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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 鋒芒露 005 裝瘋賣傻 文 / 藍凌薇

    被子中傳來南宮墨雪悶悶的聲音,夾雜著哭腔聽得夏侯懿一愣,隨即應道「好」,可他剛站起身才想起自己這般模樣又怎麼能回去……

    夏侯懿朝房頂上呆著的黛影密音道:「給我拿幾身衣服來,從裡到外都要,快一些。」

    「是,主子!」黛影從房頂上掠起,直接回懿王府去了,而被子中的丫頭還是那副模樣不肯動彈。

    夏侯懿將自己的外裳脫掉,只剩中衣,然而中衣上仍然透了許多在他玄黑的中衣上,並且還有些溫熱。

    仍然是雛兒的懿王殿下有些無從下手的將自己的中衣褲子也脫了,只剩下上身的衣服,勉強遮過了臀部,然後才朝南宮墨雪的衣櫃走了過去。

    「丫頭你這樣一會兒連褥子跟被子都要換掉了。」

    夏侯懿給她找了件枚紅色的牡丹金邊刺繡肚兜配上同色的褻褲,隨後將她桌上的放在抽屜裡的錦布取了幾塊遞了過去。

    「你為何還不走?」

    南宮墨雪露出兩隻充滿霧氣的眼眸,像只受驚的小鹿一般看著夏侯懿。

    「我如何走得回去?換上吧,我去耳室洗洗。」

    夏侯懿將她的肚兜和褻褲放在床邊,自己轉身走進了耳室,南宮墨雪瞥見他雪白的腿上沾著的血跡,直接又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已經進了耳室打了乾淨的水清洗的夏侯懿聽到外面的聲音,勾起一絲笑意道:「我快洗完了,你還不換?一會兒我替你換?」

    南宮墨雪一聽立即一個打挺從床上躍了起來,看了一眼床邊的肚兜和褻褲,臉上更加燒紅,迅速的穿上肚兜和中衣的上衣,衝到櫃子裡翻出早已準備好的月事帶,幾乎是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處理好了自己的狀況,才呼了一口氣。

    她將褻褲和中衣的褲子穿好,才轉身看了一眼床榻,將方纔被弄髒的浴巾捲起來扔到一旁的筐裡,也順手將夏侯懿脫下來的衣褲扔了進去。

    「我出來了,你好了嗎?」

    夏侯懿笑著隨手取了一條毛巾擦了擦腿上的水跡,踩上一旁的木屐,只不過這一看便是丫頭的木屐,十分小,只夠他踩進半個腳掌。

    「嗯,出來吧。」

    南宮墨雪又跳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縮在床榻裡面才覺得稍微安心了些。

    她一看夏侯懿幾乎光著下半身便出來,「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隨後又連忙摀住嘴。

    被她笑話了的七殿下冷著個臉卻沒有生氣,只是朝她榻上一靠,又將被子拉過來自己蓋上一半,半瞇著眼睛不說話了。

    「懿王殿下,您這是不打算回去了?」

    南宮墨雪被他弄得有點懵了,如今他衣服也髒了要不自己讓人去找一身大哥的新衣過來給他先穿上?不過若是那樣的話,大哥肯定會知道的,還不丟死人了?

    「嗯,不回去了,我突然覺得你這小床睡得安穩,還有免費的暖爐,甚好。」

    夏侯懿閉著眼睛逗她玩,這個丫頭有時候十分聰明,有時候卻很好騙。

    「可是……」南宮墨雪有些無奈卻又沒辦法的歎了口氣。

    「可是什麼?」

    「我肚子疼。」

    南宮墨雪說完,臉上紅得更厲害了,她將臉埋進被子裡,今日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種事情竟然被他撞上……

    「唔……那你吩咐人給你煮薑糖水,我躺在被子裡便是。」

    夏侯懿伸手將她抱了出來,放在床邊倚在床柱上,而後又將淺紫色的紗帳放下,自己真的躺回了床裡側,似乎也看不出來。

    南宮墨雪將自己的收放在小腹上,隨後朝外吩咐道:「青裳,給我煮一碗薑糖水進來!」

    外間正打盹兒的青裳一聽先是一驚,隨後大喜叫道:「小姐你是來月事了嗎?奴婢這就去弄,梓鳶你去給小姐收拾下床榻,青衣你去芙蓉園叫夫人過來。」

    南宮墨雪瞬間無語,卻強忍著說道:「母親早先不舒服,你晚些再去告訴她吧,我沐浴完發現的,已經收拾了,不必進來!」

    「啊?那也成,那小姐您等著,奴婢再給您弄個暖爐來。」

    青裳慌忙的出去了,南宮墨雪嘴角抽了抽,突然感受到自己小腹上多了一隻微涼的手,雖然不太暖,但是湊合還可以。

    「最近不能貪涼吃生冷的東西了,辣的也要忌口。」夏侯懿一本正經的說完,南宮墨雪嘴角抽的更厲害了。

    「懿王殿下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好似你經歷過似的……」南宮墨雪怨念的語氣,卻惹得夏侯懿有些無語。

    「我如何不能知道?這些日子鳳欒日日都在提醒我為了防止你蠱毒發作不能磋磨你,不能讓你提前成人……我若是不知道,你以為你能過得這般自在?」

    夏侯懿有些無奈的語氣讓南宮墨雪更加無語,隨即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他。

    「幼蠱在你體內因為斷了血脈聯繫發作的更快,並且可能不受控制,因此你要格外注意身子,下月月圓之日我跟洛美人去守著你,等鳳欒回來我便去尋解藥。」

    南宮墨雪說完,輕輕地將自己的收放在夏侯懿額頭上,撫著他髮髻上的美人線,十分心疼。

    夏侯懿側了側身子,往她腰上靠了一點,而後輕輕地給她揉著小腹道:「不礙事的,等鳳欒回來我們就出發尋解藥,我跟南宮夫人都會沒事的。」

    「嗯。」

    青裳推門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道:「小姐,薑糖水我拿進來了,不燙口了,趁熱喝吧。」

    南宮墨雪見她直奔自己的床過來了,連忙道:「放在桌上吧,我一會兒就過來喝。」

    「您躺著吧,我給您端過來!」

    青裳還沉浸在自家小姐成人的喜悅之中,並沒有給南宮墨雪反駁的機會,直接端著托盤走了過來,一回頭卻瞥見了床邊的筐中有一身男式的衣裳,並且上面繡著的四爪金龍除了是七殿下的衣服還會有誰呢?

    一向老練的青裳瞬間睜大了眼睛,隨即平靜下來道:「奴婢將薑糖水擱在您床頭了,若是小姐餓了,便吩咐奴婢給您端晚膳進來,今日天色也晚了,只怕是夫人睡下了,改明兒一早再差人去告訴夫人這個喜訊吧。」

    說完竟然頭也不回地出了門,還將門帶好關上了,南宮墨雪挑挑眉轉向夏侯懿:「她發現你了?」

    「嗯,是個聰明的。」夏侯懿翻了個身,將她環在自己胸前,兩隻手放在她肚子上輕輕地揉著,「趁熱喝了吧,不是很疼嗎?」

    南宮墨雪被他寵溺的笑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轉過頭去將薑糖水喝下,才又躺了回來,乖乖的任由夏侯懿給自己揉肚子。

    後窗輕輕開了,黛影將夏侯懿的衣物放在床邊只說了句「屬下取來了」便又回到了房頂上呆著。

    南宮墨雪掙扎了一下想要他將衣服穿好,卻被他困在懷裡不能動彈。

    「穿上衣服,萬一著涼了呢。」南宮墨雪輕嗔一句,卻也沒有動彈,任由他抱著自己。

    「一會穿,不著急。」夏侯懿環著她,輕聲問道:「好點了嗎?還疼不疼?」

    南宮墨雪靠在他懷裡,點了點頭道:「好多了,我讓青裳傳膳吧,有些餓了呢。」

    「嗯。」夏侯懿低低地笑了,取過自己的衣服便脫了中衣開始換。

    南宮墨雪沒想到他絲毫不避諱自己,微微轉過頭去不看他,然而眼神卻不由自主的飄了過去。

    近日瘦了許多的身上沒有之前那麼多肌肉,然而還是很健康,白皙的肌膚上幾乎沒有什麼傷痕,再往下便是沒有絲毫贅肉的腰,小腹上的肌肉遒勁有力,一看便知道是常年習武之人。

    「看夠了沒?看夠了我穿衣服了。」

    夏侯懿戲謔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自己竟讓盯著他看了這麼大半天,久的都被發現了!

    「你快穿吧,沒臉沒皮!」南宮墨雪低聲說了一句,卻是在懊惱自己剛才的行為。

    「好了,不逗你了,如今衣服也拿過來了,以後我住在這兒也方便些。」

    夏侯懿下床去將自己的衣服堂而皇之的掛在她衣櫥中,看的南宮墨雪有些無語,這廝還真把這兒當自己臥房了!

    「青裳,備晚膳,今日餓了,多加些菜。」

    南宮墨雪撅著嘴朝外面吩咐道,反正青裳知道了,梓鳶遲早也會知道,不若現在就告訴她們,省的日後麻煩。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準備。」

    青裳吩咐小廚房做了幾個好菜,又按照南宮墨雪平日的口味加了雙份的菜,才用食盒裝好送了進來。

    夏侯懿跟南宮墨雪都衣服整潔的坐在梨木雕花圓桌前,倒是讓青裳嚇了一跳,隨即道:「見過懿王殿下,殿下萬安!」

    「嗯,你忙去吧。」

    夏侯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給南宮墨雪添暖爐的梓鳶見門開著,則是直接蹦了進來,然後被嚇出一身冷汗。

    為何七殿下會在小姐房中?她們一整日都在前面壓根兒就沒見七殿下來過啊!

    青裳等了梓鳶一眼,隨後將她手中的暖爐拿過來放了兩個在床上暖著,又遞了一個給南宮墨雪,然後拉著張大嘴的梓鳶出去了。

    「你這兩個丫頭倒是有意思,只是功夫底子太薄,改日讓黛影帶去磨練一下。」

    夏侯懿隨口說道,他其實更想直接讓紫影過來負責她的安全,但是他也知道她不喜歡陌生人盯著自己,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若是有機會的話,也是件好事。」

    南宮墨雪將食盒都打開,取出裡面的飯菜,將碗筷擺好,然後兩人開始吃飯。

    夏侯懿小心地給她挑出菜裡的辣椒,南宮墨雪也不阻止他,讓他給自己做這些,看著他有些堅硬卻極美的面孔,吃飯也是件養眼的事。

    墨雪閣中安靜地吃飯,七公主府中卻是早已翻了天。

    三天前夏侯琳在馬廄中被人發現時幾乎奄奄一息,馬廄中餵馬的宮人急忙讓人請示了巡查的侍衛,最終是禁衛軍統領認出來這個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並且散發著惡臭的女子時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七公主!

    夏侯雲天震怒,命刑部徹查,可是同時卻也讓人將當天的侍衛統統調出了宮中,直接安排到東北邊的皇陵去了。

    而如今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禁軍統領每日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生怕自己因為這等皇家秘辛被卡嚓了。

    夏侯琳被辰妃養在宮中三日,太醫將昏迷的人救醒了後,辰妃就直接將她送回了宮外的公主府。

    七公主雖然年方十五,然而因為極為受寵,於是早在十歲之時便有了自己的府邸,如今卻成了被生母拋棄的理由,據探子回報說夏侯琳瘋了,夏侯懿派青影每日守在她房頂上。

    如今夏侯琳正在七公主府中身著一身白綢滿院子的亂跑,而受過辰妃娘娘吩咐要看好公主不能讓她尋短見的一眾下人都跟在她身後,生怕她一不開心便跳了井!

    傍晚十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公主府的外面,公主府的守衛見了來人手中的令牌,立即恭敬地打開門來,放人進去。

    一身天青色袍子的年輕男子神色從容地踏進了夏侯琳的府中,而花園中正在赤腳奔跑的女子也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來人,隨即又撕又打開始撒潑耍橫,毫無半點公主的模樣。

    「小的見過秦王!」

    一眾下人見來人是秦王都紛紛跪地請安,夏侯淳十分大度地到:「都起來吧,七妹如今有病在身,你們都不必多禮。」

    七公主府的下人們自然是認識秦王殿下的,平日裡除了公主的胞弟十一皇子以外,只有秦王殿下經常過來七公主府坐坐,而如今公主不好了,就連他的胞弟十一皇子也沒有來過,秦王殿下竟然今日便來了,真是有情有義!

    突然低垂著頭的夏侯琳抬起頭來,伸手將自己滿手毒藥的指甲朝夏侯淳揮了過去,眾人驚呼,夏侯淳則是輕易地擋開了她的手,順手點了她的穴道之後抱著她朝臥房走去。

    「你們都下去吧,我送公主回房歇著,折騰了大半日也該累了。」

    眾人一臉感激的散去了,而他懷中的夏侯琳卻是衣服癡傻的神色,呆呆的看著天流口水。

    夏侯淳一路進了夏侯琳的臥房,關上了門之後直接將她扔到了床榻之上,彭的一聲夏侯琳結結實實的甩在了床榻上,還彈了幾下,然而她仍舊是流著口水,滿頭亂髮雜草的模樣讓夏侯淳起了疑心。

    莫非她真瘋了?這樣的話豈不是又少一顆棋子?還如何扳倒自己的七弟呢?

    夏侯淳拂了一下自己的天青色袍子,隨後朝貴妃榻上一坐看向床上的夏侯琳道:「我知道你是裝的,告訴三哥是誰將你害成這個樣子,三個替你報仇!」

    他本以為被人下藥又毀了身子的夏侯琳會相信自己將事情和盤托出,如此就能在父皇面前徹底打壓夏侯懿,然而夏侯琳的花卻讓他出乎意料。

    「騙子!都是騙子!全都是大騙子!滾……」

    夏侯林突然「桀桀」地笑了起來,亂糟糟的頭髮擋在她眼前,撕心裂肺的吼叫聲根本不似人發出的聲音,她的確每瘋,可是她寧願就這麼瘋下去!

    所有人都欺騙她!所有人都背叛她!甚至連自己的生母,也在這個時候拋棄她!

    她恨,夏侯懿絕情絕意;她恨,南宮墨雪給自己灌的媚藥;她恨,將自己扔進綠柳巷娼寮中的鬼影;她恨,將她扔進馬廄的黛影;她恨,拋棄她的生母!

    夏侯淳顯示愣了一下,隨即緩緩地朝夏侯琳走過去,輕輕地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琳兒不哭,琳兒沒事了,有三哥在這兒,沒人敢傷害你了。」

    夏侯淳本以為她不會相信自己的話,然而沒想到的是原本在磨牙扯自己頭髮的夏侯琳突然安靜了下來,像是極為害怕一般朝自己懷裡縮了縮。

    她多麼希望抱著自己的是那個人!那個在她第一次騎馬摔下來的時候對自己伸出手的俊美少年,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到自己的身邊,然而那如今他卻成為了親手毀掉自己的人!

    「琳兒不怕,哥哥保護你,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夏侯淳溫柔的聲音快要滴出水來了,然而眼中的神色卻極為厭惡,甚至還強忍著自己心中的噁心,這個不知道被多少人騎過的骯髒女子,自己竟然還要哄她開心,才能扳倒你!

    夏侯懿!等我找到了證據證明你殘害手足,到時候南宮墨雪只會是我手中的禁寵,而將軍府和相府也會成為我的一大助力!

    直到自己腿上的女子睡著,夏侯淳才將她放在床上,又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才離開公主府,一直趴在公主府房頂上的青影也翻了個身準備繼續守著。

    已經快到午時的京郊小巷之中,一戶極為不起眼的人家的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著黑衣探頭探腦的中年男子悄悄地流露出來,躡手躡腳朝小巷口的馬車上走去。

    「大人,小的來了,您有什麼吩咐。」

    說話之人郝然是前些日子被趕出將軍府的南宮鴻天,他極為不安地搓著手,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因此便放棄幫助霖兒,芸兒已經毀了,聽說這輩子都不能有孕,自己家裡那兩個游手好閒的兒子也靠不住,如今只能指望霖兒了。

    「南宮鴻天,這一次的事情你又辦砸了,我已經說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今你可還有話要說?」

    黑衣人仍舊帶著面具,還是同一個人的聲音,然而南宮鴻天精明無比的商人頭腦卻讓他覺得這位大人好像並沒有十分不悅,相反似乎心情不錯。

    「大人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定會辦好的,只要您在朝中多多提點一下霖兒便可。」

    南宮鴻天知道過幾日便是殿試的時間,如實霖兒能一舉奪得前三甲,日後必定飛黃騰達,自己本就看不慣南宮鴻鈞那副模樣,就算是親手毀了他一家又如何?

    「要不是你那兒子還算上道,你也沒有這次機會了,不過再相信你一次吧,將這個藥下在南宮鴻鈞的膳食之中,每日少量便可,只要保證這半個月每日都讓他吃下便可,這不是毒藥只不過是普通的東西,不會要他的命。」

    黑衣人說完,將藥包遞給南宮鴻天道:「六月的太后壽宴上,務必讓老夫熱帶著你女兒來參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貨。」

    南宮鴻天悄悄地下了馬車,朝自己院中走去,近日雖然自己跟墨竹開始經營老夫人的幾個鋪子,然而一家人大手大腳花錢花慣了,如今這拮据的日子也過不慣,很快幾個鋪子都虧得厲害。

    自己只能期望霖兒能一舉高中頭三甲,只有這樣才能衣食無憂。

    黑暗的夜色中,一個黑影無聲的跟在掉頭離去的馬車後面,一路跟到了忠勇侯府門外,看著馬車從忠勇侯府後門駛入才悄然離開。

    月殘,風大,簫聲起。

    四月初七,今年春闈的殿試在金鑾殿上舉行,文武百官聽試,以示公正。

    初試時奪得魁首的寒門學子百里連安早早地來到了金鑾殿外候著,他還記得賞花宴那日見到那個與自己有大恩的女子,女子一身華服,雖然還是那副廢物模樣,他卻知道她定時有什麼難言之隱!

    兩人在御花園中尋了處僻靜地方聊了一整個下午,居然連賞花宴的客宴都沒出席,不過百里連安卻覺得比什麼都值!

    南宮霖看了一眼身旁傻笑的百里連安,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他身上寒酸的粗布衣服,隨即朝後面靠了靠。

    真是個鄉巴佬!沒見過什麼世面,出身又貧寒根本就是個書獃子,這樣的人若是成為國之棟樑,如何能定國安邦?

    二十多名參加殿試的佼佼者,都十分羨慕地打量著身著朝服依次進殿的大臣們,他們馬上也會這般每日面聖,為國出力了!

    「上朝!」福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百官應聲而跪。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宣殿試的二十名考生進殿!」

    夏侯雲天臉上有些疲色,刑部那幫廢物到現在也還沒查出半點琳兒被害的線索,真不知道他們每日怎麼辦公的!

    一旁的福公公將殿試的題目遞給了站在文官之首的雲丞相,示意他可以開始考試了。

    文武百官皆坐在大殿後方觀看,而參加殿試的二十名考生則是坐在前面答卷,二十明年輕人執筆揮灑筆墨,而身後的百官則是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

    南宮霖一看試題果然跟二叔給自己的一模一樣,心中大喜過望,雖然自己也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然而在這麼多優秀學子中脫穎而出多的魁首卻是極為不易的。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試卷都由事先定好的省閱考官批閱,最後將前三甲的候選試卷遞了上去讓夏侯雲天裁定。

    夏侯雲天一一過目了前三甲的備選之人,整個大殿鴉雀無聲,最後執起硃砂筆,在百里連安的試卷上披上了狀元二字,而後又看了一眼手邊的名叫寒澈的考生的試卷,寫下來榜眼二字,最後在南宮霖和方書禮的試卷上徘徊了許久,最終在方書禮的試卷上寫下來探花二字。

    福公公命人將試卷和結果封好,呈給了負責殿試的溫閣老,隨後下了早朝。

    一眾考生如釋重負般走出金鑾殿,雖然三日後便知道自己的成績,然而還是忍不住期待,因為名列前三甲之人有幸能參加本月末太子殿下跟蘭郡主大婚,若是站對了位置,這一輩子官員亨通也說不定。

    百里連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如今的刑部尚書,心想若是自己中了前三甲便自請到刑部去,如此一來便可以幫助秦小姐查清她母親去世的真相。

    南宮霖蔑視的朝百里連安身後走過,還十分囂張的撞了他的背一下,撞的百里連安一個趔趄惹得眾考生哈哈大笑。

    寒澈則是十分憤然的想上前跟他理論一番,卻被百里連安攔住了。

    「寒兄,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反咬他一口不是?」

    寒澈聽完哈哈大笑,直言:「百里兄好氣度,韓某佩服佩服!」

    百里連安則是笑道:「哪裡哪裡!」

    正好出門的雲辰風看見了這有意思的一幕,也對著兩個年輕人對留意了幾眼,而一旁的夏侯懿也看了個清楚,隨後轉身離開了。

    四月初十,春闈放榜,不似初試之時那般擁擠,皇榜之上只寫著三名高中之人的名字,而一大早便興沖沖來等著看榜的南宮霖則是失望而歸。

    百里連安同寒澈恰好住在同一個地方,兩人又志趣相投,很快便成了朋友,如今兩人同時高中狀元和榜眼,關係也更加密切,幾乎無話不談。

    這三名年輕的朝中新貴被加官進爵,成為新一代的朝中棟樑,寒澈和方書禮都進了翰林院中,而百里連安如願以償的進入了刑部做了個小小的刑部行走。

    洛王世子因為賞花宴上替七殿下療傷而損傷了自己的身體,如今告假在家已經第十一日了。

    京陵城中茶寮酒肆如今最為火熱的話題除了兵部尚書家的少夫人南宮芸小產之後不會再生產,冷家平妻得寵之外,便是這冷面修羅七殿下跟表兄洛王世子的禁忌戀了,而南宮墨雪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這段禁忌戀的炮灰女配角。

    此時這話題主角三人卻坐在洛王府中的蓮池邊上飲茶看風景,生生惹得洛王府內的侍女圍觀驚叫。

    「今日身子怎樣了,內力恢復幾成了?」

    夏侯懿關心的文洛出塵,而對方卻彆扭的答道:「我以為你只會膩在丫頭屋裡,把我這個外人給忘了呢!」

    南宮墨雪滿臉糾結的神色,聽到他這些話,頭垂的更低了,都是她自己傻,將他們的關係鬧得那麼複雜,如今自己還在這兒看戲……

    「還有力氣跟我慪氣,看樣子你好的差不多了,丫頭我們走吧,不必掛著他了,你看他說我的時候中氣十足,定時沒有什麼大礙了。」

    夏侯懿說完拉著南宮墨雪的手便要離開,卻被洛出塵擋了下來。

    「誰跟你慪氣了?我不過是抱怨幾句罷了!丫頭記得上次的那個藥嗎?我教你制如何?」

    洛出塵又恢復了他那風情萬種的笑容,單薄的身體飄到南宮墨雪身前,俯身問道。

    而南宮墨雪則是興趣盎然的答道「好啊」,隨即站起來,拉著夏侯懿跟在他身後朝他的玲瓏閣走去。

    夏侯懿雖不願丫頭跟他呆在一起,不過看在他是個病號的份上就暫且算了,反正也只是看看罷了。

    南宮墨雪偏頭朝身後的夏侯懿密音問道:「洛美人如今功力恢復幾成?」

    夏侯懿皺了皺眉道:「最多三成,不超過四成。」

    「那萬一他有危險了,怎麼辦?」

    南宮墨雪有些擔心,畢竟要不是自己他們都不會受到傷害,如今卻都成了這副模樣。

    「丫頭,你忘了他是毒醫嗎?比用毒,天下也許找不來比他更厲害的人,沒事的。」

    夏侯懿雖然嘴上這麼說,可還是派了無影等人日夜守著他,南宮墨雪心中微暖,見他不高興的神色,連忙解釋。

    「你身邊還有我,雖然我功夫不夠好,可如今恢復得快已經衝破第四重了,我會保護你的,別擔心。」

    南宮墨雪的話逗得夏侯懿「撲哧」笑出了聲,而走在前面的洛出塵聽到身後的笑意,心中卻是十分苦澀,他終於明白為何鳳欒寧願離開京陵回藥王谷了。

    「這邊走。」

    洛出塵仍舊是那副笑意,彷彿他的臉上就沒有別的神色一般,妖嬈肆意的蔓延,看得夏侯懿嘴角抽了抽,恨不得這廝跟自己長得不一樣。

    三人走進一座乾淨院落中的巨大庭院,而庭院中間則是一座奇巧無比的機關閣樓,雖然只是三層樓高,南宮墨雪卻眼尖的發現這裡面起碼有數十種暗器。

    閣樓上方一塊巨大的黑檀木鑲金邊燙金大字,風流自成的字體讓人想起了風流無限的洛美人,玲瓏閣三個字也如同在畫一副美人出浴圖一般讓人心神一顫。

    「別理他,就連京陵第一大青樓的招牌也是他題的字,你若是受不了這個,日後夠你堵的!」

    夏侯懿熟悉的踏進玲瓏閣中,洛出塵則是扭動一個隱秘的機關,直接打開了進入他藥房的門。

    令人驚歎不一的構造以及驚訝的機關設計讓南宮墨雪愛不釋手,這製造者簡直就是一個天才!如此精妙的機關和合理巧妙的設置,讓她看了根本就不想鬆開手。

    「這個玲瓏閣的製造者是洛王妃,當年她嫁過來洛王府之時,閒來無聊便造了這個,後來被家中的小霸王霸佔了,成了他製毒的藥房。」

    夏侯懿見她如此感興趣便給她介紹了,而一旁的洛出塵則十分不滿道:「七殿下,你就不能給我留點兒話說?」

    「你說,請!」夏侯懿乾脆的朝身邊的籐椅上一趟,閉上了眼睛。

    洛出塵則開始教南宮墨雪上次提到的蝴蝶蘭的製法,一日便這樣過去了,夏侯懿仍舊沒臉沒皮的每日賴在自己的房裡不走,南宮墨雪也拿他毫無辦法,只是離月圓之日越來越近,而鳳欒還沒有回來,她有些焦心。

    連續在七公主府磨了七日的夏侯淳有些耐不住性子,卻還是每日給夏侯琳餵飯,梳頭,甚至給她上藥,然而夏侯琳仍舊是瘋瘋癲癲的根本沒有說出半點他想要的信息。

    「琳兒,你告訴三哥當天發生的事情好嗎?三哥會替你報仇的,是誰將你害成這樣的?」

    夏候淳耐著性子每日問好幾百遍,而夏侯琳的反應都是一樣的。

    「琳兒想睡覺了,三哥陪琳兒睡覺。」夏侯琳真個人掛在夏侯淳身上,撒嬌的說,每當自己問她這個問題她便要睡覺。

    夏侯淳的耐性幾乎被磨沒了,於是煩躁的推開她道:「琳兒你先睡吧,明日三哥再來!」

    說完夏侯淳轉身便走了,只留下傻笑的夏侯琳獨自坐在床邊,而夏侯懿剛一走,夏侯琳便神色正常的回榻上睡覺去了。

    她根本不會再相信她的這個三皇兄,若不是他讓自己對七殿下說那些話,自己也不會成現在這副模樣!況且父皇已經替自己瞞下來這件事,自己又豈會蠢到去揭穿這件事呢?

    她不會傷害她心愛的人,但她也不會放過勾引她愛人的賤人!

    南紗窗紙上透出一絲絲幽蘭的光澤,泛著詭異的氣息,像極了夏夜裡毒蛇的信子,房中女子的手上泛著詭異的幽光,一絲青綠之氣從指間散發出來,讓春日的夜晚打了個寒顫。

    房頂上守了好幾日的青影透過屋頂的縫隙清楚地瞧見了夏侯琳房中的怪異舉動,不由得屏住呼吸盯著,只見夏侯琳從鎖著的櫃中取出來一個大鼎,隨後將自己的手伸進了鼎中。

    鼎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讓房頂上的青影都顫了幾顫,渾身冷汗濕透了衣背。

    夏侯琳臉上瞬間無比扭曲的神色讓青影都有些發虛,然而緊接著他卻發現,夏侯琳身上原本有的傷痕迅速地恢復並且痊癒了,就連臉上的血絲都恢復了白皙,真是活見鬼了!

    一炷香之後,夏侯琳從鼎中拿出右手,手上泛著青黑之氣的色澤,她用鼎蓋蓋好大鼎,又將鼎放回了原來的機關櫃子中,才走向床榻。

    夏侯琳背過身去,緩緩地除去自己身上的白綢袍,青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結果不出所料,夏侯琳身上的青紫傷痕詭異盡數消失了,就連淤血也盡數除盡……

    青影腳尖一點,消無聲息地回到懿王府內,將自己探查到的事情一字不漏的稟報給了鬼影,而鬼影吩咐他回去守著以外,及時的朝將軍府趕去。

    將軍府內南宮墨雪跟夏侯懿已經歇下了,但並沒有睡著,夏侯懿身體內的真氣不穩定,越接近十五,如今就竄的越厲害。

    他臉上因為被冷熱交加的兩股真氣逼得,如今滿臉汗水並且神色痛苦不堪,南宮墨雪坐在他對面替他強行壓制體內的真氣,也是滿身大汗。

    鬼影悄無聲息地掠到南宮墨雪閨房房頂上,黛影正躺著數星星,百無聊賴,她並不知道夏侯懿如今的狀況,只是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主子睡了沒?」鬼影突然從身後冒出來,嚇了自己妹妹一大跳。

    「哥,嚇死我了!主子跟南宮姑娘已經睡了,出了什麼狀況嗎?」

    黛影瞥了一眼哥哥,伸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答道。

    「嗯,七公主那邊果然有動靜,方才青影來報,如今需得報給主子才行。」

    鬼影皺著眉,有些猶豫,他們兄妹都知道房頂不是說話的地方,然而不知道主子到底睡了沒有,如實貿然下去,只怕……

    黛影一聽,翻身躍下房頂,打開窗戶進去,鬼影伸手撈了個空,也跟著進去了。

    本以為許會惹得主子大怒,可是兩人都被眼前的狀況弄得傻眼了。

    主子衣冠不整的盤坐在南宮姑娘對面,而兩個人卻沒有半點曖昧,而是像是真氣逆行,糟了!

    鬼影直接掠到窗前,伸手搭上夏侯懿的脈搏,隨手上床坐到夏侯懿背面,開始給他輸送真氣。

    夏侯懿自身真氣混亂,更本不能自行運用,而南宮墨雪功力不及他,也壓不住他身體內的蠱蟲,如今鬼影加入了,一股強悍霸道的真氣控制住了夏侯懿體內亂竄的蠱毒,而黛影則是將自己帶在身上的藥取出,每人口中餵了一粒。

    清涼卻有股清香的藥丸入口即化,幸好鳳神醫走時給自己留了這個應急用,都則三人的身子損傷肯定都很大,黛影在周圍警覺地替她們護法,防止有人打斷。

    冷熱交加的狀況沒有持續多久,鬼影霸道卻飄渺的真氣強行將夏侯懿身體內的蠱蟲逼回了心口的地方,而南宮墨雪趁勢將退路封死,用自己的真氣循著他的體內走了一遭。

    待到夏侯懿氣息恢復正常只是,三人都大汗淋漓,鬼影見夏侯懿無事便下床來恭敬的站到一旁,黛影給三人都遞上暖茶,讓他們先歇息一會。

    ------題外話------

    二更奉上,親們給力頂起啊!某藍默默抹淚碼字,兩萬要碼好久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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