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落時節又逢君 032章 冰釋前嫌 文 / 莊唯
對於陶戩的反應,賀伯卿也頗覺意外。姚傾今日能站在他的面前,必定是賀線作祟。
讓她一個女兒家深入軍營,日後倘若走漏風聲該叫她如何自處?
口口聲聲說愛她,竟半點不曾為她考慮嗎?
賀伯卿心裡頭騰升一股怒意,手在袖子下微微攥了拳頭。
將姚傾擋在自己身後。
雖然陶戩是值得重用的良將,可若以姚傾為代價策反他,倒也大可不必。
賀伯卿將胸脯一挺,中氣十足到,「以她換我,我倒寧可一死。」說著又摸了摸自己腰間掛著的那快姚傾的玉珮,神色溫柔。握住了姚傾的手,「今生無緣,興許來生還能再見呢。」
他們真到了這麼深情的地步嗎?倒也不是。姚傾雖知道他是做戲,可不知為何卻是胸中漣漪頓起,柔腸百轉間已是眸中含淚,「你信來生,我不信。」
她歷經生死,輾轉兩世。前生夫妻,今生形同陌路。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若當真如此,賀紘之妻如何會變成顧綰,賀伯卿又為何沒能娶了姚碧蘿。
她是真的不信賀伯卿這話。
如此決絕,聽在陶戩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滋味。妹妹顯然已經敵友不分了。
聽說姚傾一直養在永寧侯府上,如今又被封了郡主,身份顯貴。那大齊最是注重禮數之地,女子入軍營如此傷風敗俗且凶險萬分的事情,姚傾敢來,必定是算準了自己見到她會心軟。
她竟是聯合了外人在對付自己?
陶戩心中冷笑,用嘲諷和冷漠掩藏了內心的不安和痛苦。
姚傾被賀伯卿摟入懷中,整個人愣住。
這未免有些過了。可當著陶戩的面,又不能掙扎,整個人身體緊繃。很不自然的僵直著。
陶戩的意思很明確,用姚傾換賀伯卿。雖然太子賀紘還不知其中緣由,但見兩人樣貌再綜合宮中多年來的些許謠傳,也能隱約猜出一二來。
一時間也踟躕不知如何處理。
倒是賀伯卿最先反應過來,「既然陶將軍誓死效忠蒙古,多說無益。只是魚死網破之前,容我夫妻二人溫存一日。明日戰鼓一響,生死難料。」
當下局勢陶戩心中再清楚不過,賀伯卿詭詐善戰,賀紘有勇有謀。兩人聯手又有大齊三房軍隊支援,蒙古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之所以跟他打了這麼多日子的太極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份,愛惜他的才能。
投誠是做好自保的辦法。且能得一錦繡前程。
可他不能忘記仇恨,認賊作父。
仗要打,可妹妹呢?
陶戩堅毅的目光忽而柔軟下來,落在姚傾身上。
分開那年她還是一個連跑步都會摔倒的小女孩,可如今卻已經是亭亭玉立。
他還記得那年火光裡姚傾如何抵擋強賊救他。要他報仇的樣子。
火光映著那張稚嫩的小臉,目光那般堅毅。可她那股子發狠的勁兒,如今怎麼全都沒有了?
站在賀伯卿身邊溫柔無害的樣子,哪裡還像一個陶家人?
她被永寧侯教養壞了。
陶戩心中百感交集,想拒絕又不忍心。
姚傾忽然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柔聲喊道。「哥哥!」
陶戩一震,目光糾結的看著姚傾。繼而開口大笑,「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哥哥?」
「其實不記得了。可又忘不乾淨。」姚傾苦笑,「也許這就是血緣的關係吧。」
陶戩心酸,陶家僅僅剩下他們兩個人。她卻說記不得卻忘不乾淨。自己這八年來卻沒有一日能夠忘記家變那天的慘烈,沒有一天不擔心她的安危。
冷笑一聲,陶戩拂開姚傾抓著自己的手。「認賊作父的後果就是你忘了自己是誰!」
由於慣例。姚傾往後退了兩步,盯著自己被他拂開的手。嘴角微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認賊作父,但我知道我沒有忘記我是大齊人,我是漢人。我沒有幫助蠻夷侵略中原,屠殺族人。」
這話誅心,陶戩只覺胸中氣悶難當。面色漲紅,雙手抖得厲害。
氣氛一時空前緊張,帳內的蒙古將士很少有人能聽明白他們咬文嚼字的再說什麼。但見統帥如此,便知那與統帥樣貌相仿的傢伙在出言不遜。
一彪形大漢上前,拔刀砍向姚傾肩膀。只一瞬間就被陶戩用劍撬開,用蒙語怒喝。
說的什麼姚傾聽不懂,可看得出來他十分震怒。而那被訓斥的將士一頭霧水之後,漲紅了臉粗聲粗氣的說著什麼,顯然是不服。
陶戩不肯退讓,怒吼了幾句什麼,便有人湧上來將那兀自掙扎的男人拖出了營帳。
刀光閃現的一瞬間,說不怕是假的。姚傾緊握的手心裡都是汗,便是賀伯卿在一旁緊摟著她的雙肩也不能阻止她身體微微顫抖。
陶戩眼裡閃過一絲沉痛和驚恐,轉瞬即逝。看著賀伯卿攬著姚傾肩膀的手,「你們走吧,我會撤兵。」
賀伯卿一愣,隨後道,「沒有阿穆爾的命令你不能輕易撤兵,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陶戩突然十分煩躁,揮手,「我的妻子也會向她一樣為了丈夫求自己哥哥的。」
姚傾忽然有些心酸。
她太幼稚了,陶戩如今不僅是自己的哥哥,更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自己的出現只能讓他為難。
愧疚萬分,走到陶戩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一記響頭。
陶戩驚慌,伸手將姚傾拎了起來。喝道,「你幹什麼?」
姚傾起身已經滿眼是淚,「我只想著找到你,讓你跟我回家。卻忘了中原早已沒有我們的家,而你早已經成了別人的依靠。是我不懂事、自私,讓你處在這般尷尬危險的境地。」
蒙古人與漢人不同,他們做事多憑著性子。且那阿穆爾性格暴虐驕傲,如今陶戩為了自己放走賀伯卿不予抵抗。回去之後必定遭阿穆爾誅殺。
陶戩可以因為妹妹放了賀伯卿,是因為他流著漢人溫和的血。而阿穆爾會因為妹妹放了陶戩嗎?一個胸懷天下的男人,不會又任何軟肋。
陶戩見姚傾這樣,方纔的恨意已經消了大半。反而是十分心酸,卻強自鎮定勾唇笑道,「哈日娜有了身孕,阿穆爾不會讓自己的外甥沒有父親。」
可誰又能保證呢?陶戩這話明顯說的有些心虛。
沉默半晌的賀紘道,「你認妹妹,我們撤兵,兩邦交好。」
一瞬間眾人腦中豁然開朗。
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阿穆爾原想要和大齊聯姻。卻因為孝寧的舉動而惹出這一場戰亂。
倘若蒙古駙馬有一個大齊郡主出身的妹妹呢?
豈不就是蒙古有一個大齊駙馬?
只要仁顯皇帝給陶戩一個爵位,兩軍撤兵似乎就有了一個理由。雖然牽強,但是能保住兩方的尊嚴。何樂不為呢。
只是。如此一來陶戩和姚傾的身份便就不能再瞞下去。這樣一來又會掀起怎樣的風波,就不可預料了。
這是一個險中求勝的辦法。
陶戩卻不樂意,簡單扔出一句,「不妥!」
賀紘急道,「可除了這。便就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我說不妥就是不妥!」陶戩暴虐咆哮。
這法子真是糟糕透頂,陶家當年如何覆滅的,別人不知他卻清楚。仁顯老賊本想斬草除根,如今卻偏多出了他和姚傾活著。永寧侯當年一念仁慈,放了他養了姚傾,如今暴露。恐是榮華不再。如此又不知要牽連多少人進來。這太子到底年輕不知當年恩怨。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
姚傾與陶戩到底是雙生子,心有靈犀。姚傾眸光一轉,道。「你不是想報仇嗎?如此豈不是正和了你的心意。」
陶戩面露尷尬,轉瞬又咬牙道,「冤有頭債有主,何必牽連無辜。」微微露出的仁慈,讓陶戩頓覺惱羞。丟下一句明日再議。便將人都攆了出去。
賀伯卿和太子賀紘走在前面,商討計策。而姚傾踟躕半晌後。到底又回到了帳內。
躡手躡腳進去時,陶戩正捧著腰間的玉珮發呆。
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的鬆手摸向腰間長劍,抬頭見是姚傾才鬆了力氣。挑眉道,「你回來做什麼?」
姚傾嬉皮笑臉蹭到陶戩身邊坐下,「七歲那年我被抱回永寧侯府生了重病,許多小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但我常做一個夢,就是你帶我不停的跑,要逃過那些壞人的追捕。哥,你跟我說說小時候的事情吧。」
陶戩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開始滔滔不絕。
當賀伯卿和賀線發現姚傾不見了的時候,兄妹兩個人已經冰釋前嫌,說笑嬉鬧,扭做一團了。
「想不到傾姐兒竟是這樣活潑的性子。」賀紘似乎頗為訝異。
賀伯卿抿唇笑道,「天下可沒有賣後悔藥的,如今她是我的未婚妻。」
賀紘臉色一白,隨即笑道,「綰兒似乎也要生了,二皇兄大抵明年也要做父親了,你得抓緊啊!」
語畢便揚長而去。
賀伯卿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漲紅一片。姚傾的笑聲猛的鑽入耳中,竟叫他有些心猿意馬。
難纏的陶戩解決了,他似乎真該把姚傾娶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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