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 【126】為什麼 文 / 紜漫可

    隔日。

    溫暖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耀進來，窗外，是如同夢幻般場景的威尼斯水城之景。

    偌大的辦公室極其寧靜……

    價格不菲的軟皮大沙發旁，在陽光中皮膚蒼白無暇到彷彿透明般的高大男人五官俊美到如同神祇一般，沾了血般朱紅的薄唇淡淡抿著，那雙與生俱來般邪魅蠱惑的鳳眸微微垂著，一眼不眨的望著身邊的女孩……

    那個單薄的女孩腦袋安穩的枕在他的腿上。儘管輸了血，臉色還是顯得有些病態的發白，整個身體無意識的蜷縮著，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睡夢中，她的雙手正緊緊攥著那只修長冰冷的大手……

    不知過了多久嗉。

    忽然，那始終在熟睡的女孩總算微微動了動睫毛，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

    另一隻修長的手無聲的擋在她眼前，一片陰影遮在她清秀的臉上，為她還不適應光線的雙眼擋住陽光。

    視線漸漸找到焦距，眼前的世界逐漸清晰起來……

    睜開眼，定定看向那張邪魅之極的俊臉，看到他那雙同樣淡淡望著她不知多久的深邃黑眸。

    不知道已經暴露在陽光中過了多久…暗…

    就在這一瞬間，她才終於發覺，他們似乎真的並不是同個世界的人……他們，本不應該遇見，更不應該糾纏。

    心突兀疼起來。

    「……讓我走吧……」仍然虛弱的聲音輕輕響起，看著他的雙眼有些迷茫的空洞。

    血薔薇般絕美的薄唇忽而淡淡勾了起來，定定望著她，邪魅微沉的嗓音竟顯出幾分輕柔，彷彿是個溫柔的情人在低喃訴說：「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你逃不了……惡魔的契約一旦定下，你的靈魂就屬於我了。」

    等她的眼睛慢慢適應了亮度，那只修長完美的手緩緩放下，輕撫著她的發：「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過麼？不會離開我……我會幫你遵守你的承諾。」

    「……讓我走吧……」

    就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白唐迷茫空洞的仰頭看著他，只是輕輕重複了一遍。

    「不行。」邪魅的黑眸依然微垂著望向她，口氣輕柔中帶著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雲淡風輕的像是在哄一個鬧氣的小孩子。

    「……」

    終於，白唐的眼睛開始逐漸恢復了焦距，並且拚命壓抑著裡面越來越多的波濤洶湧。

    「為什麼？」

    有些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含著複雜淚光的雙眼緊緊盯著那陽光中邪魅到不真實的男人。

    「什麼為什麼？」沾了血般絕美的薄唇始終近乎寵溺的微笑著，蠱惑的黑眸卻深邃的看不到底。

    「為什麼不肯讓我走？」

    不要哭不要哭，心能不能不要痛……

    固執的咬著下唇，白唐只是偏執的仰著頭。

    聲落，緋七卻忽而輕笑起來……經過巨大落地窗玻璃的折射，一束耀眼的陽光打在他臉上，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

    「……那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麼留下來，現在為什麼要走……」

    「……」

    白唐就這麼輕易沒了聲音，突兀愣了神。陽光卸去，那雙深邃到彷彿黑洞般的妖魅的眼睛直直望著她，裡面一點溫度也沒有，只有無盡的黑暗……孤獨……和疲倦……

    控制不住的心動，控制不住的心痛。

    她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放不下和捨不得……為什麼？當初為什麼要留下來？現在為什麼要走？

    因為沒有真正的家？不對，老焰也拿她當做親人看待，小漾也拿她當做親人看待……可是無論是誰，都從沒帶給她過類似澄七帶給她的感覺和安心。所以，當初要留下來，因為什麼……

    愛？

    這個陌生的字眼憑空浮上腦中，冷不防的，白唐無意識的渾身一僵。

    看著那張邪魅俊臉的眼神帶著深深的顫抖和迷茫……

    「你看，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拿什麼來問我？」冰冷的指尖輕輕拭去不小心從她眼角滑出來的眼淚。

    下意識的逃避著那個讓她陌生又不安的字眼，狠狠咬了咬下唇，白唐硬生生的強逼著自己別過眼去不再看他，將視線投向巨大落地窗外美的彷彿夢一般的藍天和陽光。

    「……可你跟她……」

    「她？尹綺莉那個人類女人？」

    「……嗯。」

    「呵呵……像她這樣投懷送抱的人還有很多，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那我呢？我算什麼？也算是『很多』之一嗎？！」

    心猛的一動，白唐忍不住衝動的重新狠狠盯向他，可惜話一出口，她就先後悔了。

    真可笑，她有什麼問的資格嗎？她想說忠誠……呵呵，憑什麼忠誠？她把他當做什麼，他又把她當做什麼？連她自己都該死的不知道，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問他這麼滑稽的問題？

    那只冰冷的手停留在她臉上，太過邪罔的鳳眸匆匆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顫動和迷惘，隨即便被完美的掩飾下去……

    緋七並不著急開口，只是看著那張普通到只能稱得上清秀，卻總是透著怎麼也打消不去的倔強固執的臉——有誰會知道，當她睜著眼看著你的時候，其中彷彿從未被這個世界的現實所影響和消減掉分毫的認真，會讓你感到你就是全世界，會讓你感到你從未被放棄過……

    她的執拗和溫暖，從來，都讓他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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