少得喂點飯。
今個是小胖子頭一回,吃這麼好吃,這麼好吃的飯菜。
他以為早上的麵糊糊夠好吃了,沒想到,這會的飯菜更好吃,早知道,早上就不吃那麼多麵糊糊了。
小胖子歡歡喜喜的吃著開小灶做出來的飯菜,還嫌阿麼喂的慢,伸手扯啊扯。
有了這小傢伙,屋裡的氣氛就更熱鬧了。
熱熱鬧鬧的吃過午飯後,收拾好廚房,一夥人閒坐到了過道口,鋪上了竹蓆,這竹蓆大的很,坐著也不擁擠。
飯吃的飽飽的,今個天氣也涼快,沒太陽有微風。早上起的早,一整個上午都在玩,小胖子打著哈欠,有些想睡覺了。
王寶兒卻不想讓他睡,歇的差不多了,他想讓小胖子動彈動彈,中午吃的挺多的,吃了就睡,不好。
正好一歲了,也該練習走路了,就算走不好,也該讓他多站站。
王寶兒把這個想法說了說,大傢伙都笑著說好。
小胖子本來昏昏欲睡的狀態,聽見這麼多笑聲,清醒了不少,眨著大眼睛,迷茫的看著周邊的大人,卻發現,他們都在看著他。
「我把他放地上站著。」王寶兒站起身,將小胖子放竹蓆上站著,卻沒有鬆開。
季安逸他們幾人把位置調整了一下,確保可以在第一時間伸手,不讓小胖子真的摔著。
見他們都準備好了,王寶兒看著小胖子。「乖,站穩了,阿麼要鬆手了。」
這是幹嘛?
小胖子一腦袋的問號,眨著眼睛,呆呆的看著阿麼,完全不在狀態。
王寶兒感覺可以了,便慢的鬆了雙手,自己往後退了一步。
過了小會,小胖子才反應過來,阿麼鬆了雙手,他整個人立即就清醒了。
好可怕。
麻溜的走了一點點,嘩的一下撲進了阿麼的懷裡。
「再來。小胖子真勇敢。」王寶兒玩上癮了。
小胖子表示不開心,他不喜歡玩這個遊戲,他想要睡覺,好困的。
剛開始小胖子沒有哭,只是不再笑了,繃著小臉。玩了一陣,見沒完沒了,他不幹了,張嘴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也差不多了,快一刻鐘了吧?」季安逸估摸著說了句。
張三哥兒應道。「對。這才剛開始,慢慢來沒事,小胖子很不錯了。」
「不哭了,不哭了,咱睡覺,睡覺去。」王寶兒也覺的差不多了,邊哄著小胖子邊朝著自個家裡走。「我先帶小胖子回家睡覺了。」
季阿強見狀站起身跟了過去。
留下來的四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便各回各的屋,睡午覺去了。
轉眼進了十月。日子開始忙碌起來。
往往起了床,人都到廚房忙了一小會,第一聲雞鳴才響起。
下半年的水稻收成很不好,雖說十七那天落了場雨,緩解了旱情。
水稻到底被曬壞了,谷粒一點也不飽滿,更多的是無谷。
四畝水田收穫的谷子,還不夠交稅的。
情況比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今年的秋收,不僅沒有半點喜氣,氣氛凝重的,就像胸口被壓了塊大石頭般。
幸好旱地裡的莊稼和兩塊菜地收成還算過的去。
如今的河溪村,水稻固然重要,菜地也是一樣重要的,水稻收成不好,還能有菜地撐著,日子勉強能過下去。
「難道就我們這個小地方鬧了乾旱?」季安逸挺想不明白了,都苦成這光景了,怎麼上面還沒有下免稅的消息。
謝七搖著頭。「不會,咱周邊的好幾個村子跟咱村的情況一樣。」
「對。咱們去西南嶺挑水時,常常能遇見鄰村的,這次乾旱鬧的挺嚴重的,比幾年前還要嚴重些。幾前年也鬧過一回乾旱,那時候,上面還下了消息免了這一季的稅收,這次……我也訥悶了。」張三哥兒皺著眉嘀咕著。
他們村還是好的,聽村裡的哥兒說,最近越來越多的人家要賣孩子,交不出稅啊,只能這般了。
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一回事。唉。
不知道為什麼,季安逸心裡湧出一陣莫名的慌亂。
也沒什麼心思再繼續這個話題。
晚上躺到了床上,有些睡不著,總覺的心裡頭不踏實。
「呆子。」翻了個身,季安逸小聲喊了喊。
王小二伸手把他摟進懷裡。「媳婦,想什麼?別胡思亂想了。」
「我這心裡頭不踏實。張三哥兒說,幾前年也鬧過乾旱,上面卻放了話說免稅,這一次比上回嚴重多了,幾乎到了顆粒無收的地步,咱們家那四畝田,還是咱們拚死累活搶過來的,情況才稍稍好點。都到這地步了,上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怎麼想都覺的透著古怪。」季安逸說的有點急。
頓了頓,他又說。「呆子,咱們明天進鎮一趟吧,去祥瑞酒樓問問小木,打探一下消息,他手裡頭沒消息,就讓他托個信給蘇錦明,興許會知道點什麼。」
「好。咱明天一早就去。」王小二毫不猶豫的應了,又道。「媳婦,快睡吧,沒事。左右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傻傻的王小二,以前是媳婦護著他,現在,該他護著媳婦了。
他不能讓媳婦過上好日子,至少,得讓媳婦過舒心日子。
第二天一早,連早飯都顧得張羅,季安逸把昨兒晚上說的事,跟張三哥兒倆口子說了說。
他們聽了很是贊同,四人匆匆忙忙的套了牛車往鎮上趕。
到鎮上時,酒樓才剛剛開門。
「小木,我們過來問你一點消息,今年鬧了旱情,幾乎到了顆粒無收的地步,上面怎麼沒有放消息下來?前幾年也是鬧旱情,遠遠沒有今年嚴重,上面卻放話了免了稅收。我心裡頭不太踏實,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事?」見到小木,季安逸也沒多說什麼,很直接的就問了。
小木聽了,點了點頭。「你們不過來,我也想著,忙好手裡頭的事就過去找你們的。東家昨個來話了,上面啊,這半年不安寧,聖上顧不得這些小事。」
什麼,連鬧乾旱都成小事了?那什麼才算大事?
屋裡的四人聽著這話,個個都呆住了。
「怎麼回事?有比較仔細的情況嗎?」回過神來,謝七急切的問了句。
小木搖了搖頭。「東家就遞了這麼一個模模糊糊的消息過來,要更具體的消息,恐怕還得等。」頓了頓,他又說道。「你們也別心急,一有消息我沒法過來,就讓小山跑一趟,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好的。麻煩你了小木。」季安逸心不在蔫的笑著應了句。
走出祥瑞酒樓,抬頭看著藍藍的天,今個是個陰天,太陽沒出來,有風,稍帶涼意。
說不清心裡是怎麼個感覺,只覺的,有些微微的迷茫。
回了家,幾人呆坐在屋裡,都有點呆呆愣愣的。
過了好一會,謝七開口了。「我想到盛京一趟,多少能打探點事情出來,畢竟是天子腳下。雖說路程遠了點,說來也就二十來天的事情,真有什麼事,咱們好提前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