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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皇后小產 文 / 晏聽弦

    景琰行色匆匆的離開廣凌宮時,跌坐在地上的芊婕妤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震的是練月笙小產,驚的是陛下居然把她拋下,一臉急色的離開了。

    她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思及方才趙懷生那一嗓子喊出來,景琰猛然起身,她身子不穩被帶翻在地,那人居然一眼沒顧她,急匆匆的走開了。

    芊婕妤覺得心頭有什麼東西崩塌了,就連練月笙小產這種天大的喜事,都不能讓她覺得高興。

    若是那人,真是喜歡上了練月笙!那她還算什麼!她在宮裡地位豈不是要被別的女人踩在腳底下了!

    景琰是在去鳳棲宮的途中,驀然察覺出他不是早就知道練月笙沒懷孕嗎?那他想著到底是在急什麼!

    簡直是莫名其妙……

    鳳棲宮裡亂作一團,紅司幾個早就知道真相的宮女,此時面色焦急,像模像樣的進來出去的行走,御醫院裡的御醫也聚集了一起。

    景琰聞著殿裡面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幾乎嗆的他都要抬手捂鼻子,他忍著血腥味,看著黃楊一臉淚痕的從裡面端出來的一盆血水,直覺得心口發悶,一瞬間都要當真了!

    不愧是是練月笙,假戲做的這樣真,他心裡默默說著,臉上卻是神色肅穆,眼神沉凜,進殿後直接質問紅司。

    紅司眼裡湧出來淚,跪倒在皇帝腳下,哭的哽咽,「是奴婢……奴婢沒有照顧好娘娘……」

    景琰讓紅司說來就來的眼淚嚇了一跳,「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怎麼會這樣!」

    「娘娘……娘娘她……」紅司淚眼朦朧的抬頭,手一指,「娘娘是被葉充容衝撞了!」

    此話一落,景琰才發現殿裡角落裡,原來還跪著一個身著青衣的葉充容。

    葉充容早就被嚇傻了,此時聽見紅司聲音,她一個哆嗦,哭哭啼啼的朝皇帝磕頭,「婢妾罪該萬死,不慎衝撞了皇后娘娘……婢妾罪該萬死。」

    這個葉充容平時裡性子刁蠻囂張,早些日子還因為打死了宮女的事情從四品嬪位降到了從五品充容,也沒見她收斂幾分,在宜春宮裡沒少欺負其他人,此時卻怕的渾身發抖,哭的嗓子都啞了,一直磕頭。

    景琰還沒來得及考慮練月笙怎麼找上了葉充容背黑鍋一事,裡頭御醫就出來了,打頭的正是章御醫。

    「微臣無能,無法保住龍胎……」章御醫一臉沮喪。

    景琰用著沉痛非常的語氣,「那……皇后如何。」

    「娘娘已無大礙……」章御醫回道,聽著皇帝那個口氣,忍不住內心暗讚一句好演技!入戲這麼快,這語氣的轉變,簡直就好像真的是的!

    景琰沒說話,整個殿裡都瀰漫著一股悲哀氣氛,葉充容哭的更響亮了,額頭因為磕頭的原因已經蹭出了紅。

    突地,景琰神色一戾,抓起桌上的茶盞朝葉充容砸了過去,葉充容驚叫一聲,杯子在她腿邊摔的四分五裂,茶水濺了一地。

    一瞬間,整個殿裡變得極靜,就連章御醫紅司這些演戲的人都不敢出大氣,更不用提不知真相的御醫院裡那些御醫和趙懷生幾人何心情了。

    在內殿躺著裝死的練月笙聽著外面辟里啪啦傳來的聲音,心想景琰不愧好演技,演的他兩個有多伉儷情深似得。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練月笙一抬眼,就對上了景琰那一雙高深莫測裡夾著沉冷的眸子。

    她彎了彎唇角,他毫不客氣的往床沿上一坐,直視著她。

    「葉充容得罪過你?」景琰低著聲音。

    她說:「沒有。」隨後又問:「陛下又喜歡她了?」

    景琰眉心微皺,壓著聲音小聲說:「那你該不該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讓葉充容來背這個黑鍋。還有,朕不喜歡她。」

    練月笙瞧了瞧外頭,景琰就說:「紅司青玲在外頭守著,我們小聲一點,沒人會聽見的。」

    「上次問陛下,覺得葉充容此人如何,你說她囂張刁蠻,打死宮女,很討厭她。正巧今兒個臣妾去御花園,這葉充容沒規沒矩,臣妾一想陛下不喜歡她,她又打死了一個宮女,所以臣妾就假裝被她衝撞動了胎氣。」練月笙一頓,「也算是為陛下除了討厭的人,為那枉死的宮女報仇了。」

    聽聞這個原因,景琰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種滿足感,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思,記住了自己說過的一句話。於是他臉上沉著的神色的就緩了緩,問她:「你想怎麼處置她?」

    練月笙躺在床上,瞧著他,聳了聳肩,「臣妾都這樣了,陛下你說還能怎麼處置她?」

    衝撞皇后,謀害皇嗣,死路一條。

    等著葉充容的結果,也只有這個了。

    練月笙心裡默默的鬆了口氣,暗道那個枉死的宮女,這下終於可以瞑目了。

    景琰待了一會兒,說要今天歇在鳳棲宮的時候,練月笙直搖頭,「陛下,這於情於理都不合啊,臣妾是小產之身,陛下歇這兒是會犯得忌諱的。」她一頓,又說:「再說了,我們只是演戲,暫時同盟,陛下對待臣妾的態度,會不會有點太上心了。」

    景琰剛要說話,外頭黃楊就進來報太后來了。

    練月笙吸一口涼氣,眼睛微睜,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景琰調整一下神態,步伐輕慢的迎了出去。

    太后聽聞練月笙小產,馬上就從佛堂裡出來,往鳳棲宮裡來了。

    太后神色匆忙,眼裡疊了一層擔憂一層沉痛,「皇兒,月笙她怎麼樣了?」

    看見太后如此沉痛擔憂之色,景琰心裡有些發虛,他上前攙住太后的手臂,沉著臉色搖了搖頭,「母后……孩子沒了。」

    太后神色哀戚,眼裡就要湧出淚來,她抓著景琰的手臂,「月笙呢?她沒事吧,快領哀家進去看看!」

    「母后。」景琰不動,低著頭,沉聲道:「母后,皇后身子無礙,現在已經歇下了,您改日再來看她罷。」

    太后微怔,就急道:「哀家擔心月笙擔心的不得了!急匆匆的就趕來了,哪裡還能再等到改日!」說罷,拂下景琰的手,快步進了殿去,景琰瞧著那行色匆匆的身影,不由得閉目垂頭。

    片刻後,景琰也跟著進去了。

    太后見練月笙睡了,看了她幾眼,滿是擔憂的退了出去。然後招呼著紅司、御醫進前來問話。

    當聽到是葉充容衝撞了練月笙導致的小產,太后神色一厲,道了一句「殺!」威嚴重重——

    皇后小產一事震驚朝野,後宮裡頭也頓時平靜了下來。

    當夏妃知道這事的時候還一腔怨言的在清映宮抄寫宮規,驚的手裡頭的筆都掉了,她原來不是被練月笙反將一軍,而是一直都在被練月笙牽著鼻子走!

    她完美的計劃,早就被練月笙看穿了!

    夏妃震驚不已,夏辰卻是拍手叫好,不免的在面對練明軒時出口嘲諷了幾句,練明軒也懶得和他計較。他女兒在後宮裡頭小產,兒子在江西為國效命,他憂心的事情一堆,怎麼會因為夏辰一兩句小人得志的話就和他計較。

    鳳棲宮裡,練月笙靠在床頭,身後塞了三個軟墊子,正看一本遊記看的入迷。

    既然是演戲,那這休養的一個月,也就是要在鳳棲宮裡度過了。景琰下令,全宮妃嬪不可打擾皇后休息,讓她安心靜養。

    景琰來的時候,練月笙正磕著瓜子,和紅司幾個聊天。

    他沉著眉眼,凝著練月笙看,出口道:「練玉珩落水了。」

    聞言,練月笙呆愣,旋即驚道:「什麼!」

    「不過獲救了。」他瞧著她臉色的急色,不緊不慢的又說:「只是他這些日子太過勞累,又加上落水,拖累了身子,病了。」

    練月笙一口氣還沒鬆下去,就又提了上來,「我二哥到底有沒有事!」

    景琰走過去,坐在椅子上,「好好養著,總會有好的一天,朕下旨,讓練玉珩先回來。」他看了她一眼,「這樣行罷。」

    練月笙沒吱聲,眉目間憂意重重,片刻後,她看向景琰,說:「陛下別下旨了,若是二哥沒什麼大礙,你下旨讓他回來,讓他日後怎麼面對同朝的人。」她頓了頓,「而且,以他那個性子,估摸著就算是死在江西,也不會回來的。」

    此次江西賑災,練玉珩自薦前往,景琰雖然有些不放心,但還是把他派去了。他沒料到練玉珩認真至此,甚至不慎落水,這讓景琰對練玉珩此人,不得不重新審視一番。

    「也是。」景琰想了想,點了點頭,「那這次就依你了,若是寧國公來求朕,朕也不會讓他回來。」

    練月笙頷首,臉上還是一片愁色。

    對於景琰來說,在她臉上能看見憂愁之色的時候幾乎沒有,因為她要不是面無表情,就是面含淺笑。憂愁之色,不適合練月笙。

    景琰靜靜望著她,青絲披散,面色白皙,柳眉鳳眸,瓊鼻櫻唇,眉目裡淡淡一絲愁色,染出了不一樣的畫面。

    這應該是景琰第一次認真打量練月笙。

    憂愁之色,果真不適合她。他在心裡又暗道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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