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基始築 第344章 北逃 文 / 泥潭螞蟻
第344章北逃
唐水河畔,滿地殘屍,無數大明忠魂也是倒在這個名不經轉的地方。離的老遠,但是空氣中那濃郁的讓人窒息的血腥味也是直接撲鼻而來,讓人在恍惚間,似乎出現了無數的亡魂在空中咆哮。
易飛視線也是完全的血紅,前方大地完全是一片血色的世界,直似望穿空間,看到阿修羅地獄一般。在這個天地間,易飛似乎看到了宣大軍一次次的拚命向前,卻是不斷的倒下。他似乎看到了盧象升氣壯山河的一聲怒吼,最後栽倒於地,似乎看到了他自己的一千麾下如何不屈的戰鬥,直到最後一人。
「啊……」
易飛一聲長嘯,用力的搖搖頭,雖然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但是卻那麼的真實,那麼的讓人心酸!
「吳有慶,我的一千鎮西軍怎麼了?」易飛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有些發顫了,眼睛定定的望著身邊的吳有慶。
儘管被此時易飛那如同血色一般的瞳孔盯的渾身發顫,但是他更加不敢說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全軍覆沒,一千鎮西軍將士們都是真漢子,他們沒有一人逃脫,全部都是戰死於此。也正是因為他們,宣大軍才支持了數日,卻是沒能等到伯爺到來……」
「全軍覆沒?!」這下不止易飛震驚,甚至連張俊卿都是驚呼出口,目光更是無比仇恨的看著遠處正在緩緩後退的清軍。
看著吳有慶欲言又止的模樣,易飛平復了一下心情,低沉的道,「有什麼就說什麼,不必顧慮。」
「是!」吳有慶一咬牙,再次爆出了一則猛料,「小的有些疑惑,東奴向來不以首級計軍功,但是此次卻是將所有鎮西軍兄弟的首級都割了去。」
易飛怒火萬丈,牙齒更是咬的格格響。譚文耀部的覆沒,不止是一個千總營的損失那麼簡單,譚文耀這個軍中的後起之秀,也是在易飛心中掛著號。可以說,全軍後起之秀中,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及的上他。從寧化所城上所創造出來的空心方陣,再到平虜衛歷練,這個年輕人可以說在鎮西軍中可謂前途無量!
但是,易飛沒有想到,本來這次是有意讓他追隨盧象升立些功勞,回去後便會提拔委以重任,卻是如此的逝去了!這跟易飛之前的計劃完全不一樣,易飛是知道盧象升遠走真定千里乞糧,所以預先在側馬關外設立一座營寨,提供足夠的糧食給予盧象升的宣大軍使用,本來指望他們可以多堅持數日,自己就會找借口南下救援。
但是崇禎皇帝的一道聖旨卻是將他禁錮於京城之下,等到日夜兼程而至時,卻是只能生死相隔!從沒有一刻,他是如此的痛恨大明朝廷,痛恨自己居然還試圖挽救大明這顆已經爛到骨子裡的大樹!
這樣的大明難怪會被人取代,自己憎恨滿清,但是對於這些簡直是玩命一般的將大明送人的大明文武,是不是更應該被憎恨?大明!吾的大明啊!人不自恥,人必恥之!出乎自己的預料,易飛發現想通了後的自己,居然是一片的平靜,心已死,還有何牽掛?易飛頭腦從沒有這一刻這麼清醒,對於一手造成如今情景的楊嗣昌,易飛已經沒有了仇恨的心情,完全是如同對某種小動物,比如說蟑螂、老鼠等,必欲碾死而後快的情緒。
大明走了如今,除了天災,更多的原因應該歸納到**上面。同為東林一黨,在朝廷中無孔不入的東林黨卻是無一援手,坐看楊嗣昌將一個大明柱石一步步的逼上絕境!可歎盧象升一生,一直都是鬱鬱不得志,而且哪裡有危險,哪裡無人願去就去哪裡頂著。
從中原戰場到山林密集的勳陽地區,剛剛在滁州下大敗流寇盟主高迎祥,湖廣情形剛剛大為好轉。便又一次被調至大明官場上的督臣終結地宣大,雖然前面數任總督都是不得善終,但是盧象升卻是沒有任何的怨言,兩年兢兢業業,把原本孱弱的宣大軍一步步的帶的兵強馬壯,甚至敢於與建奴野戰的地步!但是最後的結果呢,空頂著一個勤王大軍總督,卻是處處受到楊嗣昌、高起潛一眾人的掣肘,從一開始的分兵,到後來的斷絕糧草供給,再到孤軍奮戰直到全軍覆沒!
從來未有今日一片的心死如灰,如盧象升這般潔身自好,更是任勞任怨,一心為大明的人最終的結局也是如此。也許未來還可以再加上一個寧可背負萬世罵名,也是徒勞的想換狂瀾於即倒的孫傳庭,忠勇之士多半也都是悲情之士,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英雄?!
「英雄?」一想到這個詞,易飛也是有些悲涼,漢人多熱血之輩,英雄志士也是層出不窮,卻是往往敗在奸詐小人手中。從古到今,有幾個英雄可以笑傲一生,往往都是不得善終!
「建奴!我易飛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然全滅爾族!」易飛瘋狂的嚎叫著,如同一匹受了傷的野獸!
「伯爺!我們戰吧!」張俊卿焦燥的在馬上扭動著身體,整個人也是處於爆發邊緣!
「血債得用血來還!多爾袞,這次就算留不下你,也必讓你元氣大傷!」易飛咬牙切齒的說道,一甩披風,「傳令下去,留下一百人搜尋倖存官兵,其他人隨我來!」
遠處,清軍正在緩緩後撤,但是他們的速度卻是快不起來。唐水河畔一戰,清軍用整個唐縣的百姓為祭品,直接以人命填平了壕溝,數萬青壯幾乎已經死傷殆盡。活著的人也是被充當起牛馬,運輸著從唐縣以及各地擄掠而來的金銀糧草,因為這些裝滿血腥髒物的車隊拖累,大軍想快也快不起來。
面對快速壓上來的鎮西軍騎兵,清軍也是如臨大敵,立即停下腳步,號角聲起,二萬蓄勢以待的騎兵也是快速的衝擊而來。但是易飛卻是直接調轉馬頭,帶著數千騎轉身就退。
一旦清軍回軍想繼續上路,鎮西軍便又是陰魂不散的跟了上來。始終保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
連續幾番驅趕無果之後,多爾袞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明軍的主場。鎮西軍有著極為熟悉地形的嚮導存在,根本不是自己能夠追的到的。畢竟盧象升的天雄軍,大多也是京畿三府人士,這一路上鎮西軍也是碰到了許多逃出生天的天雄軍,跟清軍繞圈子,當然是小菜一碟。
此時的多爾袞也是痛苦的想要自殺,他終於明白明軍碰上清軍的滋味了。這種情況下,派去追的人若是少,就是送死的份,而派的人多了,那錢糧又該如何防範?明軍東繞西繞的轉了一個圈子,好幾次都是差點轉悠到清軍的前頭去了。也是讓明國的百姓很是趁機逃跑了一批,更是糟蹋了許多珍貴的米糧。
有數次,多爾袞都恨不得分兵合擊了。但是一想到阿巴泰一萬餘人卻是在這數千騎兵面前吃了暴虧,他也是很快的打消了這個念頭。只好將大軍抱團而行,押解著錢糧大國緩緩的向著北方而退。這樣一來,明軍也是除了強攻之外再也沒招了。而強攻卻是正中多爾袞下懷,多爾袞是深深明白騎兵的優劣處,而且自信只要應對得法,必然可以重創甚至一擊而滅這些明軍騎兵也說不定。
但是鎮西軍血騎卻並不遂他的心願,似乎也是知道再鬧騰也沒多大意思,但只是遠遠的墜著,時不時的派出夜不收不斷的向著四方搜索而去。若是碰上別的明軍,清軍完全可以如同旅遊一般的樣子從他們面前堂皇而過,但是這些天生就是自己剋星的鎮西軍卻是不在此列。雖然如今還是有著二三萬的騎兵,但是對上鎮西軍數千來去自如的騎兵,也是讓多爾袞都十分頭疼。
放棄擄掠所得,那是不可能之事,這一躺來大明,已經虧了老本了。前後傷亡的旗丁已經達到空前的萬多人,儘管有岳托在前面頂著,但是多爾袞也是可以想像的到回去以後皇太極那陰沉的目光,而且自己也是肯定會飽受皇太極的責難。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來大明是來發財的,不是來散財的。因此,帶來的糧草只是剛剛夠大軍支撐到大明,也就是說,想要回去,就必須搶到足夠的糧食才行,這些糧食就是回去的必需品。一旦盡數丟棄,多爾袞不敢想像大軍無糧的窘態。難道說,一邊攻打明國城池,一邊對付跟在身後虎視眈眈的鎮西軍?他也根本沒有這個信心。
更為糟糕的是,阿巴泰敗北的消息也是傳到了軍中。在聽說數萬鎮西軍正從北而來,多爾袞簡直覺得頭都快炸開了,而背後的鎮西軍騎兵卻是絲毫沒有決戰的意思,只是不緊不慢的跟隨於後,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攻擊的頻率和力度也是越來越強,明顯可以看出,鎮西軍的大軍已經過要到了!
必須解決後面的麻煩!多爾袞腦子也不斷的思索著,是戰鬥還是撤退,也是讓他頭痛無比。直覺告訴他,立即退出大明是最好的選擇,多年來敏銳的幾乎與野獸一般的危機意識也是不斷的提醒著他,巨大的危險也是正在一步步的接近著。
「扔了所有東西,只帶上十日內的糧草,立即全速撤退,退出大明邊牆!」
好在,這麼長時間以來,清軍也是將做出了可供大軍食用十天的口糧。隨著多爾袞的命令傳下,除了一個甲喇的鑲紅旗外加數千蒙古清協軍炮灰留下來斷後外,其他清軍匆匆放棄了所有的擄掠所得,縱馬便向北方急馳而逃。
「逃?逃的了嗎?天涯海角,我也得將你撕成碎片!」
易飛馬鞭向著這數千炮灰一指,數千血騎頓時狂吼著,血紅著雙眼向著這些替死鬼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