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緣來一生 15 要他留下 文 / 疏微
「身體各項指標都達到了，孕囊著床情況正常，胚芽跟胎心的發育狀況良好……」沈小三翻著手中醫師交給他的檢查單子，一邊點著頭一邊囉嗦。
腦袋一抬，就看到坐在自個兒面前的夫妻倆臉色均呈不耐狀，訕訕地笑了笑，將手中的單子遞給宋辰翊，「總的來說，一切都很正常，嫂子身體底子不錯，這一胎應該不會很辛苦。」
「嗯。」
宋辰翊輕聲應道，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暗藏在黑眸深處的那一抹緊張神色也在漸漸褪去，俊臉上又恢復了那抹淡笑，只是在面對沈小三的時候顯得更有真實感。
「差不多一個月後就可以去醫院建卡，然後就要開始定期進行產檢，今天回去之後葉酸片每天含一片就夠了，太多了對身體跟胎兒也都不好，直到你們回白城後再次去做孕檢的時候，醫生自然會告訴你們該怎麼做。」
「懷孕的時候最需要注意的還是飲食方面，少食多餐，營養要均衡不宜偏食，蔬菜水果是每天必備，當然肉類魚類還有海產品也是一樣都不能落下，當然還要配合適當的運動，多散散步拍拍手，而且生活習慣上也得調理一下，比如化妝跟高跟鞋最好是不要了，洗澡的時間不能太長，水溫不能過高，注意身體健康，不要生病了。」
聽著他一番鄭重其事的叮囑，微然的手下意識的就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剛剛替她做超聲波的女醫師說有看到胎心搏動，就這樣靜靜的放著，她似乎也能感受的到！
愛情，結婚都是一件奇特又美妙的事，其實懷孕，也是…。
微然抬眼看著沈小三，真摯的道了聲謝，引來他的連連擺手，略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自己的腦袋，「嫂子，不用這麼客氣，我跟老大是什麼交情啊，這點事兒你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宋辰翊嘴角掛起淡淡的微笑，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
「你懂得真多，當醫生的都很了不起。」
在微然的世界觀裡，她認為醫學跟法學是最難念下去的兩門科目，至少對性子比較懶散的她來說就是這樣，因為要背一大堆的藥物常識跟法律條例，而這兩門科還不是說記得牢就夠了，實踐上更是重要。
沈小三清俊的臉龐染上了尷尬的神色，他從事醫生這一行業完全是個意外，又主攻婦產科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就因為自己的工作緣故，當初那些從小在大院裡長大的兄弟們可都沒少埋汰他，像微然這樣直截了當誇他的簡直就是前所未見，當然那些病人跟家屬除外。
似是要附和她的話，沈小三繼續顯擺自個兒大腦裡的知識寶庫，說道：「懷孕前三個月一定不能進行性生活，要讓胎盤穩固發育，還有孕婦的情緒也是很重要的，懷孕期間准媽媽的心情容易煩躁，有時候會顯得不可理喻，在這一點上准爸爸在其中就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要做到說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惹不得。嫂子的心情一定要處在開朗愉快的狀態，多聽聽舒緩的音樂，看些積極向上的書籍，調整心態，放輕鬆，而老大你就一定要……」
宋辰翊的俊眉微不可見地一抽，嘴角的弧度僵在臉上，冷颼颼地瞥了沈小三一眼，成功的阻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微然聽到那句『不可理喻』的時候就有些聽不下去了，只是沈小三後面的那句話又讓她驀地樂了起來，視線好奇地打量著他，光從外表上看也是斯斯文文的一個男人，怎麼性格上，就差了這麼多呢。
一個活潑灑脫，一個沉穩內斂，至少她就從來沒有在辰翊身上一下子聽到他說這麼多的話。
「三兒你繼續忙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宋辰翊朝沈小三淡淡開口，修長的手臂往後一揚立刻就搭上了她的肩膀，微然歪過頭去看他，明媚的大眼正好對上那雙幽黑如墨的瞳眸，他的目光清潤中執著溫柔的寵愛，即使到了如今他們也都已經有了寶寶，卻依然還是讓她感到微微的澀然。
四月的太陽正悄悄地從一邊挪到另一邊，溫暖的陽光穿透過淺綠色的百葉窗簾在房間裡留下細碎的光影，空氣中驟然升起的甜蜜氣息，熏紅了她的臉，也迷醉了某人的眼。
只是旖旎的氣氛總是會被人不恰當地打破，沈小三見宋辰翊開口說要走，心頭一熱，便將自己牽掛了好久的事問了出來，「嫂子，你跟老大來京城，那畫廊是由蔡小姐一個人看著？」
他的聲音透著故作輕鬆的不在意，但是微然卻彷彿能聽出裡邊的一抹隱藏的彆扭，並沒有對沈小三知道她經營畫廊一事而感到詫異，反倒是比較重視他跟糖糖之間，究竟如何了？
微然一愣過後，便笑道：「沒有，我給糖糖放假了，她也學那些文藝小清新開始愛上了旅遊，現在正在到處逛，還沒回來呢。」
「旅遊？」沈小三臉上的笑容一頓，隨即便呵呵地笑了起來，「果然藝術家都比較懂得自我享受，哪裡像我們這些勞碌命的哎，是不是啊老大？」
他自己都覺得笑得有些牽強，不過心裡頭卻是驀然一鬆，這麼多天他給蔡糖糖打過電話，也發過短信，只不過都沒收到回應而已。他這麼做卻不是要彌補什麼，也許人都是有點犯賤的吧，不煩著你的時候反倒是更讓你惦記在心上了。
就總覺得有點可惜，他認識的蔡糖糖機靈可愛，又有點男人的豪邁直爽，很好相處，也很健談，跟這樣的人交流會有一股自然產生的輕鬆，如果說就這樣失去了這麼好的一個朋友，是很遺憾，很遺憾的。
沈小三心裡就是這麼覺得，但是他也清楚自己肯定會尊重蔡糖糖的選擇，認識是一種緣，沒有在一起那就是修來的份還不夠重量。
不過他倒也誤解了蔡糖糖，表白的時候可以不顧一切有一種豁出去的果敢，但是事後回想起來就覺得特他媽的丟臉，蔡糖糖現在就是這麼想的，她覺得老娘一輩子的臉都丟在那一條短信上了，也許是因為這是她唯一一次主動求愛，結果卻是以失敗告終的緣故吧。
她只是還沒想好如何面對沈小三，不知道要以什麼樣的開場白進行交談才是合適的，所以乾脆就不理得了，喜歡畢竟還不是愛，來得快，去的速度她也可以讓它很快。
她是勇敢的小強，但不是莽撞的屠夫，她知道什麼樣的人是能隨心所欲喜歡沉淪下去，什麼樣的人不能，說到底她心裡是自卑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微然那般顯赫的家世，現實生活裡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太少太少了，而關鍵她還是個沒有公主身份的灰姑娘！
聽不來那笑聲裡包含著什麼意味，微然斂眉一笑並沒有接下他的話，不過從他前後的反應看來他們應該是沒有什麼聯繫了，要不然沈小三也不會連糖糖離開了這麼久都不知道。
「就你話多，你現在幾本是掛了個閒職，也談得上勞碌命？」
「怎麼會是閒職？」
提起他的職業，微然又想到他被冠以『沈媽媽』的綽號，嘴角不禁勾了又勾，宋辰翊淡淡地看了沈小三一眼，絲毫不顧及他的在場，視線轉移到微然的身上，解釋道：「小三之前替一個生命瀕臨危險的孕婦接生，成功地解救了她們母女倆，但是事後那婦女得知自己是被一個男醫生所救，所以要求他賠償精神損失費。這事當年鬧得挺大的，雖然說現在大家的社會觀念改變了不少，風氣也開放了，但是還是有少數人應和那名村婦。」
「啊，那後來呢？」
沈小三嘴角猛地抽搐，即使過了兩年，但是一提到這事他還是氣得要死，「嫂子，其實接生，更多的時候我都是在一旁指揮，要不是那名婦女生命垂危，一不小心很容易母女都不保所以我才親自上陣的。」說著說著，他就覺得不大好意思了。
宋辰翊勾了勾唇，溫柔地看著微然繼續道：「這事就算是拿到法院上去說也不關小三的事，因為這個鬧劇，京城的政府當時還在街道上掛出了紅標幅，提倡要明辨是非，人人有責。」
「那名婦女也不見得真的是覺得委屈，倒更像是訛詐來著的，她怕是也沒想到事情到最後會鬧到那麼大，精神損失費是沒拿到手，反而因為有涉嫌欺詐被罰款了。」
「所以小三現在就明目張膽地拿這個國際主任醫師的執照騙吃騙喝，除非孕婦及其家屬簽訂了具有法律效益的合約，都同意由他來接生，否則的話他是不進手術室的。」
黛眉上挑，微然突然就有些同情沈小三了，又不得不為他這耍大牌的行為抱以好笑的念頭，沈小三瞅著她要笑不笑的模樣，自個兒倒是先不自在地呵呵笑了起來。
「不跟你廢話了，趁我們難得在的這幾天找個時間過來蹭飯吧。」
宋辰翊一邊攬過她的肩膀，一邊扶著她站起了身，微然一愣，再三確認這樣俏皮的話的的確確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美眸微轉，發現他跟沈小三之間說話的語氣真的是少了幾分禮貌，多了幾分隨意。
「哈哈，老大，這可是你說的！」
見他們都已經是一副乘風欲去的架勢，沈小三便不再多挽留，大步踱到牆邊的不銹鋼報刊欄，從裡邊抽出一小本冊子遞給了宋辰翊，而對方則是輕飄飄的一瞥，隨即就寶貝似的收進了口袋中。
那是一本孕婦注意事項的全功能小冊本子，來者必送！
轎車開在車道上，微暖的風從車窗吹入，拂起黑色的卷髮，在空中劃過唯美的弧度。
第一醫院是在市區最繁華的路段，跟他們的軍區大院隔得距離有些遠，差不多要四十分鐘左右的車程。
微然抬手拂了拂耳邊的碎發，瞇起美眸，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繁華喧鬧的街道，欣賞著京城人氣爆滿的午後。
這幾天的天氣冷暖適宜，讓她感覺到了跟白城同樣熟悉的空氣，但是對京城的人來說似乎偏熱了些，微然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毛線衣，這是她出門前剛換下來的，又抬頭看了看車外的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一些都將自己的袖子卷的高高的，甚至還有些健壯的男人，已經穿起了短袖來。
許是他們本土人士比較耐寒的緣故吧，不過…。餘光瞥見宋辰翊身上跟她同樣款式的針織毛線衫，都是一樣的深色系，讓人乍一看似乎還真的有情侶裝的錯覺。
對心裡剛剛萌起的這個念頭感到竊竊欣喜，微然眸光一轉，時不時看了看車窗忘，不過一會又扭過頭盯著某個人的俊臉瞧，這樣來來回回七八趟之後，她的行為舉止終於引起了正認真開著車的宋辰翊的回應。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宋辰翊看著她毫不疲倦的小臉，空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信口胡謅道，寵愛之意由裡到外體現的淋漓盡致。
微然不滿地輕瞪他，怎麼一開口就是問她累不累，還真把她當成易碎的娃娃了？
宋辰翊見狀，無奈地笑了笑，目光是連他自己都未知的深情繾綣，圓潤乾淨的指尖捏了捏她秀挺的小鼻，換來的是她更為不滿地嗔瞪。
對於這樣親暱的流露，已經熟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做的自然，她承受的也習了慣了。
「辰翊，這附近有商場嗎？」
她笑得有些過分燦爛，似乎還夾帶著從未見過的諂媚，宋辰翊降下了車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於她鮮少的討好表示心裡非常受用，俊逸的臉龐兀的肅然了起來，氣度翩翩，語氣儼然像個長輩，「嗯，怎麼了？」
似乎有種自打嘴臉的感覺，微然狠狠地抽了抽嘴角，黛眉輕佻，對於他冷淡的態度抱以極度不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雙手環抱在胸前輕哼一聲，撇過頭不理會他。
等了好久沒聽到意料中的回復，他還幻想著她小手拉著自己手臂晃悠晃悠的撒著嬌的場景，怎麼一下子就跟穿越了似的又回到了原地，剛剛不還是那嬌羞的小模樣嘛。
趁著紅燈時期，宋辰翊靠過去，壓低了聲音，「老婆，你剛說要去商場？」
「嗯。」
「想買東西？」
「嗯。」
連續兩次換來她不輕不癢的輕嗯，宋辰翊只覺得心頭被撓的癢癢的，微然目含笑意，但就是不看他，見紅燈已過，這才回過頭催促道，「開車啦。」
四目相對，眼前驟然放大的俊臉，那雙黑眸亮如星辰，讓她的心不禁狠狠地顫了一下，意識到他們現在正停在半路上，剛想推開對面的男人，宋辰翊卻已經抽身而退，嘴角是愉悅而輕鬆的笑意。
「前面就有一家大商場，咱們去那裡？」
餘光瞥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還早，宋辰翊放鬆的舒了一口氣，明天開始就有的忙了，那就今天再好好地陪她逛一逛，只是記憶裡很少有她主動提起買東西的時候，心裡不禁對她想要買什麼來了興趣，話也就順口地問了出來，「老婆，你要買什麼？」
黛眉一挑，下巴一揚，微然嬌俏地笑道：「一會就知道了！」
京城最為大型的商場，每一層的人流量都能讓人歎為觀止，空氣裡的擁擠似乎沒有打擊到正處在興奮中的女人，微然一手拉著宋辰翊朝裡面走，瞬間就湧入了人潮裡。
沿著商場的標誌來到了服裝層，但是全都是頂級的品牌根本就沒有她想要的，宋辰翊見她走的快，心頭驀地一緊，因為擔心她，所以加快了腳上的速度跟她並肩站在一起，大手將她攬進懷裡避免來往的人碰撞到她，黑眸瞅著她四處張望的目光，俊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想買衣服？」
她一來就很有目的性地拉著他來到了三層的服裝專層，只是看她這樣子好像又不是他想的那樣。
微然雙手環著他的手臂，逛了一圈之後都沒有找到她想要的店，有些失望地聳拉下肩膀，語氣蔫蔫的，「沒有。」
她不說的話，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依著她的想法一路跟著她瞎走。
果然大商場也不是什麼都有的，微然拉著宋辰翊走出了商場，外面是個噴泉廣場，不過只有晚上的時候噴泉才會開放，所以這會大家都坐在噴泉邊歇息小憩。
遠遠地瞥見廣場中央有許多穿著怪異服飾的人，五顏六色的頭髮，手上還拿著各種各樣的道具，微然稍稍踮起腳尖眺望，美眸中亮光一現，歪過頭看向宋辰陽，笑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專注而又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她明媚的小臉，宋辰翊又怎麼會忍心拒絕她的要求，主動地牽起她的手，欣長的身軀如港灣般讓她依靠著。
「是cosplay！」
微然激動地喊了出來，引得身邊的行人紛紛注目，這一看便是讓他們眼睛都不禁亮了起來，不過這些都不能影響到她的好心情，白色的板鞋在水泥地上蹦躂了幾下，宋辰翊急忙穩住她的身子，對於她今天難得露出來的小孩心性又是無奈又是縱容。
「老婆，你懷孕了，要小心點。」宋辰翊俯下身，柔軟的唇瓣貼近她的耳邊，低聲提醒，只是這親暱的姿態又惹來別人的頻頻注意，真是璧人如畫啊。
「嗯，我知道。」
她可是更寶貝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就說剛剛她蹦的那幾下，也只是腳後跟抬起又放下而已，那腳尖就沒離過地呢，就讓她在即將成為人母之前再好好地幼稚一回吧！
正對她方向的cosplay表演者挪了個位置，微然望見前方一家專賣情侶t恤的店，之前熄滅的熱情在此刻又全數爆發了起來，挽著宋辰翊就朝對面走去。
看著眼前驟然出現的一件棉質長袖t恤，宋辰翊的俊臉驟然一黑，嘴角的笑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小然…」
「孕婦最大，老公，你得聽我的！」
她說的理直氣壯，宋辰翊長眉一挑，輕笑出聲，目光絞在她得意的俏臉上，心頭一動，趁她不注意時在她紅唇上重重地落下了一個吻，嚇得她連忙捂著自己的嘴倒退兩步，身後傳來服務員壓抑的笑聲讓她的臉驀地一下通紅了起來。
「快去！」
微然有些惱羞成怒的命令他，將手中的衣服往他懷裡一塞，而自己也是拿了一件率先走進試衣間，宋辰翊望著她的背影，也認命地抓著手中的衣服進了另一間試衣間。
白色長袖t恤，胸口印著一隻狼類動物，配上那張清雅脫塵的俊臉和那股雍容高貴的氣質，明顯一看就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宋辰翊站在鏡子前，有些哭笑不得地對著鏡中的自己扯著嘴角，左手邊的門打開，微然喜滋滋地從裡邊走出來，逕直走到他身側，跟他並肩站在鏡子前。
兩人的衣服胸口上印著的都是類似狼類的動物，一隻是灰色的，一隻是紅色的，宋辰翊俊眉一蹙，「這是什麼意思？」
情侶裝他也不是沒見過，不過路上看到的那些個年輕人他們穿的一般不都是『iloveyou』或者是其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代表愛意的圖案，但是他跟微然這一套是怎麼回事，這兩隻動物算啥？
微然愣了愣，隨即便笑出了聲，詫異地瞪大了美眸，眉眼彎彎的看著他，「老公，你竟然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沉穩簡練的反問讓微然猛地一滯，隨即便愉悅的揚起了嘴角，甚是豪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爽快說道：「不知道那就算了，不知道更好，那你穿著就不會覺得彆扭了啊。」
「而且……」微然詭異地一彎唇角，踮起腳尖，纖白的手搭在他的肩頭，紅唇湊近他晶潤的耳垂，俏皮地輕聲道：「這衣服你穿著，可比西裝襯衫要可愛的多啦！」
宋辰翊略微尷尬的俊臉一頓，習慣性地伸手想去扯著領口的領帶，卻又落了個空，這動作看著，著實讓人覺得好笑，而確實也有人笑了出來。
聽到身後偷笑的聲音，宋辰翊驟然回頭，四唇相碰，微然只覺得渾身一個激靈，腦袋往後一仰，略微慌亂的目光四處張望躲開他炙熱的視線，卻瞥見在門邊笑得更歡快的服務員，俏臉一窘，退開幾步遠，瞋視著他。
宋辰翊扣住她的手腕，手上一個力道，輕而易舉地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裡，嘴角邊，蕩漾著迷醉的弧度，深情而溫柔的視線一動不動地鎖在她的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開，扭過頭看向在一旁看熱鬧的服務員，淡淡地開口，「多少錢？」
兩個人相繼從店裡出來，微然紅著臉走在前邊，後面的男人一手握著她的手，悠閒自在地踱著步伐不緊不慢地跟著她，望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是寵愛，也是無奈。
「我知道了，這是灰太狼跟紅太狼！」
這是上車前他對她說的話，微然抽了抽嘴角，充耳不聞，將手上提著的袋子放到一旁，慵懶地靠在座椅背上，半瞇起了美眸，感覺頭頂被一片陰影籠罩，倏地睜開了臉，瞪著面前驟然放大的俊臉，緊張地嚥了嚥口水，訕訕道：「你，你幹嘛？」
俊挺的眉毛一斂，宋辰翊故作沉吟，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雙手緩緩的抬起，向她身子探了過去，微然一見，暗歎不好，抱起剛剛被她放在一旁的帶子擋在胸前，防備地看著他。
「呵呵…」
一道清潤的笑聲充斥在車內，宋辰翊抬手親暱地刮了刮她的俏鼻，俯下頭替她繫上了安全帶，俊臉蒙上了一層類似哀怨的神色，喃喃道：「老婆…」
他的胸膛幾乎就要抵在自己胸前，望著他眼底深處的幽光，微然稍稍失神，身前的袋子倏地就被他抽走，隨手扔到了後座上，腰間攀上了一隻手，一股力道迫使自己貼近了他。
他們的車停在停車位上，周圍也都是停靠的車，但是微然就擔心被人看見，雙手推著他沉重的身軀，精緻的眉目一斂，不敢去回望他過於灼熱的目光，「快走啦，該回家了！」
宋辰翊欣賞著她臉上佈滿的紅暈，嬌羞的神色更顯嫵媚動人，替她理了理鬢間垂落下來的秀髮，低啞的聲線帶著誘人的蠱惑，沉沉地開了口，「好！」
只是在她一口氣才緩在半路上，嘴唇驀地就被兩篇柔軟所覆住，隨著他火熱的親吻，車內的溫度節節攀高，目光無語地瞥向窗外，走神之間唇上突然一陣疼痛。
「老婆，你不認真！」
對於他的不滿，她真的是想忽略過去，舉起手在他腦門上輕拍一掌，微然瞪他，他笑，然後她就只能哭了…。
車子沿著特色的小道直直開進別墅樓前的院子裡，吳娟清一聽到汽車聲就從別墅內快步走了出來。
「媽。」
「媽。」
本來還想指責他們這麼晚了才到家，這會看到他們身上怪異的衣服，倒也不是衣服怪異，而是穿在他們身上覺得有些彆扭就是了，吳娟清愣了愣，低喃道：「這衣服…」
「是灰太狼跟紅太狼！」
宋辰翊的眸色瀲灩漣漣，唇角勾勒，溫和的淡笑傾瀉在他英俊的臉龐上，微然側目看著他煞有其事的側臉，美眸也不禁染上了一抹愉悅，男人一可愛起來，真的是可愛到會讓人晃了眼。
「媽，好看嗎？」
微然挽上他的手臂，腦袋一歪親暱地靠在他肩上，宋辰翊也配合地攬住她的肩膀，俊男美女站在一塊要多養眼就有多養眼，看的吳娟清樂呵呵的一張嘴都合不上來了。
「好看好看，就是薄了一些，快進來，來，珍姨的飯快燒好了。」
「哦對了，辰翊，你爸在書房等你，你先去找他吧。」
宋辰翊點了點頭，把微然交到自個兒母親手上後，就大步朝二樓的書房走去，而吳娟清則是將一早就準備好的牛髓骨湯端了出來，滿意地看著微然一口一口慢慢地將它喝了個乾淨，又詢問了一些他們去醫院檢查的情況，一番下來時間又過去了不少。
華燈初上，這座文明了千年的大都市頓時陷入了一片燈火璀璨的夜幕之中，春天的氣息飄蕩在每一寸空氣裡，也縈繞在人們的心頭，讓他們感受到了一股朝氣的生機。
慕家沉重的大鐵門被慢慢地打開，一輛低調的轎車駛入，待它停下熄了火，院子裡的傭人立刻上前拉開了車門，一道嬌俏的身影隨即就從車內踏出，於玲抬了抬臉上的大墨鏡，一手拿過自己的包包，十厘米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響起了有節奏的聲音，款款向屋內走去。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慕震天盯著眼前的女人，沉聲開口，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一點情緒，但就是如此才讓於玲的心頭一跳，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壓下心裡頭的思緒，於玲扯了扯嘴角，漾出一抹禮貌地笑來，朝著慕震天微微點頭，恭敬地說道：「怎麼會，我一定會來的。」
濃黑的眉毛一挑，慕震天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就連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對著一旁的傭人吩咐道：「去把小少爺抱來。」
傭人不需要回話，只是恭敬地曲了下身子，轉身就下去。
「坐吧。」
慕震天盡顯一家之主的風範，大手一揮，於玲找了個最近的位置坐了下去，腦袋微微垂著，披散著的頭髮擋住了別人窺探的視線，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一時之間，諾大的客廳竟是安靜的有些滲人。
薑還是老的辣，於玲畢竟沒有慕震天那般的閱歷跟深沉，只是坐了一會不見他開口，心裡便有些焦躁不安，不是她太沒用，而是慕震天這個人，不好說，真的不好說。
他是中央裡的人，官職不大，手上的實權也不大，但是幾乎所有的人都賣他的面子，這種面子還不是他求來的，而是別人求他要的，所以說，高官厚祿，不是他要不起，而是他不想要。
慕家有多少資本，沒有人能估算的出來。
「阿姨呢？」
於玲溫婉一笑，目光盈盈的，讓人一看就會覺得這是個非常乖巧善良並且溫柔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估計會是每個男人心中的賢妻良母吧。
慕震天斜眼看了她一眼，過了一會才回道：「她吃過飯就先去休息了。」
於玲一聽便不再說話了，其實對於慕震天夫婦的稱呼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叫出來，她的親舅舅娶得是慕震天唯一的妹妹，這樣關係算起來的話，他們也算是遠房親戚了。
慕家的裝飾實在太過古老跟傳統，亭台樓閣，四合大院，紅妝碧瓦，於玲心裡嗤笑一聲，這般顯赫的背景跟外表之下又如何，自個兒的兒子卻是個怪胎，估計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了吧。
而她，就是他悲哀人生的拯救者，她替他們慕家孕育了個健康的孫子，這份功勞，即使她想要更多，他們也是必須滿足她的吧。
「媽咪。」
一聲稚嫩又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於玲抬眼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白嫩嫩的小娃子踉踉蹌蹌地向她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傭人一路護航，就生怕他給可這還是碰著，那她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將手中的寶寶扔在一旁，於玲快速地從座位上起身，雙手張開，將地面上蹣跚的小人兒抱了起來，紅唇貼在他五官還沒長開的小臉上啄了又啄，眉目間儘是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宇兒，媽媽好想你，媽媽好愛你。」她也不知道一歲半的孩子聽不聽得懂，對於自己的親生骨肉她心裡也是很複雜的，其實應該說是厭惡才對，但是每次真見到面的時候，她的心就會不自覺地軟了下去。
於玲抱著慕宇回到座位上座下，小娃子在她懷裡蹭啊蹭的，還抬起小腦袋衝前面的慕震天呵呵一笑，晶瑩的口水從嘴角里流了出來，看著白白嫩嫩的可愛極了，這副模樣惹得慕震天開懷大笑。
也就在這種時候，眾人才能比較明顯地感受到他的開心。
「你沒白照顧他，宇兒到現在為止也只會喊媽媽，爺爺奶奶他可還都不會。」
慕震天難得地開起了玩笑，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懷裡的小娃子，於玲謙卑地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暗含在其中，「宇兒才一歲半，很快就會喊你們了。」
這話說得中聽，慕震天走上前就想將自個兒的小孫子抱走，無奈那小子有了娘就忘了對他疼愛入骨的爺爺了，一離開於玲的懷抱就憋著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惹得慕震天心疼不已，只得作罷。
於玲抱著他哄了一會，還是這麼小的孩子沒多久就困了，傭人從她手中接過慕宇，在慕震天的命令下帶著他下去休息了。
「天都暗了，今晚你就在這休息一晚吧。」慕震天說完就想讓人去安排房間，頓了頓，又開口問道：「要不要去看下阿浩？」他的兒子。
從京城到上堯走國道也要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慕震天這個提議還是比較人性化的。
但是一聽到他提到他兒子的名字，於玲只覺得渾身都陰冷了起來，本是紅潤的臉也倏地轉白，有些僵硬地笑著拒絕，「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一會再自己回去。」她這麼說也就等同於拒絕了他後面的提議。
慕震天也不惱，似乎這是一早就預見了的結果，何況他們之間約定的內容有一條也是不會強迫於她。
「嗯，忘了跟你說，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不會讓你見宇兒，宇兒的母親我自會替他安排個合適的人選。」慕震天冷漠的聲音，不帶一點溫度。
於玲的身子晃了晃，雖然這是一早就知道了的結果，但是當它真正要實現的時候又是會讓她感到難受。不過她既然當初決定犧牲，那就不會在事後做無所謂的掙扎，因為掙扎的後果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情況，何況孩子，以後她還會有的！
「好。」
慕震天對於她的態度表示很滿意，這個雙贏的辦法是她自己提出來的，他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相反他還是有血有肉的人，但是做生意就是這樣，不能心軟，一心軟虧本的就是自己。
於玲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爸爸被釋放出來，這是她一開始所求的，過去的事情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如今，她有了更想要的東西！
「我還有個忙希望您能幫我。」
剛轉過身的腳步一頓，慕震天不悅地皺起了眉毛，回過身看她，嘴角的笑不曾達到眼底，「我不認為你還有什麼條件可以等價交換。」
於玲心一急，她心裡自然是清楚的，但是這事關乎自己的未來，她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年華，時光飛逝傷害了她，她要從別人那裡討回來！
「對您來說，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所以，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算是交易之外的人情！」
慕震天居高臨下地看她，隨即輕歎一口氣，「好一個交易之外的人情，說說看。」
於玲一聽，心裡大喜，她的野心從來就不大。
「我想讓一個人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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