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畫上的活人 文 / 戀家的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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鬚髮雪白，銀色瞳孔暗淡無光，拄著龍頭枴杖，一步三顫。這樣一位那人，顯然不想是那只巨手的主人。
「你是誰？」錢寶兒趴在一張華美地看著慢慢走近的老人。
老人謙卑地躬身致意，「尊敬的使者，請原諒老朽的冒昧和怠慢。老朽姓龍名銀殤，是這磐龍國的丞相。」
錢寶兒細細回想了一番，卻是從未聽說過什麼磐龍國。她想大概是這次遁得遠了吧。畢竟以她在烏坦皇宮所呆短暫時間，能瞭解到的國名也不是太多。
「老朽這廂代表磐龍國舉國上下給使者請安了！」龍銀殤說著又是躬了躬身。
錢寶兒茫然，這老人開口閉口使者使者的，她根本不懂。「龍大人，我叫錢寶兒，只是個村姑，不是什麼使者。您搞錯了。」
龍銀殤好像沒聽到錢寶兒的話似的，繼續說道，「使者大人，老朽年老體邁，身子骨虛弱，實在無力為使者大人療傷包紮。不過，大人無需擔心。大人身下的暖玉溫石有療傷養體的功效，不出半日，你便能下地行走了。」
錢寶兒輕輕摸了摸身下的溫石，這世上無奇不有。龍銀殤所說的，她並不懷疑。確定龍銀殤不會對她不利，她就放心了。
「龍大人，可以不可以告訴民女，我是怎麼到這裡的？」錢寶兒忌憚著那只巨手，心道這老人家好心收留她，可千萬不要給他帶來什麼禍事才好。
龍銀殤忽然雙膝一彎，給錢寶兒跪下了。「尊敬使者，請原諒老朽魯莽，驚了神駕！」
錢寶兒越發迷茫了。
「使者大人，是老朽拼盡全力，耗盡所有，將使者大人從萬里長空請下來的。大人，老朽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我這一身修為盡毀，生機燃盡，已是活不了幾日了。」
錢寶兒聞言大驚。「那只巨手是你弄出來的？」
龍銀殤點頭承認，「正是老朽！老朽知罪了！大人，老朽這可全是為您的安危啊！大人您身受重傷，若是墜落原野，定會有危險！」
錢寶兒掙扎想要爬起來，「龍大人，你快快起來！你救了我的命，何罪之友？再說了，我真不是什麼使者！」想到老人為了救她燃盡生機，沒幾天可活，錢寶兒愧疚不已。若是她真的什麼天神的使者，她定當傾力相報，可是她只不過是個喪家之犬而已。
龍銀殤顫巍巍慢慢起身，微微了搖頭，「使者大人，您是的，錯不了。這世上只有大人您才擁有黑色的眼瞳。大人您仔細想想，您是如何來到這世間的？」
錢寶兒凝眸沉思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我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爺爺。爺爺說我是他從山裡撿回來的。」想到爺爺，錢寶兒心中湧過一層暖意。
第一眼看見爺爺，就是那麼親切。好像他本來就是她的爺爺似的。還記得那時候，爺爺說：「孩子啊，一定是因為你背上這對翅膀，你的父母才將你遺棄的。來，你忍著點痛，爺爺這就幫你把翅膀剪了。」
若不是錢寶兒迅速將翅膀收入體內，她那對翅膀今天就排不上用場了，早被爺爺一剪刀剪了。這也是為什麼錢寶兒一直不肯將翅膀示人的原因。潛意識裡，錢寶兒便覺得人們若是看到了她的翅膀，便會逃之夭夭棄她而去。
龍銀殤點了點頭，一副瞭然的模樣，「原來使者大人您失憶了。大人您無需懷疑您的身份，相信我，我不會看錯的。」
錢寶兒苦笑了，「可是龍大人，你捨命救我，該不會僅僅是因為寶兒危機大義相救吧？只怕寶兒要令你失望，不能達成你的心願了。」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有了喬恆的教訓，錢寶兒不會自作多情以為自己魅力非凡到令人無私為她奉獻一切了。
龍銀殤眼眸裡閃過一絲精光，又跪下了。「大人睿智！老朽確有一事相求。老朽不求大人一定成功，只求大人讓老朽死而瞑目，試上一試。」
只是試一試，錢寶兒還真沒理由拒絕！便問他是什麼事。龍銀殤卻賣了個關子，讓錢寶兒暫且休息，待她能下地行走之時，再帶她去一個地方。
暖玉溫石果有奇效。錢寶兒背上猙獰的傷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癒合著，劇烈疼痛也是漸漸緩和下來。
過了半日，傷口便全數恢復了，脊背上竟是連一點疤痕也未曾留下。錢寶兒翻身下了石台。除了有些乏力之外，並無其他異常。這乏力症狀，應該是失血過多引起的。
錢寶兒在石台旁一張精美地椅子上找到了一條百鳳錦裙，她不客氣地拿過來穿上了。
大殿空寂，錢寶兒穿好了衣服，便尋著大門出去。
龍銀殤拄著枴杖正候在門口，見了錢寶兒，便是躬身行禮，「大人安康！」
錢寶兒趕緊上前扶住他，「龍大人，您的年齡怕是比我爺爺還要大！您可千萬別叫我大人了。叫寶兒，好了。我爺爺便是如此叫我的。有什麼寶兒能做的，您只管吩咐就是了。」滴水之恩，也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錢寶兒可一點不懷疑龍銀殤所說的話。
龍銀殤老樹皮一般褶皺地面容展開慈愛地笑容，「如此老朽便不客氣了。寶兒，你隨我來。」
「寶兒，你可有看到這些人物浮雕？」老人指著牆壁上的浮雕畫說。
錢寶兒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大殿之外，這些白玉廊柱撐起的迴廊上，也到處都是人物浮雕。這些浮雕畫像千千萬萬，卻無一個相同。
「看著真實吧？」龍銀殤一雙銀瞳渾濁了。
錢寶兒點著頭，太真實了。她身邊的廊柱上有一副少女圖。這少女身著綵鳳百褶裙頭插鳳搔頭，款款而行，好似就要從廊柱下走下來。一雙紫眸如怨似泣，那盈在眼眶裡的淚水，竟似就要墜落下來似的。
「多吧？萬萬千千，沒有一個重樣的！」龍銀殤的目光也落到了廊柱上的少女身上。
「嗯。」
「寶兒你是不是在感歎這鬼斧神工竟然雕刻得如此惟妙惟肖？」龍銀殤的手懸在浮雕少女的臉龐之上，卻不落下。好像一落下就會褻瀆了這聖潔少女。
錢寶兒再次點頭。她越快那浮雕少女，越覺得少女是活的。錢寶兒仔細看其他浮雕畫像，也有同感。
「寶兒，你是不是也在感歎，磐龍國竟然耗費如此大的工程，雕刻了如此多的畫像？」
錢寶兒點著頭，她心裡還有一個想法，竟然耗費如此大的工程，卻又為何沒精心佈局？這些人物前後左右風光迥異差別極大，根本就不像是事先設計好了的圖稿，倒向是作畫者想到那裡就雕畫到那裡。見到那裡有空位就將人物添在那裡。
就那這綵鳳百褶裙浮雕少女周圍的人物來說，就毫無章法。這樣的少女身後跟的應該是俏婢吧？再不濟也得是嬤嬤樣的人物。但這少女身後站的卻是一個正舉著大勺炒菜的胖廚師。胖廚師一臉油光，額頭掛著汗珠。
「他們不是畫！」龍銀殤的手輕輕在綵鳳百褶少女的裙上拍了拍，將灰塵拍下。「他們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她是磐龍國最小的公主，命叫龍鴛。」
錢寶兒嘴巴張得大大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她迅速朝後退了退！太詭異了，這些都是活人？
「難道寶兒你不覺得奇怪嗎？偌大的宮殿，除了這些畫像，便只有你我二人？」龍銀殤說著繼續往前走。
錢寶兒迅速跟上他。她回頭看了看龍鴛的浮雕畫像，卻發現龍鴛似乎也在回頭看她。一陣冷風從錢寶兒腳底嗖地直竄頭頂。她趕緊望向別處。可是那些畫上人的眼睛似乎都動了，所有的視線都隨著錢寶兒的移動而移動。
他們在「看」她！錢寶兒被這感覺嚇了個激靈。她趕緊回頭，追上龍銀殤，牽住老人的衣袖。但她卻又不放心，還回頭來看那些浮雕畫像，生怕他們就從畫上走下來追她似的。
「你別擔心。他們都被封印了，下不來的。他們想動也動不了！」龍銀殤平淡地說。
這話去叫錢寶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龍銀殤這話的意思，這些畫上人，都是有思想的？想動動不了？那可不是有思想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