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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傾城顏 004 不擇手段 文 / 藍凌薇

    彎月如鉤,一輪殘月掛在乾枯的樹梢頭,春日已來卻吹不走心頭的陰霾。

    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飛快的朝著北邊官道上奔去,連夜趕路看起來走的很急,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新的印記。

    「影主,咱們可以明日再動身離開的,為何這般著急呢?夫人這麼捨不得你……」無影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窩在榻上的洛出塵,見他低垂著眼瞼一言不發的模樣,又心疼了幾分。

    影主打小就是這個模樣,什麼東西只要是他得不到的就再也不提,可是心底卻是避得遠遠的,如今他得不到的卻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想避也避不開,每日這般痛苦……

    「你什麼時候話這麼多了?還是說你這會兒很閒呢?若真是閒得慌給我去將藍景他們的下落找出來。」

    洛出塵半瞇著眼睨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無影,這小子跟在他身邊的時間最長,跟他也最親,最近這些日子他每日抽風似的往龍脈山莊跑他心裡也是有數的,只不過懶得管束他,橫豎就這麼幾日便要離開京陵了,讓他鬧幾日也不是什麼壞事。

    無影一聽他的語氣便立即乖乖的閉了嘴,有的話心裡明白卻是不能說出來,永遠都不能說出來,若是說了影主只會越發的痛苦,他不得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沉默了。

    遠遠地墜在馬車後面跟著的幾個黑衣人時隱時現,趕車的影衛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卻沒有掉以輕心,反倒是謹慎的報告給了馬車裡的洛出塵。

    「影主,後面有幾個尾巴。」寒風立即吞沒了趕車的影衛的聲音,留下一陣嗚咽之聲,聽起來更像是女子幽怨的啼哭聲,帶著說不盡的悲慼。

    桌上的燭火「辟啪」爆了一下,突然明亮起來立即又轉暗了,半倚在榻上的洛出塵甚至沒抬眼,輕聲道:「無影去收拾了,速去速回。」

    無影無語地被噎了一下,影主明知道鬼影他們跟在後面的卻還是讓他去打架擺明了是不給他好臉色看了,想來自己龍脈山莊的事情沒被主子惦記上卻被影主惦記了……

    「是!」無影提了劍一身郁氣的出了馬車,飛身朝後面去了。

    後面鬼鬼祟祟跟著的黑衣人也是一驚,然而不等他們逃跑,每個人的脖頸上已經多了一條傷口,臨死前掙扎的十幾個人甚至能聽得見寒風灌進自己咽喉的聲音,溫熱的鮮血染紅了雪地,單方面的屠殺看得眾人心驚不已,但也知道無影這是被影主嫌棄了才生氣的。

    騎馬跟在後面的鬼影和玉嫣然等人沉默地看這前面孤單前行的馬車,雪地裡留下一排排車軸印記,顯得清晰而又渺小,眾人都識趣的選擇了沉默,影主的性子還是這般暴戾,比以前幾年更甚了……

    一身鮮血的無影灰頭土臉的黑著個臉蹭了一個影衛的馬一起往前走,畢竟影主那般潔癖的人肯定會嫌棄他滿身鮮血的,他還是不進去找虐了吧!

    洛王府中,因為新任洛王接位,洛王妃也即將接管洛王府的大小事務,今日晚上洛王妃將洛王府的所有帳冊和房契地契以及庫房的鑰匙都給了南宮墨雪,而她自打嫁過來推脫了這麼久的事情如今一股腦兒的都壓在了她身上。

    「夫人,吃點這個,母親給你做的。」

    夏侯懿笑盈盈的將一塊梅花酪塞進正在翻看賬冊的南宮墨雪嘴裡,也不管她今晚究竟吃了多少,就像個孩子一般饜足的看著她吃東西。

    肚子裡已經**分飽的南宮墨雪皺了下眉放下手中的賬冊抬頭道:「母親她們三日後祭天儀式過了就離開,你不去多陪陪她守著我作甚?」她其實是不想跟他說自己吃撐了,再吃的話晚上該睡不著覺了……

    自己也吃了一塊點心的夏侯懿笑道:「母親不是方才才回去,這會兒已經快子時了,母親都歇下了,夫人你是擔心什麼呢?」夏侯懿衝她曖昧的眨了下眼睛,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閃爍著精光,仔細一看卻又楚楚可憐了幾分。

    畢竟在懿大爺看來,生孩子什麼的最討厭了,況且因為她可能有了身孕這事兒他就只能過和尚日子,剛成親才不到半月就這樣了,以後一年怎麼過!色狼懿大爺當然是不肯承認他年關之前就將小白兔吃拆入腹的事情……

    南宮墨雪無奈的搖搖頭笑道:「不是我不想啊,我倒是想……可惜了!」她一臉惋惜的模樣惹得夏侯懿直磨牙,他自然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情,夏侯懿怨念的瞥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心裡算計著明日一大早就領著她去鳳府找師娘請脈。

    這一段日子京陵亂成了這般也算是讓人震驚了,想到三日後祭天儀式上的事情夏侯懿不禁又多了幾分擔心,蓮皇貴妃和辰貴妃以及新封的徽王和清靈公主、八公主要入皇族宗廟,而新任洛王也正式接管北疆大營的虎符,說白了就是洛王真正的掌握東辰三分之一的兵力!

    「初三的祭天儀式,不然你稱病不去吧……」夏侯懿伸手將南宮墨雪攬進懷裡,撫了下她柔順的長髮一臉心疼的模樣道。

    南宮墨雪自然明白他緊張什麼,笑著推開他道:「我哪有那麼嬌貴?你太緊張了。」說著伸手捏了捏他的妖孽的臉蛋,柔軟微燙的手指順著他的眼睛滑到了高挺的鼻樑上,最後流連在他桃粉色的薄唇上徘徊。

    「唔……小妖精別惹我……」頭頂傳來他暗啞的聲音,大手也及時的捉住了她的小手不讓她搗亂,他的呼吸卻已經亂了,微涼的呼吸帶動胸膛的震顫讓她也有幾分緊張。

    夏侯懿明顯不穩的呼吸讓南宮墨雪心底生出來幾分逗弄之心卻又不敢繼續,畢竟這廝向來都沒什麼耐心的,萬一惹得他獸性大發苦的還是自己。

    「嗯,不鬧你,我看完這些就睡了,明日一大早我們去鳳府找師娘順便看母親和小弟小妹。」南宮墨雪收回在他手中握著的手,低下頭再次翻看起桌上的賬冊。

    睜打算翻頁時,卻不想面前的賬冊突地被夏侯懿大力一合,大手壓在一打她沒看完的賬冊上面,沉聲道:「這些個破事兒明日交給管家就行了,你今日惹怒了我,這會兒就像這般矇混過關嗎?」

    本就昏昏欲睡累的不行的南宮墨雪一聽他的話苦笑了一下,於是索性無比溫柔的轉頭倚在他懷裡,柔聲道:「那麼王爺是想要妾身做什麼?」

    本打算對她威逼利誘的夏侯懿見她這般乖順的模樣,巴掌大小臉上露出一對好看的丹鳳眼眨巴著看著自己,心也不由得軟了幾分下去,笑道:「自然是要夫人兌現今日在一品居的諾言。」

    南宮墨雪心裡「咯登」一下睡意全無,請打著精神訕笑道:「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夏侯懿伸手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著,讓她面對著自己,戲謔的神色卻叫南宮墨雪看得慌了神。

    她自然不是因為怕羞才拒絕他,而是因為她也覺得自己有可能是有身孕了,若是真的有身孕的話是不能同房的……

    「沒什麼。」南宮墨雪咬了下唇垂著頭不看他那張妖孽的臉,突然想到了旁的事情一閃而過也不敢說出來,夏侯懿則是極為有耐心的看著她,既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別的言語,只是將她困在懷裡不讓她躲避逃跑。

    半晌,見她似乎困得厲害了,夏侯懿才抱著她轉身往床榻上去,最近許是因為大婚的緣故,他們的房裡大都是火紅的東西,今日忽然換了緋紅的床褥和帳幔看著倒有了幾分艷麗和旖旎。

    「睡吧,方才逗你玩呢!明日早些起來,有什麼不適就和師娘說說,好好養著,這些個東西扔給管家就行,洛王府的管家是自己人。」夏侯懿輕輕地在她額頭印上一吻,讓她舒服地窩在自己懷裡睡下,又仔細地拉過被角將兩人裹在裡面,神色溫柔動作輕緩,南宮墨雪也安心的靠著他閉上了眼睡下了。

    前世的一幕幕在她腦海中閃過,她嫁給還是秦王的夏侯淳,為了幫他奪位不惜逼迫爹爹和外祖父鼎力相助,將將軍府和相府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他們成親數載她一直沒有身孕懷疑因為自己身子弱沒有孩子,因此她主動給他納妾,四名側妃和八名妾室,還有無數的小寵和夫人……

    而那個她為了他不惜將家人推向風口浪尖的男人,終究還是在登上了那個萬人之上的位子之後給了她一個孩子,讓她母儀天下,卻在她臨盆之即娶了她的表姐冷沁柔,以皇后之禮天下為聘將她風光娶進門,自己連同她愛的所有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今生她竭力的想遠離這全力的漩渦卻終究明白她如此的渺小擺脫不了命運的掌控,唯有變得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家人和朋友,而她也明白嫁給夏侯懿是她今生最正確的選擇,有夫如此無怨無悔!

    夏侯懿低頭看著懷裡閉著眼卻沒有睡著的小人,他今日從鳳府出來之時確實響過跟她說他們先不要孩子的事情,可他不願讓她傷心更不願讓她痛,她喜歡孩子,那麼他便喜歡,她想要孩子那麼他便要,無論如何他都尊重她,讓她過得喜樂安康。

    帶著薄繭的指腹拂過她微皺的眉頭,這個傻丫頭又在擔心什麼了?明明已經跟她說了好好睡覺她還那麼多心事……

    「丫頭,還在想什麼,睡不著麼?」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將南宮墨雪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緩緩地睜開眼,對上他璀璨的黑眸,微微彎了下唇角,抬頭在他唇邊啄了一下。

    「想你。」她低聲笑了起來,咯咯的聲音帶著幾分故意和躲閃,似乎是怕夏侯懿生氣她的調皮,然而她語氣歡快沒有半分作假聽得夏侯懿心情也好了起來。

    「真的嗎?」他低頭在她頭頂上蹭了幾下又放開,黑眸中儘是墨染的漆黑,點點星光閃爍似乎也很開心。

    南宮墨雪微微嘟起了嘴嗔怪道:「自然是真的,難不成我還騙你?」她抓過夏侯懿摟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上去,露出四顆好看的虎牙,威脅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不喜歡咱兒子?」

    夏侯懿被她突如其來的調皮鬧懵了,他皺了下眉,想著那日在將軍府見到的溫軟的皺巴巴的一小團,眉頭便越蹙越緊,似乎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半晌,就在南宮墨雪以為他已經睡過去的時候他才緩緩道:「你喜歡我就喜歡,你喜歡兒子嗎?我怎麼覺得女兒更好呢?」

    「噗嗤!」南宮墨雪忍不住笑出聲來,打趣道:「不知道前些日子是誰去找了師娘要那些虎狼之藥的,這會兒倒開始嫌棄自己的兒子了?」

    夏侯懿眉頭越蹙越緊,解釋道:「那會兒我並不知道女子生產會這般痛苦和危險,若是知道的話定然不會用這個法子給你回恢復內力的。」

    「那麼……你這是後悔了?」南宮墨雪在他懷裡悶悶地說著話,這廝盡然敢嫌棄她兒子?哼!

    她沒問一句夏侯懿都要個好久才回答,似乎真的是十分難回答一般,最終他說道:「其實我很期待我們的孩子出生,如果他能趕緊乖乖地滾出來不叫他們的娘我的夫人受折磨的話,我定然會像疼你一樣疼他們的。」

    南宮墨雪被他這句話說的愣了一下,隨即心裡暖暖的眼睛又濕了一圈,啞聲道:「有你這麼凶的爹爹,他們不敢不聽話的。」

    「那是自然!」懿大爺立即心情大好的抱著自家媳婦兒睡覺了,心裡滿滿的都是喜悅,畢竟他們可能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想著他都覺得十分興奮。

    安靜的夜晚,京陵皇宮裡同樣也寂靜無聲,然而蓮皇貴妃的宮裡卻有著詭異的異動。

    香薰繚繞的內殿,一身清涼裝扮的蓮皇貴妃翻看著近日宮外自家爹爹的秘信,兵部尚書落馬,自家爹爹便擢升做了兵部尚書,梁府如今是靠著她這兩個便宜兒子沾了光了,不過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咕咕咕……」

    窗外發出鳥叫的聲音,寢衣微敞的蓮皇貴妃下床走到床邊,下一刻便已經落入一個化成灰她也認得的懷抱——本該在南疆戍邊的徽王夏侯徽!

    「你怎麼來了?」女子的語氣帶著幾分不悅和震驚,然而很快便已經化作一絲媚眼極好的掩飾了過去,一身嚶嚀從她艷紅的唇瓣溢出,讓站在她身後的人呼吸粗重起來。

    一雙大手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入她的褻褲,女子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噁心和怨毒,臉上卻仍舊是一副歡喜的模樣,叫人意亂情迷。

    「小東西你不想爺嗎?這麼久沒碰你了難道那個老東西能滿足你?」夏侯徽迫不及待的將她按在窗稜邊上動了起來,而他始終沒有看清過背對著他的女子的眼神。

    「啊……你輕點兒!」女子嬌媚的聲音響起來,心底滑過一絲疑慮,輕聲道:「你不是去了南疆?怎麼這會兒卻來找我了,仔細別被人發現。」

    夏侯徽聽著她嗔怪的語氣骨頭都酥了,想著她這幅誘人的身子便忍不住狠狠地動了幾下,半晌才道:「事情有變,南疆如今十分太平不會起戰事,倒是北邊已經快了。」

    他的語氣很急切卻也很隱晦,女子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否則極易露出破綻來,於是輕笑著轉過身去,迎合他,嬌笑道:「你在這兒自然是最好的了,最近殺人都沒意思了,不過好在那個老東西對我也失了耐性,文皇后正給他尋秀女呢,我爹爹當上了兵部尚書,咱們日後的路更容易了。」

    「嗯,蓮兒對我最好,有朝一日等我當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無論天下人如何反對,你都會是我的皇后。」

    夏侯徽歡喜的歎道,單憑他的母妃勢力單薄自然是無法跟他助力的,他只能暫時依附於秦王,讓三皇兄覺得他能夠為他所用,在等待太子落敗之後慢慢地構陷秦王,至於他的那個七皇兄……相信他只需要將當年未央宮失火的真相說出來,相信他這輩子都不能坐上那個位子的。

    「傻相!」女子低低地笑了起來,故意將尖叫聲音抬高卻又不會傳到外殿去,而地底下還頑強地活著的正主兒早已經萬箭穿心,恨不能早些死去。

    宮殿中只有男女低聲的說話聲和陰謀詭計的構陷,夏侯徽卻不曾想過他身邊的女子與從前想必有何不同,或者說他其實根本就不曾在意這個女人,他的眼裡權勢和那個位子更重要一些,只不過恰好招惹上了這個女人罷了。

    接連著三日收到密報的夏侯雲天已經一連好幾日睡不著覺了,睨著案桌上的密報和各種證據,面色鐵青的他全然沒有白日裡想要選秀女的高興勁兒,反倒是一臉陰鶩殺氣,文氏一族太猖狂!

    北疆大營編制滿員,且士兵多為青壯年,五十萬大軍是東辰最強的兵力,如今三十萬在西北邊疆,還有二十萬在京陵北郊駐守,三十萬兵在南宮家父子兩手中,而剩下的二十萬在洛王手中,皇權仍舊掌握在他夏侯雲天的手上,文氏一族要反也要他們有那個本事!

    最近康王通敵叛國和南昭黑巫串通一氣之事被草草了結,夏侯雲天也不想再多考慮著南昭黑巫一事,可他心裡卻是餘悸未散的,北疆讓老七鎮守他自然是放心,不過老七手上的兵權是否會為太子所用他也頗為擔憂,畢竟他自小寄養在文氏手下,他自然是擔心文氏一族的異動。

    只不過相比起這些來,他更關心哪個兒子能繼承大統,在他看來太子雖然能堪大任,卻終日沉迷聲色犬馬之中,加之太子的外家是文氏一族,夏侯家的子孫不能被外戚奪了權,失了這萬年江山,因此他才會這般頭疼,就連康王通敵叛國他也沒能都對他下殺手,虎毒不食子,他更不願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

    上書房裡燈火通明,徹夜未滅。

    翌日一大早,夏侯懿便帶了南宮墨雪去鳳府看望母親和兩個小傢伙,但最主要的還是讓師娘給南宮墨雪請脈。

    鳳府的靜幽閣內,聖手醫仙給南宮墨雪請脈,旁邊卻坐滿了大大小小的一屋子人,個個神色緊張地沉默著,等待最後的結果。香案上的熏香燒了一半,煙霧繚繞在整個房間內,靜的連眾人的呼吸聲都顯得有幾分沉重。

    「師娘,如何?」

    聖手醫仙半晌不說話,鳳欒和風吟笛也抓住的看著,他們一家三名大夫似乎都想從南宮墨雪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一時間叫人越發的緊張了,終於夏侯懿忍不住問了出來,他手心裡都是汗了……

    「懿兒,昨日師娘給你的方子你給雪兒用了嗎?」聖手醫仙嚴肅地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看向一臉緊張的夏侯懿。

    「照著師娘的吩咐,昨日晚些時候用了一次湯藥,可是有什麼不對?」夏侯懿立即又嚴肅了起來,他心裡已經「咯登」一下了,若是因為在北齊受了寒她身子弱有什麼閃失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聖手醫仙搖了搖頭笑道:「幸好丫頭在北齊時及時的用藥驅了寒,否則這會兒還真是麻煩事兒,孩子沒什麼打緊的,小東西們都很好,倒是丫頭這身子太單薄了,日後多吃些才是。」

    屋子裡又靜了靜,被鳳欒和風嵐按在懷裡不能動的君家小子已經從榻上竄了下來,直接蹦到南宮墨雪面前,一臉興奮地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嚇得夏侯懿一手一隻將他們扔回了鳳欒身邊,然後兩個小肉糰子無比悲催地被鳳欒點了穴保持俊臉朝下的姿勢趴在了軟榻上。

    南宮墨雪則是微微笑了笑,前世她也有過孩子,所以她想著自己八成是有身孕了,不過這個孩子卻是一早便有的,如今想來她也心有餘悸……

    「師娘說的是……」

    仔細回味了一下聖手醫仙的話,夏侯懿才反應過來師娘說的竟然是「小東西們」,果然還是雙生子嗎?剛鬆了一口氣的夏侯懿又皺起了眉,面色有些冷硬,抿著唇不語。

    聖手醫仙瞪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鳳欒,昨日夏侯懿嚇成那般過來詢問她關於雪丫頭有孕之事時,她便知道了鳳欒那日做了些什麼,當真是那他們一點點辦法都沒有,個個都像是孩子一樣!

    「看起來是雙生,不過……」聖手醫仙頓了頓接著道:「等再過兩個月便知道,究竟是雙生還是三個了。」

    「什麼?」

    眾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各式各樣的豐富表情呈現出來,每個人如同聽到了什麼天大的消息一般,不過再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們的家族有過很多雙生子。

    自打初一那一日師娘確定她有孕之後,一連著三日南宮墨雪都被夏侯懿管束著,去哪兒都要守著她,就差連出恭都跟著了……

    三月初三,相國寺旁九龍峰。

    文武百官隨御駕往皇族宗祠前行,今年的祭天儀式也較為隆重,畢竟冊封皇貴妃和貴妃以及成年皇子公主入宗廟的事情相對集中,幾乎無人敢缺席,就連纏綿病榻遠在湘西的湘西王也趕來京陵等著參加這一年一度的慶典。

    南宮墨雪一大早便被德妃差人去洛王府接近了宮中,夏侯懿雖然百般不悅卻也沒有阻止,畢竟德妃娘娘是為了她好才這般做的,除去親生母親也沒有幾個公主郡主能得這般殊榮了。

    天未亮便啟程進宮的南宮墨雪如今越發的睏倦了,一路過來她都是昏昏欲睡的,身邊跟著黛影一直照顧著她,夏侯懿才肯放心地讓她做德妃的馬車前往,今日祭天典禮這般聲勢浩大卻讓南宮墨雪心底閃過隱隱的不安,卻也說不上來是為何……

    跟在德妃馬車後的芸妃馬車內,夏侯櫻一口銀牙險些咬碎,身為皇家公主的她竟然要委屈跟在一個假貨的身後,並且這個假貨今日要跟她一同封為公主,領一樣的封路和頭銜!

    「櫻兒,今日是重要的日子,記得母妃跟你說過什麼,謹言慎行可明白?」

    芸妃看著自家女兒眼中燃燒的妒火,她也明白這些年是自己嬌慣她把她給慣壞了,不過好在她被就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日後皇上總不會委屈了她的……

    「知道了,母妃!」夏侯櫻一臉不悅的答道,敷衍的語氣和態度險些激怒了芸妃卻又仗著母妃對自己的寵愛生生將她的怒意壓了下去。

    洛王府的馬車緊跟著德妃的馬車,夏侯櫻也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反正他不放心不下自家夫人不在他身邊。

    一路上行的極慢卻也因為十萬皇城軍護衛順暢的到達了龍鳳峰頂,等待吉時的禮部官員前後忙碌這準備祭天儀式,所有的官員和大臣們都在宗廟門外下了馬車,依次朝裡面的休息處去。

    原本女眷和朝臣是要分開的,可這會兒夏侯懿一下馬車便直接走向了南宮墨雪,伸手抱著她的腰將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動作熟練沒有半分做作,也看的一眾人呆了呆。

    「沒想到洛王還是個會疼人的,朕的清靈真是有福氣。」

    夏侯雲天哈哈大笑起來,出塵這個小子喜歡這丫頭寵的還真是沒什麼顧忌,京陵城裡盛傳的洛王和懿王的斷袖之戀自然也是不攻自破的,他更加不擔心懿王會大權在握了。

    夏侯懿微微揚了下眉沖夏侯雲天恭敬的道:「皇上所言極是,臣對公主自然是極好的。」

    南宮墨雪見他抱著自己也沒有放下來的意思,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十分不自在,於是轉頭瞥了他一眼,見他正好滿眼笑意回頭看自己,低聲道:「我抱你進去歇會兒,等儀式完了就回家。」說完抱著她便朝著自己休息的房間去了,惹得一眾朝臣和宮妃捂著嘴笑,這小夫妻還真是一刻也分不開……

    不遠處的夏侯櫻看著遠遠離去的一對璧人,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的痛,手中的宮帕已經絞的不像樣子,呆呆地立在原地。

    「八公主,該進去了呢!外面風大傷身子。」

    冷沁柔一臉溫柔的笑意扶著腰走到夏侯櫻身邊,而她身後不遠處則是看見夏侯淳小心翼翼的扶著連殷寧往裡走,連個正臉都沒給她,自從湘西王來了京陵之後,王爺便每日都宿在王妃的院子裡,如今王妃也懷上了,她的孩子不再是唯一的了……

    夏侯櫻回頭瞥見冷沁柔眼中的那一抹狠戾,衝她笑著點點頭道:「還是柔妃姐姐心疼我,妹妹隨你一同進去吧。」

    兩個女人相互攙著朝宗廟裡走去,按照規制女眷都分在東廂的院子裡,因著只是誥命在身的宮妃和命婦才會來,因而人也算不得多,一個東廂足夠了。

    欽天監測算過今日的吉時在午時過後,辰時便出發從宮裡趕著過來,這會兒已經午時了,也就是說所有人要在進行完祭天儀式之後才能用午膳,不過嬌貴的宮妃和朝臣們自然是在馬車中用過點心了,誰也不會傻到餓著肚子去參加兩個多時辰的祭天儀式。

    一進屋子就直接將門關上的夏侯懿也不管身後有沒有人,抱著南宮墨雪一臉心疼的問話,「餓了嗎,我讓黛影給你拿的點心都吃了沒?」

    「都吃過了,這會兒還飽著呢,別折騰了,過會兒吉時到了還有得忙。」南宮墨雪乖順的窩在他懷裡一動也不動,就這三日的經驗而言她知道自己稍微動一下他都要擔心,索性就不動了吧,反正折騰了一早上她也累了。

    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按在她太陽穴上,一下下的給她捏著額頭緩和她因為長途跋涉引起的頭疼不適,德妃娘娘待她已經是極好了,今日路上一直都在同她說要多注意養胎一事,為了讓她能慢慢地走,還刻意將馬車走到了後面跟著洛王府的馬車一同走……

    黛影和青影立在門外,兩人低聲的說著話注意周圍的動靜,畢竟祭天這般大事定然要多加注意的。

    午時過後,文武百官以及品級較高的誥命宮妃們都站到了該站的位置上,南宮墨雪被夏侯懿攙著站在他身邊,今日一大早她便喝過了安胎藥和那些個補身子的藥,如今疲累不堪有些昏昏欲睡了。

    「困嗎?不然我抱你進去睡會兒?」夏侯懿見她面色疲累,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纖細柔軟的腰肢全然看不出來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而且還是雙生或者三胎……

    南宮墨雪深吸了一口氣,衝他搖頭道:「不累,我早上睡了一路,這會兒也不能離去,左不過兩個時辰而已,無事的。」

    她轉頭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秦王,他身側站著秦王妃連殷寧和側妃冷沁柔,都是為了今日的祭天儀式而來,原本側室定然是不能出席的,不過冷沁柔的身份是壽昌伯府的嫡女,過來也不是不行,於是她便跟來了。

    冷沁柔感受到那一道冰冷的目光立即回頭看向南宮墨雪,她看向南宮墨雪的眼中,怨毒和嫉妒分毫未減,反倒是極為囂張。

    南宮墨雪也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段日子冷沁柔身子圓潤了不少,小腹雖不突出卻已經顯懷,再加上她一身粉色的宮裝較窄,生生將三個月的身孕襯得跟五個月一般,她還真是期待這個孩子呢!只可惜……

    目光掃到她手腕上那一串血玉紅珊瑚,南宮墨雪轉回頭來慢慢地笑了起來,真是有什麼娘就有什麼女兒,冷沁柔跟她娘一般貪財好面子,那串血玉紅珊瑚手釧確實是紅珊瑚中的極品,然而雲國公夫人給的東西,自然也不是白給的。

    前方的祭神高台之上,九個青銅巨鼎依次排列在上,欽天監的官員已經就位,開始祭天儀式的念詞,身著玄黑色道袍的花白鬍子長老粘著冗長而枯燥的經文,高台之上站立著夏侯雲天和文皇后,其餘的宮妃和文武百官都在台階依次下面的白玉台站立著,等待著儀式結束。

    夏侯懿的手始終攬在南宮墨雪腰上,兩人身上的宮裝也是同色,人人都虔誠的垂著頭聽著經文,無人注意道他們二人的動作,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也識趣的挪開視線,洛王可不是誰都能惹的。

    良久,在南宮墨雪幾乎要睡著時儀式終於結束了,祭神台上的九鼎燃燒了起來,熊熊火焰中飄散出陣陣青煙,帶著略微嗆鼻的味道讓南宮墨雪皺了下眉頭,轉過臉密音對夏侯懿道:「這裡面的東西有問題。」

    夏侯懿的第一反應便是這裡面的東西對她身子有害,伸手摀住了她的口鼻忙道:「我帶你去休息。」

    南宮墨雪也被他這麼一捂逗樂了,繼續道:「這對孩子沒什麼害處,但是這裡面卻有大量的凌香和烏子,混在一起是散功的……」

    夏侯懿皺了皺眉頭,今日隨性的除了百官以外都是宮妃和宮女,若是有人想對那個人動手的話自然不會選十萬皇城軍護衛的時候,除非是有人想傢伙栽贓!

    「姨父,九鼎裡有大量散功草,恐怕有人會有多動作。」夏侯懿密音同洛王說完,一身白袍的洛王神色一凝點了點頭,他身邊的一個侍衛立即上前同福全說了些什麼,然而不等福大總管著人走上去稟報,已經出現了突變。

    一名黑衣刺客直奔祭神台上的夏侯雲天,手中的劍毫不停留刺向夏侯雲天的心臟,文氏一下子便閃身躲到了一個巨鼎背後瑟瑟發抖,而下面的侍衛也紛紛上來護駕。

    「有刺客——護駕——」人群裡瞬間炸開了鍋,官員們四散逃竄,武將也紛紛上前護駕,然而距離九鼎越近的人此刻的功力喪失的就越快,幾個回合下來那麼多人也擋不住此刻的攻擊,節節敗退,此刻手中的劍再次攻向了內力盡失的夏侯雲天。

    夏侯懿伸手環住南宮墨雪的腰,不動聲色地將她帶到了邊上的角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而此刻出現的第一時間洛王便已經飛身上前,卻裝作一副內力不濟的模樣讓刺客格擋開了手中的劍。

    幾乎是沒幾個回合,原本護著王妃的秦王返回祭神台上,帶著夏侯雲天飛身離開祭神台便往人群裡鑽,四處逃散的官員們驚嚇得尖叫起來,一些膽小的索性暈了過去。

    這個武功高強的刺客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現的,不過眾人都看出來問題,那便是皇上身邊的影衛都盡數被刺,並且平日裡功夫了得的武將也都毫無招架之力。

    刺客飛身追撲了過去,劍尖眼看著就要到夏侯雲天後心,而秦王在剛才的打鬥中已經手臂上已經中劍,鮮血直流看得人人發怵,夏侯雲天幾乎是在一瞬間朝前面摔了下去,夏侯淳則是一翻身擋在了他身前,刺客的劍也朝著他心口刺去。

    「不——」

    一個嬌小的身影竄了出來,直直的撲開了擋在夏侯雲天身前的夏侯淳,利劍入肉的聲音也讓眾人怔愣了,此時外圍的侍衛已經衝了進來,洛王手中的劍和趕過來的侍衛直接將刺客捅成了馬蜂窩……

    鮮血瞬間在青玉石板上蔓延開來,溫熱的血流淌在夏侯雲天身上,帶著越來越重的冷意讓他顫抖起來。

    「櫻兒!櫻兒!不——」

    鬢髮微散的芸妃撲了出來,直直的撲在了一身公主華服的夏侯櫻身上,淒厲的哭聲穿透了雲霄。

    不遠處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的南宮墨雪和夏侯懿低低地歎了口氣,看樣子這一次目的還是他們呢,真不知道容貌這個東西竟然能讓人如此瘋狂……

    「夫人別擔心,什麼女人也進不了洛王府的門,來一個死一個!」夏侯懿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來一絲冷凝,母親醒了,他們再也不需要受制於人了,若是他們喜歡玩兒,那麼就看看到底誰才是這操控全局的人。

    風吹散了龍峰頂上的霧霾,吹不散人心頭的陰暗。

    ------題外話------

    今天是某藍一週年結婚紀念日,白天耽擱了些,所以發得晚了,我明天盡量早些寫完早些發,妞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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