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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崢嶸歲月基始築 第370章 這下麻煩了 文 / 泥潭螞蟻

    易飛出兵的消息根本沒有任何隱瞞,或者說數萬大軍齊動,那是想瞞也瞞不了的。派出了信使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奏明之後,數萬大軍便快速的行動起來,大隊騎兵的動向根本就無法隱蔽。

    山西鎮眾人都是驚懼不已,不明白寧武候回來後第三天便大動干戈是為了什麼。直到大軍如同三個箭頭一般的直直的向著張家口、大同城、太原城急馳而去之後,這才隱約明白了些什麼。鎮守太監畢宏第一個便趕了過來,山西鎮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這個鎮守太監卻是一無所知,委實讓他心中忐忑難安。

    在道路上,畢宏也是遇到緊急趕來的山西鎮總督張維世,這一對原本不對付的兩路人如今也是完全放棄了成見。也許在山西就張維世還算有些為國之心,而畢宏卻是皇家的家奴,山西有任何變局,崇禎放過誰也不會放過他,因此也是完全放棄了內臣與外臣之間的隔閡,一共前來晉見永寧候。

    有了張維世陪伴,畢宏多少恢復了些底氣。對於這次被派遣至山西也是暗悔不已,早就聽說山西地方是一個油水極厚的地方。來到這裡一年多,畢宏也覺得這話是對的,不枉費自己花費數萬兩銀子上下打點。不到半年,便已經收回了成本,而且財富還不斷的累積著。

    但是,山西有一個易飛卻是讓這一切都有些變味了。數月前,他的收入就開始大速度縮水,由於易飛沒在鎮內。畢宏可是沒少找留守的鎮西軍麾下的麻煩,但是卻往往是被人當蒼蠅一般的趕來趕去。而往京師發去的易飛跋扈不堪的奏章也是全部石沉大海,原本指望朝廷出面打壓易飛的希望一點也沒有出現,畢宏也是明白,這個易飛是他所惹不起的。這數月來,雖然收入銳減,但是卻是一直夾著尾巴做人。

    而這次易飛如此大的動靜,而且動兵的範圍還在大明境內,畢宏突然覺得天都要蹋下來了。無論收受的錢財有多少,只要人一死,自然什麼也不會存在。而易飛的異動他沒有及時上報,就這一條就足以讓京城方面要了他的小命。

    因此進入寧武候府時,畢宏的兩腿還是在不斷的搖顫著。心中更是充滿悔恨,為何要來這一躺!如果寧武候真的是造反,那麼送上門的他自然會成為對方祭旗的對象!若是寧武候是奉旨而動,那他又何必來這麼一躺?

    心中有懼,行走便十分的緩慢,但是再慢,寧武候府再大,也總有走到頭的時候。當守衛入內稟告他們到來之時,畢宏真有一種衝動,立即撥腿就跑,但是看了看四周虎視眈眈的守衛們,他還是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忐忑難安之際,傳喚二人的命令也是到達,畢宏不敢再如以前一般行在張維世之前,而是低眉順眼的跟隨於張維世之後,堅決不做出頭鳥。出乎他的意料,易飛竟然十分的和氣的接待了他們,命人奉上茶水,一切皆如之前,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不知寧武候突然大軍出去,所為何事?」張維世哪有什麼喝茶的心情,幾乎是脫口而問道。

    畢宏心中一震,這個張維世根本就沒有一點含蓄的意思,他轉頭看向易飛發現易飛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只是向後揮了揮手。畢宏的心也是一下子提了起來,但是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易飛只是吩咐人帶來厚厚一沓的文書而來。

    「事出突然,本候也不願如此,但是卻更加不願看到國之巨蛀不斷的禍害大明!這些都是本候所搜集而來的證據,條條框框,所行所做,無不駭人聽聞!再多留這種禍害存在一日,便會有無數的大明百姓受害!」易飛輕輕吹了吹茶沫,平靜的說道。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僅僅看了數頁,張維世的臉色已經完全鐵青起來,難怪他這些年來不斷整頓山西,卻是並沒有絲毫的成果,如此多的官吏都是被捲和在內,想要整治,除非將山西官場來一次大換血才行,但是這種事他根本就不可能辦的到。

    「張公,這還只是其中冰山一角,本候相信各種內幕還多不勝數!」易飛的眼色也是一下嚴肅起來,斜瞄了一眼全身緊繃的畢宏,「畢公公身為鎮守太監,負責緝查地方,為何公公卻是對此等禍害視而不見?難道是吃人嘴弱,拿人手短?嗯?」

    易飛的一聲輕哼也是一下子讓畢宏有些顫抖起來,他毫不懷疑易飛的殺心,儘管知道易飛不可能真的殺了自己。但是在易飛面前,他就是無法做到無懼,也許是因為北京都有些無法奈何易飛,也許是被易飛身上那血海中磨煉而出的殺氣而震懾,竟然噗通一聲跪倒於地,「咱家也是初來乍到,這種事情真的與咱家無關,還請候爺明查……」

    「聒噪!那為何查我鎮西軍時如此理直氣壯,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先不與你算這筆帳,一邊去!」易飛厭惡的看了一眼畢宏,冷冰冰的道。

    無論如何,畢宏也是代表著皇家,帶著皇家顏面,儘管對於畢宏這種下場也是十分快意,但是張維世還是輕咳一聲,打斷易飛的訓斥,轉移話題道,「雖然這些人都有罪,但是候爺這麼派兵剿滅也過了些吧!畢竟按我大明律,須當三司會審,以定這些賣國奸賊的罪名,公告天下以警懾天下才是!」

    易飛冷笑一聲,看著這個沒有絲毫懼意的山西總督,「國法?哈哈……若是國法真的有用,何以留這些奸賊逍遙至今?!三司會審,要山西三司?還是大明京城的所謂大人們?你自己也可以看到,八家聯絡的官員何等之多,錯根盤節,勢力之大令人咋舌!這與讓八大家自己審自己有何分別?既然剷除奸賊,那自然當斬草除根!既然無人能夠真正為國出力,那我易飛就當這個惡人!自今日起,八大家上下,都將成為過眼雲煙!」

    「候……」畢宏心中大驚,他是明白這種事情的後果的,若是引起朝野一片聲討,那易飛肯定也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正想出言提醒,卻是發現易飛的冰冷的目光已經投了過來,頓時嚇的再一次閉口。

    他提醒易飛並不是因為多麼忠心於易飛,而是因為易飛若是造反,那他自然成為祭旗的對象,但是此時易飛已經擺明了知道事情的後果,甚至可以說都已經做好了造反的準備,那殺一個小小的皇家奴才,也自然不會有什麼顧忌。

    「懷國!你可知道你一意孤行會有什麼後果?」張維世聲音都有些哆嗦了,一隻手無力的指著易飛。

    「有些事不得不做!若是有什麼後果,我易飛承擔了便是!」易飛斬釘截鐵的道,話語中也是充滿了不容置疑。

    「你……」張維世氣的一甩衣襟,頭也不回的離去。

    但是畢宏剛剛訕笑著起身,易飛冰冷的聲音也是傳了過來,「畢公公慢行,本候送公公一句話,日後行事還是多想想自己能否承擔的了責任再做!」

    畢宏苦澀的笑了笑,拱手做別,「謹記候爺教誨,咱家這就告辭了。」

    ……

    張家口。

    此時的張家口也是完全沸騰了,八大家的情報來源要遠超於大明官府,而且正處於精神高度集中之時,自然也是對任何關於易飛的動向都是極為關注。易飛剛剛在鎮城調動軍隊,還未到達之時,張家口也是已經得到了消息。

    守將賴天祿、賴天民雖然懼怕,但是卻也不能不立即集結兵力固守,他們知道深陷通奴漩渦,易飛既然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剿滅八大家,自然不會放過他們這些大開綠燈之輩。一日時間內,數千守軍也是集結而來,不管能不能打仗,只要還能拿的動武器的,無論衛所軍還是戰兵,全部召集一空,準備堅守幾日城池,只要能夠抵擋數日,事情也許就有了轉機的機會。

    而八大家更是已經完全瘋狂了,面對易飛這種幾乎是斬草除根的態勢,八大家退無可退,也是完全動員起來,以魚死網破的心態面對著易飛的到來。

    所有是他們的軍隊都是完全動員起來,所有城池都是全部戒嚴,而且八大家的人也是瘋狂的鼓動著各地依附於他們的百姓,讓他們明白,易飛這是要完全絕滅他們的生計。這麼多年來,張家口之地的百姓,十有**都是參與過通奴,其中近半都是以為八大家做事而養家餬口,可以說,這些人的生計完全都是靠著八大家才能維持下來,因此,一旦有事,他們也是最為反應強烈的一群人。

    經過一番緊急的商議之後,賴天祿、賴天民勉強接受了八大家讓其出城攔截易飛的提議,二人也覺得易飛若是真的敢於攻擊大明官軍,那與造反也是沒什麼兩樣了。如果能夠在野外以大義逼退天下無敵的鎮西軍,不要說可以保全了生家性命,更是一種榮耀。

    而且二人也不是沒有準備,如果易飛真的敢於攻擊,那他們和家丁位於隊伍後面,想跑也是可以很快。最重要的是,這次他們不是純粹軍隊攔截,二人還沒這麼蠢,而是讓群情洶湧的百姓在軍隊後方,就算易飛敢於攻擊軍隊,他便立即帶人退到百姓後方。想必易飛也未必有攻擊百姓的膽量,這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事!更別說,傳聞易飛一向親民、愛民,這也是一個極為良好的肉盾。可以說無論成敗與否,對他們都沒什麼損失。

    二人在城外二十餘里的一處河道安營紮寨,雖然這會兒這條河流已經幾近斷流,但是卻是勝在可以半渡而南。而且距離城池極近,無論是戰是逃都十分方便,而且還可以以河流為憑借,讓鎮西軍根本追不上他們。

    很快鎮西軍便是大舉殺到,不同於他們所想的從南邊殺來,而是數千騎兵自草原直接抵達張家口之外,數千騎呼喊奔馳,場面也是極為嚇人。張家口無論是兵丁還是,哪裡有過這種野戰遇敵的情況,一時間便是人群大為嘩動,賴天祿、賴天民等急忙四處安撫,大聲告知對方不敢向官軍下手!

    眼見這些騎兵雖然叫的歡,但是良久無人敢於放馬而來,而安下心來的百姓們經過一段時間安撫後,也是再一次恢復了勇氣。不僅不再害怕,而且還敢衝著前來喊話的軍隊扔石頭大罵,對於鎮西軍要求他們立即解散回到家中的警告自然是理也不理。

    眼見警告無效,一千騎兵便下馬向前,這些不是真正的騎兵,他們都是火銃兵,一旦進入戰場便會立即下馬作戰。一千火銃兵整齊的踏步向前,無數騎兵尾隨於後,既可以為後援,也可以隨時突擊!

    由於他們自西方來,原本在後的賴天祿、賴天民二人所帶領的官軍也是從隔河相拒陣變成正面以對,面對著雖然緩慢但卻堅定的鎮西軍,正面相對的他們這才完全感受到那無堅不摧的意志力!

    「早降!」

    「早降!」

    一隊隊鎮西軍整齊的踏步而前,更是整齊的喝道。

    「山西的賊子!你們過界了,這裡是宣府,若是就此退走,我家大人可以不向朝廷彈劾於你們!」

    張家口的軍隊自然也不會在嘴上示弱,也是七嘴八舌的喝叫著。而且看著對方並沒有點燃火繩,對於火銃的畏懼也是大幅度下降,叫聲也從虛弱變得強硬起來。

    「再不滾回山西鎮,小心小命留在宣府!」

    「打死你們這幫狗娘養的……」

    「看來他們是死硬到底了,這樣也好!」湯萊冷笑一聲,對於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他也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

    「抬槍!」

    「射擊!」

    兩部四哨一千餘鳥銃兵,前排二百名戰士,直接平舉起火銃,對著宣府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的一些官兵,發動了一次齊射。

    戰士們扣動了板機,銃焰火光似乎連成一片,一門門火銃,噴出了洶湧的硝煙。山西鎮五大營如今的火銃已經完全是清一色的自生火銃,沒有火繩的影響後,隊形也是更加緊湊,一排齊射後,前方大片的官兵撲倒地下,捂著自己中彈之處,拚命的掙扎,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

    「射擊!」兩百名戰士,又發動了齊射。

    硝煙如白龍似的瀰漫開來,前方更多人摔倒在地,滿地翻滾。很多人看著自己流出的腸子,非人的嚎叫著。

    「射擊!」

    又是震耳欲聾的排銃聲音,過橋來的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官兵潰敗,哭叫回逃。對面密密麻麻的軍隊也一樣潰散……

    這些軍將豪強的同氣連枝,勢力龐大。對他們私通塞外之事便是知曉內情的官員,也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總督,巡撫要對付他們,也要掂量一二免得引起事端,甚至嘩變。果真如此,倒霉的還是他們,面對這種大眾軍隊騷亂鬧事,鮮有不免官去職的。

    大明幾百年來,武人素來活得很滋潤特別是衛所的武人,相比文官容易出事,陞遷困難,他們很多一出生就是幾品大員也難得生什麼事端,基本能安享榮華,世世代代世襲,在當地形成一個個豪強。

    就算到了文貴武賤時代,也不過在人前點頭哈腰,叩幾個頭罷了,實際的富貴不失,所謂失小面子佔大便宜。侵佔軍田,私通塞外,最早也是由這些武人開始,只是他們遇到勢力更大,更加跋扈,又不按常理出牌的鎮西軍,就悲劇了。

    「惡人還需惡人磨……」

    當鎮西軍列陣東門外時,張家口城牆也有一些士紳商賈觀戰,都不由發出這樣的感慨!

    「差不多了,除了黎建菩,跟賴天祿有關係的人都打遍了,張家口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看著嚎叫奔逃的分巡道北路、中路官兵,湯萊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些軍將豪強們軍馬雖眾,然戰力弱不說,更形不成統一的指揮,被他快速各個擊破。眼前的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官兵們,原本就是打算隔河相拒,如今大軍突然出現在正面,這些官兵本來只敢在百姓面前囂張,對上鎮西軍哪有勝算?

    加上又不是半渡而擊,青龍營戰士,才幾輪排銃轟射,他們就潰敗了。看他們丟人的樣子,鎮西軍甚至追擊的念頭都起不來。一千餘火銃兵快速的翻身上馬,大軍繼續向前,但是湯萊卻是接到哨騎回報,不由皺了皺眉。哨騎言,逃跑的張家口官兵,在其身後突然出現了數千百姓,而今這些手下敗將正畏縮的躲於百姓背後,跟隨著百姓向這裡行來

    「賊子!」湯萊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

    「這些賊子可是逐趕百姓前來?」湯萊恨恨的問道,這種草原民族最常見的策略,想不到張家口明軍居然也學會了,湯萊甚至覺得,捉到了這個領軍將領,若不將其活生生的剝了皮,實在對不起這個雜碎!

    「不是,這似乎是百姓們自發前來的……」斥候的聲音也是低了下去,他明白這種事的麻煩。

    「這下棘手了……」湯萊也是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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