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百分之六 文 / 阿嫻醬
掛了電話沒多久,柳生比呂士就提著紙袋裝的小蛋糕回來了,柳生知莉在客廳裡等他,一見他進門,立馬就撲了過去。
「怎麼了?」柳生比呂士一手攬著她的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埋在自己懷中的腦袋,「一個人在家很無聊?」
柳生知莉悶在他懷裡不說話,良久才從他懷裡退出來看著他,有些不高興地說,「怎麼出去那麼久……」
他笑了笑,故作委屈道:「明明出門的時候讓你陪我一起去,是你不肯啊,和雅治很久沒見了,所以聊得久了些。」
柳生比呂士牽著她往客廳走去,見她懶懶的沒有什麼精神,關心地問道:「沒睡醒嗎?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柳生知莉懶懶地搖了搖頭,和他牽著手一路往樓上而去,「就是有點睏。」
「要不要再睡一會?」柳生比呂士輕聲開口。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斜睨他一眼,聲音慵懶又帶著淡淡的瘖啞,「想去你房間睡。」
柳生比呂士上樓的腳步停頓了一瞬,短暫地讓人無法察覺,他故作平靜地繼續往上走,心跳卻抑制不住地加速跳動起來,「只能睡一會,等會要吃飯了。」
柳生知莉乖乖地點頭,跟著他進了房間,直接一頭栽倒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柳生比呂士鬆了一口氣,但莫名地又有些失落,正在他悵然間,柳生知莉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衝到他面前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輕啄了一口,「一個小時以後要記得叫我哦。」
他愣了一下,表情變得無比溫柔。
上裕宅。
推開門,上裕千也神色有些疲憊地換鞋進屋,他伸手摘掉眼鏡,隨手往桌上一放,平時熠熠生輝的雙目此刻沒了神采。他倒進沙發裡,一動不動地躺著,眉眼間全是倦意。
腦海裡又浮現今天一天和那兩個人待在一起時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仍舊讓他覺得心裡悶悶地。
如果可以……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和那兩個人扯上關係,什麼愛啊過去啊苦衷啊……那都是他們的事情,在他心裡,那些與他無關。
從那個人死在病床上的那刻開始,他就再也不想看到那兩個人。
上裕千也心裡有些自嘲,即使那厭惡的感覺不停翻湧,但他卻還是要強迫自己去面對他們,因為他有求於人。
長長地歎了口氣,上裕千也覺得眼眶有絲絲溫熱的刺痛感,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在十年後的今天再次來襲,並且完完全全地包圍了他。
無法掙扎啊……曾經他隨心所欲,是因為他無所求,同時抱著隨時死去也無所謂的心情,才能滿不在乎地看著這世間的一切。
但現在不同了,當他想要為了某個人活下去,想要和某個人一起活下去,當他開始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他就無法再順從地隨波逐流,不管命運將自己帶向何方也不去做任何抵抗。
有了想要的東西,就得捨棄某些東西,比如做自己的權利。
他要違背自己的心,去應付、去面對他所厭惡的那一切,光是想起來都覺得悲哀。
不過……沒關係。
上裕千也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刺眼的水晶吊燈的光芒被他的手掌阻擋,睫毛微微顫動的觸感搔著他的掌心,他突然咧開嘴笑了一下。
她能開心就好……
第一次讓他產生「活著真好」、「想要繼續下去」這樣想法的人……不管做什麼,只要能守住她的笑,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就這樣仰面躺著上,一條腿伸直放在沙發上,一隻腳踩在地上,左手遮著自己的眼睛,一動不動,沉沉的睡了過去。
***
跡部家。
並不是第一次在這裡留宿,但之前秋理奈住的都是客房,在跡部景吾的房間過夜,這還是第一次。
飯後兩個人在書房裡待了一會,因為小時候都是在英國長大的,說起在國外生活的事情時,兩人還是很有共同話題。
他聽的音樂,看的書,那些習慣無一不在彰顯著他的身份和不同,秋理奈成長環境雖然和他不一樣,但和他相處起來卻意外的合拍。()比如他入浴前喝紅酒的習慣,秋理奈不僅不覺得奇怪,反而能隨口和他討論,無酒精和有酒精的區別,紅酒的好壞以及品鑒的方法。
如果只是一時的新鮮,感情是不會長久的,兩人在相處中變得越來越合拍,對她來說……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驀地,秋理奈又有些想笑。這世上有無數的人,和他合得來的,一定不會在少數。那些身份和他相當,成長環境和經歷與他相似的人,相處起來肯定也不會有違和感。
她……不過只是萬中之一而已,並不是唯一。
坐在床沿邊正失神著,洗好澡的跡部景吾穿著一身純白的浴袍從浴室裡出來,見她發呆不知在想什麼,微微勾了勾唇,一時惡興起,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湊近,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輕笑道:「在想什麼?」
秋理奈回過神來,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眼裡升起迷濛的水汽。
本來只是逗她,誰知他一靠近,她的臉竟然紅了個徹底,跡部景吾眼神一暗,一根手指變為兩根,力道適中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對著那嫣紅便咬了下去。
唇上傳來的痛感讓她皺緊了眉,唔了一聲,他不放開反而更加深地吻了下去。
身子朝後傾去,秋理奈伸出手撐在了床上,跡部景吾卻突然攬著她的腰,將她拉了起來。
她被他抱住,腰上的手將她禁錮,讓她一動不能動,雙手不自覺撐在了他胸膛前。
冗長的吻久未結束,她因呼吸不暢,臉漲地通紅,直到她皺著眉頭不住地用手推他,跡部這才放開了她。
完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秋理奈呼吸不平穩地喘著氣,唇瓣微張,那雙眼睛彷彿也被蒙上了一層濕濕的水汽。
反觀跡部,常年運動的人肺活量就是好,明明兩個人做著一樣的事情,他卻像沒事人似得,呼吸一絲不紊。
秋理奈偷偷向後挪了一步,斜睨著嗔怪了一聲,「我在想事情……你幹嘛……」
跡部走到床邊,靠著床頭坐下,室內的暖氣讓人彷彿置身在與窗外截然不同的季節。
「在想什麼?」跡部景吾歪著嘴角笑了笑,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秋理奈又不爭氣地紅了臉,繞到另一邊爬上床,扯過被子蓋在了自己腿上,「沒想什麼……」
這樣說著,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調整了一下位置,便在他身側躺好,長長的黑髮披散在純白的枕間,她盯著高高的天花板,眼神漸漸放空。
不知她為何突然悶悶不樂起來,跡部景吾在她身旁躺下,攬著她看向自己,兩個人面對面地枕著枕頭,「怎麼了?」
秋理奈沒有回答,跡部聽見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極輕極輕,若不留神就聽不到。她鑽進跡部懷裡,呼吸噴灑在他脖頸上,「想起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攬著她的手撫上她的背,跡部疑惑地輕聲問道。
「嗯……」在他懷中閉上了眼,秋理奈卻沒有直接回答,一邊說著一邊將臉也埋進他懷中,「能不能把燈關了,好刺眼。」
聞言,跡部沒有多說什麼,伸出手摸到床邊將燈關了。
他懷裡的秋理奈放鬆了下來,不再繃著身子,跡部也沒有追問,安靜地等她自己開口。
「我想起……以前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了。」秋理奈的聲音幽幽地,帶著無盡的懷念與悵然,「和他們成為家人的日子,雖然只有短短幾年,但我越長大卻越難忘記。」
「景吾,你知道我生母是怎麼死的嗎?」她極少極少叫他的名字,但一開口卻那樣自然,不帶一絲生硬。
聽著她的稱呼跡部景吾微微僵了一瞬,又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跳轉話題提到她生母,他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這個,遂放鬆身體,聲音無比柔和地開口,「她是怎麼死的?」
說到死這個字時,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彷彿連呼吸都變得綿軟溫柔了起來。
「我生母她啊……從小也是在那家孤兒院長大的,她好不容易捱到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本以為以後能靠自己的能力過上正常的生活,結果卻遇上了我父親……」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夜總會做服務員勤工儉學,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也不會被我父親……」
「我父親給了一筆錢打發她,結果她卻有了我,一個人一聲不吭打算把我生下來養大,也沒有去找我父親……她真傻啊,為什麼要生我呢,如果她不生我的話……她就不會死啊……」
秋理奈說著聲音有些顫抖,她終是落下淚來,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閉眼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我……恨我父親……」
「我一直都好恨他……我一點也不想做宮間理奈,我一點也不開心……」
「我真的……很累……」
要壓抑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突然意識到,他看見的那點不安和恐懼,或許根本只是皮毛,在她的笑顏之下,有太多太多無法言說的心事,她逼著自己去面對她的父親,帶著恨意在他面前扮演一個乖巧的女兒,而她的父親只想著如何將她教成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如何把她對宮間家的利益最大化,可她心裡積壓著的那些,卻從來沒有人為她考慮過擔憂過。
面對宮間健次這樣的父親,她要如何不去擔憂自己的未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他,能不能把那百分之六的股份轉手給她,是因為她在害怕,害怕他也和宮間健次一樣,是個利益至上的男人。
「沒關係……」跡部景吾雙手攬緊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也不在意手臂被壓著難受,聲音中帶著無盡包容和溫柔,「恨他就恨他吧,沒人能對你做什麼。」
宮間健次會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身為繼承人的她終有一天會掌握宮間家的大權,那個時候,她就不用再擔心,宮間健次會左右她的人生。
只要這樣……她就不會再害怕了吧……
本就答應了她,此刻,跡部心裡更加堅定地想要把那百分之六轉給她,並且……是以最低價格……
作者有話要說:阿嫻有話說:在這一段卡的死死的,我不會說我寫了幾個小時才寫出來……後面要連連放大招了!演員花寺若準備領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