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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4章 山雨 文 / 燕眉

    兩封密信內容相互印證,大家雖然感到震驚,卻都選擇相信,因為貴族的印信都是由各國專門的工匠負責刻制,都有一定的規制、特點可循,極難仿製,何況是同時仿製兩人的刻章、筆跡。既然沒人懷疑信件的真實性,那身為王室,趙良和趙郝的這種行為就是徹徹底底的賣國,毫無疑問。

    沒人知道這會兒該說什麼來平息趙義的怒火,也沒人打算替趙郝申辯幾句,畢竟趙義對自己的叔叔不差,這兩年的待遇比照太后在時好了不知多少,是什麼讓他做出這樣背信棄義、吃裡扒外的事情?有人想不通,有人卻能猜出個大概。方才趙郝闖宮本來就疑團重重,不像是要探明趙義的生死,反而是要篡位奪權,再加上這兩封密信印證,不難猜出趙郝早已與人約定好了要裡應外合,從趙義手中奪取王位。

    李允心底一陣陣發虛,本來剛剛釋去趙王的疑心,現在就有鐵證坐實趙郝的謀反。現在他是趁勢踩郝一腳以保住自己一族,還是留些香火情,為他求情拉他一把好不讓他把自己供出來?

    雖然犯了謀逆的重罪,但趙郝被韓守押上大殿的時候還是受到了貴族最基本的待遇,至少王宮衛士沒有推搡或是作出什麼不敬的舉動,除了被反綁的手,倒像是被客客氣氣請上來的,大不同於普通犯人。

    趙義的怒火都寫在了臉上,看到趙郝時,猛地站起身,怒斥道:「方纔闖宮,叔叔帶了許多兵丁來,恐怕不是擔心寡人病重,而是覬覦寡人的寶座吧?」

    趙郝本以為靠著自己的狡猾和一套頗像一回事的說辭,已經可以矇混過關,只想著一旦能夠脫身出宮,要趕緊將自己謀反的證據銷毀,同時還要將趙義未死的事通知楚國的春申君和長安君,攻趙之事暫緩。但不知趙義是作何想法,以安撫之名將自己一直拘在後宮,雖有宦官在旁遞茶遞水,但他卻心急如焚。自己根本出不了宮,也聽不到前朝的動靜,萬一楚國這時候打過來,對他也是不利的,很多事情夾在一起太過湊巧,很難讓人不做聯想,不過趙郝不怕,想來趙義即便懷疑,也沒有證據不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可能治他死罪。誰料想突然又被人押到朝上。

    面對趙義的厲聲指責,趙郝自然是矢口否認。趙義讓人將證據呈到他面前,怒道:「你看看這是何物,還想抵賴不成?!」

    趙郝低頭一看,心中一驚,這些要命的東西怎麼落到趙義手上的?其中內容都是他從未看過,可見是密信送到半路上被人截下的。趙郝平日小心,所有密信看完後都親手燒掉,連灰燼都不留下,所以他自信家中不會被搜出什麼證據,周圍的貴族都是向著他的,只要抵死不認,想來趙義也只能懷疑,不好把他怎麼樣。

    「大王,老臣從未見過此物,怎麼,怎麼會寫了老臣的名字?臣與黃歇、長安君素無來往,怎會有信件相通?何況信中說老臣裡應外合,這……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老臣,大王,您一定要明察啊!」

    周圍的貴族們聽完趙郝的陳述也有些狐疑,看他言辭懇切,頭髮花白、聲淚俱下,又有人想到他去歲才死了嫡子,又有些同情他年歲已大,覺得他十分可憐。

    趙義見狀眼眶都紅了,聲音蕭索嘶啞:「寡人自繼位來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懈怠,對眾位王親一向是厚待有加,叔叔緣何要如此對寡人?」

    趙郝見趙王如此,知道他想先發制人,博取在場貴族的同情,好站在道義的制高點譴責他。不過論起哀兵之計,趙郝更加在行。還未說話便已涕淚橫流,在先前一句話撇清干係後,他理了理思路,語帶哽咽道:「大王定是疑心老臣闖宮是與楚人勾結,可老臣分明是聽人傳了消息說大王性命垂危,有人意圖不軌,未免國本動搖,才擅自帶人闖宮,卻不想中了旁人的奸計。現在思來,這也可能是楚人的陰謀,他們想要奪取我國城池,因此放出假消息誘我上當,以此轉移我君臣視線。是臣失察了。」

    謀反這樣的大罪,被他三言兩語變成了失察之罪。面對抵死不認的趙郝,趙義並沒有感到意外。這時候,一旁看戲的貴族們紛紛開始站出來說話,都覺得這兩封信雖然真實性不容置疑,但也只能說明是從楚國寄給趙郝的,並未證明趙郝與二人通信,很有可能如趙郝所說,是楚人給趙郝設下圈套,又出兵攻打趙國城池,再用兩封書信離間趙國君臣。

    「大王,前有齊之田單離間燕王與望諸君(樂毅),後有秦人使郭開離間大王與信平君(廉頗),二人無一不是國之棟樑,只是燕王輕信讒言而逐樂毅,因此險遭滅國;而大王未聽讒言,廉頗將軍將秦人阻擋在長平以西。前車之鑒,大王不可不提防啊。」李允旁徵博引,舉出的例子都是原來趙國的重臣,眾人都深有體會,覺得十分有道理。

    於是情況瞬間似乎就這樣逆轉了,一個剛才還參與謀逆的人一下子成了被楚人處心積慮離間的國之棟樑,何等冤枉?!

    趙義眉頭緊鎖,最後裁決道:「事關重大,叔叔既然無法撇清干係,便讓韓守帶人去你家中查證,你放心,寡人不會聽信一面之詞。」言下之意,你說你沒勾結楚國謀反,卻也拿不出證據,我派人去你家搜一搜,再下定論。

    趙郝沒說什麼,倒是李允不贊成道:「王室宗親之府邸,豈能讓這些人踏足?」

    「王宮衛尉代表寡人,愛卿可有不滿?何況密信在此,不容否認,與其日後猜忌,不如現在查清楚,也好還叔叔一個清白。」

    「老臣也覺得應當查個明白,還望韓衛尉能帶人仔細搜查,好給老臣一個清白。」趙郝主動出言要求自查,顯得十分坦蕩。

    趙義看了他一眼,道:「叔叔既如此坦誠,寡人也不便違拗,相信叔叔對社稷和寡人的忠心,只是還需要讓眾人都心服口服。」言下之意,我信你,但旁人不信,搜一搜是必要的。

    「韓守,派你前去搜查,不過你要約束下人,不可大動干戈,更不可驚擾王叔內眷。」

    「諾。」韓守心領神會,他悄悄打量大王和趙郝的神色,對此次搜查的結果基本有了底,也明白為何趙義突然改了口風表示依然信任趙郝,搜查不過是走個過場,不再對他窮追猛打。想必趙郝這般神態自若,是自信家中並無通敵的實據罷了。

    搜查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貴族們又紛紛回到傳捨等候消息。

    前朝方散,趙義支開下人,只留了捧劍的侍女。

    「前線之事,你可有良策?」趙義問得單刀直入,女子抬起螓首,一雙靈動的大眼與平淡無奇的相貌顯得格格不入。方才龐援本提出了應對楚軍之策,趙相如在其身後輕咳,似有不同意見。

    趙相如對著趙義身後的中原地圖沉吟不語,趙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落點不在戰事膠著的中原東南部,卻是西南的巴郡,原秦國的故地。趙義心中似有觸動,眉頭緊鎖,也開始陷入沉思。

    此時趙相如方才出聲:「平陸和垂都雖然算是我國東南的屏障,但這些年,周邊齊國老貴族叛亂的也不少,耗費了我軍太多兵力,且我國在此地經營尚淺,民心不附,想要據守,恐有內外之憂。如若主動棄守,我軍仍可退守甄、平邑、阿和聊城,以濮水、濟水和泰山為險要據守。平陸、垂都二城守軍可匯聚一處,成為一支生力軍,亦攻亦守,都城內可不必調兵,只需派出一名將領前線號令即可。」

    趙義聽聞覺得有理,此法需要有魄力之人才能做出,不計較一城一池之得失,著眼全局。「此次楚軍來勢洶洶,此法意在加強防守,怕只能阻遏攻勢,並不能徹底擊潰來犯楚軍。」

    趙相如這才將視線重新投向地圖中的巴郡。「圍魏救趙,我軍之意本不在東南。」

    趙義如夢初醒,不禁動容:「如此一來,巴蜀盡在手掌之中了,便是十個平陸也值得!」待頓了頓,平復完情緒後道:「只是不知該派何人率兵前去。」

    趙相如看了一眼地圖上方,神色淡淡的:「邢丘趙奢,除此以外,別無他人。」

    趙義愣了下,也在揣測她口中這個「非他莫屬」的含金量。不怪趙義多心,趙奢畢竟不是他的心腹,這一年多來讓他戍守西部重城便是看他還算忠心,且能力卓著,只不過前些日子趙奢曾經上表,表示邢丘士卒已經操練得十分精良,憑據黃河天險完全可以不用擔心楚人的攻擊。他自己身體每況愈下,希望趙義能夠準其辭呈,將他調回都城,另擇良將。

    趙義沒有答應他的辭呈,只安撫了他,並派去宮中的巫醫為他診治,希望他能夠繼續為國效力。趙奢見沒有獲准,便也不再提起回邯鄲之事,仍照舊練兵。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小趙真心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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