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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花落時節又逢君 045章 驗身 文 / 莊唯

    江淮神情鎮定,全不似說謊一般。眾人卻如遭電擊,全都愣住。姚傾更是羞憤難當,咬著嘴唇卻不知該說什麼。

    賀線眉頭微微蹙起,往前走了幾步,似是有些慌張又有一些驚喜。拉過姚傾的手,「傾姐兒,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有了身孕?」

    那神情竟是那般深情篤定。姚傾覺得胃部一陣絞痛,抽出手來便給了賀線一記耳光。

    斷喝道,「你若得不到的東西,必定要毀了才甘心嗎?接二連三的毀壞我的清譽,便就是真的得到了我又能如何?」

    臉頰火燒一樣的疼,口中竟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她這一巴掌打的如此用力,怕是將心中所有的憤恨和不滿統統宣洩了吧?真是下得去手啊!心中隱隱的痛和失落被唇邊一抹淡笑掩蓋。賀線伸手用大拇指擦掉唇角一絲血痕,突然笑道,「我能如何?我能如何?被心愛的人用雙手狠狠推開的感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我能如何?我不知道我能如何,我只知道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才不枉費我這一生!」

    前世的淒苦,懊悔他受夠了!老天垂憐,讓他淒涼死後又在自己年少時的寢宮重生一次。這難道不就是為了讓他彌補欠了姚傾的?她為什麼不明白,為什麼那麼抗拒。

    前世種種猶如一根刺梗在心間,因為時日久了沒人碰它並不覺得疼。可賀線卻生生用手又將那根刺狠狠推入,疼卻又拔不出來。姚傾看著他慘白的臉,恍如夢中又回到了前世。幾番掙扎之後,才平靜下來。抬頭看向呆若木雞的顧氏,「娘,勞煩您親自去肅王府走一趟。我要退親!」

    顧氏大驚失色,「你……你說什麼?」

    她是萬萬不信姚傾與賀線私下有了首尾。卻也不能理解姚傾為何如此。

    「我已經身敗名裂,如何還要連累了肅王世子被人嘲笑。娘請穩婆來為我驗身吧。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的清白。待我還了自己清白之後,便就此削髮為尼,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姚傾雖是對著顧氏說了這番話,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賀線。

    顧氏扯了帕子捂嘴哭,卻不敢指責賀線。

    賀線定定的看著姚傾,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即便活了兩世,姚傾也從未見過賀線流露出如此痛苦和不堪的表情。雖然十分悲痛,可心裡卻隱隱的有些快感。這次被傷害的,似乎不僅僅只有自己而已。

    江淮沒想到姚傾會這般破釜沉舟。事情倘若敗露,吃虧的自然是說謊的自己。此時站在這裡已經是抖如篩糠。

    賀線猛然起身,拎起江淮便往外走。

    姚傾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盡一般。頹然倒在床上。衣服已經被汗浸濕透了。

    顧氏心疼,忙叫人伺候姚傾擦了擦身子,又換了一件乾爽的衣服。又命人煮了薑湯驅寒。

    自己則坐在床邊安慰姚傾,語氣裡卻頗為無奈。「誰也料想不到二皇子竟是出了這般不入流的手段。傾姐兒,他今日自然是走了。便是敗下陣來,不再會為難與你。退婚的事情,便別再說了。」

    姚傾有些愧疚的看著顧氏,「讓娘跟著操心了,傾兒著實不孝。」

    「說什麼傻話!」顧氏握著姚傾纖細冰涼的手,歎氣道。「是娘沒有保護好你。倘若早早嫁人了,又何生如此禍端。」

    只要賀線在一天,便不會放過她。姚傾太清楚不過了。正了正神。「今日這屋子裡裡裡外外不知多少人都聽見了江太醫的話,此刻老太太怕是已經知道了。從前不知被人冤枉過多少次,雖都澄清了,可到底壞了名聲。如今又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瞧我笑話。娘去肅王府退親吧。再請皇后娘娘在宮裡頭挑一個妥帖的接生嬤嬤,來給女兒驗身。證明清白吧。我不願意在這樣活在別人的陷害和懷疑中了。」

    穩婆驗身,那隔著帕子的手指進入身體染了那落紅之後。便就是敗柳之身了啊!

    顧氏落下淚來,強色道,「那江淮老眼昏花,便是說他號脈號錯了也未可知。太醫署那麼多太醫,都能證明你的清白!」

    姚傾垂眸冷笑,「不會有人說是咱們家仗勢欺人,讓江太醫改了口嗎?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這太醫署裡還有別人敢說我有身孕了嗎?眾口鑠金,人言可畏啊!」

    只有下一次狠手,方才能杜絕後患。

    中原若真呆不下去,她也許還可以去蒙古投奔哥哥。內維中的爭鬥當真讓人太累了。姚傾不是想要逃避,而是不得不逃避。

    顧氏心疼不已,想了許久也想不到辦法。

    最後便也只得去肅親王府退親。

    賀伯卿聽了前因後果之後,不等肅親王和王妃做出決定。便自己先跑去了永寧侯府。

    此時正值盛夏酷暑,姚傾穿了一身輕紗小衫靠在支起的床邊,隨手翻著書冊。因是病了一場,又遭逢被辱一事整個人神色懨懨的。

    賀伯卿進了沉魚閣時,正從窗口看見她低眉垂眸的樣子。單薄的身影撞入他的眼中,墨黑的眸子裡蕩起一陣漣漪。

    流蘇正要去給姚傾取冰鎮水果,見了賀伯卿先是一愣。隨後便屈膝行了一禮,「世子爺,我們小姐……」

    不等流蘇說完話,賀伯卿便點頭道,「我知道她受了委屈,怪我來的太遲了!」

    流蘇原是以為賀伯卿是來興師問罪的,卻不料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頭又驚又喜,忙不迭的跑回去打了簾子,讓賀伯卿進門。

    流螢見了,忙進去通報。姚傾抬頭時,正好瞧見一身白衣的賀伯卿穿過珠簾,向自己走來。

    看到賀伯卿,姚傾心裡是有些歡喜的。可旋即巨大的愧疚和羞恥感便爬上了心頭。讓她不得不垂下頭去。只管吩咐人上茶,卻不敢看賀伯卿。

    賀伯卿在她對面坐下,自懷中掏出姚傾那塊玉珮放在桌上,有些氣惱道,「你送我的東西我一日不曾離過身!你做什麼要退婚,又要什麼勞什子的穩婆給你驗身?我賀伯卿的未婚妻,便是皇子想要欺負也不行!」

    姚傾驚疑不定,抬頭看去。卻見賀伯卿劍眉緊蹙,薄唇緊抿,似乎是真的在生氣。

    可那話是什麼意思?姚傾訥訥道,「我……」

    賀伯卿忽而展眉而笑,兩頰酒窩俏皮溫暖。「阿線手段太拙劣了,而你又為什麼為了不相關的人來證明自己?你要嫁的人是我,只我一個人知道你是清白的就夠了。旁人怎麼想又與我們什麼干係?」

    話是這麼說,可是……姚傾遲疑道,「這世界有幾人不活在別人的目光中?世子若為了履行兩家婚約,倒也不必如此。退親的原因,怕是人盡皆知。沒人會詬病肅王府的。」

    賀伯卿神情一滯,半晌後擠出一絲笑容,「七小姐果然善解人意。」

    姚傾有些瞠目結舌,心似乎被高高提起後又狠狠的摔了下來。

    多可笑,曾經無悔付出過的人尚且都會傷害自己。為什麼要對一個交情淺薄的人抱有希望和幻想呢?

    姚傾抿唇,低了頭。

    賀伯卿卻又道,「只是你的善解人意往往要先曲解了別人的意思。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還你清白,但是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到最好。最後就算結果不盡人意也沒有關係。我娶你,就是證明你清白的最好辦法!」

    姚傾身體一僵,猛然抬起頭來看向賀伯卿。見他唇邊帶著自信的笑容,道,「我們月末就成婚吧!斷了阿線那小子的念頭。你知道,他沒什麼自信的。遇到我這麼強勁的對手,總覺得爭搶不過我,便就出了一些餿主意。我自小與他一道長大的,雖然那廝總是陰晴不定的,可心底還是極好的。今日做出此事,初衷一定不是想要傷害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他吧。你若真做出什麼傻事來,證明他誣陷了你。以他的性子,保不齊要對自己下狠手呢。咱們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他吧。怎麼樣?以後咱們倆和和美美的,讓他瞧著羨慕,乾瞪眼,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了。好麼,傾兒?」

    姚傾想說不好,可賀伯卿誠摯的眼神卻讓她拒絕不了。原本是一件呢麼讓人氣憤的事情。原本是一個那麼卑劣的人。可他輕描淡寫之下,一切似乎都變得明亮了許多。

    賀伯卿是個溫暖的人,從前姚傾竟然從不曾發現。

    她點了點頭。

    賀伯卿又哄著她吃了飯,看著她睡下才自永寧侯府出來自回了肅親王府。

    肅王世子的書房,那日徹夜點著燈光。起夜的小廝遠遠瞧見似乎屋子裡圍著桌子坐了八個人。

    而這一夜賀線站在姚傾畫像之前,聽身後暗衛匯報。嘴角蕩起一絲苦笑來,「當時你飲毒酒時,是不是像我此刻一樣。絕望、不甘又捨不得恨?」

    姚傾打了一陣噴嚏後,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原本嫉妒姚傾的五小姐姚碧芸此時卻有些同情姚傾,與四太太絮絮叨叨研究了半天姚傾歸宿,最後也睡了過去。京城沉浸在一片沉默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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