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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掩飾(中) 文 / 燕眉

    趙相如不知道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為何說話能這樣的惡毒跋扈,動輒就要剜人雙眼、挖人心肝,她冷眼看著,心中卻不禁覺得好笑。當初她也是心狠手辣,以酷刑嚴法荼毒人命的事情沒少做,不過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她相信自己的做法能夠最快幫助她達成目的。如今風水輪流轉,昔日的「厲太后」現在也被人疾言厲色地威脅著,心中自然是五味雜陳。

    她恐怕二十歲都還不到吧?儘管面容凶狠,只是她的眼神洩露了她的稚嫩,越發顯得她底氣不足,色厲內荏。

    趙相如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考慮到自己不想在這個宴會上出風頭,她還是低調些好。既然不過是些只會張牙舞爪的角色,她也沒必要和她們太費勁較真,於是在惡狠狠的侍女青看來,自己這一嗓子還是把她吼怕了,乖乖地跟著自己走。

    趙義被貴族們纏著,無暇顧及場上發生的一切,而趙相如低著頭垂著雙臂跟著那名侍女走到嬴姬身邊。

    「夫人,人帶來了。」侍女青朝自己的主子施禮,自從囿這麼稱呼嬴姬之後,下人們為了巴結,也都爭相稱呼她為夫人。

    嬴姬恍如未聞,用筷子夾了一片案上的烤肉,極優雅的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趙相如自然不做聲,只是看著她故作優雅的剎那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還經常在外帶兵打仗的時候,有時飯也顧不上吃,大軍休息的間隙才從馬上下來啃幾口乾糧,有時她的樣子不要說是貴族了,連普通的庶民女子都不如,餓極了就狼吞虎嚥地嚼一通,遠不及那個人。他就像一個真正的貴族,舉手投足無一不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趙相如微微出神,此時嬴姬已經拿完腔調,抬頭卻見這個剛剛頗得趙王關注的侍女在自己面前沒有驚慌失措或是擺出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反而給她一種淡然寧靜的感覺,這便讓她有些不快,不過如此近的距離更可見她蠟黃的臉色,深凹的眼眶,五官雖然還算說得過去,可就是沒什麼顏色。

    嬴姬低頭看看自己猶如凝脂的皓腕,心裡頗有自信,想著趙王宮中佳麗數千,又如何會看上這樣粗鄙的下人,不禁暗笑自己多心,於是皺了皺眉道:「你叫什麼?在哪裡做事的?今日宮中飲宴,侍人們都忙得不可開交,怎麼獨你一人像個木樁似的杵在那裡?!」

    嬴姬聲音不大,卻有三分威勢,這也是照著在家中時母親管教姬妾的方式學的。一旁蓆子上坐的是衛姬和虞姬,二人正看著嬴姬教訓一個侍女,都不做聲。嬴姬隱隱有些得意,人在這時越發喜歡為難別人以顯示自己獨特的權勢與地位,以彰顯與他人的不同,嬴姬自然不會例外。

    趙相如被這意外的一訓斥喚回神,來不及思考一個假的出處和姓名,便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道:「奴婢是被韓衛尉喚來的,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奴婢也不認識,他吩咐奴婢不要隨意走動,只在原地等他消息。」趙相如故意說得顛三倒四,唾沫橫飛,顯得特別緊張、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果然嬴姬看她這樣趕忙以袖遮面,擋住紛紛飛來的口水,用嫌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還以為趙義看上什麼了不得的美人,沒想到是這麼個貨色,心中大定,正要讓侍女青帶她下去,卻見青向前一步一掌摑在趙相如臉上道:「你當我們夫人好唬弄?賤婢!不過是喚你來回夫人話,竟敢三番兩次抬出韓衛尉來,難道夫人使喚你不得?!」小青說著這話,眼睛卻看的是衛、虞二姬,眼神中的挑釁意味分明是在跟她們說:我家夫人得趙王喜歡,韓衛尉便也可不放在眼裡,韓衛尉帶來的人自然也能使喚。

    衛姬過去曾是齊王的寵妃,此時喝著茶,眼睛看著案上的肉塊,不動聲色,似乎對一旁的事情漠不關心。虞姬一副聰明相,雖然沒有表現得一驚一乍,但一雙眼睛時刻觀察著四周動靜。

    很多時候小鬼比閻王難纏得多。

    趙相如眼睛裡竄著火苗。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她了。

    以她的武力,剛才小青掌摑時她已經看到她的動作,也聽到了手掌襲來的風聲,她的身子反應極快,正要抬左臂阻擋,本已經麻木的箭傷突然鑽心一般疼痛。就這一瞬間的遲滯,趙相如臉上已經挨了清脆的一巴掌。不過挨了巴掌之後趙相如才想起,自己是侍女,還要躲過可能到來的搜宮,自己還是盡量忍耐,免得引火燒身。

    雖然現在已經燒到裙邊了。

    小青轉過去對嬴姬道:「夫人仁慈,只是卻不知這賤婢看著老實,實則巧舌如簧。這叢台沒個人打理管束,做事的人越發懶散,依奴婢看,定要懲戒一番,免得以後侍人們接了差事也跟她一般尋個由頭推脫。」

    趙義不管叢台之事,叢台只有一個叢台令,假如今日嬴姬管束了一個宮人,且得到了趙王的默許,那麼今後叢台還有哪個侍人敢不服管教?而嬴姬也就隱隱成了叢台之主。若擱在法律上,這叫判例法。

    嬴姬被自己的侍女叢恿得有些心動,一雙桃花眼翻了兩翻,伸出纖纖玉手指了指案幾外盛酒的青銅罍對著趙相如道:「我們這裡的酒正巧喝完了,你去再搬三罍來。」說完又補了一句:「記住,一滴都不許灑出來,小青你看著她。」

    罍是酒器,一個至少能讓個普通人抱個滿懷,且這東西是青銅製成,本就十分沉重,再加上裡面灌滿酒液,尋常都是兩名男子才能輕鬆挪動。她讓趙相如一個人來搬運,又是穿著襦裙,存心是想看她出醜。

    趙相如雖然後悔自己跟著韓守攪合進了宴會,現在落到了難以脫身的地步,不過也明白自己此刻心裡即便惱怒千遍也無濟於事。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何況現在她扮的還是只其貌不揚的雞,既然她要看自己出醜,遂了她的心願比較省事。

    於是趙相如施了一禮,在眾目睽睽下將空了的罍搬到中央放置的大型酒器——彝跟前,拿著勺子往裡添酒,直至將溢。並非趙相如自覺,而是一旁還有侍女盯著,但凡她覺得有一點不滿,便叫趙相如多添兩勺。

    現在才是考驗她的時刻。

    左臂受了傷,別說不能使力,只要稍微抬起一點,血便像倒流了一般,她甚至能感覺到滯留在她血肉裡的箭身隨著她的動作一點點磨著她的骨頭。趙相如頭上的汗一下冒了出來,臉色瞬間慘白。

    她小心地用右手扣住罍的底部,用整個右臂的力量抬起裝滿美酒的青銅罍,左臂只輕輕搭在酒器一側的獸耳上,以穩定其不讓它隨著身體的走動而晃得太厲害。右臂的骨頭咯吱作響,就這樣她還能聽見遠處權貴們爭論是否要放趙郝搜宮。

    儘管趙相如事先有過心理預期,但真正搬運過程中的重量還是讓她十分吃力。由於右臂用力太過,即便她左臂沒用什麼力氣,也讓她覺得肌肉被拉扯地非常疼。

    趙相如盡量讓自己走得很難看,在放下最後一個罍並保證沒有酒灑出的情況下,她假裝被襦裙絆倒,摔了一跤。小青和其他伺候的侍人們哈哈大笑,連嬴姬也是微微抿唇一臉鄙夷的神色。趙相如摔倒時以右手撐地,沒什麼大的傷害,只蹭破了點右腕上的皮膚,和著地上的塵土,辣辣的疼,不過這個左臂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趙相如微垂雙目,恭敬地站在嬴姬面前,等待她發話。

    左手已經沒什麼知覺了,多半是腫了。趙相如想著,不過還是值得的,她想想小蠻跟著自己十多年,最後死在那一箭之下,若是不能為她復仇,她真是枉來這世上一遭了。

    嬴姬今日挺滿意的,雖然趙義依舊對她不冷不熱,不過尋了個人來取悅自己,還是讓她很開心。

    嬴姬正要開口放了她,結果萬惡的小青又適時出現,跟她的主子進言道:「夫人,這賤婢做慣了粗活,搬運罍對她來說不過是尋常事,算不得什麼責罰。」

    嬴姬玩得正有趣,前面趙王和貴族們吵吵嚷嚷什麼朝堂政事她沒興趣,於是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小青一樂,笑容陰毒:「讓這賤婢替夫人烹肉……」頓了頓才繼續把剩下的字吐出來,「……用手。」

    眾人雖然也愛看熱鬧,但即便如此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宴會上的肉大都是今日圍獵得到的,由庖廚加工製成。炙烤的肉類鮮美,但普通人如果沒有工具,根本無法烹製美食。

    小青笑道:「就讓她以手烹製,既表明了對夫人的一片赤誠之心,也好讓她永遠記住這個教訓。」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兔子和紫塵的雷~~

    這算週三的更新,看在我寫得這麼晚的份上,請大家用留言砸死我吧……另,留言一定要超過5個字啊,不然倒扣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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