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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變數 文 / 燕眉

    趙相如回到她和趙義居住的小院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雖然院子裡仍舊有僕役和婢女穿梭往來,但不知為什麼她竟覺得空了大半。乍一進屋,只覺得屋子很黑,裡面雖然點著燈,但影影綽綽,處處透著一股寂靜的蕭索。

    她不是一直一個人的麼?她不是不喜趙義的嗎?怎麼突然有種不習慣的感覺?

    雖然都得匆忙,但屋子裡他的衣衫被帶走了大半,連帶他日常慣用的器具也都不在原處,他的氣息彷彿一下子消失了。門外那個凶狠的吻和似乎有些警告般的約定,彷彿一幕聲畫俱佳的電影,在她腦中不斷閃回,只是她始終看不清那個畫面中的女主角做的是何表情。

    阿碧在屋門口輕聲問她晚上是否用膳,趙相如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獨自坐了好一會兒了。她讓阿碧上飯,卻想起方才在門外碰見的伯嘉時他的神情,不由微微冷笑。

    吃完飯後,趙相如將自己屋內的東西檢視了一番,翻出今日買來的藥丸,服下一粒,又將剩餘的都放在隨身攜帶的荷包裡,這才上床歇息。連續幾日她都一切如常,甚至還在府內見了自己所為的弟弟,也就是鄭元。他的掩護身份是為戎族馬商跑腿的下人,頗為機靈。趙相如假裝偶遇,將他引到一個開闊處,又見近處無人,便放心道:「你姐夫昨日接了君上的指令去關西了,後日我出府回家,你讓大哥在家中等我,正好可以捎些東西。」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大意鄭元必然都明白,趙義娶了函谷關,後日就是撤離的日子,她仍舊按照原計劃出府。只不過原計劃中他們前夜需要縱火慘死,這也是怕趙義屆時無法出府尋個理由。現在趙義不在,趙相如進出還算自由,就不必鬧太大動靜,反而容易引人懷疑。

    鄭元點點頭道:「阿弟明白,我與大哥在家打點好一切等阿姊回來。」

    趙相如頗欣慰地笑笑,樣子就如同一個慈祥的姐姐一般。

    阿朱這兩日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連粗線條的阿碧都能發現她有些不在狀態,往常阿朱不可謂不仔細,凡事在她手上沒有出過差錯的,而且觀察敏銳,主子們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動作,她甚至就能揣摩出他們的喜好,可是現在……

    阿碧小小年紀卻也似模似樣歎了口氣,她不敢提醒阿朱,只好自己把那碗快要涼了的湯端去正屋給夫人喝,臨出門時又看了一眼坐在灶台邊的阿朱,視線不知定在何處。

    趙相如剛開始動筷子,她已經最後確認了,逃跑的時間、路線、輔助人員都沒有問題,目前春申君府一切如常,沒有人發現她的計劃,唯一讓她覺得有些不放心的就是時不時出現的伯嘉。

    過去伯嘉見到她多是冷漠的態度,夾雜一點不屑和鄙夷,在府中盡量避開她,即便真要遇上,目光也從不在她身上停留,簡單一個點頭便可示意。但最近伯嘉看她的眼神很怪,有種說不上來的意味。似乎帶點探究,還有一點掙扎?

    新鮮的肉放在湯裡,被庖廚燉得爛爛的,還放了一些蘿蔔,吸收了肉的油份,看起來很清爽。趙相如喝了一口,不是很熱,但好在還沒涼透。她放下碗,用阿碧遞來的帕子擦擦嘴。

    自趙義走之後,她的胃口便不太好。她確信自己並沒有很思念一個人,也不可能為他到茶飯不思的地步,但她確實也不怎麼餓,尤其是晚上,很多時候都不怎麼想吃東西。她仔細想了想自己這一陣子以來的飲食起居,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唯一可以解釋的是,馬上要離開楚國,臨行前要做的事情太多,壓力過大導致的。

    也是,趙義走後,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過去這些細節上的小事何曾需要她費過腦筋,身邊人早就替她安排妥當,她要操心的是怎樣奪下一座城池,蠶食一個國家。這樣細節的東西她幾乎是第一次在做,她有這個自信,但不能有任何差錯確是事實。沒了商量的人,她需要獨力完成這一切,所有的計劃都必須一次成功,沒有重來一次或者補救的機會。

    阿碧見她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飯菜,已經不怎麼奇怪了,這幾日都是如此,想來夫人也是思念在外的夫君吧。

    阿碧腦補著回到廚房,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倚著廚房牆壁的阿朱,此時已經沒了蹤影。阿碧探著腦袋裡裡外外看了一圈都不見她,心裡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這麼晚了阿朱又悄無聲息地去了哪裡,想著自己的一件內衫破了,得趁著天還沒黑趕緊補上,便擱下阿朱去忙自己的事了。

    阿朱出了府,穿過幾條街道,轉了個彎往一堆低矮、破敗的民宅聚集地走去。她身上罩了一件灰色的棉麻混織的披風,將裡面鮮亮美麗的紫色的衣裙裹得嚴嚴實實。這裡是壽春最貧窮、最骯髒的地方,每一座城池裡都會有,只不過由於壽春是都城,而這裡是普通庶民居住的地方,何況即便是庶民也有貧富之差,這裡相比起貴族大夫們奢侈的宅院,這裡確實要不堪得多。

    阿朱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很多土牆已經存在了幾十、上百年,乾涸的裂縫在黑暗中像一張張大嘴,要將人吞沒。空氣中經常會飄來一股臭味,貧民窟的人多沒有什麼資格愛乾淨,他們常年不沐浴洗漱,隨地方便。

    他們是只差一步就變成奴隸的人。

    天色已黑,蕭條的長巷中似有幾條黑影遊蕩,似鬼一般忽近忽遠。阿朱咬咬唇,拉緊披風走了過去。

    「什麼人?」一個男子的聲音就在她耳畔,冰冷的硬/物貼在了她的脖頸上。阿朱心中一跳,沒有回頭,強作鎮定道:「我是春申君府的人,帶我去見你們頭兒。」

    黑暗中那人的目光如野獸般明亮,上下打量了一番,收起壓在她脖子上的匕首,「隨我來。」

    阿朱嚥下心中的緊張,緊緊跟了上去。

    那人熟門熟路地進了一間黑漆漆的院子,從桌上摸出火石點了油燈,屋子裡頓時亮了起來。阿朱看到那人的臉愣了一下,隨即驚訝道:「阿初!」

    若是趙相如在,必然也要驚訝,她在集市中碰到的混混頭子,那個將她擄走又賣給王子負芻的人。

    阿初對於自己能被一眼認出彷彿覺得頗為意外,輕笑一聲:「你竟還能認得出我。」

    「你我自幼相識,便是這些年再沒見面,但是心裡一絲一毫也不會忘記。」阿朱心裡也鬆了口氣,碰見老熟人了,想來事情應該好辦許多。

    阿初笑笑:「我也不曾忘記你。你不是在春申君府做事麼,這麼晚了出府來這裡做什麼?」他看著她,眼神帶著探究和猜測。很小的時候,他們二人曾經比鄰而居,也算是青梅竹馬,他還曾帶著她一起玩耍,或是給父母打下手。雙方父母都是窮人,但好在身份自由,做些縫縫補補的小生意,勉強餬口。後來這附近一家失火,很快蔓延至周邊,許多人家都被燒了個乾淨。他父親為了搶回家中僅剩的一點值錢的東西被燒斷的木樑砸死,母親後來改嫁;阿朱的父親生了重病,母親沒辦法,托人將她賣掉,不過運氣很好,進了黃歇的府中。這幾年黃歇勢力越來越大,朝堂上很受國君倚重,阿朱在府中過得也不錯。

    他們都是父母雙亡的孩子,曾經父母也有意讓他們結親,那時候雖小,但彼此都有懵懂的心意。不過現在他們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心情也不復少年時。

    阿朱不願意多說,「此行避人耳目,是奉了公子之令,需要秘密行事。」

    阿初眉梢微動。「哪位公子?」

    「自然是春申君的長公子伯嘉。」阿朱故作鎮定,阿初的目光銳利如劍,令她幾乎不敢直視,心中一陣陣發虛,但她告訴自己,必須做得天衣無縫,她是有勝算的。就在這一聲聲地自我催眠中,她挺起胸:「公子有事托付,無論如何請你務必辦到。」

    「何事?」

    「君上府中有一舍人,名叫東方偃,他有一妻,生性/淫/賤,屢次三番勾引公子。公子不勝其擾,又不希望與東方偃交惡,希望能尋人在府外將她擄走,或殺或賣。」

    阿初看了一眼她攥緊的披風,沉默了一會兒便道:「我不接。」

    阿朱有些不敢相信,伯嘉雖然低調,但在壽春知道他的人不少,她頂著春申君府公子的名頭出來做事,竟然會被拒絕。試問誰敢開罪國君面前的紅人?

    「不過是讓你劫個庶人,為何拒絕?你可知道我家公子的厲害?!」阿朱的聲音裡透出威脅的意味,希望面前這位老相識能夠識趣些,應下這份差使。

    阿初聽出她的話音,不由笑了:「自是知道公子的厲害,所以才不應。」

    阿朱以為他是畏懼春申君的威勢,怕惹出事來不敢接,便道:「你且放心,這事既是公子交代的,一切便有公子頂著,事情辦完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她這些年存了不少錢兩和賞賜的布帛,只要能把那個賤女人趕出府,這些都不算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是件痛苦的事,要把劇情怎麼設定才合理啊。伯嘉我都是為了你啊,親媽為了把老趙合理的送到你這彆扭孩子懷裡,各種神展開啊……操碎心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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