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緣來一生 39 不求你愛我 文 / 疏微
這頓飯吃的兩個人都是食不知味,一個不說,一個就裝傻充愣,雖說男子漢大丈夫,但是對沈小三來說,這種情況他一時之間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他不知道哪句話該說,哪句話又不該說。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才能將事情說得完滿。
他更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對面的女人不受到傷害,或許還有的是,讓自己的心,也不要那麼難受。
所以,所有的不知道疊加起來,沉默的最後,就只能依舊是沉默。
餐館的人其實不多,客人吃飯的時間也沒有限制,因為是會員制的,所以你一頓飯就算是吃了一天,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外面的人走走停停,進進出出,從窗外看過去,初夏的陽光在跳躍,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人們的臉上帶著悠閒的姿態又或是急躁的匆忙,各資各態,就如同這個花花世界一般,誰也沒辦法真正的去瞭解一個人。
裝修華美到奢侈的伯爵私人會所門口,時不時都能看見有高檔的私家車駛入,這裡,通常是富人階級的人相約會面的地方。
於玲站在門口遲遲未入,清秀的臉蛋儘是冷漠,耳邊響起臨走前於媽媽對她說的那些話,嘴角便不禁微微勾起嘲諷的弧度。
幸福,誰不想得到,怕的就是,求而不得,那才是最讓人痛不欲生的吧,而相親所來的婚姻,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完全是出於對現實生活的一種妥協。
說幸福,未免太可笑了些。
將包廂號報給引路的工作人員,她沒有想到的是,設計一流的貴賓包廂內,空無一人,按理說這時間點,那個男人不應該早就來了嗎?
原來,心不甘情不願的人,不僅僅只有她一個。
「沒人?」
於玲凝著細長的柳眉,眉宇間緊緊地蹙起了一個『川』字,顯然對這樣的情況毫無意料,卻也不能接受,她不允許自己在任何時候,被人遺忘或者是怠慢。
男服務員微微躬身,見身邊的女士心情似乎不大舒暢,於是聲音便更加恭敬了幾分,「是的,美麗的小姐,這包廂之前還沒有人來開過。」來這裡的人不是富貴之人便是有權之士,總之是隨便一個他都得罪不起。
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於玲淡淡的睨了一眼門上的門牌號一眼,隨後一抬腳跨了進去,服務員詢問她要點些什麼飲料,被她手一揮拒絕了,就立刻替她將門合上,隔絕了外界的嘈雜。
這包廂是趙家主張訂的,也是於正中午的時候才告訴了她,自從上次她同意跟趙叔叔的兒子見面後,她的父母並沒有立刻為她安排,想來是因為給她一些時間緩衝一下吧,只是這樣的體貼終究只是半時片刻,該來的還是來,該面對的依舊需要面對。
想起於媽媽有些忐忑的臉色她心裡感到酸楚,一邊是嚴格的父親,一邊是小心翼翼疼愛自己的母親,說到底,他們還都是愛自己的。
自從從上次聚餐之後,她忍了這麼多天不去接觸宋辰翊,把自己靜靜地鎖在自己的世界了,就是想讓那一份感情淡一些,雖然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可是單相思往往會讓人更加執著。
因為求不得,所以不甘心吧。
有人說過,想要忘掉一個人,第一靠的是時間,時間漫漫,歲月無聲,總會將落在你心尖上的那個人抹去,就是這個過程,究竟會需要多久才可以,那就因人而異了;而第二呢,就是讓自己愛上別人,這是最快速的辦法,或許,她真的可以嘗試。
於玲坐在皮質沙發上,淡漠的眸子看著包廂牆壁上的壁燈,恍然有些失神,連包廂的門什麼時候被人打開,又合上,都沒有注意到。
沒有窗戶的房間,吊燈暖黃的燈光照亮了這個包廂裡的每一個角落,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在這樣一個大房間裡就顯得太過渺小了一些,但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落寞氣息卻又吸引了人們的視線。
她的眼睛幾乎沒有眨動過,專注地凝視著正前方,卻顯得有些無神空洞,清秀的臉有些蒼白,但也只是蒼白而已,從中看不出一點情緒,趙文曉走進包廂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對不起,我遲到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瞬間就拉回了於玲的思緒,眼前被一大片的陰影所籠罩,背對著光線的男人讓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能感覺到他的身材高大,身上的味道有些怪怪的,但是並不難聞,鼻尖認真一嗅,似乎還能聞到女人的香水味。
香水味?!
於玲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雙眉擰的更緊了,罩在她身上的陰影又矮了下去,於玲將視線對上那張有些熟悉的臉時,心緒又不禁漸漸地平復了下來,說相似,倒不是因為五官相似,而是這男人身上的氣息,也是跟宋辰翊相似的溫潤如玉。
「沒事,我也剛來不久。」
其實等了多久於玲自己都沒去計算,回過神後精神也好了許多,臉上淡淡的帶著笑意,背脊也挺得更直了些,看著倒是端莊文雅的小姐模樣。
這個男人要比宋辰翊都要老成一些,許是因為歲數大了幾歲的緣故,從他身上可以感受到那種成功人士的氣場,她是有聽於媽媽跟她介紹過,趙叔叔的兒子在意大利留學多年,早已是意大利各大名門高校管理業的專家講師,或許當老師的人,就是這樣不用說話就讓人覺得他談吐不凡,文質彬彬。
趙文曉任由於玲盯著他,唇角漾起慵懶的笑意,淡然而戲謔的眼神回投在於玲的臉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地撥了撥眉骨上的劉海,然後,往沙發背上一靠,性感地露出襯衫下的鎖骨,隱隱的有些紅痕。
這樣一系列動作,立刻就破壞了他高高在上的溫潤模樣,於玲視力極佳地看到了他鎖骨上紅痕,形狀看不大清楚,但是在背光裡讓人覺得的格外曖昧。
瞳孔驟然縮緊,臉頰上又驀地一熱,就好像有人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似的。
「看來是我打擾了趙先生的好事,讓你這樣匆匆趕來。」於玲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難怪剛剛她會聞到香水味,原來只要是個男人都不見得是正經的,哪怕他是做最高尚的職業。
想來這男人也是不願意過來相親的,要不然就不會遲到,更不會以這樣一副邋遢的模樣來見她了,明擺著是來羞辱或者是想讓她知難而退的!
趙文曉一愣,順著她的視線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鎖骨處有問題,抬起手摸了摸那塊地方,剛剛已經止癢了的地方頓時有了復發的痕跡,又看著於玲臉上憤憤不平的神色,他也不惱,莫名他就覺得這樣的她好看多了,至少比剛剛死氣沉沉的她多了些生氣。
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於玲這樣的話,趙文曉自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于小姐,我想你是誤會了。」趙文曉坐正了身子,手指整了整領子,繼續說道:「中午跟幾個以往的朋友一起吃了飯後就去游泳了,可能是許久沒呆在京城水土都不服了,一從游泳池裡出來我就感覺渾身被什麼髒東西給咬了,癢癢的。」
「鎖骨應該是被我給抓紅了。」
他的話讓於玲似信非信,狐疑的目光盯著他的臉,趙文曉當然看出來了她的懷疑,於是接著說,「不止鎖骨,要不給你看,我身上都是一塊一塊紅腫的,不碰就不癢,一碰就癢得要命。」
說著他就要去解開襯衫的紐扣,於玲見狀,連忙喝止了他的無力舉動,心裡又覺得好生奇怪,他們似乎才第一次見面,怎麼這男人對她說話的態度這麼自然跟親切。
「是我失言了,趙先生,不好意思。」
僵硬地朝他扯了一個笑容,於玲十指抓著包包的帶子,目光有些窘迫地望著趙文曉,裡面包含的是對他的歉意。
趙文曉一笑置之,跟剛剛服務生同樣的問題,問她需不需要喝點什麼,這會於玲也不矯情,點了杯咖啡,會所裡的效率很高,他們前腳剛點完飲品,後一步就有人端了進來。
「我就叫你小玲吧,其實小時候我見過你幾次,不過那時候你還小肯定不記得了,後來我年少時就出了國,一年也沒回來幾次,所以對你也沒什麼印象。」
趙文曉很能說,幾句話就拉進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於玲心裡來了點興趣,話也聊得多了,他說他在意大利的生活樂趣,而她聽得孜孜不倦,因為趙文曉說的生動又有趣,心裡的煩惱跟鬱悶在這一刻已經消散了不少。
「是你舅舅跟你一起生活的啊,難怪,我還以為你那麼小的時候,趙叔叔怎麼就肯讓你一個人在外學習呢。」
趙文曉抿了口綠茶,「嗯,我舅舅定居在意大利,所以我才會去那裡。」
兩個人就如同最普通又較為親近的朋友一般聊著天,說著說著,於玲一杯的檸檬汁都喝得差不多了,時間也漸漸地過去,包廂裡看不見外面的天色,而他們也沒有去注意時間問題。
「小玲。」該說的都說了,趙文曉雙手搭在一起摩擦了一圈,定定地看著於玲,話裡卻有些玩味,「你看,我把我的底子都透露給你了,我的年紀也不小,學不來年輕人的那一套浪漫。」
「……」
於玲被他看得臉上一熱,她這是跟她表達他看上了她的意思嗎?
但是,她還沒有任何想法。
「文曉,我…」
「其實我對妻子的要求並不高,她不需要很堅強很能幹,她只要做她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乖乖的靠著我就好,她可以放心地依賴著我。」
於玲幹幹地笑著,不發表任何言論,她知道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如果覺得合適的話立刻就可以在一起這也並不是什麼多讓人驚訝的事情,身邊發生的例子也不在少數,但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雖然之前她在心底裡無數次地暗示了自己,但是臨陣關頭,卻生出了怯意。
「呵呵,你不用現在就說,反正家長們的意思我們也都清楚,準確的來說我對你的印象不錯,當然我不會強迫你,不過,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接近你的機會。」像是看出了於玲心底裡的糾結,趙文曉頗為體貼地替她著想,他都這麼說了,於玲還能說什麼,本來她來這裡不也是來相親的,只是事情順利地出乎她的意料,人家竟然一眼就相中了她。
這會,她是不是連還想執著宋辰翊的一個理由都沒有了。
心裡真不是滋味,但是她沒有表現在臉上,腦袋微微低著,點頭,趙文曉挑眉看她,瞳孔裡的神色漸濃,毫不避諱地打量著她的,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強勢氣息。
離開會所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想到天都要接近暗了,於玲心裡百般不是滋味,腦袋亂暈暈的被趙文曉一路護送回去,沒什麼心情跟他說話,趙文曉也識趣地沒說什麼,所有的行為都不違背三綱五常。
回到於家別墅的時候,她沒有跟於媽媽說一句話,就上了樓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真的是太快了,她的妥協卻不允許隨意接受,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是的,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而同一個時刻,人氣稀少的街道上面對面站著一對身高差距頗大的男女,女子壓抑的哭聲在剛降下來的夜幕裡顯得有些淒慘。
沈小三走上前,緩緩的從前面摟住了蔡糖糖,「你那麼好,又開朗又活潑,誰跟你在一起都會覺得很輕鬆,我不會忘記你的,也捨不得忘記。」
蔡糖糖捂著嘴輕輕的哭著,有什麼東西滑進她的脖頸,滾燙滾燙的,很熟悉。
她慢慢地靠近,用雙手漸漸環住沈小三的腰,把頭慢慢的靠在他的胸膛,聽著「咚咚」的有力的心跳,她的全身如有一股電流擊過,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溫暖。
沈小三在黑暗裡找到她的眼睛,那裡濡濕了一片,他笨拙的伸出大拇指輕輕的擦拭它們。「糖糖,你別哭了,我不值得的。」他們之間不可以的理由太多了,而且誰都沒有為了對方不顧一切的勇氣。
他流淚,是因為心疼,簡簡單單的心疼,終究是沒辦法將事情做的圓滿,終究是傷到了。
可是他越是說,蔡糖糖的眼淚就落得更凶了,他說她好,那為什麼不能接受她?他哭什麼,他沒有任何的損失,他依舊會有他的前途似錦,燦爛人生,但是她覺得她的心空了一塊,是她該哭的好不好?!
不,不,也不是這樣的,她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她不能責怪這個看似簡單實則深沉的男人,他考慮事情的角度總是比她全面,想的路也總是比她遠,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地說他們沒有可能,他是理智的,他的沉穩偏偏讓她覺得自己依舊如同十八歲的幼稚少女一般,橫衝直撞,只求心中所想,不管不誤。
即使他們的心離得再近,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像京城跟白城的地域差距一般,隔了上千萬公里,更何況,眼前的男人,他的心是軟,卻並沒有愛上她。
但是,命運裡的安排有時候總是無果到讓人無奈,既然沒結果,那為什麼要相遇?
來來往往裡的相遇,終究是有緣沒有分。
「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這麼煽情的話,她是曾經在哪本言情小說上面看到的?因為這句話當時覺得好美,那是一種淒美的感覺,說進了許多人的心窩裡,所以她就這麼牢牢地在了心裡,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想過,這句話可以靈驗在自己身上。
蔡糖糖斷斷續續卻依然清脆的聲音催的沈小三的眼淚簌簌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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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貫寫完就這字數了,欠的微會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