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番外 16：我要跟媽媽碎覺！ 文 / 疏微
又是幾個冬天過去，夏夜的晚風溫柔如斯，京城某家別墅內，明亮的光線圈圈縷縷地照在淡黃色的瓷磚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清涼的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拂起了大廳內的落地窗簾，掛著珠串的流蘇在空氣裡飛舞，輕紗擺尾的弧度非常好看。
整個客廳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非常整潔光亮的，相比於此，透明乾淨的玻璃桌面就顯得凌亂了不少，七八本相冊集疊成高高的一堆，旁邊還有好幾本已經被攤開的，吳娟清挑著眉戴上眼鏡，然後伸手拿過其中一本，笑容慈愛地看著每張照片裡的毛毛和蟲蟲。
其實她眼睛的視力是不錯的，至少看照片還是能看的清楚，不過為了能更加貼近地看自己的孫子們，她還是一絲不苟地戴上了眼鏡，看到孫子們的笑容，她笑的更歡喜了。
手指撫著照片上小傢伙們的小臉蛋，哦不對，他們也不小了，今年春節一過毛毛跟蟲蟲也都滿五週歲了，她看到孫子們的機會太少，雖然隔三差五地飛去白城，但是這肯定還是比不上整天守著兩寶貝的親家們，所以只是這樣看著照片兒，就能讓她整顆心都熱騰了起來。
十來本的相冊，記載的都是毛毛跟蟲蟲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看著他們從還在搖籃裡的嬰兒之後漸漸成長，眉目慢慢長開，個子也跟著抽高起來，兄弟倆看著就像在照鏡子似得，要不是身上那衣服一藍一白的顏色，吳娟清覺得自己還真不一定能認得出誰是誰，提起這個心裡便惆悵，她就是跟孫子們交流的機會太少，呆一塊的時間也太短了。
宋清輝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她也正好看完了所有的照片，這樣的場景隔兩天都會上演一次，他現在是退休幹部，何去何從倒不是最大的問題，要不是因為公司的根在京城，他們這會也肯定身在白城，一人手抱著個孫子樂呵呵地享受天倫之樂。
只是，有得必有捨啊。
「又在看照片了？你這就是所謂的睹物思人吧。」
家裡就只有他們夫妻倆，聽到腳步聲吳娟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仔仔細細地將相冊一本本收好放在一旁，她頭也不回地回道：「這是叫睹人思人。」
宋清輝笑笑坐了過去，似感似歎地說了句：「一轉眼毛毛跟蟲蟲都五歲了，已經不算小，我們可以跟辰翊小然他們商量，接個過來咱們帶帶也讓家裡熱鬧熱鬧。」
這個提議早在孫子們兩歲的時候就已經被提出來過了，不過當時微然擔心孩子們還小，捨不得讓他們離開親媽的身邊，他們這當爺爺奶奶的也不忍心所以也就沒堅持。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兩個孩子雖然才五歲，但是說話就跟個半大人似的，都不帶漏風的聰明得緊，他們要是再遲一步了的話，那就體會不到帶小孩子的樂趣了。
辰翊小的時候他們就是沒花多少心思在他身上，遺憾有一次就夠了，他們可不想還有第二次。
對待這件事上吳娟清就是個急性子的，當即就給西堤別墅撥了電話過去，打了過去她又後悔了，要是電話是老爺子接的她可不敢直接說，想想毛毛跟蟲蟲已經過了五歲都可以去上托兒班了但是為什麼還留在家裡上串下跳的，那還不是因為老爺子捨不得讓小曾孫們太早離開自己去唸書，硬是要多留一兩年在家裡。
果然老爺子確實是老了，想當初辰翊小的時候哪裡有這種待遇，老爺子是早早就拿著軍鐵令要求他，也虧辰翊的性子從小就不是個嬌氣的，人家都說老人疼孫子，碰到宋家，那應該說老人疼曾孫，孫子還不夠老爺子折騰呢。
吳娟清想著要不要掛了電話，不過電話已經打通了那就算了，頂多要是碰到老爺子她就隨口應付兩句，她都能想像的到要是自己跟宋國忠說希望接個孫子過來，老爺子估計會扯著粗嗓門嚷嚷：要孫子你們自己滾回來！
一邊想一邊就覺得心顫，不過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因為電話是蟲蟲接的。
「撒驢！」
電話筒裡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讓吳娟清的心瞬間就柔軟了起來，喜滋滋的說道：「寶貝兒~」，雖然她沒聽懂『撒驢』是什麼東西。
這聲音好熟悉呀，蟲蟲小朋友摸著下巴頓了頓，繼續道：「撒驢！~」
「……」
吳娟清乾笑一聲，逕直忽略撒驢這兩個字，然後惡趣味地問道：「知不知道我是誰呀？」
小孩子的記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好，雖說他對吳娟清的印象不及別人的深，但是在剛剛那一瞬間的熟悉之後蟲蟲也立刻就知道了跟他通電話的人是誰。
不過他還是故意的『咦』了一聲後用疑惑的聲音賣萌道：「是外婆嗎？」
「——不是呦。」
「唔，難道是糖糖姨？舅媽？姑姑？」
吳娟清張大了嘴真不知該說什麼好，聽蟲蟲小朋友甜膩膩的聲音一個一個人數過去就是沒數到自己，那顆心真的是酸得徹底了，她說什麼了，她就說了嘛，這倆孫子沒跟他們多呆就容易把他們給忘了！
蟲蟲還在絞盡腦汁地想啊想，因為所有的女性長輩都已經被他數了個遍了但是他就是故意不提奶奶，沒聽到對方的回答他的心咯登了一下，奶奶是不是生氣了？
睜著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來回骨碌了一圈後，他小心翼翼地對著電話問道：「撒驢，難道都不是嘛。」
當然不是！
吳娟清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柔聲笑道：「寶貝兒，撒驢是什麼意思呀？」她決定暫時先行結束猜人遊戲，還是說點別的能不讓她那麼鬱悶的。
原來奶奶沒生氣呀，蟲蟲在心底裡暗暗吁了口氣，聽到吳娟清的話後開始笑的咯咯直響，「原來奶奶不知道撒驢是什麼意思啊，奶奶真笨，爸爸都知道。」
宋辰翊剛巧從某小子的身後路過，乍一聽這話怎麼覺得很不對味，那意思就是說他也很笨，只是奶奶更笨了點？這死孩子……
「奶奶我告訴你啊，那是你好的意思，爸爸說了是法語，就是法國的方言，就是法國那裡說的話，不過你不要太難過了，因為媽媽也不知道，但是媽媽才不笨。」
蟲蟲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完全沒感受到身後站著隻狐狸，吳娟清被他說得真是哭笑不得，感情從一開始自己就被這孫子給鬧著玩呢，不過她不用猜也知道接電話的是蟲蟲了，因為毛毛的性子靜，沒他那麼多話，也就是沒那麼多廢話。
想到孫子還是認識自己的她的心裡就高興了，也不管他說自己笨，還順道順著他的話說，「是是是，你媽媽不笨，是奶奶笨。」
她這麼說蟲蟲倒是不好意思了，努了努嘴弱弱的解釋道：「其實，奶奶，也不笨啦。」
所謂的童言無忌就是如此，自個兒孫子不管說什麼她都生不起氣來，吳娟清抱著電話非常高興地跟孫子交談了許久，雖說蟲蟲才五歲，但是因為常年說廢話的緣故，那口才也是練的很不一般，祖孫倆聊得非常和諧。
吳娟清從小孫子的甜嘴裡得知了大家的近況，但是當她問到毛毛的時候蟲蟲便沉默了好一會後才吞吞吐吐地說不知道，這什麼情況，往日裡雙胞胎倆走到哪不都是要黏在一塊的，吳娟清一聽就知道孫子們是鬧彆扭了。
她當然是提倡兄弟之間應該相親相愛的，絕不能出現內訌這類情況，所以很是擔憂的旁敲側擊了一番，終於知道倆孩子是鬧哪門子的彆扭了。
其實也就蟲蟲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事情大概是這樣的，傍晚宋辰翊回來的時候帶了個一千塊的拼圖回來，毛毛跟蟲蟲兩人都很高興有新玩具，兩人一手托著拼圖的一角就往毛毛的房間跑去，大夏天的他們就圍坐在乾淨的木質地板上嘩啦一聲將拼圖全倒在地上，然後開始琢磨每一塊究竟該放哪。
矛盾來的很簡單，蟲蟲覺得這一塊應該是放在這裡的，但是毛毛萬分不贊同，一次兩次也就算了，關鍵是從頭到尾毛毛就沒覺得他對過，這實在是太憋屈了，那一塊他認為明明是放在那裡的為什麼哥哥老是要跟他唱反調，是不是毛毛想自己一個人玩所以才這麼故意欺負他？
被毛毛拒絕的次數多了蟲蟲的脾氣也上來了，呼啦啦地光著小腳丫從地上坐起來外加怒氣沖沖的一句「我不玩了，你自己玩！」，然後他就非常有骨氣地離開了毛毛的房間，本來是想去找媽媽訴苦的，但是想到自個兒的爸爸也在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邁著小腳步氣哼哼的下了樓就正好接到了自個奶奶的電話。
毛毛這會很是開心的在房間裡玩拼圖，他也不是很需要自己的弟弟幫忙，那小子會幫什麼忙，在旁邊一直嘰裡呱啦的吵都吵死了，毛毛表示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比較安靜。
吳娟清知道了之後真的是笑的合不攏嘴，這倆孩子還真逗，不過她也不敢笑的太明顯，還要安慰自個正覺得委屈的小孫子呢。
五歲的小孩子哪裡會記什麼仇啊，說幾句話就暫時忘了之前的不快，宋辰翊看著前邊那胖乎乎的小身子跪坐在沙發上，一個人握著電話笑的高興，時不時的還搖晃了幾下身子，真擔心他一不小心給摔了，索性自己就坐在一邊看著正進入忘我世界的兒子打電話。
從小不丁點開始，這死孩子就總喜歡逆著他的意思來做事，真不如毛毛的安靜乖巧，不過宋辰翊對蟲蟲也真的是又頭疼又愛護，小兒子還有個毛病，那就是懶，不願意走遠路，偏什麼叔叔姑姑舅舅舅媽一大堆人就愛哄著他，完全不缺人抱，導致現在養成了他一身的軟骨頭，到哪都愛尋個地方靠著偎著。
宋辰翊看著兒子的背影不知所以的笑了笑，優美的唇線微微勾著，俊逸的五官散發出莫名的柔光，那雙黑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卻又添了許多旖旎的情緒。
五年前的這時候，他又在幹嘛？
歲月如彈指一揮說過就過，他擁有了一個女人，就等於未來間接地會擁有一對可愛的兒子，說到底上天終究是照顧他的，因為一直都很幸福不是嘛？
「奶奶我好可憐，我是條綠油油的可憐蟲，在這個家都沒有地位了，媽媽是爸爸的，爸爸是媽媽的，毛毛是毛毛的，太爺爺現在也煩我了，外公外婆有了小妹妹後就不愛我了，我好可憐好可憐啊。」
「想，嗯嗯！我當然非常想爺爺奶奶了啊！」
「唔，爸爸不會陪我們玩，也不會帶我們玩，不僅如此，他還不讓媽媽陪我們玩，帶我們玩！」
兒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宋辰翊已經站在他身後跟了，心裡雖然很詫異小兒子居然會說出類似『不僅如此』這樣的詞，當然也為他的那個『綠油油』也嚇到了，不過這些宋辰翊都暫時無暇顧及，關鍵的兒子這是在向他爺爺奶奶打小報告是也不是？！
很明顯就是，然後宋辰翊嘴角非常控制不住地抽了抽，繼續無聲地站在蟲蟲身後光明正大地聽他的訴苦。
「去爺爺奶奶那？」
蟲蟲還沒感受到身後男人的氣場，很是苦惱地皺起了小眉毛，奶奶說要帶他去京城玩，而且還是他一個人去，這個讓他心裡有點小糾結，就他一個人過去有什麼好玩的，雖然他很想爺爺奶奶，也知道爺爺奶奶對他很好，可是京城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毛毛啊。
吳娟清就知道他這小腦袋會想什麼，就拿他自己剛才說的話堵他，「可是太爺爺爸爸都不理你了，爸爸也不讓媽媽理你，毛毛自己都可以自己玩又不喜歡跟你玩，但是你來京城那就不一樣啦，爺爺會整天都陪你，然後奶奶也會給你做好多好吃的。」
在她老人家的種種誘惑外加剛剛對毛毛的心有不平之下，蟲蟲狠狠地咬了咬牙，小臉蛋上是一臉的堅定，然後異常果斷地答應了吳娟清的熱情邀約，吳娟清一聽就樂了，說是過兩天就讓他爺爺去白城接他，然後便喜滋滋地掛了電話。
蟲蟲答應後的第一秒心裡就後悔了！他怎麼能離開媽媽呢，這一走，媽媽就真的連一片衣角都不屬於他跟毛毛的了啊！不行，他得留在家跟爸爸抗衡，爭取義務領地，那是他的媽媽又不是爸爸的媽媽，為什麼爸爸總是不喜歡他跟毛毛找媽媽。
宋辰翊見小兒子掛了電話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於是很忍不住地輕咳了一聲，乾淨清俊的臉龐帶著揶揄的笑意，在蟲蟲一臉驚恐地轉過來時終於輕笑出聲，「綠油油的可憐蟲，兒子，你這是提醒爸爸應該給你買綠色的衣服？」
蟲蟲本來就被他的突然來到給嚇了一跳，又聽見他的話頓時渾身繃直地站了起來，嘟著張小嘴很惆悵，他爸爸怎麼能聽到他跟奶奶那麼久之前說的話，那不就代表後面的話他也聽到了，一想到這個，惆悵頓時變為惶惶不安。
但是怕什麼呀，爸爸雖然經常欺負他但是還從來沒對他生過氣，更別提做出打小孩這樣的不雅舉動，所以蟲蟲很是大膽地從沙發上溜了下去，偎在宋辰翊的大腿側討好地說：「爸爸爸爸，你剛剛聽到了沒有，奶奶讓我去陪她還有爺爺玩，所以我很快就要離開你了，所以今天晚上我要跟媽媽睡！」
宋辰翊很是自然地一挑長眉，對他後半句話聽而不聞，笑著問：「你說你要去爺爺奶奶那，什麼時候？」
「唔，奶奶說過兩天爺爺就要來接我了呀。」
「…。」
宋辰翊無奈的歎了聲氣，對於自家爹媽對孫子們的想念雖然很能理解，但是這做事也太急躁了些吧，確實是應該跟當事人商量，但是他母親怎麼就沒想到他這個監護人的存在呢？！
問都沒問過他跟微然這對當父母的，直接就要拐了他們的兒子…。不過，他也同意了！
自個老爸直接忽略他最為關注的問題，蟲蟲小朋友表示大為不甘！從樓下一路往上都抱著宋辰翊的大腿嚷嚷要跟親娘一起睡的渴望，但是很是直接被宋辰翊無視了，小孩子的性子容易拗，一大一小兩人就堵在樓上的走廊道誰也不讓誰。
「我還要跟媽媽睡，我晚上一定要跟媽媽睡！」
這已經是他重複無數遍的話了，宋辰翊扶額看他，小臉蛋估摸是被氣著了紅彤彤的一片，讓他這當爹的不得不感歎自己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點，可是近六年來他幾乎是每夜都抱著嬌妻入睡，這習慣早就改不了了，反觀兒子們都沒幾天跟親媽一起睡的日子，他們不是應該習慣了嘛，怎麼都不懂得尊老愛幼一下！
幼確實是幼，不過這個老，貌似還早了一點…。
能反駁的理由都用了，但是今晚的兒子明顯不像以前的那些時候好哄，蟲蟲就扒著他的大腿不放，一雙大眼睛在看到微然的某刻果斷呈現出水汪汪的一片，然後在宋辰翊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千里流瀉而出。
宋辰翊的俊臉有片刻的呆滯，無辜的黑眸在對上微然責備的眼神時立刻蔫了，一把將蟲蟲從地上抱起，無視他的掙扎，然後對著微然訕訕道：「那個，孩子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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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然：—。—兒子是五歲不是五個月，因為餓了才哭的？（誰信啊。）
狐狸：（繼續睜著無辜的眼睛）老婆是真的，不信你問蟲蟲。（半是帶笑半是威脅地看著某只綠油油的蟲子。）
蟲蟲：（淚流滿面地望著親媽，淒厲的喊了聲）娘…。（然後灰常畏懼害怕地望了眼親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逼的，弱弱道）我…。嗚嗚，爸爸說的沒錯，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