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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東方偃 文 / 燕眉

    冬日裡的江南比不得北方的寒冷,連著幾日都放晴的天氣,以至於太陽一出來,便給人一種小陽春的感覺。春申君得遇賢才,心情大好,用完早膳後便叫上朱英和伯嘉二人,在竹苑的庭院中烹茶談事。

    天氣和美,連一絲風也無,天空湛藍如水洗,唯有幾縷如絲般的雲朵綴在上面。黃歇嗅著熱茶的清冽,大感人生愜意,見眾人落座,不急著談事,反而對伯嘉考問道:「吾兒可知這烹茶之水是何處取得?」

    伯嘉對於父親突然考校並未顯得茫然失措,反而緩緩答道:「兒子聞著像是去歲收的梅花上的雪水,似有雪的清冽,又有梅花的淡雅。」

    黃歇聞言大為得意:「吾兒果然厲害,正是去歲收的雪水,老夫攢了一年也沒捨得喝幾次,今日可是都取出來了,白白便宜了你們。」

    伯嘉抿唇淡笑,倒是朱英與黃歇相交已久,知他此時快意不拘小節,於是反詰道:「已是入冬,過不幾日就會下幾場大雪,屆時君上有了新鮮的雪水,自然就看不上這些陳水,我們這是在替君上分憂。」黃歇大樂,直言「正是,正是。」

    過了會兒,等熱茶正式沏好,三人談話也進入正題,伯嘉將這些時日他所探知的情況揀了幾個特別重要的說了說,直把春申君和朱英兩位當世英傑說得震在當場。他們細細消化了一陣才回過味來,叱吒天下創立騎兵的武烈太后沒死?趙王將他的母后囚禁在宮中只因為他不可告人的情愫?趙郝的兒子商是武烈太后手刃?滎陽之戰火燒楚國籐甲兵的竟然是趙太后?趙王將其母變為禁/臠,肆意發洩,二人交惡?太后與趙王紛紛在邢丘失去蹤跡?

    若非這消息出自一向穩妥從無戲言的伯嘉之口,二人根本不敢就這麼相信,因為這消息實在太勁爆了,爆炸性的內容一個接著一個,黃歇更是連平日最愛的茶都忘記要飲,生生放涼了還未回神。

    「若依公子所言,趙商是武烈太后所殺,可趙郝翻遍了叢台都沒找到兇手,必是被趙王從中阻撓了。」朱英最先反應過來,並抓住其中要害。現在他們正要利用趙郝聯合趙國朝中貴族勢力對趙義發難,使他內外交困,趙郝不願完全接受楚國的條件,也不想與趙義撕破臉,可若他知道自己的死敵趙太后還活著,並且親手殺了他的兒子,他的立場可想而知。如此一來,楚國想要動搖趙國國本繼而推舉趙良當上國君之事便可水到渠成。

    「我有一物,只需托人交與趙郝,再告訴他這番話,想必他必能信服。」

    「如此甚好。」黃歇出言讚道,他喝了口已經不冒熱氣的茶,絲毫沒有察覺道:「趙義竟敢離開邯鄲去前線,他就不怕都城中的貴族們反了?」

    伯嘉面上無波,似乎也在思索道:「他似乎對自己極有自信,且朝中的權貴與他關係不錯,不似武烈太后掌權時水火不容的架勢。他又接手了趙太后一部分的地下力量,究竟他有多厲害,即便是我有時也難以摸清。」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與趙郝聯繫上,把消息放給他,若他信了,對我們也大有助益。」黃歇撚鬚定奪。

    朱英忙道:「事不宜遲,鄙人這就去安排說客入趙。」

    「不急,」伯嘉眼神示意朱英莫要起身,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物道:「只管帶去給趙郝,他必對我們言聽計從。」

    朱英驚詫的看著那件物什,更驚訝的是,一向愛潔的公子竟然把這東西揣在身上。

    正此時,突然有下人來報,說東方偃已至,正在外院等候。黃歇聽聞鬍子大動,立即說「快請進來。」伯嘉見父親興奮至此,不由看了一眼,而朱英似乎見怪不怪,將那物什包好揣入袖中。

    東方偃進來時,三人已經正襟危坐。陽光照在竹亭中,三人三影,又見近處數竿翠玉琅玕,端的是與北方不同的旖旎景致。座中三人,黃歇和朱英他昨日都已見過,二人還衝他微笑致禮,而另外一位穿著淺紫深衣,面如冠玉,年歲約莫二十上下的男子,目不斜視地看著案几上的茶盞,對他的到來並不見歡喜,反倒給人一種冷淡的感覺。

    東方偃今日穿了一件玄色的舊衣,顯得自然灑脫,又不失沉穩。他走得不慢,卻也沒有讓人生出毛躁或是急進的印象。等到他走近時,抬手彎腰行了一禮,口中道:「參見君上。」正是不卑不亢。

    黃歇大約是真心覺得納了良才,又想給對方留下自己求賢若渴的印象,於是起身走到東方偃身邊,親切地拉住他的手,引著他走到自己的身旁坐下,又親手給他沏了杯熱茶,笑道:「先生昨日歇息地可好?」

    東方偃敬謝,又道一切都好,動作如同行雲流水,給人灑脫的美感,令人觀之可親。朱英也很喜歡此人,毫不掩飾道:「今日君上請我們在此品茶,實際請的是東方先生,我等不過只是沾了先生的光而已。」

    黃歇聞言撫掌大笑,東方偃但笑不語。

    伯嘉突然出聲道:「不知先生是趙國哪裡人氏。」他的口氣並無太多感情,聽起來有些冷,但因為問得快,幾乎是橫空拋出的,黃歇和朱英倒並未覺得不妥,反而看向東方偃。

    他勾著一絲淡笑,目光溫和地看向伯嘉道:「敢問這位是公子伯嘉否?」

    黃歇忙道:「正是吾兒。」

    「久仰,」東方偃掩住眸中精光,半闔雙眼,低頭微一欠身以示敬意,「鄙人生於邯鄲,幼年時隨父遷居長平,後四處漂泊,居無定所。若真要論起來,鄙人也不知究竟要算何處人氏。」

    東方偃說話時聲音醇厚,如朗風霽月,聽起來十分舒服,他雖一口地道的邯鄲口音,但這樣的說辭也很能讓人信服,黃歇和朱英都是頻頻頷首,黃歇甚至道:「先生少年便遊歷四方,才能如此年輕便成就一番學識,吾兒自小便拘在身邊,多有不如,應多向先生討教。」這番話是對著伯嘉說的,黃歇自小也是周遊各國,學習百家所長,因此對與自己有相同經歷的人有著天然的親切感,心中更加喜歡這個東方偃。

    伯嘉對於父親的教誨點頭稱諾,只是轉過身來又追問道:「先生既然生長於趙國,為何千里迢迢又來投效楚國?難道先生心中,趙國作為父母之邦不值得你為之獻智麼?」

    東方偃此時明白這位伯嘉公子的發問是擺明了還不信任他,這樣咄咄逼人的追問是極其不禮貌的,但既然已經決定投入春申君門下,為自己辯白幾句以消除主公的疑心,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他倒並不惱火,仍舊淡笑道:「蓋因我仰慕君上已久,有聞其有賢名,自忖尚有一技之長可供驅使,特不遠萬里前來投奔,又蒙君上不棄,引為舍人,不勝欣喜。」

    伯嘉目光冷肅,似乎不為他的話所動,反而直言:「若論賢名,趙國平原君有舍人三千,求賢之名不下於父親,先生又為何捨近求遠?」

    這個問題危機四伏,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引起伯嘉甚至是黃歇的懷疑和警覺。作為一個趙人,能夠留在故土為國效力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何況以東方偃所展現出的能力,想要成為平原君家的座上賓並不是難事,如此大費周章來到楚國,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動機。

    孰料東方偃只是哈哈一笑道:「拙荊乃是楚人,嫁與鄙人唯一的條件便是留在楚國。鄙人愛妻之心,還望君上和公子體諒。」

    黃歇一聽這樣浪漫的說法,頓時眉目一鬆,開懷大笑。朱英也笑道:「原來如此,楚地多美人,正配得上先生這樣的才俊,若是多幾個像先生夫人這樣的女子,我楚國不出三兩年便可人才濟濟。」

    黃歇至此疑心盡消,雖然仍是派人去查東方的底細,但已經吩咐下人開始在內府打掃宅院,以供新的入幕之賓居住,言外之意,對他的來路是基本方心了。唯有伯嘉,仍舊對這個新來的謀士十分淡漠。

    東方偃坐著黃歇的馬車從春申君府上出來回到居所,黃府的下人將一些賞賜的米肉和布匹一起抬入院內。東方偃見到自己的妻子紮著頭巾正在打掃居室,屋外的木盆裡泡了好幾件換下的髒衣服,趕忙進屋道:「我回來了,」頓了下又道,「你受累了,原不該叫你做這些。」

    東方偃的妻子生得雪膚花貌,身材高挑,但站在東方偃面前竟顯得十分嬌小。她見丈夫歸來,將手中的抹布丟開,伸手之前想了想又在衣裙上擦了兩把,撲到他懷中如同小貓一般蹭了蹭道:「去了大半日也不見回來,妾想得緊。」

    東方偃眼中的溺愛之情幾乎要溢出來了,也不顧外面還站著黃府的人,摟著她道:「我不是回來了麼,也不是去什麼極遠的地方,你若是閒得發慌,有空便出去逛逛,這裡是都城,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趙和老趙是影帝級別的,大家注意他們的小動作~~~~小趙可以名正言順的佔便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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