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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從此仙凡路不同 文 / 誒呦喂

    趙泓這一聲過後,雲團便停了下來。元一道人看著他問道:「乖徒兒,還有什麼事情要辦?」

    趙泓便回答道:「徒兒這一回與師父一齊回去師門,不知要清修多少歲月。想必再出山時,已是滄海桑田。再則徒兒在俗世中身份還有些特殊。所以徒兒想要回去料理一下,交代交代事情。再無牽掛了,才好……」

    「這可不行。」出乎預料之外,元一道人卻是想都沒想,便給拒絕了。這讓趙泓覺得頗為意外。

    「這……並非是老道不近人情,實在是……唉……」元一道人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這一會兒便是告訴了你也無濟於事。你只需知道回去山門,好好修煉,總有相見之日就是了。」說完之後也不等趙泓再說什麼,便一揮拂塵,催動雲團向前,趙泓還要再問:「那我的妹妹——」

    「——老道說了,總有相見知日。莫要再問了。你想修道便莫要再問了。不然再過一會兒可就走不成了。」元一道人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再揮拂塵,那雲團的速度當即加快了數倍。趙泓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吹得他張不開嘴,睜不開眼睛。他師父看了之後,便又一指,雲團四周便升起一道冰晶也似的屏蔽,將那罡風全都阻隔在了外面趙泓這才睜得開眼睛。

    「師父……罷了罷了,徒兒不回去了就是,只是師父回答我一點,我不做這許國的皇帝,那許國江山社稷是不是……」

    「凡俗中,世上無千年不滅之王朝。不過徒兒不用擔心,你這一代,倒是不用顧慮。只那句滄海桑田是真的。等你學道有成,再回這裡來。事情恐怕就……」

    聽得元一道人如此說,趙泓心中縱有不甘卻也說不出來了。只得長歎了一聲,轉身看向許國所在的北方,眼中依稀有不捨之意。

    這一會兒他興奮勁頭過了,似乎也開始稍微有點後悔了。雖然之前憶秋月施展出來的本事令人心折,而元一道人所說的更是稱得上天花亂墜四個字。但那到底還是沒見著的東西,沒學到的本事。而那皇位,那人間的富貴呢,卻是再過幾天就板上釘釘的能拿到手裡的。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勸解的就是好像趙泓這樣好高騖遠的傢伙。要他們珍惜眼前。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循規蹈矩的,那麼這個世界也未免太無聊了一些。趙泓心中想到這裡,不由得又有些愉快:「好吧,我就是那個不知足的,就是那個這山望了那山高,好高騖遠的傢伙。不過也只有這樣子,才能見得到更多,更好,更美妙的風景啊。」

    而在這雲團向前不到數息過後,趙泓更是堅定了這一番想法——那雲團不是往東往西,往南往北飛行過去,看樣子竟然像是向著上空中,往天上飛去。地上山川河流越來越小。到最後只見到一片土黃,一片翠綠,那是大地。再看周圍有白色雲霧繚繞,那便是雲層了。這還不算,接下來見到的東西,幾乎驚得趙泓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他低頭向腳下看去,卻看到他過了十八年的一片土地越縮越小,漸漸地竟然縮成了一枚圓球,他只疑心自己是看得差了,揉揉眼再看,卻只看到週遭皆是漆黑的天幕,自己看去的方向竟是……一輪明月?

    不,那並非明月,而是一點星辰,而那一點星辰很快也變得黯淡無光,無法辨識了。不知何時,趙泓眼前變成了一片綴滿繁星的天幕。那閃爍著的繁星數不勝數,每一個都又大又亮,勝過他的家鄉無數……

    也有可能,它們的亮度只是距離稍近一點而已。

    「師父,這——」

    饒是趙泓心機深沉,極有城府。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大驚失色。只覺得心裡發毛。愣了愣神,便看向了元一道人,他的師父。也是唯一一個能給他結識的人。心神恍惚至極一栽歪,就差點從雲團上跌下去。

    「莫要驚慌,且仔細腳下,你要是掉了下去,為師可再難尋你啦」元一道人拂塵一揮,便有一股力氣托住了趙泓,穩住了他的身子。而這一托過後,趙泓便定了定神再不驚慌。卻是沉下心了。

    「好徒兒,這等心境真是要得。」元一道人暗暗點頭,而後說道:

    「乖徒兒,你想必也曾聽說過,有分教,咱們所處的玄元世界共有七大部洲,四十四小部洲,不入流的海外群山列島不計其數,是不是?」

    趙泓點點頭:「徒兒自小就聽說過這等說法。只是……」

    「只是你那許國幾已佔據了所處之地的大半,週遭所處不過幾個小國。與書中所說七洲四十四小洲的格局完全不同,你也不曾見過其餘各洲來人,是也不是?」

    趙泓心想:「自稱來自那些地方的騙子倒是見識過幾個……」嘴上卻答:「正如師父所說,那這事情究竟為何?師父可否教我?」

    元一道人點點頭,便給趙泓解釋道:「你不知曉,卻也怪不得你。只因為這玄元世界除了這『天下』而外,天外天域中還有無數星辰小界,這些星辰上也有山川河流,也有人口繁衍,只不過與玄元世界大地並未有水陸聯通,凡人無法到達,所以音訊不同而已。」

    趙泓聞言連忙又問道:「那我的家,許朝江山,便是在那星辰之上的?」

    「是了。」元一道人認可了趙莫凜的話,又進一步解釋道:「你那許朝江山,便是在天幕之中最深處的一顆,最不顯眼,其光芒也最黯淡,稍有陰霾便不見了。凡俗中人,於玄元世界地上幾乎看不到這顆星辰,因此天象師們便將之命名為晦星。就是晦暗不明的意思。」

    「真想不到……」趙泓聽得這話難以置信,卻又不能不相信。這一會兒明白了這些,他愈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有多麼的正確。

    倘若不是今天頗有些衝動的拜了師父,跟著他出去。自己說不得這一輩子,就要被困死在這顆小星上了。再回想一下,自己竟然會因為這一顆小星上一個小小的皇位,就對於離開這裡,奔赴玄元世界產生一絲遲疑,趙泓就覺得臉上發燙——丟人。

    「師恩難忘。倘若不是師父今日帶我來此,我也不知天高地厚,還那麼自傲自滿,可不要被人笑話。」一貫心高氣傲的趙泓難得低了頭服了軟,更知道了自己原本的渺小和可笑。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趙泓向道之心愈堅。從此打定了主意,便要在修真界中混出個人樣來。長生不老,縱橫天下。也嘗嘗師父所說的仙人的福祉,受用仙界帝君的威能!

    「不知者不怪。」元一道人這一回,卻是坦然受了趙泓這一禮,而後如此說道。師徒二人眼看著距離晦星越來越遠,這就要到達玄元世界了……

    這一回許國三太子洵王趙泓得了仙緣,迎客樓裡面鄭先生,史官和周師傅三人眼睜睜的就這麼看著,好好一個大活人給神仙拐跑了。剛才他們是中了個定身法動彈不了。這一會兒憶秋月元一道人,這一魔一道該哪兒哪兒去了,三人受的法術效果也消失不見。

    鄭先生和史官兩個人活動活動胳膊腿兒,周師傅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三個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就聽見鄭先生一聲大喊,哀婉淒切的可以,就好像他見到他老婆在偷人,給自己頭上戴了綠一樣。:

    「走啦!走啦!我就覺得這幾天不對勁兒,可沒想到,真個走啦!主公啊——你去做神仙,享逍遙去啦,我這個宰相可就當不成了啊……」

    ——趙泓這一走,別的不說,他的宰相夢,他十年含辛茹苦眼看就要收穫的報酬多半得要打水漂了。想到這兒,鄭先生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一邊流一邊叫天屈:

    「夭壽啊!神仙綁架啦!!太子殿下被神仙綁走啦!!!」

    「年、月、日,鄭太子諱泓於鬧市得遇仙緣,一者黑袍,一者紫衣,二仙相爭,皆欲收太子為徒,太子遂不知所蹤,想已仙去……」

    一旁史官恢復過來之後,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記錄,頗有職業精神。記的地方也是趙泓一再囑咐的帝王起居注。只是他最後寫的「仙去」二字讓人感覺有點用詞不當……

    「真,真金子!」與這兩個「傳統文人」相比另一旁小老百姓出身的周師傅卻是有些不學好。那定身法兒的效果去了,點石成金卻還維持著,他看著滿室的金碧輝煌眼睛都直了,抓起一個金蘋果,張開嘴就去咬,結果到底是年紀大了,理所當然的崩掉了兩顆牙。

    他也不嫌疼,抱起來桌子上一疊果盤——現在成了金子了——之後就撒腿往外面跑。腦袋裡面想著他學過的神仙志怪說書段子裡面的材料:「通常來講點石成金能維持三千年效果,三千年,我孫子的孫子的孫子都活不到。這一筆錢活該我受用啦!」

    然而還沒等他跑出門,便被一隻手猛地一推,給推了回去,跌倒在了地上。那一盤子金蘋果也辟里啪啦的撒了一地。周師傅只覺得摔得生痛。抬起頭剛想罵,就馬上閉上了嘴。

    一大群頂盔摜甲,渾身包裹的只剩一雙眼睛的兵士走了進來。剛剛推了他一把的就是領頭的一個軍官。周師傅看著那幫人的眼睛,心裡就暗暗的叫不好。這滿堂滿室的金碧輝煌他們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

    「一般當兵的就是為了搏個富貴。少有不愛財的,這些個把金屋子都當等閒的好漢,小老兒可是連聽都沒聽過。這可……」想到這裡,周師傅止不住的打哆嗦,又站不起來了。

    他站不起來,周圍一眾將士也不管。那邊鄭先生也不敢再喊了,史官也不琢磨「仙去」這詞兒應該用什麼代替了。都直愣愣的看著這支殺氣凜然的部隊發愣。害怕這些人不由分說的,把自己給宰了。

    帶著這等煞氣的軍隊的確如同餓狼一般,是要吃人,靠著血肉養活的。不過拴在他們脖子上的鐵鏈子卻限制了他們的行動,沒有主人的命令,這一批士兵自然不敢擅自行動。而他們的主人呢,自然是……

    「他離開了麼?」身穿戎裝,英姿颯爽的禁軍統領趙蕊兒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向室內的三個人這樣問。

    鄭先生等三個人一愣神,隨後便明白了這位公主殿下所說的「他」是指太子趙泓。

    「早聽說了這位公主跟殿下之間有點那什麼……現在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啊。」鄭先生正想呢,那邊趙蕊兒變了臉色,又重複了一遍,這一回可就是聲色俱厲的質問了。周圍一眾禁軍狼犬看著主子發了怒,也都呲牙咧嘴,瞪著眼珠子嚇唬人,一言不發,卻愣生生把周師傅給嚇唬暈過去了。

    「——本宮再問一遍,他,趙泓,本宮的皇兄,離開了是嗎?!」

    鄭先生當時被問愣了,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他總不能把剛才嚎啕的那句「神仙綁人」說出來當答案吧?

    不過他回答不出來,他旁邊史官卻能答。畢竟這句話是問他們倆的。當時史官就哆嗦著回答道:

    「是是是——年月日鄭太子諱泓於鬧市得遇仙緣一者黑袍一者紫衣二仙相爭皆欲收太子為徒太子遂不知所蹤想已仙去……」便將剛才在帝王起居注上寫的一段史稿,好像說單口相聲段子似的一口氣給說了出來。

    「……」他說完這些,就覺得腦袋一陣發暈,隱約的看到趙蕊兒眼裡有毫光閃過,不過一閃即逝。他再看的時候就沒了,就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沒多想。

    「是這樣啊……皇兄……不,泓哥哥啊,這麼多年,蕊兒對你情深意重,你要什麼,蕊兒都給了你,沒想到你卻處心積慮……」說到這兒,趙蕊兒幾乎要哭出來了一樣,她本就長得好像櫻樹梨花一般,這一會兒難過起來看的面前兩個男人直眼暈。當時就恨不得把她攔在懷裡柔聲安慰。

    只是鄭先生再稍微一想,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位公主殿下是不是怪錯了人啊?他那皇兄可是被擄了去的,身不由己。怎的到了趙蕊兒這裡,說的卻是他「處心積慮?」

    只可惜了他們配不上一國公主,公主殿下更看不上他們。難過片刻之後,趙蕊兒馬上換了面色,自覺地受了侮辱的她咬牙切齒的一個耳光抽在了那個直勾勾看著她的史官臉上。一句:「拉出去,把這個無禮的傢伙處以宮刑!」一句話便決定了史官後半生的命運。

    隨後,趙蕊兒無視了淒慘的「公主殿下開恩啊!」的嚎叫聲。面色變得愈發猙獰:「天上地下,本宮不相信找不到你——雪玉天嶺,素色劍仙元一子,魔煌門,刀劍無雙憶秋月!」

    說完這兩個名字之後,趙蕊兒轉身,一句:「收隊回宮。」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隨著她的離去,那金色一點點的退卻,迎客樓隨即恢復原狀,還是木頭,還是瓦,水果是水果,茶水是茶水。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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