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三八、隔壁牢房的女人 文 / 紫狼
阿虎很傻,但對他們卻是真的很友善、很熱情,搞得錐子臉幾乎都差點要和他把酒言歡了。就因為這樣,他也不好意思對這兩個學生哥和一個傻乎乎的人動手動腳。錐子臉初時還以為這阿虎說不定是同行,但看著他那一臉的天真爛漫,明顯不是這環境所能擁有的。不是同行!錐子臉很快打消這個念頭,心裡只能解釋:「說不定這傻子天生就是個山賊土匪,八輩子都是……」
「三八」小聲問道:「頭兒,怎麼辦?還搶不搶東西啊?」錐子臉這才想起來自己這行的目的,咬著牙道:「搶!怎麼不搶?不搶還是土匪?還是山賊?去做官軍好啦!嗯,那些王八蛋,搶起東西來好像比我們還要狠……」說著,他朝「老套筒」使個眼色。
「老套筒」立即一把推開阿虎,對著兩個學生哥大聲吼道:「此樹是我開,此山是我栽……哎,什麼亂七八糟的?頭,搶就搶唄。還叫什麼這屁呀?」他老是記不住台詞,有點惱羞成怒。
錐子臉教訓道:「大麻,這就是你不對了。做土匪也得有土匪的格,這個口訣,可是能壯我們膽,揚我們威的。是我們必不少的行頭!掄起木棒打悶棍,躲在一邊放冷槍,那可是下三濫的小賊幹的事。我們雷公寨可是有頭有臉的寨子,絕對不能馬虎。這個是必須有的。」
「三八」笑道:「頭兒真有學問,我們是拍馬都不及呀。大麻,還是我來叫吧!」那「老套筒」很有韌性,咬牙道:「我就不信我叫不出來。老羊,還是我來!」說著,又對周啟文和程雲峰吼了起來:「此山是我栽……不對不對……此樹是我開……不對不對……總之是我開……那個……那個此是我開的……」他越說越亂,有點不知所云。
周啟文和程雲峰兩個現在已在不再顫抖,反而睜著雙眼很好奇地看著這三個很好玩的土匪。周啟文見這大土匪念口訣念得好不吃力,忍不住地出言提醒,小聲道:「是,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錢!」他又忍不住解釋道:「路是開出來的,樹是栽出來的,很容易……」
那「老套筒」大喜,連聲道:「對對對,就這就這……路是開的,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錢!噢哈,記住了、記住了……」他極為高興,走上前去拍拍周啟文的肩膀,笑道:「這位小兄弟說得好呀……哈哈……一下子就記住了。」
「三八」卻很不高興,說道:「大麻,你拍什麼肩膀呀?我們這是搶劫,不是來套交情的。」「老套筒」卻似乎心情很好,大聲道:「頭兒,這個俊哥兒挺好的。他們是學生哥,肯定沒什麼錢,不如我們搶其他的,別搶他們算啦。」
錐子臉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三八」卻不高興地道:「前段時間給外堂的那些人搶得狠了,現在都沒人肯走這邊。咱們可是伏了很久,才等到了這三……兩個羊祜,不搶他們,還搶誰去?」
「老套筒」卻辯道:「老羊,那叫什麼?頭兒,我們雖然是土匪,但那個什麼道也道,搶不搶的……」周啟文便解釋道:「是盜亦有道!」「老套筒」笑道:「對對對,就這意思,嗯,這道來道去的是捨意思呢?」周啟文道:「這是一句成語,大概意思,就是做個土匪也必須信守一些公義道德。前一個盜是土匪,好漢的意思。後一個道是道義的意思。」
「老套筒」喜道:「哈,學生哥就是有學問。哈哈,頭兒,咱可也得亦道喲。可不能像那些小毛賊一樣,什麼人都搶。會讓人笑話的。」錐子臉想了半天道:「那就先把他們帶回去吧。搶不搶等大王回來了,由他作主就是了。」
程雲峰一聽急了,忙道:「三位好漢,我們都是學生,正要去武漢讀書,而且馬上就要開學了。你們就放了我們吧。」
錐子臉不高興地道:「我們辛苦出來一趟,怎麼能空手回去?你們風流快活了,老子卻得丟臉,不行!這事我們不能幹。」「三八」也附和道:「就是,我們的頭兒難得出來一次,豈能丟了這個臉?」錐子臉道:「這樣吧。我們再在這裡等一個時辰,要是有其他人經過,我們搶他們的,放你們走。如果沒人,那就對不起了,你們得跟我們回去。」
「三八」立即附和,大讚頭兒真高。「老套筒」也沒反對,只是拍拍周啟文道:「小老弟,那就看你的運氣羅。我也幫不了你了。」阿虎卻是興高采烈地拍起手來,似乎很願意跟他們回去。錐子臉心道:「這傻小子果然是天生的八輩子山賊,老子要捉你回去做土匪,你還這樣高興?」
周啟文和程雲峰很無奈,只能坐下來等待,結果他們的運氣還真的不太好,目力所及,一個時辰之內連個鳥毛都沒見著,更何況人影?這也是,經過他們雷公寨這幾天的瘋狂搶掠,不單搶錢還要擄人,聲名早就臭飄百里,明眼的都是遠遠地繞道走了,還有誰來這邊找難受?
結果很不幸,他們只能在三個大匪的押解下一步一步地往深山裡走了。人家有槍,而且還有兩個粗壯的大漢,他們這兩個文弱書生根本沒可能反抗,再說那傻乎乎的阿虎跟人家還蠻親熱的,要不是那三個土匪不認識這個傻子,周啟文和程雲峰幾乎以為這阿虎就是那什麼雷公寨的人了。
七繞八繞,左轉右轉,儘是些險道秘道,沿途的風光很美,奇山異水到處都是。只是這回命運未卜,兩人根本沒心情去觀山察景,心裡沮喪,走路也特別容易累。兩個時辰後,已到了大山的腹地,兩個是累得要命,卻聽「老套筒」指著前方說道:「他***,總算到了……」兩人抬眼望去,遠遠便看見前面有一座險峰,凸兀於群山當中,山勢奇特,像個猴子的嘴巴形狀。走到山腳下,隱約能見到半山腰上有好幾棟破爛的石屋,應該是到了賊窩了!
到了山腳,上山的路好像只有一條小道,周啟文和程雲峰已累得癱倒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了。錐子臉三人滿臉儘是不屑,心道:「書生就是書生,連個鳥用也沒有。還是傻子好。」這個阿虎到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副開心的模樣。儘管他身上的負重最多,體力似乎比他們仨還要好。這更坐實了錐子臉心中這傻子是天生八輩子土匪的念頭。
三人連推帶拽、連恐帶嚇地把兩個書生推上那條險道,在山中又是七轉八轉的,小道盡頭卻是沒有了路,而是一道斷崖,斷崖很深,但不是很寬,也就四五米左右。對面那邊正高高掛著一條很長的竹木吊橋,應該是到達對面的唯一通道。
「老套筒」撮嘴叫了一聲,便見對面露出兩個頭來,看了他們一眼,便放下了吊橋,把他們接了過去。一個小匪迎上來,奉承著道:「米堂主,您老人家回來了?這次肯定大有收穫吧?」那錐子臉笑道:「能有多少?就這三個?哄,真他娘的累的,哎,你們把他們先關起來,不要難為他們,等大王回來再作道理。」
便有兩個土匪走了過來,大呼大喝地讓周啟文、程雲峰和阿虎跟他們走。「老套筒」安慰周啟文道:「小老弟,我們堂主是一等一的好人,不會為難你的,你們耐心等等。說不定我們大王回來,會給個好差使你們也說不定呢。」
周啟文嚇了一跳,聽他們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們留在山上做土匪,這還得了?他急道:「我們要上學……」程雲峰卻把他拉住,低聲說道:「阿文,跟他們說沒用,我們靜觀其變吧。」周啟文這才無奈地跟著兩個小匪,走了一段路到了側邊的一排石屋。那兩個小匪對他們倒是很客氣,說道:「哎,你們兩個學生哥,可不要玩什麼花樣?不然我們可就不會客氣喲。」打開其中石屋的鐵鏈,讓他們進去。
這間石室還不小,是依著山巖所建,寬度大約一丈,長卻足有四丈,裡面又用粗木間出四間牢房,兩房之間用石塊壘腳,高約一米,上面卻也用粗圓木隔開。那兩個小匪把周啟文和程雲峰帶到最裡面一間,打開鐵鏈道:「這間最寬鬆了,就讓你們住吧,不過可得老實點,不然惹得我們生氣了,就把你們關到水牢裡去。」一個嘴裡威脅著。
周啟文和程雲峰很無奈,只得走了進去。阿虎也跟著要進去,一個小匪見裡面還真有點狹窄,要是再擠一個大個子進去,似乎還真有點轉身困難。那米堂主不是交待過要善待他們嗎?要知道這米堂主可是最最小氣的人,得罪了他可沒好果子吃。既然這樣,做人就做到底,送佛就送西吧。一個小匪攔住了他,道:「哎,傻子,你到那邊去吧!」
阿虎卻是不幹,急得蹦蹦跳跳的,道:「不……不……不……要進!要進……」一個小匪瞪起眼道:「傻子,不准鬧,不然老子揍你!」周啟文怕他吃虧,就勸道:「阿虎,我們就在這,你不用著急,你乖乖的到那邊去。不要鬧。」阿虎這才老實下來,乖乖地走進了隔壁牢房裡。那兩個小匪把小門鎖上,警告了半天,要他們老實點兒,這才鎖上大門揚長而去。
這牢房裡面是巖壁,四周石牆一砌,倒是省了很多事,裡面的光線就是暗了一些。周啟文和程雲峰在低聲商量著,可惜怎麼都想不出好辦法來?一則這裡地形不熟,逃出去也是枉然。二來這些凶狠的土匪人多槍多,得罪了他們還真是吃不著兜著走。兩個都是愁眉苦臉,相對無言,差點就淚千行了。
便聽到隔壁的阿虎正在樂呵呵地在傻笑著,兩個有好氣又好笑,真是傻子不知愁滋味啊。這樣的環境也能笑得出?兩個好朋友也懶得管他,仰躺在地上的稻草堆裡,雙眼望著頭頂的岩石,良策已思不出,乾脆就不想了。
只是耳邊老是傳來了那阿虎的傻笑聲,很擾人清夢。程雲峰忍不住地叫道:「阿虎,你笑什麼呀?」就一個傻子,他也不好意思去出言喝責。誰知阿虎一邊笑著一邊還說:「女……女人……呵呵呵……」
程雲峰和周啟文很好奇都站了起來,趴在石牆上,卻見阿虎坐在牢中間,指著他那一邊隔壁牢房不停地傻笑著。光線太暗,程雲峰和周啟文根本就看不清那間牢房的情況,只是隱隱感覺到那裡是有人影在晃動。看來這大牢房裡還不止關著他們三個,還有其他人。聽阿虎所言,還是個女人。
程雲峰試著叫了幾聲,那邊的人就是不肯出聲,他們也沒法子勸解,現在是自身難保,也無法理會了。兩個又歎了幾口氣,躺了下來,走了半天的山路,他們也是累極了,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一會兒功夫,牢房裡只剩餘他們的呼嚕聲和阿虎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呵呵聲。
現在阿虎是很有興趣地盯著那旁邊牢房一個趴在石牆上的一個女子,嘴裡是呵呵連聲,笑個不停。那女子很年輕,臉上是污泥塗滿了臉,看不清相貌,不過她的眼睛很大,正在瞪得圓圓的,狠狠地盯著那很不禮貌的阿虎。
這個傻子是一直趴在石牆上死盯著她傻樂呢,實在是忍無可忍,那女子等這傻瓜的同伴睡著了後,立即便跳了起來,要抓這傻瓜的臉,不過那傻瓜反應還很快,立即退到牢房中間,又對著她傻樂。一會兒還坐了下來只管對她呵呵呵……
那女子氣得柳眉都豎了起來,但就是拿他沒辦法。更可惡的是,那傻瓜的眼睛還很毒,專門就盯她那胸前高聳的胸脯,傻乎乎的樂個不停,似乎看見了什麼稀奇事一般。只讓那女子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是鞭長莫及,無可奈何。
那女子眼睛一轉,朝阿虎招手道:「哎,傻子,你過來,姐姐有話跟你說……」她朝阿虎招著手,她的口音竟然是標準的京片子,她很討厭這無禮的傻瓜,雖然知道他是傻子,但忍無可忍之下,心裡也真想去捅他的那對賊眼,便試著要把阿虎引過來。
阿虎還真傻乎乎地站了起來,一邊傻笑著,一邊慢慢地往她這邊挪來,看他樣子還真像一個害羞著的戀愛男孩一般。那女子很有耐心地用左手朝他招著,一邊柔聲地道:「哎,對了,快到姐姐這邊來,姐姐和你玩……」
阿虎挪了半天終於挪動過來,那女子輕噓了一口氣,厲芒一閃,右手已伸出兩指,就要往那灼灼賊眼戳去,她心裡恨恨的:就是不挖出你的賊眼,也要戳破你的眼球……
她的右手還未抬起,左手卻是一片冰涼,那阿虎手很快,竟然抓住了她的左手,正在興趣盎然地研究起來。她吃了一驚,用力想抽回去,不過那傻子的力氣好像很大,根本就掙不脫。而且他把角度還往左邊移了一格,她的右手別說夠不著他的眼睛,就是人家的衣服也碰不到。她一邊掙扎,一邊低聲罵道:「死傻瓜,快放手。」
阿虎呵呵笑著,輕輕地揉著她的手指,眼睛看到她那胸脯已擱在了那石牆裙上,他吞了口口水,伸出一手摸了過去,嘴裡呵呵笑著:「奶奶……」那女子幾乎暈倒,發起狠來,腳下一點,猛地往後一縮,阿虎一個不防,身子給她拖動,臉撞在木欄上,痛得他叫了一聲,慌忙放開了手。
那女子踉蹌了幾步,跌倒在地上。卻見阿虎還在那邊揮著手,呵呵笑著叫奶奶。那女子迅速站起,憤怒地撲了過來,那阿虎見著她那凶狠的樣子,嚇了一跳,「奶奶」都不要了,慌忙就縮了回去,躲到另一邊的牆角里驚慌地望著她。
那女子似乎也不想驚動外人,只是低聲罵道:「死傻瓜,你給我過來……」阿虎很認真地道:「我……不是傻……傻瓜,我是……阿虎!」那女子又好氣又好笑,罵道:「你不是阿虎,你是傻瓜!」阿虎更認真地道:「我……我不是傻瓜,我……我是阿虎……是阿虎!」
那女子心裡好笑,便說道:「你走那麼遠,我看不清。你過來,我看看是傻瓜,還是阿虎?」那阿虎不疑有它,還真的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一邊還說:「我是阿虎,不是傻瓜!」一邊還把臉湊了過去。
那女子雙手一揪,扯住他的胸衣,臉上陰了下來,那阿虎卻道:「姐……姐……你……你好……好美……呵呵……」那女子看見阿虎那一副天真爛漫的表情,心裡一軟,就把手放了下來,拍拍他的臉蛋道:「是嗎?我說傻瓜,你……」阿虎卻是沉下臉,很嚴肅地道:「我是阿虎……不是傻瓜!」說話也開始流利了。
那女子笑道:「嗯,對了,你是阿虎,不是傻瓜。」阿虎立即高興起來,大聲道:「對呀,我是阿虎……不是傻瓜……」那女子似乎也是挺寂寞的,難得有人來陪著聊天,當下便是趴在石牆裙上逗起阿虎來,時不時給逗得咯咯笑著。
她笑問道:「阿虎,你是不是天生就是傻瓜呀?」阿虎又不高興了,一言不發地走回牢房中間,背著她坐了下來,再不理她。那女子只得好言勸說半天,阿虎這才回來,還把頭撇到一邊,很認真地道:「阿虎不是傻瓜。我不理你。」
女子忍住笑,摸摸他的臉蛋笑道:「對對對,阿虎當然不是傻瓜,阿虎是很聰明的人耶。」阿虎這才高興起來,說道:「我本來不是傻瓜嘛。後來我到山上打獵,很不小心,從山裡咕轆咕轆滾了下去,一下子就摔到水裡,就不聰明了。」他當然記不清是怎麼回事?不過他聽到周啟文和程雲峰的推論,也就當是真的了。
那女子心裡好笑,嘴裡卻道:「阿虎不是傻瓜,阿虎只是一時之間記不清楚事情。」阿虎拍拍腦袋道:「對對對,阿虎不是傻瓜,是記不清記不清……」說了那麼多話,他的語言也逐漸流利了。
兩個是越說越高興,就趴在那裡臉對著臉談個不亦樂乎,那女子告訴他,她叫傅穎,是來山外面附近投奔親戚的,不料卻給山賊擄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