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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崢嶸歲月基始築 第496章 海貿先行者〔上〕 文 / 泥潭螞蟻

    這封密報是坐鎮於江南的羅立發來的,除了例行的通報情況之外,也是提到一件對羅立來說算是一個笑話之事。

    那便是一個商人竟然想讓他出兵為他親人報仇,理由竟然是他已經交納了足夠的賦稅,但是卻被盤踞於蔚州的左良玉給打劫了。而且由於左良玉的設卡收費,或者故意沒收財貨,也是讓他受損嚴重。更嚴重的是,他最看重的長子也是未來的繼承人卻僅僅因為抱怨兩句,而當場就被左良玉部所害。

    這對於羅立來說,本來就是小事,但是一向讓他沒有絲毫好感的商人竟然妄圖用錢財來影響官軍的行動,這就是不可饒恕了。雖然他出的錢財十分可觀,十萬兩白銀,本來這筆錢已經是讓羅立心動了,畢竟鎮西軍也不可能坐視左良玉盤踞於湖廣地帶。但是若是對方只求能為他兒子報仇,那羅立覺得也沒啥,反正在江南局勢穩定之後,他本來也是要將注意力往湖廣上面轉移,但是對方竟然還要求自己保證商道的安全!

    這就是不可容忍之事了,在羅立看來,這個商人就是因為習慣性的官shānggou結,這才會將鎮西軍也當成了往日的舊官僚。而且這更是對於官府的挑戰,想讓官府按照他的指揮棒動作,簡直可以說是膽大包天!作為第一例這種案件,羅立也是謹慎的向北京的易飛通報了情況,只等易飛最後的決定。以羅立對易飛的瞭解,他覺得易飛也是對商人沒有絲毫好感,說不定會再次將這個商行進行抄家,因此也是將其商行已經圍上,只等易飛的通殺令到達。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易飛竟然指示他,不能動這個商人,並且善待他的家人,等待他的到來。這個讓羅立有些瞠目結舌的命令,若不是那字跡是他極為熟悉的,而且送信之人也是他十分熟悉的易飛近衛,他甚至都會懷疑是有人冒充易飛了。()

    既然確定是易飛的意思,羅立也不敢再冒失了,急令撤回圍府的大軍。更是親自上門向這個商人傳達易飛要見他的命令,更是旁敲側擊詢問對方是不是和易飛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但是他也是失望了,對方顯然對於易飛要見他的情況有些手足無措。而且見到羅立的到來,更是一口一個賤民,看樣子這兩天圍府的兵丁也是將他嚇的不輕。

    確定了對方與易飛根本毫不相識,羅立心中的疑惑也是更重了。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辦了什麼錯事,為了一個商人,易飛竟然親自南下,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但是再三反思自己在南京的所作所為,羅立並沒有找到什麼大錯之處。若是說這些日子以來,收了不少的好處,但是這也是易飛一向默認的事。他也是知道,隨著晉王的不斷崛起,他們這些手下也是或多或少的收了不少人的好處,相信晉王也是完全知道的,但是晉王也是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

    ……

    就在羅立滿腹疑惑,甚至忐忑難安之時,易飛卻是在鄭芝龍晉見過皇帝之後,隆重的在晉王府設宴款待鄭芝龍一行人。

    對於鄭家,易飛也是以拉攏為主,畢竟這些人完全是現成的帝國主義後備軍。之所以說他們是後備軍,則是指他們的行為完全合乎於帝國的脾胃,但是在層次上卻是差了一籌,若是能夠有人能站在更高的角度為他們指路,那他們完全可以迅速被培養成中國的第一批殖民主義者。

    對於鄭家,除了各項待遇沒有絲毫改變,更是對鄭芝龍的次子加封為安南候,這個爵位與鄭芝龍一般,只要不是犯了謀逆大罪,完全是與國同休的。

    鄭芝龍是個識實務之人,在意味到了鎮西軍已經勢成席捲,不可抵抗之時,也是痛快的直接投降。而且不同於一般的梟雄還心存顧忌,他是直接斷了後路,帶領一家老小全部入京以示誠意。而且,他的大兒子鄭森這次也沒有與歷史上一般,拒絕投降並且與其斷絕關係,與他一同入京晉見大明皇帝。

    此時,原本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延平郡王鄭森也就是鄭成功,此時卻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不同於鄭芝龍恭敬的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態度,這個鄭森倒是一臉的不情願。雖然易飛與歷史上如今的統治者滿清截然不同,但是鄭森卻也是對易飛沒有什麼好感,當然也是稱不上多麼的反感。

    改朝換代是常有之事,既然不是外族入主神州,鄭森雖然心痛於大明之殤,但也遠沒有對大明忠誠到一見反賊便即勢不兩立的程度。江南大半已經降,天下十有**,在這種情況下,反賊也是已經不再是反賊了,而是換了一個新的身份。成王敗寇,這是鄭森此時的心中僅有的想法。

    酒過三巡,易飛也是端起酒杯,遙遙相敬鄭芝龍,隨意道,「靖海公,京城可還住的習慣?」

    鄭芝龍正襟危坐,恭敬的回答道,「王爺關懷,本公本是個粗人,京城的奢華也是讓本公眼花繚亂,實為人間仙境。」

    「哈哈,靖海公這話欺心了。如今的京城,遠不及數年之前,國家凌亂,大戰不止,京城也不能免過一劫,這會兒已經早沒有了昔日的盛況。百姓困苦,朝廷財力枯竭,本王也是日夜為之發愁不堪!」易飛輕笑一聲,將杯中之酒一口喝乾。

    這話有些重了,但是鄭芝龍兩三斟酌,卻是覺得易飛這完全是有感而發,並不是針對於自己,但是不明白易飛的用意,也是只能橫凌兩可的恭維了一句,「王爺憂國憂民,不愧乃國之干臣,社稷之福。」

    「靖海公,本王非彼等酸儒,喜歡痛痛快快。這就與你直說了吧,本王聽說你一年只是過船抽稅,就可達千萬兩之多,此事為真吧。」易飛放下酒杯,眼中再無一絲醉意,直直的看著鄭芝龍。

    鄭芝龍一愣,但也是立即明白過來,不過好在他來之時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他的抽的這些稅完全可以說是大明朝廷沒有抽取的賦稅。若是易飛真的要吞下其中一部分,他也是只能認了,只要不超過他的底線六成以上,那他也是願意將這份財富貢獻出來,以換取易飛對於自己的認可。

    而且他也是心知肚明,在京城,誰都可以得罪,但是易飛卻是絕對不能招惹的,那是寧可招惹皇帝也是不能招惹的人物。因此,自從見到易飛的第一時間,他的禮節就格外隆重,甚至都快超過面見皇帝應有的禮節。他知道易飛也是肯定注意到了這一點,知道他是絕對恭順的,希望易飛能念在這點,吃相不要太難看。

    鄭芝龍卻也是有些苦澀的發現,身旁的幾個兒子的眼神也是一下變了,這些從來未上過大場面的兒子們,沒幾個有城府,易飛的要求這麼明顯,他幾個兒子臉上都已經開始有些怒意了。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之後,鄭芝龍也是歎了口氣,心中的底線也因為這些白癡兒子們的拙劣表現再次下了一個台階,一咬牙,更加恭敬的應道,「王爺所言不假,芝龍每年在海運上至少收入這個數字。但是鄭家船隊各項開支也是極多,每年所餘的銀兩只有一半不到,芝龍願意拿出這些剩餘七成上交國庫,以解國庫之急!」

    說完這話,鄭芝龍也是偷眼看了一眼易飛,希望能夠從他臉上看到滿意的表情。但是易飛臉上似乎無動於衷的模樣,也是讓他的心一下子墜入谷底,難不成易飛吃相這麼難看,還想全部要不成?

    一片壓抑的沉默中,易飛直起身子,臉上一抹微笑也是破開了大廳的沉默氣氛,「靖海公誤會了,本王無意於你的這一份收入。本王只是有些惋惜,靖海公完全是坐於寶庫而不自知,區區一千萬兩的歲入,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易飛的表態也是讓鄭家一眾人鬆了口氣,眼中的敵意也是消失不見,但是易飛的話也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難道說真的還有什麼收入能夠比這還多?要知道,這可是大明鼎盛時期全國總收入的四分之一強了,而且鄭家別的不敢說,起碼說不可能會有多少偷稅的船隊。而且這些沒有鄭家保護的船隊,出了海也是自求多福,根本就沒有一點安全性可言,不說各種多如牛毛一般的海盜,就算是偏離航道,都會有葬身大海的可能。

    而且鄭家收稅雖然不輕,但是鄭家卻也是會安排艦隊護送商船出海。這麼多年來,鄭家也是不斷的與佛朗機人,英國人,以及荷蘭人征戰不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大明商隊的保護人,自己拚死拚活的維持航道,收取一定的稅收,完全是一種合情合理的行徑,至少海商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怨言。

    但是鄭家也是知道什麼叫做涸澤而漁的危害,稅收已經在各個商船老闆承受的極限附近,若是再提升稅收的話,估計這些老闆們就會轉而自行武裝商船,試圖拋開鄭家的保護。若是晉王的意思是加稅的話,那他們估計就會在心底完全的看輕易飛了。

    在一眾人好奇的目光聚集下,易飛卻是自信的一笑,輕輕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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