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驚慌 文 / 誒呦喂
正如同趙泓之前所想到了的,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西南地區各個門派得知他們所要做的事情了。十萬道兵,雪玉天嶺南征北戰,所向披靡的一支大軍。這對於西南地區各個小宗小派來說基本上只有一種意義。
那就是滅頂之災。
即使是最狂妄的,對於雪玉天嶺最不屑的,同時也是與北方玄冰洋的勢力勾結最深的百魂宗宗主與長老們,也不敢,不願,不想要面對這樣一支軍隊。哪怕他們整天都在宣傳「雪玉天嶺外強中乾。玄風道人麾下三十六路大軍,吹得好大的牛皮,實則不堪一擊。」
這話給宗門底下那些門人弟子說可以。但是如果說著說著,自己也相信了,那才叫笑話呢。
說來,趙泓說著雪玉天嶺「慢了」不符合兵貴神速的道理。但是西南各門派,卻都覺得雪玉天嶺快的不可思議。動起手來也狠毒的不可思議。讓他們難以理解。
一個嫡傳弟子,剛收下才幾個月的。再加上一支不足百人的道兵部隊。壞了也就壞了。別說是雪玉天嶺這等家大業大的大門大派,便是西南這些小宗小派,對這一點實力也會太在乎啊。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嗎?至於說我們勾結玄冰洋妖邪?天可憐見,這年頭哪根牆頭草不是對著兩邊拋媚眼的?幹嘛非得就這我們不放呢?
「難得找到了這麼個理由,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
在玄風道人給他分配的不算差,但也不是最好的船艙裡,趙泓透過水鏡術與還在新礦場那裡的瑞明道人談話。
對於趙泓能夠隨軍出征,跟在玄風道人身邊參與這場大戰。瑞明道人心中是頗為羨慕的。只是他也知道,他一非在編製的道兵,二又不像是趙泓這樣身份,能拋下了新礦場不管就這麼隨著軍隊過來了,還沒人處罰。這事兒在整個雪玉天嶺也沒幾個人能做得到,更不用說他瑞明道人了。
而且除此之外,趙泓也要他在新礦場那裡看著,免得出了什麼事情找不到主事的人。
這幾項加起來,瑞明道人縱然心中不甘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平日裡,藉著請示工作的由頭多多的與趙泓聯繫,要趙泓給他講戰陣上發生了的事情。
而趙泓呢,也想著靠這個機會多栽培栽培他招收的第一個小弟,除此之外,也是說一說在軍議上自己不好說的話。否則老是憋在心裡面也彆扭。所以也不指責瑞明道人問的太多,耽誤時間。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說著說著,就說到這開戰的理由上面了。
之前有說過,瑞明道人和白涓道人同屬當日裡,在赤焰金環蚓那兒逃得了性命的莫逆之交。對白涓道人的遭遇,他也算是感同身受。然而到底,瑞明道人比一般人多了個心眼。氣憤是氣憤,卻沒有真的失去理智。事實上在那氣頭過去了之後,瑞明道人心裡面就奇了怪了:
的確,雪玉天嶺的動作是有點大了啊……如果單單是為了白涓道人那一魂一魄,以及他手下的那支道兵的話。也用不著起十萬大軍前去。直接派遣使者前去問罪就是了啊。
無論如何,他們明面上都是我們雪玉天嶺的附庸。對我雪玉天嶺的實力也是知道的。我們去問罪,他們多半會惶恐不安的謝罪,然後把白涓師叔的魂魄送還,再推出個替罪羊來,供我們雪玉天嶺出氣。這事情就會解決了啊。
這話瑞明道人對別人不敢說,說了也沒用。不過對趙泓卻是一五一十,全盤說了出來。話語中帶著疑問的同時,還有一點點炫耀的意思。
「想法不錯。能想到這些,就已經證明你比其他的同門高出一截來了。」趙泓聽他說完之後,先是這樣誇獎了他一句,緊接著便理所當然一樣的說出了上面那句話:
「我們雪玉天嶺難得找到了這麼個理由,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
這話說的瑞明道人一愣,緊接著便脫口而出的說道:
「師叔,您的意思是說,我們雪玉天嶺早就想要攻打西南地區了,這一次白涓師叔的事情只不過是個借口?」
聽趙泓這麼說,瑞明道人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就是如此。」趙泓輕笑道:「西南多山,多瘴,多林。無數年來玄冰洋打散了的海妖無法回歸,都藏匿在此處。久而久之,已經成了我雪玉天嶺一處頑疾。之前討不平他。是因為西南各宗的那些牆頭草,好歹大面上還是向著我雪玉天嶺的。我等不好討伐。」
「這……這我就不明白了。」聽趙泓這麼說,瑞明道人似乎更糊塗了:
「師叔祖,要說大面上向著我雪玉天嶺,西南各宗現在也算是這樣吧……我是說我們出兵討伐之前。你說我們之前不好討伐,現在怎麼就好討伐了呢?」
「程度的問題。」趙泓回答說:
「在這之前,西南各宗,玄冰洋殘匪,雪玉天嶺,還有碧落北洲其他的門派。這些勢力在西南地區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西南各宗算是養賊自重,憑藉著土著的優勢,一面兒擋著玄冰洋殘匪,要他們無法襲擾我雪玉天嶺,一面又跟他們有所聯繫,通風報信,不讓我雪玉天嶺的大軍真個把它們剿滅了。讓他們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
不在雪玉天嶺範圍內的其他門派,也不願意我雪玉天嶺做大。所以通常會給與西南各宗道義與物資方面的支持。甚至有些時候,還會派遣使者從中調和我們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就這麼著,玄冰洋殘匪不說,他們是苟延殘喘,憑藉著地利以及西南各宗的支持,才能苟活下去。其他宗派不說,無論如何,我們也不可能讓他們太過插手入我們宗派內部的事務。
所以在這個平衡中,得利最大的便是西南各宗。
雪玉天嶺要靠著他們看護西南地區,不好動手。玄冰洋殘匪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喪家犬,而碧落北洲其餘宗派也都向著他們。哼……憑藉著這三重的方便,我雪玉天嶺明面上說是宗主,實際上,卻是在西南地區寸步難行。」
「哦……」聽趙泓這麼說,瑞明道人頗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真想不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只是您說了這麼多,卻也沒說明白,我們這一回為什麼又要去打他們的道理啊。」
「很簡單。」趙泓說:
「因為平衡被打破了。
我雪玉天嶺忍耐他們,是把他們當成了看家護院的好狗。要他們看住了西南地區的玄冰洋殘部。這是他們最大的一個本錢……然而……哼……他們連這麼點兒事情都辦不好。我查過近幾次玄冰洋大潮,妖邪入侵的資料。西南地區的殘餘部隊在這幾次戰爭中都有上佳的表現。
他們以小股部隊,向雪玉天嶺腹地進發,進行破壞和掠奪。戰果頗豐。同時還幾次組成軍陣,拖住了大量雪玉天嶺的部隊。因為常駐雪玉天嶺,他們也掌握了我們許多的情報。對於玄冰洋主力的情報支持同樣有效。
甚至,我還發現了一些端倪——儘管每一次對抗玄冰洋妖邪的戰爭,最後都以我們的勝利告終。但是西南地區的玄冰洋殘匪的數量卻有增無減。在玄冰洋戰敗之後,他們中來不及撤退回玄冰洋的妖邪,幾乎都是主動地,在第一時間向著西南地區有組織的逃亡。這在之前的戰爭中都沒有出現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聽得趙泓一聲問,瑞明道人下意識的就回問道:「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或許再過百年,兩百年,經過五次,十次,更多次的玄冰洋大潮。如果我們還不能夠有效地制止其殘部流向西南的話,總有一天,玄冰洋妖邪會在那裡聚集起一支龐大的,我們難以剿滅的大軍!到時候,他們就不會像是這樣小打小鬧的了。我們會真正的嘗到腹背受敵的滋味!」
聽得趙泓這麼說,瑞明道人心中驚訝至極,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場表面上是為了白涓道人這名嫡傳弟子,以及他麾下道兵的死亡而引起的戰爭。背後竟然有著這麼深的理由。
「那,那我們雪玉天嶺,就這麼坐視不管嗎?」瑞明道人忍不住接著問道。
「怎麼可能?」趙泓輕笑:「這十萬大軍不是來了麼?而在此之前,我那位好師兄可也不是光看著局面一天天的敗壞下去。
五十五年前,西南地區妖邪殘部第一次突破了西南各宗的封鎖,襲擊了雪玉天嶺控制地區,掌門師兄便下了法旨,狠狠地斥責了他們一番。
三十五年前,妖邪殘部再次衝破其封鎖,掌門師兄便要西南各宗接受雪玉天嶺兵士進駐,遭到拒絕。
十五年前,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了——儘管這一次,西南各宗下了死力氣。可是這樣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因為妖邪殘部的力量,與他們的力量對比,已經發生了變化了……這樣一來,他們再沒有了理由,拒絕我們雪玉天嶺的部隊進入這一片地區。這一場戰爭的直接誘因,也是在那個時候埋下了的。」
聽趙泓這麼說,瑞明道人覺得心中奇怪,便接著問道:
「您說直接誘因?那直接誘因不是白涓師叔嗎?」
趙泓搖搖頭說道:「表面上是因為這個,可是這種子,卻的確是在十五年前就已經種下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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