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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九章 衛家 文 / 流景如歌

    簡單將菜端上堂屋的桌子,又將準備送給乾爸的酒拿出來。還沒打開蓋子的青瓷瓶放在桌子上,完全就是一個藝術品。衛大爺還以為簡單想讓他幫忙鑒賞古玩,聽簡單說這是她自己釀的酒,才恍然。

    拿起瓷瓶,誘人的酒香透瓶而出,衛大爺就笑說,還沒有喝到嘴裡,這心裡的饞蟲就被勾了起來了。打開蓋子,清亮的顏色泛著粼粼的波光,連那最清澈的泉水也比不上那個,倒進小酒盅,酒香猛地飄散出來,整個屋子都沉浸在熏人欲醉的香氣裡,甚至這香氣飄到院裡,直向外散去。

    衛大爺端起酒盅,先深吸了一口氣,瞇著眼睛享受了一下,然後才一口喝下。無法形容到底是什麼感覺,清,有點兒,烈,也有一些兒,綿,不太像,柔,也不是,厚,或許吧。衛大爺也弄不清楚,這酒到底是什麼味兒,只能感覺到好喝,好喝到無法形容的地步。一杯酒下肚,一股淡淡的暖意漸漸地從身體裡湧現出來,似乎還在流轉,在身體裡,轉啊轉

    其實簡單拿給衛大爺的酒,正是她專門準備的壽仙酒。衛大爺身體不好,雖然簡單並不知道衛大爺平時是如何調理的,但這壽仙酒可以補氣養身,尤其對於有的虧損的身體有極好的修補作用,因此簡單才專門為衛大爺釀製了這酒。

    衛大爺放下小酒盅,舒服的歎了口氣。「你這丫頭啊,我只知道你的菜做得好,還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釀酒,而且還能釀的那麼好。真是不錯!看來我這老頭子的運氣真的不錯,認的乾女兒是個能幹的!」

    「乾爸,瞧您說的。我這乾女兒再能幹,也比不上您不是?您可是被別人尊稱為『國醫』的。對比起您的醫術,我這些吃吃喝喝的小把戲上不得什麼檯面。」簡單一聽衛大爺的誇獎,連忙謙虛的搖頭說道。

    「國醫?」誰知衛大爺一聽,突然臉上的笑容一變,陡然黯淡了下去。

    簡單停下夾菜的筷子,有些不解自己哪裡說錯了,愣愣的看著神色黯然的衛大爺。而衛大爺在說了那兩個字後就沒有再說話,只是拿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下。

    簡單將手裡的筷子放下,起身站到衛大爺身邊。她想將衛大爺手裡的酒瓶拿下,但被衛大爺伸手阻止了。她只能站在一邊,看著衛大爺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乾著急卻沒有任何辦法。

    「簡單啊,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來,你先坐下,聽我跟你說。」衛大爺喝了幾杯後,見簡單站在自己身邊,神色不安。他笑了笑,拉著簡單讓她坐下,然後又倒上酒,才轉頭對她說:「你乾爸我呀,只是覺得高興!真的!我真的高興!你看今天是你住到這個家的第一天,以後呢,也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乾爸我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你呢,雖然我不清楚怎麼回事兒,但也知道是只有你一個了,以後這個家就是我們兩個的了。有一些話和一些事兒,我也該告訴你了」

    衛大爺停下話,端起酒盅喝了一口,接著說:「你是之前聽俊江那孩子說的吧,我是『國醫』?」他轉頭看著簡單,見簡單點了點頭,才轉過頭去看著桌上的酒盅,接著說:「的確,十幾年前,差不多二十年吧,我的確是被人家稱為『國醫』或者是『國手神醫』,但這個名號早在十九年前我決心不再行醫時就被我給拋棄了!」說完端起酒盅又喝了一口。

    簡單心裡有些急,這壽仙酒雖好,但畢竟裡面有百年人參的功效,衛大爺的身體可經不起這樣的喝法啊!她起身將放在衛大爺手邊的酒瓶子拿起來,不讓衛大爺再倒。衛大爺爭搶不過,只能放棄的將酒盅放回桌子上,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接著說。

    「什麼『國手神醫』?什麼『在世華佗』?全都是屁!在權力的面前,這些一文不值!」衛大爺吃了口菜,語氣憤憤地說。「平時都說什麼醫生治病救人,都是天經地義!是啊!但也只能治病救人,醫生也是人不是神,他只能治病,可不能治命啊!」衛大爺越說越氣,乾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他董家賢不就是有點兒權嗎?有什麼啊?他憑什麼因為連城治不好他老子的膀胱癌就將他從醫院攆出去?連城可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又在京城醫大學習了西醫臨床,可謂中西醫貫通,是我們一家子的希望啊!結果就因為一個根本治不好的已經擴散了的絕症病人,就被那個手裡握著實權的官僚給毀了!徹底的毀了!那董家賢不光將連城趕出了醫院,還派人撞傷了他的手,使他再也拿不了手術刀。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太晚了,費勁了心力才將連城的手指接上,但不管是手術刀還是金銀針,他都拿不了(liao)了,甚至連平時喝水吃飯,那手都會顫抖不止。」衛大爺氣憤的語氣因為想起自己兒子的遭遇而變得漸漸哽咽起來。

    「我可憐的連城啊,原本有著大好的前途,就這麼被毀了。我當然氣不過,我衛家世居京城,論人脈,還是有的。我找了曾經請我治過病的董家賢的領導霍起振,跟他說了這個事兒,將董家賢從位子上擼了下來,結果卻沒想到這會害了一家人。姓董的睚眥必報,從實權位子上掉下來,自然會想報復。他找人跟蹤綁架了我兒媳婦和小孫子,要我拿出一千萬給他。我家裡雖然並不窮困,但也不是那種大富大貴的人家,一千萬一時是拿不出來的。當時我曾想將圍棋拿去典當,但還沒等到我湊夠手,連城就接到警方消息先趕了過去。後來」衛大爺眨了眨泛紅的雙眼,用手掌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我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麼從警局走出來的。兒媳婦和小孫子在被董家賢抓住時就撕了票,他根本沒想跟我們交換,提出條件也只是想讓連城過去再害了他。連城接到警方的通知,開著車趕了過去。他的手根本握不住方向盤,再加上情緒激動,結果在路上就出了車禍,送到醫院也沒搶救回來。一轉眼,一家三口就都沒了。我老伴兒原本身體不錯,自從連城出事後就一直鬱結於心,乍一聽到噩耗,整個人都懵了,氣急中風,在醫院兩天,沒挺過來,也跟著去了,這個家,頃刻間就散了。」衛大爺低著頭,簡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一滴滴落到桌上的淚水,都在訴說著衛大爺的心傷。

    簡單不知該怎麼安慰衛大爺,心裡暗自責怪自己幹嘛說出「國醫」兩個字來,結果惹得衛大爺想起傷心的往事。之前她還曾好奇衛大爺的家人是怎麼回事,但聽到現在,她真的是萬分後悔自己的好奇了。簡單將手放在衛大爺的後背上,輕輕地拍撫著衛大爺的後背,帶著明顯安撫味道的拍撫漸漸讓衛大爺平靜了下來。

    衛大爺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盡力平靜地說:「當然,那個姓董的也沒什麼好下場就是了。他找的是自己的兒子和小舅子幫忙綁架的我兒媳和孫子,警方抓捕時還拒了捕,兒子被當場打死,小舅子給打殘了,又被判了無期,而姓董的直接判了死刑。大概五年前,我還聽人說那個殘了的傢伙在獄裡沒熬住,呆了五年就死了。姓董的老婆也瘋了,被扔到了瘋人院,也沒人管了。這也算是報應了!」衛大爺吐了一口氣,平靜的說出事情的後續。

    簡單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已經平復了心情的衛大爺。衛大爺拿過被簡單放在一邊的酒瓶,重新倒了一盅酒,「從那以後,我就決定不再行醫了。我衛清鶴行醫一生,救人無數,臨了老了卻得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都說醫者仁心,我的仁心又能換來什麼?所以我放棄了衛家傳承了幾代的醫術,也算為衛家幾代單傳的終結做了陪葬。臨死前,我答應了老伴兒,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才會在得了絕症後盡力為自己治療,也是為了完成自己對老伴兒的承諾。不過我現在真的挺高興自己這樣做了,不然也得不到你這麼好的乾女兒!而這個家也總算有了點兒人氣。」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簡單聽完整個故事,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是該安慰衛大爺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應該要看開了,還是也跟衛大爺一樣,傾訴自己的不滿,痛恨這個社會的不公。她在心裡搖了搖頭,這些都不是她該做的。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在衛大爺喝得急的時候輕撫著他的後背,時不時地夾一些菜到他的盤子裡,不至於使他空腹飲酒引起胃痛。

    簡單只是默默地看著,直到衛大爺醉倒在桌子上,簡單才站起身,將衛大爺扶回房間,放倒在床上。蹲下身將衛大爺的鞋脫掉,又怕他睡得不舒服幫他將外套脫下來,然後蓋好被子才出去。臨出去前,看到桌子上放的全家福,那裡面的衛大爺年輕許多,而且滿臉幸福的笑容,和同樣滿面笑容的家人一起被定格在那個幸福的瞬間,但在現在看來,卻讓人倍感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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