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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二十一章 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文 / 飄揚

    二十一章陷阱叢生,步步驚心

    他們後來喝到差不多的時候,這幾個人就漸漸的說出了他們的意思來,組織部馬部長似醉非醉的說:「任縣長,現在哈學軍上來了,只怕以後我們的日子都不好過了啊,不知道任縣長有什麼打算沒有?」

    政法委張書記也接上說:「唉,我們是沒希望了,不過任縣長人家有背景,大不了換個地方。」

    任雨澤一直在笑著,他聽出了他們的試探,就算他們不試探,任雨澤今天也是要表個態的,他需要有人跟隨,他也不希望看到洋河縣因為派系傾軋,搞的雞飛狗跳,影響縣上的建設,危害幾十萬群眾的利益,那麼就要保持一個基本的穩定,怎麼穩定,至少在短期內要有人來和哈縣長抗衡,要有人來制約他,這個人應該就是自己了。

    任雨澤也嘻嘻的笑著,讓自己顯的醉意朦朧的說:「你們幾個怕了啊,呵呵,呵呵,我是不怕的,他們陷害老子幾次了,怎麼的,我還是我。」

    這幾個就異口同聲的說:「佩服啊佩服,還是任縣長有膽氣,以後我們就跟任雨澤一起混,怎麼樣?」

    任雨澤瞇上醉眼,搖頭晃腦的說:「沒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吃不了我們。」

    幾個人都大喜過望,今天這頓飯沒白請,這頓酒沒白喝。

    每個人都恭恭敬敬的又和任雨澤喝了幾杯。

    任雨澤心裡也是高興的,情緒也是有些異常波動,因為他看到了曙光,似乎是哈縣長風光無限,一統江湖,但任雨澤心裡是清楚的,自己的步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哈縣長的死穴已經在自己的掌控下,那就讓他在逍遙,得意一段時間吧。

    人一高興,酒喝的就乾脆了一點,起初任雨澤還適當的把持著分寸,但後來酒一上頭,就來者不拒了,他也不想做假,沒必要裝的時候,那就拿出男人本色來,任雨澤喝得有點酩酊醉意,但沒經受住幾個領導和那個小美女的敬酒,勸酒,纏酒,那些甜言蜜語和拍馬溜須讓任雨澤沒理由不喝,加上憐香惜玉,他又不忍不喝。

    不知怎的,任雨澤喝喝的有了一種空虛的感覺,他想到了很多人,又忽然想到了仲菲依,感到她也很可憐,又想到了那個華悅蓮和雲婷之,不知道她們此時此刻是不是也在想自己,在後來,任雨澤就想到了自己其實也很孤獨,就算有華悅蓮在愛著自己,但自己在事業上,在洋河縣,真正的朋友又有幾個啊。

    他就不想在喝下去了,堅持要走了,幾個人勸不住他,今天也很盡興了,大家也就只好散攤,這時候已是夜色濛濛。

    任雨澤沒有讓他們送自己回去,他想一個人走走,吹吹風,

    慢步街頭,任夜風吹起衣襟,讓嘈雜充斥耳鼓,他厭煩而又陶醉在城市裡的夜色裡。世界也許是色彩斑斕的,生活也許是燈紅酒綠的,不知什麼時侯飄起了小雨,細密的雨絲織成網把我的思緒打撈回來,我回到了現實。

    洋河縣的細雨在夜風吹拂下,飄得零亂,那如浮萍般的三三兩兩的人群四散地雜亂著,對小雨無動於衷,該說的說,該笑的笑,該鬧的鬧,任雨澤站在一個路燈下,看著漫天的細雨,那絲絲雨花像投火的飛蛾,故意往路燈飄來,飄得燈光下細雨更加密集,彷彿爭先恐後地來討好他。

    任雨澤就驀然覺得雨比人可愛。

    人,是那樣的狡詐,他們來來往往,熙熙攘攘,沒人答理他,彷彿他不存在一般,儘管他暴露在路燈下,卻依然感到了孤獨,葉落歸根!他現在像是沒根兒了,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按說他已經功成名就了,應當開懷大笑,可他笑不出聲。

    任雨澤邁著飄浮的腳步,彷彿走在時間的河流裡,是呀,人都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一個人你再富有,官再大,最終一定還是會像落去的雨花一樣,銷聲匿跡,無影無蹤。

    哈縣長對任雨澤也是密切的關注的,昨天下午那幾個吳派的強硬分子請任雨澤吃飯,哈縣長也很快就的到了信息,他不用想也是明白其中的含義,他不是一個妄自尊大的人,他在很多時候也是謹慎,小心的。

    對任雨澤這個人,哈縣長的心態一直都很複雜,從任雨澤來到洋河縣的不長時間裡,哈縣長就判定出了任雨澤的異乎尋常的能力,這是一種同類的相似,就像狼與狼之間,他們是可以分辨出彼此的氣味和性格。

    他有時候想要打壓任雨澤,除了自己要討好華書記,完成他的意圖之外,哈縣長總是感覺任雨澤有一天會超過他,特別是在任雨澤糾纏在那個案件上面的時候,他晝思夜想的就是盡快的除去這個傢伙。

    但在另外的一些時候,他又很不情願和任雨澤為敵,這個人太危險,他的能力和機巧手段,都讓人膽寒,如果自己盲目的挑起了戰爭,最後在任雨澤放開手腳和自己對攻的時候,自己是不是能輕易的勝出,現在真不好說。

    就拿這次對付吳書記來說吧,自己幾乎是一籌莫展了,但任雨澤卻舉重若輕的幫自己完成了這個重大的攻擊,不能不說,任雨澤手段高強,機智過人。

    現在看起來那幾個殘存的吳派人物想要拉住任雨澤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拉拉他呢,他不是想要自己幫他在華書記那裡求情嗎?自己能不能去幫他說說話?

    很快的哈縣長就打消了這個有點幼稚的想法,華書記是一個很難更改主意的人,自己不能去觸那個霉頭,還是這樣先湊合這,走一步算一步,要是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要不了多久,市委華書記還是會找機會把他拿下的。

    那就讓他們跳騰幾天吧,自己要抓緊這難得的時機,把洋河縣的佈局一一展開,你老吳不是上次會上定了要做一個幹部調整嗎,你說的多好,為我們縣上幹部素質的提高,哈哈,好,那我就來幫你完成你這未了了心願。

    哈縣長很快的召集了幾個得力的手下,開始制定起一份調整方案來,相信要不了幾天,整個洋河縣就會成為自己牢不可破的堡壘,每一個敢於挑戰自己的人,都將會被這個堡壘消滅。

    任雨澤這連續的兩天都有酒喝,而且還是電話不斷的有人繼續的邀請,這到真是他沒預想到的,看來吳書記倒了,自己也成了一個香餑餑了。

    所有反對哈縣長的勢力組織和孤鴻野鬼都渴望著緊緊的團結在他的周圍,大家抱定了一個宗旨,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

    這今天剛上班沒幾分鐘,他就接到了刑警隊王隊長的電話:「領導,出來坐坐吧,我請領導喝茶去。」

    任雨澤說:「你喝醉了啊,現在是上班時間,能亂跑?」

    王隊長就笑笑說:「這幾天誰有心思上班啊,你是沒體察民情,單位上的人現在都人心惶惶的,活動的活動,送禮的送禮,那有心思上班。」

    任雨澤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不是個好兆頭,他就問:「是不是有什麼傳言出來了。」

    王隊長說:「是啊,據說哈縣長已經制定出了一個幹部調整名單了,估計很快就要實施,你一點都沒聽到嗎?」

    任雨澤暗暗的吃了一驚,自己這幾天光喝酒了,沒想到哈縣長動手這麼快,才上來幾天,就想排除異己,扶持黨羽了。

    毫無疑問的,他的目標就是過去的吳書記派系人員了,那麼洋河縣就不會有太平可言,很多人都會捲入其中,很多無辜的好同志也會在這一場傾軋中傷痕纍纍。

    任雨澤又心不在焉的應付了幾句王隊長,掛上了電話。

    他就準備好好的思考一下這個問題,秘書小張卻走了進來說:「任縣長,哈縣長那面來電話了,請你過去坐坐。說有些事情要和你溝通一下。」

    任雨澤就沒有時間想這個問題了,他站起來默不作聲的離開辦公室。

    上面沒有發文任命哈縣長做書記,他現在的名頭還是代管,所以哈縣長還是在原地辦公的,任雨澤很快來到了哈縣長的辦公室,哈縣長正靠在老闆椅上,眼望著牆上「天下為公」、「勤政為民」、「廉潔奉公」、「實事求是」那一溜著名書法家題寫的條幅,作沉思狀。

    任雨澤主動的笑著就先招呼哈縣長說:「領導今天不忙啊,我來給你匯報工作。」

    哈縣長從沉思狀態中恢復過來,看著秘書給任雨澤倒水,就笑著說:「我不叫你,怎麼不來匯報,少給我裝,坐下,今天和你商量幾件事情。」

    哈縣長也端起了茶杯,走了過來,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看看任雨澤,不動聲色的說:「聽說你這幾天很忙啊,每天都在應酬。」

    任雨澤心裡一寒,知道有人把自己這幾天的行蹤都匯報給了哈縣長,但任雨澤還是裝著沒聽出來的,面不改色的,憨憨的說:「我就這勞苦的命,想要清閒一點都難。對了,哈縣長今天找我什麼事情。」

    哈縣長的眼睛就跳了一跳,這個任雨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前些天到我這裡,一副猥瑣不振的樣子,但今天看他又顯得莫測高深起來,這個人。

    哈縣長忙站起來說:「找你來商量個事情,你等下,先看看這個,然後我們在說。」

    哈縣長說著話,就走到了辦公桌旁邊,拉開了抽屜,拿出幾張紙來,走回遞給任雨澤。

    任雨澤展開一看,上面赫然寫著「幹部調整名單」幾個字,字體豪放蒼勁,一看就是哈縣長親筆書寫,任雨澤眼皮都沒閃一下的看了起來,他從頭到尾很快瀏覽,上面基本是拿下了吳書記留在要害部門的人員,像公安局,財政局,法院等等都在拿下之列。

    而換上來的基本都是哈縣長自己的親信鐵桿,雖然是人數不多,但幾乎把政府和縣委的主要職能部門的一把手都囊括在內了,沒動的就是那些缺權少錢,三姑媽不愛,二舅子不甩的清水衙門。

    哈縣長在任雨澤看調整名單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任雨澤的表情,對他這樣鎮定和淡漠大為歎服,除了自己,只怕洋河縣任何人看到這個名單都會有巨大的反應,不管是高興,還是氣憤,但任雨澤的臉上是看不出這些東西的,他像一灘百丈深水,從他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任雨澤看完名單,緩緩的遞給了哈縣長,沒有說話,他需要調整和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準備好一會怎麼回答哈縣長的問題。

    哈縣長等了一會,見任雨澤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就忍不住主動的徵詢任雨澤了,他問了句:「任縣長,你對這個調整名單怎麼看。」

    哈縣長想,任雨澤應該從筆體上看的出來,這是出之自己的手稿,這也是自己為什麼要親自寫的原因,知道了是自己寫的,他就不應該會強烈反對,最多個別的小調一兩個人員。

    任雨澤見哈縣長問他,想了一下,說:「哈縣長,不管從級別上,還是從常委排序上,這個問題恐怕都輪不到你徵求我的意見啊,呵呵。我說了能算?。」

    哈縣長一點笑意都沒有,淡淡的說:「是的,按說是不需要提前和你通氣,不過我好像聽說有幾個常委和你最近很熱和,所以也想請你給做做工作。」

    事實上,哈縣長不得不找來任雨澤,這兩天的消息面上,已經浮現出了一種氣味,那就是任雨澤儼然的成了吳派勢力餘黨的掌舵人了,這對哈縣長來說不算一個好消息,對任雨澤這個人,哈縣長有太深的體會,他不希望任雨澤帶上那些人和自己抗爭,古人云: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拿下了任雨澤,其他人就好辦的多。

    任雨澤見哈縣長既然把話挑明了,也就不再偽裝:「哈縣長,對於幹部調整那是你的權利,我不能亂說什麼,但從目前洋河縣的工作和發展看,最近是緊要關頭,我還是希望這調整,等以後洋河縣各項工作走穩了再動。」

    「呵呵,雨澤同志,你是多慮了,這次調整是我慎重考慮的,上面調整起來的幹部,也算是有能力有水平的同志,我相信是不會影響到洋河縣的各項工作。」哈縣長口氣強硬,沒有絲毫退讓和妥協的意思。

    任雨澤也知道靠自己是說不動哈縣長的,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計劃,也是一個哈縣長志在必得的計劃,現在和他多說無益,他就閉口不說什麼了。

    哈縣長見他又不說話了,明白任雨澤心中的不滿,但他不滿意那是他自己的問題,就算他今天強烈反對,我也一定要把這名單拿到常委會通過,在常委會上也一定可以輕易通過,

    哈縣長就冷冷說:「有不同意見也很正常,這樣吧,那我們就在常委會上讓大家議議吧。」

    說完這話,哈縣長就收起了名單,心裡想,真是給臉不要臉,你能阻止的了我嗎?

    從他淡漠的態度上看,這完全就是一種對任雨澤的藐視和無視。

    任雨澤有點氣憤,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站起來說:「哈縣長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縣回去了。」

    哈縣長沒說話,只是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也站起來,轉過身往辦公桌那面去了。

    任雨澤恨恨的走出了哈縣長的辦公室。

    下午的常務會也許是人最齊的一次,十一個常委,除了哈縣長之外,其他十個都坐在了會議室,由於哈縣長還沒有到場,所以會議室裡也是煙霧繚繞,大家顯的很隨便,抽煙的,嬉笑的,打聽會議精神的,傳播最新洋河縣的花邊新聞的,整個就是一個鬧哄哄的樣子。

    哈縣長現在每次開會都是最後來的一個,貌似這開會已經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排名靠前的常委,總是要比排名靠後的常委要來的遲一點,不知道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還是真的因為排名靠前工作太忙,誰也不會去追究,大家都很自覺的遵守著這個不成文的習慣。

    任雨澤一坐下,旁邊的組織部馬部長就遞給他了一支煙,任雨澤剛要點起,抬頭就看到仲菲依走著眉頭,被煙熏的那痛苦的表情,任雨澤就搖搖手說:「今天嗓子不好,不敢抽煙。」

    說完還起身把旁邊的窗戶打開了,一陣風吹來,會議室裡就清爽了很多,仲菲依向任雨澤投來一種感激的目光,任雨澤閃閃眼皮,做出一個鬼臉,把仲菲依馬上就逗笑了,她笑起來更加的誘人,明艷不可方物。

    這裡面在笑鬧著,哈縣長從自己的辦公室裡踱步出來,要進會議室門口剎那,便突然改了剛才比較隨意的模樣,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走到那期盼已久的位置上坐了。

    縣政府的通訊員也進來給他到上了茶水,其他的常委也快速的扎斷嬉笑和吵鬧,坐正了身體,雖然大家都不是軍人,但這種整齊劃一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比訓練有素的軍人遜色多少,這就是自發和被動的區別。

    會議室安靜了下來,哈縣長的眼光淡漠的的掃過了在坐的每一個人的臉,在每一個人臉上都有那麼幾秒的停留,讓你感覺他是特別的關注你,他有很多的期望在你身上寄托。

    最後,哈縣長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坐在自己對面的仲菲依身上,今天的仲菲依依然是嬌美和艷麗的,雖然她今天穿上了一件高檔的西服,讓自己的職業女性地位顯的比較明確,但那中規中矩的西服是掩飾不住她獨特的美麗和妖嬈,她容顏嬌艷成熟風韻十足,那阿娜多姿的身體曲線卻更是誘人,她在這一幫暮色層層,老氣橫秋的官僚中,就有些鶴立雞群的樣子。

    哈縣長看著她微微的笑了笑,笑起來的哈縣長,會讓人有一種親切寬慰的感覺,仲菲依也對著哈縣長笑了一下,算是領會到對方的欣賞之意。

    哈縣長很快的收回了眼光,解下腕上的手錶,把他放在桌子上,對大家說:「同志們,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哈縣長輕微的咳了一聲,會議開始,這樣的會議哈縣長向來都是得心應手,知道評價同志和下屬應該掌握的藝術,知道關鍵的是對症下藥,根據情況給予不同的論斷和評價。他威嚴地掃視了一下會場,以示安靜和威儀,接著喝了口水潤口,才開始了講話。

    這是他每次講話的前奏,所有人都凝神屏氣,聽他說:「同志們,一年看看就過去了,今天的會議就是要大家對今年的工作做一個反思和總結,這對以後我們的工作很有幫助,現在就請冷縣長給大家談談政府今年的工作,以及明年政府的打算安排,今天就是泛泛的談下,為明年的縣工作會議做個預熱。」

    這倒讓任雨澤有點意外了,難道今天不是為幹部調整開的會議,但看哈縣長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他能繼續拖下去嗎?

    不錯,哈縣長是不想拖的,但那天在任雨澤走後,哈縣長也是思考了一陣,他想來想去還是擔心任雨澤會在自己端出幹部調整議案的時候,給自己來個下不來台,所以他決定在這個提議說出以前,縣給任雨澤一個打擊。

    冷副縣長對政府這半年來的工作是瞭如指掌,就算不用稿子,他也可以款款而談,他就把過去這段時間政府的工作做了歸類和總結,最後從多個方面報告了新一年政府工作安排,說到了壯大主導產業,推進新型城鎮化,推進城鄉統籌,發展現代農業;繁榮商貿流通,承接產業轉移,著力增強發展活力,轉變發展方式,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實施民生工程,促進社會和諧;加強自身建設,著力提高政府管理水平。

    總算是等到冷副縣長講完了這些,任雨澤是沒有怎麼聽清的,他還在思考哈縣長的意圖,接著哈縣長也要講一些話的,他以「解放思想,擴大開放,銳意創新,加快發展」為主題的講話,對這個政府工作報告做了進一步的闡述。

    在大家都以為他要講完了的時候,哈縣長卻突然的話題一轉:「但如何才能更好的落實這些問題呢。那其中主要的一個問題就是人的問題,我們有的幹部,最近聽說很活躍嘛,但他在忙什麼呢,忙著每天喝酒,每天搞串聯,所以我現在是要奉勸一句,不要忘乎所以。」

    他的表情淡淡的,給人的感覺很平常,但是,他在整個講話的時候,眼光都是鎖定任雨澤的,這就讓大家就聽出了他話裡的味道,他是在含蓄地批評任雨澤,很有針對性。

    剛才那些還在正襟危坐,東張西望,閒目養神的官員,都心裡一陣悸動,急忙收攝心神,仔細研判著哈縣長的話,預測著他下一步的行動,會不會是要對任雨澤再次的發出一次攻擊。

    任雨澤也楚然一驚,雖然還沒有至於到四面楚歌的地步,看到災難之神的影子和模樣,但是任雨澤已經隱隱覺得,一種危機正在日益向自己逼近。

    他是當事人,他比別人更加的敏感,一顆心開始變冷,任雨澤對哈縣長還是有所瞭解,知道也一直預防著哈縣長會對自己發起攻擊,只是沒有想到來的這樣快,這樣突然,連一點前兆都沒有讓自己感到。

    同時,任雨澤也是知道,哈縣長今天既然講了這話,他肯定會有明確的戰略思想,會有一套完整的戰術組合,也會有更多的後續手段,他不會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自己一下,這不是他的風格。

    不錯,哈縣長就又說了:「在這裡我有個提議,對洋河縣的幹部隊伍做一次調整,以便讓更多有責任心的同志走到重要的工作崗位,為人民群眾多做貢獻。」

    任雨澤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哈縣長的攻擊點原來是放在了這裡,剛才的說教,批評的,都是為這這個做前奏,都只是個煙霧,只是為了把這件事合理的引導出來,也順手的敲打一下自己,一會不要亂說話,任雨澤就心裡冷笑了一聲。

    哈縣長是估計任雨澤會干預和阻止自己的提按的,所以就必須打消他的氣焰,以強勢,隔山震虎的方式壓制住他,讓他對自己接下來的幹部調整不能指手劃腳,更不能抵制。

    哈縣長在心裡也做過估算,任雨澤最多就是他自己和組織部長馬德森政法委書記張永濤,宣傳部長孟思濤這四票,仲菲依不用太擔心,她和任雨澤上次的仇還沒解開,就算她不傾向於自己,也一定不會投向任雨澤,最多就是棄權。

    那麼顯而易見的,自己是六票對四票,也是穩贏,在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仲菲依出個意外,投了反對票,那也是六比五,自己還是可以穩穩的勝出。

    人家找上了自己,自己那就要說兩句,任雨澤就先發言了,他的臉色沉凝起來,他要搶先說話,他不能讓會議的基調按哈縣長的想法來延續:「那我先說兩句吧,對目前就展開幹部調整,我個人認為有些草率了,我們縣上剛出了一些問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我擔心這個調整會給洋河帶來人心惶惶的情況。」

    任雨澤今天是毫不留情,直接就往主題上去了。

    在他說完,組織部長馬德森政法委書記張永濤,宣傳部長孟思濤也都旗幟鮮明的表示了反對,但哈縣長依然在笑著,他知道會是這樣個情況,這個任雨澤就算自己再怎麼打壓他,他都不會輕易的就範,看來真是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哈縣長等他們四個說完以後,就笑著說:「嗯,好,開會就應該這樣,各訴己見嘛,這才叫民主,那麼下面還有誰沒發言的,都說說。」

    很快的,其他的五個常委都說了話,他們自然是哈縣長提前打過招呼的,毫無想像的都表示了支持哈縣長的提議,並希望在下一個會上把調整名單敲定下來,以便早日到崗工作。

    任雨澤歎口氣,這樣的結果他也知道,現在就剩仲菲依和哈縣長沒說話了,任雨澤到是在心裡暗暗的希望仲菲依能有不同的意見,哪怕就是棄權,也不應該和哈縣長這樣的人同流合污,但結果任雨澤還是失望了,仲菲依想都沒想的給哈縣長投了贊成票,讓任雨澤一陣的沮喪,仲菲依還在發言的時候看了幾眼任雨澤,好像在說:我還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哈縣長冷冷的看著任雨澤說:「大家都發言了,我看結果很清楚,那麼就這樣定了,過幾天我們就開會把名單敲定一下,有的人你有意見可以,但還是希望按組織原則辦事,少數服從多數。」

    任雨澤的臉色有點難看,今天他敗得如此乾脆和徹底,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他努力的克制著自己不要失態,要面帶笑容,要表現的輕蔑和淡定,但他做不到這點,他的心在疼,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可以無視真實和良心,為一點個人的利益,把原則和責任都完全的拋去,他為自己,也為這些人感到了悲哀。

    仲菲依就在他的對面,他抬頭就可以看到,但他一直真的就沒有再看仲菲依一眼了,仲菲依也許用眼光帶著憐憫看過任雨澤幾眼,但這已經無關緊要了,政治是不需要同情和憐憫,只有支持和反對,只有勝利和失敗。

    在接下來的討論和會議中,任雨澤始終沒有在說一句話,直到結束的時候。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任雨澤也沒有走出辦公室,秘書說幫他把飯打上來,任雨澤也是搖搖頭,什麼都沒說,秘書也風聞了今天下午在常委會上任雨澤受挫的信息,看他臉色鐵青的樣子,知道他情緒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麼,悄悄就關上門走了出去。

    他點上了一支香煙,漫無目的的想著,大腦也隨著這裊裊升騰的煙霧,漂浮和遊蕩著,他還沒有完全從哈縣長的這一波打擊中緩過氣來,他還需要繼續的適應什麼是挫折,什麼是人生的險惡,什麼是個人的微渺。

    任雨澤幾乎已經忍不住就要拋出自己手上的那副好牌了,只要這把牌扔出來,哈縣長也就算是結束了他的政治生涯,他還想做什麼幹部調整,他還想搞什麼獨立王國,這洋河縣的一切和他永遠都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任雨澤煩躁的一會站起來,走兩步,一會又坐下去悶頭抽著煙,他有點「進退維谷」的感覺,他捨不得把那一副好牌就這樣的糟蹋了。

    但自己如果不用的的,又怎麼能阻止哈縣長這輪調整呢,不阻止住他,洋河縣必將進入一種混亂的狀況,這也是任雨澤不能容忍和坐視不管的,但應該怎麼管呢,任雨澤已經有點山窮水盡滋味,他開始抱怨自己的無能,詛咒世界的不公。

    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任雨澤還是一動沒動的坐在椅子上,他不想動,感覺身上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只有大腦還在雲遊著,漂浮著,就在他神遊天際,沮喪頹廢的時候,想起了敲門聲。

    任雨澤緩緩的低下了頭,讓自己的表情從愁苦中逐漸的恢復過來,他不希望別人看到他這幅模樣,他要保存往常的笑容和篤定,就算是這次自己很失利了,也不能顯露出自己的膽怯和虛弱。

    他穩住了心神,說:「進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起身,依然坐在椅子上,在縣政府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沒有幾個人值得他站起來迎接,雖然在平常他也經常會為了顯示客氣和關懷,也站起來迎接,但今天他要擺出一副漠然的神情,來迎接不管是誰的探訪。

    可是,他又錯了,他不得不站起來,因為來的人是一個他必須站起來迎接的人,仲菲依走了進來,她看到了任雨澤的驚訝和詫異,看到任雨澤連忙站起來的慌亂,她就笑了。

    仲菲依凝脂白玉般的肌膚,帶著淡淡的晶瑩,而極有個性的臉龐,溫情脈脈,就算是任雨澤一時還沒有適應燈光的亮度,他還是可以感受到這個女人外溢的嬌媚和柔意,紅紅的唇角,澀意重生,也許今天她要刻意做的溫柔點,所以在仲菲依這樣狼一樣的眼睛的注視下,她微微的低下了頭。

    仲菲依手上提著幾個袋子,她沒有答理夏雨駿,也不說話,就自己走到了沙發前,把袋子一個個的打開,很快的,茶几上就擺上了幾個涼菜,臘汁雞,豬耳朵,香腸什麼的,還有一瓶紅酒,任雨澤心裡是楚然一驚,因為他不明白仲菲依今天來的意思,一個剛剛在常委會上讓自己難堪的人,現在不速而來,到底她想做什麼,她知道自己今天沒吃晚飯,她難道一直也在關注這自己,現在過來是看笑話,還是裝關心。

    但任雨澤豁達的性格還是讓他很客氣的上前,幫她把外套脫掉,掛在了衣架上,看著她那紅彤彤的俏臉,知道她提了怎麼多的東西,一定也很辛苦。

    仲菲依依然不說話,她又洗好了兩個玻璃杯,放在了沙發前面的茶几上,坐了下來,任雨澤疑惑和不解的看看仲菲依,自己也坐在了沙發上。

    到現在為止,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麼話,雖然是彼此裝的沒事一樣,但都知道對方一定心裡不暢快,特別是任雨澤,他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到上酒,沒有說話,兩人很爽快就喝掉了一杯,酒是個好東西,在不一般的時候,它能使痛苦淡漠,使憂愁麻木,對於痛苦者和憂愁者,是一種愉快。

    同時,還能使軟弱的人衝動,使憂柔寡斷的人果敢,雖然作用短暫,但總比沒有要強些。

    它還是可愛的,具有火的性格、水的外形;它是歡樂的精靈,那兒有喜慶那兒就有她的光明,會使你忘記痛苦、忘記一切,喜氣盈盈。

    兩個人沉默著,淺斟慢飲,喝了幾杯,仲菲依就兩腮緋紅了,雙眸中一泓醉意,溫柔中更添了嬌媚。

    很快的,一瓶紅酒就讓他們喝掉了,任雨澤這才望著仲菲依說出了第一句話:「我這有酒,還喝嗎?」

    仲菲依也說出了第一句話:「有酒就拿來,喝白的。」

    任雨澤默不作聲的走進了裡間,拿出了一瓶郎酒來,他不記得這是誰給他送的了,管他呢,送來就是讓他喝的,他就給自己到滿了一杯,又給仲菲依稍微的到了些許,把酒瓶放在了茶几上,他的手剛離開酒瓶,仲菲依就抓住了酒瓶,給自己也到滿,一瓶酒在他們兩個大杯倒滿後,就只有半瓶了。

    任雨澤皺眉看看仲菲依說:「你到這麼多幹什麼?」

    仲菲依輕輕的說:「我今天心裡不舒服,想多喝點。」

    任雨澤看看她,帶點嘲弄的口吻說:「奇怪了,你不舒服?你怎麼會不舒服?」

    仲菲依平靜的說:「因為看到你在受打擊,所以我不舒服。」

    好奇怪的理論啊,任雨澤感到想笑,你仲菲依能為我不舒服,你難道沒打擊過我,他就說:「難道我受到的打擊沒有你的份。」

    仲菲依淡漠的說:「有,所以我更不舒服。」

    任雨澤就瞇起了眼,把頭向後靠靠,似乎在遠遠的凝視著仲菲依,他有點看不懂這個女人了,她腦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些什麼,怎麼說出來的話讓人莫名其妙。

    「你不要這樣看我,真的,我今天沒有站在你這面,沒有和你一起並肩戰鬥,我也很沮喪,可那有什麼辦法,已經是一盤死棋了,就算是加上我,也改變不了什麼實質的問題。」仲菲依沒有迴避任雨澤那冷冷的目光,她淡淡的說著。

    是的,這個問題任雨澤也是知道,但就因為看的清時局,就可以不要原則,一要良心嗎。

    任雨澤長長的噓了口氣說:「你知道嗎?今天不是因為我受點挫折的問題,也許今天將會是洋河縣再次走入派系鬥爭的開始,更為重要的是,我對洋河縣是有感情的,我想你也是有感情,你忍心看著這個地方就這樣爛下去?」

    仲菲依搖下頭說:「我不希望它會爛,但我也沒有力量來阻止。」

    任雨澤以為仲菲依聽不懂,他大口的喝掉了半杯白酒說:「我希望有一個穩定,和諧的洋河縣政治態勢,但今天我的挫敗,就注定了哈縣長會繼續發力,因為他嘗到了甜頭,他會加速的搶奪權柄,那麼就算我不做表示,也會有人奮起抗爭,一但進入派系傾軋和爭鬥,洋河的經濟發展,也就到此為止了,你理解嗎?仲菲依同志。」

    仲菲依瞥了一眼任雨澤,譏笑著,她促狹地說:「我不懂,請任縣長多教我一點。」

    「你不懂?那你參合什麼政治工作。」任雨澤一口就喝完了杯中的酒,把瓶子拿起來,給自己又到滿,他有點醉意了,不是他酒量不好,是因為心情太糟糕,所以他就沒有完全的注意自己的說話方式,所以他的話刺傷了仲菲依。

    仲菲依也有點激怒了,她冷冷的對任雨澤說:「你很懂,那今天怎麼就敗了呢,我看你是妄自尊大了一點,你說的那些我都懂,我也知道今天會議的重要性,但你說的如此悲觀我就不同意了。」

    任雨澤冷笑了一聲問:「難道不是如此的結局嗎?仲縣長。」

    仲菲依冷淡的看了任雨澤一眼,「哼」了一聲,又意味深長的說「你不用叫我縣長,我也不會叫你縣長,其實今天會議也算不了什麼,只是一個序幕,真真的結局還沒有來到。」

    任雨澤也冷冷的說:「也許會很快,接下來哈縣長會勢如破竹,一些人會被打壓下去,一些人會很快提上來,洋河縣的局面會很混亂。」

    仲菲依搖下頭說:「任雨澤同志,我看未必如你所說,形勢總是在不斷的變換著。」

    任雨澤有了驚訝,仲菲依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會和自己聯手嗎?既然她這樣想,為什麼今天不這樣做,任雨澤疑惑的問:「你今天沒有在會上表現出形勢變換的跡象吧。」

    仲菲依笑了,她笑的很曖昧:「你任雨澤也一直沒有求我和你聯手啊。」

    任雨澤一愣,好一會才說出話:「這事情還要求??」

    仲菲依說:「當然,今天我只所以要投哈縣長一票,就是要讓你明白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任雨澤疑惑不解追問了一句。

    仲菲依端起酒杯,押了一口酒,呡在嘴裡,她瞇著眼看任雨澤的反應,慢慢的嚥下酒,緩緩的說:「在洋河縣,我並非無足輕重。」

    任雨澤一下呆住了,她就是為了向自己證明她在洋河縣的存在和價值,自己過去怎麼就沒有直接對她說明自己需要她的幫助呢?是自己過於自信,還是對她不太放心。

    任雨澤沉默了,他也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想了一下,才斟酌小心的說:「我明白你的作用,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你做什麼,今天既然話說到了這裡,那麼我請問一下,假設我請求你的援助,你可以接受嗎?」

    仲菲依也沉默了,但她表情並不凝重,她似乎還帶點曖昧的情緒,她曳著眼,抽著任雨澤。

    任雨澤在等她的回答,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夏雨駿就心裡一陣的發慌,他預料到仲菲依會提出什麼條件了,在這一剎那,任雨澤也算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一直沒有給仲菲依強調過聯盟問題,是因為自己害怕會有這樣的結局,害怕她提出一些自己難以抉擇的問題。

    仲菲依繼續的沉默著,繼續的瞅著任雨澤,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辦公室的氣氛有了一點不可捉摸的味道,任雨澤不知道怎麼來解決這個問題,如果自己拒絕了她,後果是什麼,任雨澤很清楚,一個女人的嫉恨恐怕是世界上最強烈的一種仇恨,海枯石爛,此仇不變。

    但如果自己為了自己的事業,或者是理想就這樣放任自己,他又一時不願意,他不願意把自己的情~愛作為政治交換的籌碼,那樣太褻瀆這一份情感。

    仲菲依在沉默了很久後說:「我喜歡你,雖然曾今我傷害過你,但在傷害你的同時,我也是痛苦的,我是一個弱女子,我有畏懼,有軟弱,也需要有點感情的寄托,需要生理的釋放,所以就選中了你。」

    任雨澤低下了頭,他沒辦法來回應仲菲依那如啼如述的喃喃自語,任雨澤只能大口的喝著酒,他希望趕快把自己灌醉,只有醉了,才可以抵擋這仲菲依的誘惑,也只有醉了,才可以擺脫仲菲依的糾纏和渴望後來,他到底還是醉了,因為那一瓶白酒基本都是他喝了,而且,還是在如此沮喪中喝掉的。

    仲菲依一直陪著他,看著他喝醉,看著他的寂寞,她沒有去勸他少喝一點,她真想現在就來擁有他,但作為一個女人的矜持和驕傲,她忍住了,她輕輕的走過來,抱住了任雨澤的頭,讓他貼近自己的胸口,她閉上眼,感受著任雨澤呼出的熱氣不斷的沁入自己的胸~乳。

    任雨澤醉了,但依然可以感覺到那溫暖的胸膛,他下意思的環繞著手臂,抱著仲菲依那沉默肉質的腰,擺動著頭,去感受那胸中的纏綿。

    仲菲依有點忘情,也有點迷離的就那樣抱著任雨澤,抱了好長的時間,最後仲菲依還是離開了,她沒有得到她想要的萬千柔情,不過這一點都不重要了,她知道任雨澤沒有鄙視自己,沒有因為自己的背叛讓他憎惡自己,這就夠了。

    對於洋河縣昨天的常委會,很快就成了一個新聞,洋河縣的幹部們議論著,高興和惶恐著,任雨澤被哈縣長的打擊,很顯然的成為洋河縣最具實力的兩大陣營的勝負,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不管他是那個幫派,也或者他那個幫派都不是,但牽一髮動全局的官場規則,誰都是明白的,這一場戰役來的太快,很多人都沒有充分的時間來準備和迎接。

    於是,在洋河縣的官場暗流就有了衝力,到任雨澤這裡來的人就比平時多了起來,有來觀察的,有來探虛實的,有來出主意想辦法的,還有堅定不移表決心,願意和他同生死,共患難,同命運,共呼吸的,任雨澤一一的接待,一一的安慰。

    到哈縣長那裡的人就更多了,討好的,賣乖的,送禮的,想要在這場戰役後得到提拔的,來共同聲討任雨澤罪惡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任雨澤就很淡然的對待著混亂的局面,他很低調,沒有說過一句豪言壯語,更沒有說過一句哈縣長的不是,應該說,任雨澤已經被完全的讓哈縣長征服了。

    他依舊每天忙忙碌碌,政府工作雖然事無鉅細,又紛繁複雜,但對他這樣精力充沛、鬥志旺盛的人來說,處理起來倒也得心應手、游刃有餘,何況正是這種全身心的投入,還可以轉移對莫名災難的注意力,消減一點對它的恐懼。

    但他還是有鐵桿,公安局的郭局長和王隊長為了減輕一點任雨澤受挫後的沮喪,兩人就相邀任雨澤晚上吃頓飯,幫他放鬆一下心情,郭局長電話說:「縣長,晚上就出來一趟吧,就給我們個面子怎麼樣?」

    任雨澤本來不打算應邀的,就說:「沒聽哈縣長在會上是怎麼批評我的,你們還敢邀請我,想讓我累教不改啊。」

    郭局長憤憤不平的說:「不理他,讓他裝吧,我已經是訂好包間了,你就出來散散心,一個人憋在家裡有什麼意思。」

    任雨澤見人家已經準備好了,就不再推辭,只有答應了下來。

    晚上郭局長安排的也不錯,酒是好酒,菜是精華,還有幾個他們局裡的所長,科長什麼作陪,有個科長還是個30多歲的女的,人長得不錯,氣質很好,酒量更是不錯,任雨澤過去是領教過了,今天一見來了這麼的好手,心裡也是有點發虛,生怕最後把自己撂翻了。

    包間裡煙霧繚繞,熱鬧異常,笑聲朗朗,不斷的有人過來給任雨澤敬酒,恭維奉承之聲不絕於耳,這煙氣、哈氣還有任雨澤自己和他們各自不同的脾氣交融在一起,使得包裡的味道變得很複雜,很不同尋常,很有些撩撥人心,他在這樣的環境裡陶醉了,也興奮了。

    酒到中途,一個科長就抱怨起來說:「有個女警察在災區為失去母親的嬰兒餵奶被提拔為公安局副政委了,為什麼其他餵奶的就不能提升呢?你說是不是?」

    這科長就望著坐在他身旁的那個漂亮女科長嘻嘻的笑著,在開人家的玩笑。

    這女科長叫向梅,也是很潑辣的,就接上了話說:「那能一樣嗎?我們郭局長吃的奶都是沒奶水的,人家的奶裡有奶水,人家餵奶群眾都看見了,還上了電視,給郭局長餵奶,誰看見了嗎?小孩吃奶是主食,大人吃奶是零食,那當然是不能提了,你說是不是,郭局長?」

    這郭局長本來在局裡經常很嚴謹的,不大喜歡開玩笑,這下就搞了個大臉通紅,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向梅不能冤枉我,我那吃過了。」

    一下子,包間裡就轟然的大笑起來了,任雨澤也指點著向梅說:「你這科長當的,郭局長都開始抱怨起來了。」

    大家又笑了一陣,笑過之後,郭局長就靠近了任雨澤輕聲的說道:「我們都聽說你們開會的事情了,好像最近傳言很多,說我們都在調整之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任雨澤看著別人笑鬧,也不轉過頭,面不改色的說:「是真的的,我看過名單了。」

    郭局長臉色黯淡了許多,又悄聲的問:「那現在怎麼辦,就讓他這樣整下去。」

    任雨澤說:「我正在考慮,有點棘手。」

    郭局長就說:「要不我們就把那東西拋出去?」

    任雨澤轉過頭,看看他,知道郭局長心裡有點緊張了,就笑笑,說:「我還在考慮,我們在看看吧,實在扛不住了,也只好那樣了。」

    郭局長也是憂心忡忡的,但他相信一點,任雨澤是不會拋棄他們不管的,至於他現在壓住那個錄音是什麼用意,郭局長不大明白,他也不好多問,就說:「我們都相信你,也支持你,你心裡也不要為我們有太多的負擔。」

    任雨澤點點頭,很感動的說:「謝謝你們支持,放心吧,正義永遠不會消失。」

    喝完了酒,任雨澤一個人回了政府,街上的人不多,沉默而淒寂,空氣中瀰散著濛濛涼意,這些涼意一點也不會讓人感到寒冷,只是確確實實的浸潤著人們浮燥的念頭,一些欲抑難抑粗糙的**,在漫天無際的雨網的過濾中,漸漸的沉澱成心底的渣滓,被遺忘在陰暗的角落。

    這樣走走,他的心好像也淨化了很多,大自然的魅力真的是很大,很有感染力,他想以後應該經常到外面走走,這樣自己也許就不會很快的被官場同化掉。

    回去以後任雨澤就給雲婷之掛了個電話,和她聊了許久,但整個談話中,任雨澤隻字未提自己目前面臨的具體麻煩,他更多的是在向雲婷之試探和瞭解一些江北省未來的政治格局變化,作為一個身在偏遠山區的副縣長,很多上層的問題他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在最近一個階段,他經常會給雲婷之打電話,來探討一些上層大格局的變化。

    雲婷之呢,感覺任雨澤更多的關注這些上層建築是個好事情,即可以培養他對大局的理解,也可以讓他更好的把握具體的一些事情處理,所以雲婷之不吝賜教,每次都會給任雨澤推心置腹的詳細解說。

    任雨澤就問她:「有謠傳說省委書記最近病了,是不是真的?」

    雲婷之回答:「是的,已經到北京解放軍醫院住院一周了。」

    任雨澤又問:「那你感覺江北省會不會出現變局。」

    雲婷之在那面想了一下才輕聲說:「前天,樂省長還來過電話,說這幾天就要進京,一個是看望老書記,再一個是中組部要和他談話。」

    任雨澤凝神想了一下說:「看來傳言不假,樂省長有可能進級了。」

    雲婷之有點憂心的說:「不好講,很多事情的變化總是出人意料的,我們只有惟願他可以順利,要是那樣,也許我們的日子都好過一點了。」

    任雨澤也會心的笑笑說:「都在傳聞你是樂省長最新收編的支柱呢,呵呵,領導以後發達了,我還是回去給你當秘書去。」

    雲婷之就恨鐵不成鋼的說了他兩句:「不求上進,你就沒想自己好好幹,以後讓我給你當秘書去。」

    「雲市長,這話你也敢說啊,你不怕把我羞煞了。」任雨澤就憨憨的笑著回應,雲婷之這玩笑開的有點大。

    雲婷之也讓他給說笑了,兩人又聊了好一會。

    這個消息對任雨澤是很有價值的,他更明白,自己是不能輕易的拋出手中那把好牌了,古人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不管這次調整壓力多大,只要是時機不夠成熟,自己是絕不拿出那把好牌。

    已經兩天了,任雨澤為了化解哈縣長給自己設置的這道難題,他想了很多中方法,但一個個方法又被他自己推翻了,他曾今試圖想要雲市長,讓她出面干涉一下,但後來想想,哈縣長的調整是打著冠冕堂皇的借口在進行,而雲婷之捲入了其中,會不會又給華書記一個攻擊的借口,要是那樣,就實在是得不償失了。

    他也想過一些更激烈的手段來對付哈縣長,比如說讓手下這些將要調整的幹部都聯名給上面反應,或者是聯名抵制這次調整,但結果也是一樣,所有的這些最後都會算到他的頭上,讓他背上一個幕後策劃,耍陰謀,耍詭計的名聲,那對自己以後的發展更為不利。

    但不阻止這次哈縣長的調整,同樣是對自己極為不利,所有靠近自己的力量都會受到打擊,很多人會離開自己,最為關鍵的是,洋河縣的經濟發展必將受挫。

    他這樣思考著,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給財政局的肖局長,一個打給了檢察院的元明檢察長,他請他們都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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