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噩耗 文 / 白奈
春暖花開的時節，天氣也漸漸的變暖，美麗的小山村，無處不彰顯著春意盎然的風情。
「嘿，蘇然啊，這麼早就下田了啊？」
蘇然哼著小調扛著鋤頭闊步走在田間的小路上，迎面一位鬚髮皆白的大伯，大伯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隨熱情的打招呼道。
田間的綠意正盛，蘇然笑容滿面也是叫的親切，「張伯伯，你也早啊！」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才各自奔著自己的地走去。蘇然今天心情大好，呼吸著清晨清新的空氣，蘇然好想張開手臂吶喊一聲。
此時距離南宮婧離開後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蘇然的轉變，被村裡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雖然還時常頑劣，但是手下的活卻不含糊，幹起來經常一個人頂兩個人的活！對於蘇然的勤快，這可樂壞了蘇父蘇母，老兩口整天笑呵呵的，甭提有多高興了。
村民們也逐漸改變了對蘇然的看法，有事沒事就喜歡誇一下蘇然，誇他懂事了，知道孝順了。
而這些，蘇然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他認為，他現在是一名合格的農民了，所以幹起活來也格外的賣力。雖然他偶爾還會和小山他們打打鬧鬧，偶爾跑到村西頭去調戲下小嵐，但是蘇然覺得，他已經融入在了這裡，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這裡。
就在蘇然鐵了心要終老在村子裡，就在他將要忘記s市所發生的一切之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而且這件事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個驚天的噩耗。
中午，蘇然揮著鋤頭回到家裡，一家三人正準備吃飯，就聽隔壁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蘇父蘇母都是一愣，遞到嘴前的筷子都暮然頓住了，因為這聲音太熟悉不過，正是林可欣的媽媽。
她媽媽到底怎麼了？
似乎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由蘇然帶頭，三人都匆匆的出門轉進了林可欣家裡，廚房沒人，經過院落，鬱鬱蔥蔥的，小時候他和林可欣蕩的鞦韆還孤單的飄搖在籐蔓下，蘇然看的眼角一酸，這院子，他怕是有五六年都沒來過了吧？雖然和他家的院子就隔著一層牆，但是，他和林可欣的心，恐怕已經有了天涯之隔了吧？記得最後一次來這裡還是他鼓起勇氣以借籮筐為借口的，可是還是沒能見著林可欣，反而挨了林母的白眼。
當下帶著唏噓，蘇然和蘇父蘇母快步走進林家洋氣的樓房裡，進了屋，就見林母捂著嘴哭的稀里嘩啦的，電話掉在腳邊，電話線扯拉的幾乎變了形，而林父則焦急的在裡屋拿著手機打電話。蘇母大感不妙，趕緊上前就握住了林母的手，兩個女人畢竟是多年的鄰居了，而且曾經還是最好的朋友，蘇母也跟著含著淚光，「妹妹啊，你這是怎麼了？」
林母好似此刻才發現了蘇然他們，淚水都打濕了蘇母的手，她聽蘇母這麼一問，哭的更凶了，邊哭邊哽咽道，「嫂子，小欣她同學打來電話說，說——小欣她從三樓跳了下去，就要不行了.」
「什麼？！」
蘇父蘇母異口同聲，滿臉的不敢置信，轉而一臉悲傷。畢竟啊，林可欣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雖然不是親生女兒，但是他們一直都把她當成兒子的媳婦來看待，所以對林可欣甚至比對蘇然還要好。此時聽到林母這樣一說，蘇母的眼淚也就嘩啦啦的流了下來，蘇父也是哽咽著低下了頭。
而蘇然，好似糟到了雷擊一般，林可欣，他的青梅竹馬，他曾經追逐的戀人，竟然跳樓就要死了？？不可思議也好，鋪天蓋地的悲慼也罷，蘇然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吼了起來，「可欣都這樣了，你們哭還有什麼用！趕緊去s市看看她啊！」
對，要去s市！他要去見林可欣，立刻馬上！
就算是最後一面也好。
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林母哭嚷著向著裡屋喊了一聲，「小欣她爸，我們趕緊去s市！」
裡屋隨即傳來焦躁的踱步聲，和著林父煩躁的怒吼，「你嚷嚷著什麼！我不說了我找車了嗎！車子還沒來我有什麼辦法！」
蘇然青筋都要爆出來，咬著牙，「這時候還等什麼車！伯母，我們走！讓他慢慢等車！」
蘇母眼神複雜的看了蘇然一眼，「嗯，小然，聽你的。」
幾個人來不及收拾，就倉皇的奔向了門口，林父無奈也跟了出來。此時林家的舉動驚動了周圍的村民，人人詫異的看著，有上來問的，蘇然並不答話，滿臉慌張的帶著自己的父母和林父林母向著村頭急走。路上迎面碰見小山小水兄弟兩，兄弟兩開著拖拉機，風風塵塵的似乎正準備回家吃午飯，蘇然自然給攔了下來，簡單給小山說了一聲，小山臉色劇變，二話沒說就將拖拉機調頭，招呼蘇然他們上車就風馳電掣的開了起來。
拖拉機冒著濃煙，啪嗒啪嗒的劇響，開的跟賽車似的，林母已經哭的昏天暗地，此刻哼哼唧唧的抽噎著，「我就小欣這麼一個女兒，小欣要有什麼三長兩短還叫我怎麼活啊——」
人人黯色，蘇然抿了抿唇，雖然之前他對林母有所偏見，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況且林母的悲慟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握住了林母的手，安慰道，「伯母，放心吧，可欣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林父坐在拖拉機車廂裡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抽著煙，不知道在想什麼。蘇然卻在想著，林可欣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跳樓？還有林可欣現在到底怎樣了？他不信那樣嬌俏可人，從小就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林可欣，就這樣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擅自離開這個世界了？
「林可欣，我可告訴你啊！你要的前途我已經給你了，你要的愛情我也讓出了！所以，這次無論無何，我都不會再接受你的要求了！我不接受你死，不接受啊！」
拖拉機顛簸在鄉村間的石子路上，車廂裡的每一個人都想了很多很多，多到腦子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只顧茫然的呆望著。少頃，拖拉機開到了鎮裡，林父聯繫的車子也終於開來，幾人坐上車，小山小水執意也要跟去，於是，帶著沉痛的心情，連著司機一行八人的他們駛向了前往s市的漫長道路。
一路上林母太過難過，幾次暈厥，幾次轉醒。終於在晚間九點的時候，車子開進了s市。司機似乎是個經常跑s市的人，沒有任何轉彎抹角的，車子直奔林可欣所在的醫院駛去。
當蘇然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再次立身於s市的土地上，回憶一下子奔湧起來，以至於他的悲傷更甚。一個月前他發下的誓言，再也不來s市，再也不碰英雄聯盟，因為林可欣，再次被打破了。
下了車，抬頭仰望著眼前的醫院，熟悉的醫院，此時卻已是物是人非。來不及感歎，蘇然當前就衝進了醫院，向路過的醫生打聽，他就慌不迭的衝向了三樓林可欣所在的重症室。
轉過一道道走廊，蘇然只感覺心臟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他對於林可欣的牽掛，已經遠遠不是用愛情就能衡量的。喘著粗氣，當蘇然出現在重症室走廊盡頭的時候，他的心一下子就停滯了，呆呆的立在了那裡。
遠遠的重症室門口，幾個焦急的人影在那裡來回走動著，蘇然看的清，一個是歐陽凡，一個是晏景瑤，還有一個，就是——
花妍。
花妍似乎比以前憔悴了，一個月不見，竟瘦了這麼多，蒼白的臉顏看不見血色，蘇然莫名的就感覺到了一陣心疼。然而他並沒有走上前，而是退到了樓梯口的位置，背靠著牆，心，止不住的抽搐。小山小水隨後氣喘吁吁的跑上來，見到靠在牆角臉色黯然一動不動的蘇然，當下不禁鼻子一酸，大塊頭的小山哽咽著，「然哥，林可欣怎麼樣了？」
蘇然喉結動了動，悲傷滿佈，「還在重症室裡搶救著。」說著他邁開步伐向著樓下就落寞的走去，「小山，我想去買點吃的給可欣，否則她醒來後會餓壞的——」
「嗯，然哥。」
蘇然不是不想去那裡候著，第一時間知道林可欣搶救的結果，但是他不能再讓花妍見到自己，他怕他會心頭一軟，那樣的話，他以前發過的誓言就真的不將存在了。
清冷的夜風吹拂下，蘇然買了些稀粥，回到醫院已經十點多，可是重症室的門依然沒有開合的跡象，蘇然的心不禁繃緊，此刻他再也不想其他，拎著稀粥就走了上去。
「然哥。」
小山遠遠的聽到腳步聲，見到蘇然回來，站起身表情沉重的喊了一聲，蘇然點點頭，只是目光間，他募得就和花妍吃驚的眸子對到了一起，只聽「啪」的一聲，花妍手中的袋子落地，她摀住嘴，未乾涸的淚跡再次濕潤，「蘇——然？」
似乎發現了什麼情況，小山小水眼神複雜的投過來，蘇父蘇母亦是不解的看向花妍，只見花妍氈帽下的大眼睛頻頻淚水湧現，蘇然卻不知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是抿了抿唇，「嗯，是我。」
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哭訴一般，花妍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蘇然將手中的稀粥遞給了蘇母，然後突然反身就是一拳打在了歐陽凡的臉上，歐陽凡措手不及，被打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晏景瑤和花妍都是尖叫了一聲，歐陽凡滿眼怒火的捂著臉爬起，「蘇然，你幹什麼！」
不聽他說話還好，一聽他說話，蘇然更是憤怒無比，在兩女的再次尖叫中，蘇然又是一拳打了過去，「草！你是怎麼照顧可欣的？！可欣那麼喜歡你，你就這樣對的她？！」
又吃了一拳的歐陽凡雖然惱怒，但是聽到蘇然這句話他不禁有些理虧，當下捂著臉憤憤道，「蘇然，你別他媽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你以為世界上就你一個好人？你以為可欣出事了就你一個人會傷心？」
作勢又要打，蘇父蘇母趕緊上前拉住，可是蘇然力氣太大，雖然沒打出去，但是上前就拽住了歐陽凡的衣領，吼道，「歐陽凡我可告訴你，就算我蘇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總比你好！」以往的一幕幕再次浮現眼簾，蘇然的眼角就是一酸，悲痛的沒有了盡頭。
「蘇然，你最好給我冷靜點，你別他媽的什麼事都賴在我頭上！你以為可欣這樣是我想的？」歐陽凡被蘇然拽著衣領，扯的脖子痛，他也是張口大吼道。
蘇然拎起拳頭就再次要打，這次花妍也哭著搶過來抱住了他胳膊，哭的梨花帶雨，「蘇然，別打了，別打了。」
蘇然脖子間青筋畢露，大嚷著，「你是可欣的男朋友，這事不算你頭上還能算給誰？！你倒給我說說，可欣好好的為什麼會跳樓！你今天不把事給我說清楚，你也就別想走出這醫院了！」
凶神惡煞的模樣，這樣的蘇然花妍還從來都沒見過，當下嚇的俏臉都失了血色。
可欣為什麼會跳樓，這也是所有人共同的疑慮，隨著蘇然的話，數道各種悲傷的目光霎時便悉數投在了歐陽凡的身上，歐陽凡被這些目光緊盯著，氣焰瞬間焉了，也沒有了之前的理直氣壯，捂著臉嘀咕道，「說了又有什麼用，對方有錢有權，我們又不能把他怎樣——」
「你囉嗦什麼，就說是誰！」蘇然發現他已經要暴走了。
半天後歐陽凡才吐出了三個字，「陳天齊。」彷彿是怕蘇然不知道陳天齊是誰，也當是給所有人說的一般，「陳天齊是s市有名的富家少爺，他老爸更是陳氏集團董事長，手裡握有200億資產，蘇然，你倒說說，我們怎麼和他鬥？」
蘇然的手在聽到陳天齊這個名字後就已經捏的啪啪響，他沒有想到，陳天齊這麼快就從美國回來了，看來他的手已經好了吧？這麼快就揭了傷疤忘了痛，而且這次，還是惹到了他的青梅竹馬。惹到他也就算了，蘇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傷害和他有關聯的女人。葉黛璃是這樣，林可欣當然也是這樣。
他森冷的，好似來自地獄一般，聲音聽起來都使得歐陽凡沒來由的一陣戰慄，「你就和我說，陳天齊是怎麼讓可欣跳樓的？」
歐陽凡似乎膽怯了，目光閃爍著，瞅了眼林父和林母，老實答道，「陳天齊仗著他有錢有勢，在我不在的情況下強行將可欣帶到了學校外的酒店，欲對可欣非禮，我是收到了可欣的短信後，才知情的，等我拼了命跑過去的時候，可欣已經從酒店房間的窗台跳下來了——」
歐陽凡的話，聽的所有人都是咬牙切齒，林母甚至氣的仰頭就暈了過去。而蘇然，臉色已經鐵青，再無盡的憤怒都無法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黑著臉，轉過身去，喊了一聲「小山小水」就向著走廊的盡頭走去。小山小水會意，起身跟著蘇然就走。
歐陽凡大驚，「蘇然，你別做傻事！你知道陳天齊背後的勢力嗎？！」
蘇母早就被嚇呆了，蘇父更是怒氣沖沖的吼道，「臭小子，你要幹什麼！」
花妍也是嚇的俏臉皆白，淚水一滴一滴的，針線般流淌，一遍遍的喊著，希望蘇然能夠回頭，「蘇然，蘇然，蘇然！」
可是蘇然並沒有回頭，他只知道，陳天齊要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即使陳天齊背景是多麼的雄厚，即使他如今是多麼的孤立無援，但是，如果連自己曾經深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配做什麼男人！——
夜，黑的發指，只有遠處路邊的輝光勉強能看見手心。
棍棒輕微的聲響，是在夜風中顫慄的聲音。
三個人立身在漆黑的夜裡，人人手持一根一米來長的木棍，修長的身姿，挺立在倒映著水光的水泥地裡，一字排開，靜靜的等待著。
這裡是s市紅燈區停車場，前方就是s市最大的不夜城。
蘇然到外國語學院隨便拉了個小混混就探出了陳天齊的動向，當下帶著小山和小水就直接找上來了。
三人配合多年，打架經驗實在豐富。停車場門口，只見小山高大的身軀佇立在蘇然一側，右手插在口袋裡，很有黑社會大哥的味道，他扭過頭來，「然哥，我一直夢想著能夠來大城市一趟，見識一下大城市的繁華，沒想到今天實現了，心情卻是這樣糟糕的。而且來大城市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打架——」
說著小山臉現苦笑，夜色更深，他忽而就聽蘇然「嗯」了一聲，冷冷的話再次響起在兩人的耳中。
「一會其他人就交給你們，陳天齊，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