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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終卷 第121章 文 / 夜月未明

    相似的地方,相似的人,在這樣詭異的環境裡,任誰都不會無動於衷。

    葉瑾年看著這幾個人緩緩穿過分站在兩邊的保鏢,走到自己面前,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腦海中飛快的掠過各種可能,只是無論哪一種,都讓她覺得無比荒謬。

    比方說這個有著湛藍眼眸,面容俊美的男人,洛爾斯&8226;布諾斯,他不是早就已經死在日本了麼?

    「洛爾斯,家裡有客人在?」年長女人從下了車以後就一直很緊的牽著身邊少女的手,此時跟在洛爾斯身後,抬眼看向葉瑾年的時候,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掛著些許的笑意,那雙漆黑的眸子尤其明亮。

    「晚姨之前不是還在抱怨說家裡只有我們三個人不夠熱鬧麼?算起來,葉小姐和晚姨還是同鄉呢。」洛爾斯淡淡掃過葉瑾年微訝的臉,笑扶著身邊的女人,半開玩笑的說道,同女人一樣說得中文,且發音十分標準。

    「怎麼會,有你跟年年陪著我,哪裡會覺得悶。」女人嗔笑著反駁,然後大方的打量著葉瑾年半晌,忽然問:「這位小姐姓葉?」

    葉瑾年點點頭,洛爾斯的突然出現讓她在驚訝之餘很自然的升起了戒備,但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卻又有種很特別的感覺,不自覺的想去親近。

    「晚姨有沒有感覺她很熟悉?」洛爾斯扶著女人走到沙發上坐下,抬眼笑問,淺淺的眸光在女人的臉上徜徉,似乎不想錯漏她的神情:「她的眼睛跟晚姨很像。」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倒還真有些像。」女人一愣,然後又仔細的看了看葉瑾年,稱讚道:「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話音才落,坐在女人旁邊的少女立即不悅的哼了一聲,引去了女人的關注。

    「不過沒有我的年年漂亮。」女人淺笑著抬手點了點少女精緻的額頭,滿是寵愛的哄道。

    可是,少女對這樣的勸哄並不買賬,黑著臉色掙扎著不肯再要女人碰,那女人便有些慌了,不停的在她身邊輕哄,飽滿的額頭上也因此浮出些細汗來,神情無措。

    這一幕,洛爾斯便在一旁涼涼的看著,直到女人實在沒辦法,將焦急求助的眼神投向他,他才清了清嗓子開口:「年年,別鬧晚姨,先陪著晚姨去樓上換衣服。」

    被喚作年年的女孩躲閃的動作一頓,立即乖順的將手再次塞回女人的掌心。

    那女人馬上就高興起來,一臉滿足的拉著女孩,起身頭也不回的往樓梯方向便走。

    途徑洛爾斯身邊的時候,女孩輕輕抬頭,複雜的目光與洛爾斯帶著警告的冰涼眼神不期而遇,連忙再次垂下眸子。

    葉瑾年在一邊看得清楚,那是一種名為畏懼的情緒。

    隨著兩人的離開,洛爾斯揮退了其他人,麥金色的發在燈下泛著朦朧的暖光,眼角微挑,看向葉瑾年:「葉小姐。這些天有些忙,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哪裡。」一直處於旁觀狀態的葉瑾年繞到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藥物的作用下,她也沒必要勉強自己就那麼站著,微微掀了唇角:「能在這裡見到洛爾斯少爺的確讓我很意外,之前我還在以為,是不小心落在了哪個宿仇的手裡呢。」

    「那葉小姐現在就可以放心了。」彷彿聽不出葉瑾年話裡的嘲弄,洛爾斯笑容隨意,雙腿交疊在身前,修長優美的指很有節奏的叩弄著沙發皮質的扶手:「說起意外,葉小姐的表現倒是比我想像中要淡定得多,讓我險些要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我的事。」

    除了最初眼裡的驚訝,之後葉瑾年那副淡然的模樣實在讓他很奇怪,不論是誰,見到一個早該入土的人出現在面前,都不會無動於衷,除非,她早就知道。

    想到這裡,洛爾斯湛藍的眼睛裡滑過一絲陰冷。

    「年樂樂被送回了邵家,霍爾克又留駐在了旗臨市,對於洛爾斯少爺不在英國主宅裡陪著生病的威爾先生的舉動,我確實感到很奇怪,但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葉瑾年輕笑,反問:「洛爾斯少爺覺得,哪裡不妥?」

    洛爾斯的生死,早就是被布諾斯家族封鎖的秘密,她葉瑾年作為外人,怎麼可能會知道?

    論及演技裝傻,洛爾斯是高手,葉瑾年也遜色不到哪去。

    果然,洛爾斯一怔,湛藍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什麼,問:「你的意外是指這個?」

    「當然,或者還應該有其他的,只是我最近『睡』的有些久,腦袋也跟著不大靈光,暫時還沒發覺。」

    睡,指的當然是被擄來時對方下了不輕的藥。

    「也對,葉小姐睡了這幾年,應該還不知道我被人暗殺的傳言。差點忘記了恭喜葉小姐病癒。」故意曲解了葉瑾年的意思,洛爾斯看著葉瑾年再一次浮出驚訝的臉淡笑,他沒必要去追究葉瑾年這抹驚訝背後的真假,既然她裝著不知道,那他也不介意多解釋一遍:「算起來,除了有些人一早便知道始末,葉小姐是第一個知道我還活著的人。」

    「看來我的確是病了太久,錯過了很多事。」葉瑾年抬頭撞上他略帶審視和懷疑的目光,一臉的坦然無辜:「剛剛你說其他人還不知道你活著,那這個時候,洛爾斯少爺不是更應該出現在祖宅嗎?據我所知,威爾先生現在正在甄選最後的家族繼承人。」

    葉瑾年本身也不大在乎洛爾斯信不信,只是有些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下,一旦威爾確立了霍爾克為繼承人,洛爾斯豈不是白費心機?畢竟那個老人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

    「雖然我沒死這件事瞞住了不少人,但我相信這其中,一定不會有威爾那隻老狐狸,當初霍爾克父子堅持要參加我的葬禮,還是他從中阻止才作罷的。」洛爾斯自信一笑,「而且,我也相信他沒那麼快死。」

    葉瑾年恍然有所悟的點點頭,但又覺得洛爾斯似乎很有繼續談下去的意思,心中一跳,不想繼續這個敏感的話題:「說起來,我前幾天剛剛才見過霍爾克少爺。」

    「應該是為了樂樂的事吧,老頭子心裡不安,總會做出些廉價的補償,就好像當初對麗莎姑姑那樣,人不在了,態度也就變了。」洛爾斯笑,「英國那邊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年樂樂不可能再醒過來,老頭子再偏心,也只能把眼光放回到我跟霍爾克之間。現在這個時候,邵家跟葉家應該正把眼光放在布諾斯家族身上,我又何必出來自找麻煩呢。」

    葉瑾年微微垂下眼眸,心裡歎氣。洛爾斯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將自己失蹤的事情引向對他最有威脅的霍爾克,由他來坐收漁利,一旦這個時候葉家抽走了對霍爾克的支持,再加上司佑…當真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但這些都不是葉瑾年最擔心的。洛爾斯的這些話,都不是該說給自己聽的,可他卻偏偏說了,知道的越多就代表越危險,退一萬步講,即使洛爾斯不會害自己的命,也根本沒打算放自己走出這裡。

    「為什麼年樂樂不可能醒過來?」葉瑾年忽然抬頭。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

    年樂樂雖然昏睡著,但誰能保證沉睡的人不會在某一天忽然清醒過來?自己的甦醒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我還以為,葉小姐也一樣不希望她醒。」洛爾斯的手搭在膝上,眸光帶著幾分審視:「你對年樂樂的關心,似乎有些多。」

    饒有興趣的勾起唇角,在這種時候,她關心的不是自己,反而是她的『情敵』。

    「也許吧,就好像你對葉家的關注也尤其多一樣。」葉瑾年挑眉,「剛剛這些,就是洛爾斯少爺將我帶到這裡的原因麼?」

    「當然不是。」洛爾斯搖頭,「晚姨很喜歡熱鬧,我特意讓人請了葉小姐一起來這邊過年,唐突的地方希望葉小姐能夠多包涵。」

    包涵。

    葉瑾年看了眼笑得越發真誠的洛爾斯,這幾年同在英國主宅接受訓練,葉瑾年自認沒有學到洛爾斯的本事,可以將這麼差強人意的借口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下藥、擄人、困禁,這個『請』字說得還真是『貼切』。

    「少爺,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成銘忽然出現在門口,朝著洛爾斯恭敬的說道。

    「去樓上請晚姨下來。」洛爾斯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極為紳士的向著葉瑾年遞出手去:「葉小姐,希望你能有一個愉快的新年夜。」

    *

    呯——

    煙花綻放,在黑穹上爆開絢爛的顏色,流光溢彩,明亮得連漫天繁星都黯然失色。

    轉瞬即逝的耀目透過寬大的玻璃窗,映照在房內幾人的臉上,凝重陰鬱的表情裡,沒有絲毫新年的火熱氣氛。

    「已經是第四天,年年仍舊沒有任何消息。」葉朔坐在主位上,緊鎖著眉頭一臉沉重,嚴肅而沉鬱。

    「南宮明旭這幾天一直在郊區的別墅照顧許麗華,沒有跟什麼特別的人接觸,應該跟這件事沒什麼聯繫。我已經讓司佑跟旋昊過來這邊,但願他們有新的線索。」抱著葉揚坐在另一側沙發上,葉瑾然面色憔悴,她趕去酒店時床上的被子還是暖的,可見葉瑾年剛被帶走不久,可是已經查了四天,絲毫線索都沒找到。更離譜的是,派去保護葉瑾年的人,根本沒有發覺有人擄走了她。

    對方究竟是誰?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從外面急匆匆走進來兩個人。

    「司佑,怎麼樣?」葉瑾然眼睛一亮,站起來迎向走在最前面的邵司佑,背後,葉朔雙手撐著輪椅,同樣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直到邵司佑緩緩的搖頭,兩人同時暗下了臉色。

    「爹地。」葉揚從沙發上規規矩矩的站起來,目光繞過邵司佑,看向他身後的黑衣男人,喚道。

    男人髮色金黃,一雙紫黑色的眼睛沉蘊幽邃,掃過葉瑾然,然後朝著葉揚走過去,很自然的坐到葉瑾然剛剛的位置,葉瑾然咬咬唇,眸光微閃的坐到葉揚的另一側。

    「已經查過了從我跟年年分開到現在這段期間起飛的所有私航,其中有兩架飛機屬於布諾斯家族,航線的目的地分別是英國跟瑞士,按照從林瑞那邊傳來的消息,飛往瑞士的那架私人直升機已經在四個小時前再次,目的地一樣是英國。」連續幾天的不眠不休,邵司佑眼底密佈著血絲,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是霍爾克?」遇到葉瑾年的事,葉瑾然一貫的冷靜早就被打破,眼底浮著隱隱的戾氣。

    「你冷靜點。」黑衣男子擰起眉,按住葉瑾然的手,看向邵司佑中肯的說道:「霍爾克的可能性不大,他現在至少還需要葉家的支持。」

    「我反倒希望是他,至少年年會更安全。可惜如果真是他,不會讓我們查的這麼容易。」邵司佑按了按跳疼的額頭,在葉瑾然打算反駁之前繼續道:「當然,也不排除欲蓋彌彰的可能,但如果他想要動年年,之前在邵氏的巧遇就是很好的機會,不會白白的等到現在。」

    葉瑾然點點頭,的確,上一次葉瑾年都巴巴的送到家門口去了,霍爾克也沒有動她。但假如不是霍爾克,那會是誰?

    「如果是他知道了年年的身份呢?」一直沉默聽著幾人說話的葉朔突然開口。

    所有人都靜默了下來。

    邵司佑身側的手慢慢握緊,自己最最擔心的一點被葉朔一語道破,假如霍爾克知道了葉瑾年跟年樂樂是一個人,究竟會不會為了權力傷害她,誰都沒把握判斷。

    他這麼想,其他人也都一樣。

    「殷瑤跟龍越那邊怎麼說?」葉瑾然歎了口氣,打破了幾人的猜想。

    「還沒有消息。」邵司佑搖頭,幾天下來,他們得到的消息少得可憐。當接到葉瑾然的電話,得知葉瑾年失蹤的消息,他一霎間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慌。

    那是他等了多年,想了多年的人,最開始,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在等什麼,直到那天回到家,看到年樂樂小小的站在那裡,帶著幾分戒備跟探尋的朝自己望過來,與記憶中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重疊,心口那種碰撞的感覺讓他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年年不知道,邵家看似不起眼的書房裡藏著多少秘密,關於邵家,也關於辛氏,所以在她偷溜進書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發覺。

    監視器裡,她瀏覽的每一行字他都知道,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明明傷心欲絕卻又拚命壓抑,沖淡了他猜出她身份的喜悅,滿腹的心疼讓他不受控制的趕去書房,將默默哭泣的她抱起。

    如果那天他能不顧忌那麼多的陪在她身邊,如果他有強硬一點的送她回家,如果他沒有那麼自信到以為邵氏旗下的酒店會安全,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假設,連續幾天不眠不休的尋找,連爺爺也都派出了自己的勢力去查,得到的收穫卻是寥寥無幾。

    沒有收到對方任何的要挾,這讓邵司佑心裡的不安一再擴大,他有種感覺,對方看中的,根本不是年年背後的勢力背景,只是她這個人。

    越這樣想,心裡就越不安。

    「對方既然有意將視線引到霍爾克身上,這件事即使真的與他無關,也跟布諾斯那邊脫不了干係。」葉朔沉著臉色,冷靜的分析。

    「我知道,」邵司佑點頭,看了看手錶:「我已經做了安排,一個小時之後飛英國,先去探探威爾的口氣,就算是找錯了方向,也當作是降低對方的戒心。」

    「對方選擇擄走年年,那就表示她暫時還不會有危險,」葉朔看著邵司佑臉上的疲累,不贊同的搖頭,「今天你先休息,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過去。」

    「還是我去吧。」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忽然開口,「我跟布諾斯還算有些交情,打探起來也比你要方便,有年樂樂的事情在前,你們還是暫時不要碰面。」

    「沒錯,威爾這個時候也未必會跟我們說實話。」葉瑾年也同意的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旋昊去辦吧。」

    聞言,旋昊,也就是那個黑衣男人微掀唇角,起身:「那我先回去準備。」

    「旋昊。」身後,葉瑾然的聲音傳來,男人的腳步一頓。

    「你小心。」

    「好。」旋昊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緋色唇角飛揚,紫黑色的眼底笑意流淌,轉身,大步離開。

    「南宮明旭跟楚若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邵司佑突然問。

    「南宮明旭一直在照顧許麗華,應該與他無關。」葉瑾然回答:「他最近跟楚若似乎有些分歧,雖然仍舊在南宮集團上班,但楚若已經搬出了南宮家。」

    邵司佑眼神一動。

    「司佑,你懷疑楚若背後的勢力?」葉瑾然敏銳的抓住了這一點。

    「嗯,我會盡快讓人製造些跟伊籐集團合作的機會。」

    「合作機會不難,但時間總要等到年後進入正軌才行,」葉朔擰眉,然後望向邵司佑:「你已經三天沒合眼,等休息下再去安排吧。」

    「我不累。」邵司佑拒絕的搖頭,每個人都是這樣努力的查找著方向。而他作為年年的男人,怎麼可能在其他人為她努力的時候等在這裡。

    「司佑。」葉朔的語氣有些加重,「年年是我的女兒,我擔心她,也瞭解她、相信她。我知道在逆境裡,她一定會找到最適合她生存的方式照顧好自己,不會讓自己委屈。我更知道,在這個時候,她最擔心的人是你。司佑,休息一下吧。」

    *

    「司佑,休息一下吧。」同一時間的落地窗前,葉瑾年環著肩仰望黑沉的蒼穹,輕輕的呢喃。

    從這裡的窗望出去,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山脈,月高高的掛在山間穹頂,銀輝漫漫。

    已經四天過去,他們一定急壞了,而她,連自己身在哪裡都不知道。

    洛爾斯做事謹慎,就連他進來時坐的那幾輛車,也都是卸了車牌駛進來的,有意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哪裡。

    其實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在沒有丁點通訊設備的這裡,她即使知道了這是哪,也傳不出去消息。

    洛爾斯沒死,她也只是在最初的時候猜想過,即使他並不是布諾斯家族多得寵的孩子,但那場葬禮仍舊辦的太匆忙、太簡單。

    其實真相不難猜,只是很少有人會想到那個家族的絕情殘忍。

    為了選出最優秀的繼承人,威爾放任著這些血親們用各種手段相互殘傷擠兌,冷眼旁觀,甚至,推波助瀾。

    如果他真的如所表現的那麼疼愛年樂樂,就不會這麼清清楚楚的擺出來,以至於招來那麼多接二連三的暗殺。而現在他會將年樂樂送回到邵家,恐怕也是因為他知道了年樂樂沒有了醒來的可能,既是彌補對這個外孫女的愧疚,也是在給邵家一個交代。

    瞧了眼包著紗布的手,剛剛在吃飯時晚姨一直照顧著那名酷似年幼時自己的女孩,甚至連眼睛都不曾抬一下,唇邊笑意清淺溫柔,竟看得自己有些莫名的心酸。

    晚姨,那個有著明顯東方人特質的女人,短短的一次見面,她卻給自己留下了那麼深刻的印象,甚至在這種情況下,知道以後的一段時間裡要跟她生活在一起,心裡竟有那麼一絲詭異的喜歡。

    她應該不是洛爾斯的血緣親人,但洛爾斯對她的尊重卻是真真實實的。

    洛爾斯的相貌俊美陽光,但沒有人會忽略掉他眼中的陰沉冷酷,也只有在晚姨身上,那片冷酷的湛藍中才會蓄起點點暖意。

    在她還是年樂樂的時候,曾不止一次聽過洛爾斯的事。因為口述者的不同,每個人的看法也都參差不齊。有人輕視鄙夷,也有人崇拜敬佩。

    他是家族聯姻的不幸犧牲品,母親在生下他的第三天提出離婚,之後便不知所蹤,父親也在他三歲的時候意外致死,據說還是在前往情人家的路上。

    八歲時他被人擄去了美國,七年後再度回到眾人視線,憑藉著狠戾果敢的作風,凌厲決絕的手段,很快得到了威爾的關注,成為實力不容小覷的候選繼承人之一。

    沒人知道在那七年裡發生過什麼,對於那段經歷的猜測眾說紛紜,但所有的言論中,都沒有出現一個被喚作『晚姨』的東方女人,連丁點相似的形容也沒有。

    這樣一個明顯的存在,竟然能在消息網強大的布諾斯家族中隱藏得那樣好,可見洛爾斯對她的看重。

    一頓飯吃的食之無味,在結束時葉瑾年路經少女的身邊,眼瞧著那雙放在桌下的腿朝著自己伸過來。

    如果是平時的葉瑾年,自然不會被她絆倒,甚至還能給她一點教訓作回報,可不同的是,此時的葉瑾年因為藥物的關係,行動能力遠遠跟不上精神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得逞。

    而那時就站在自己身邊的成銘絲毫沒有要扶住自己的意思,冷眼看著她被絆倒,情急之下,她顧不得狼狽的抓住了木質的扶手,雖然止住了下跌的動作,但手還是被花紋的稜角刮傷了。

    在她抬頭的時候,清楚的看到了成銘眼裡的幸災樂禍,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那麼快抬頭,表情有些僵硬。

    看來自己果真是流年不利,跟楚若的情人同處一個屋簷下,以後的日子一定會相當精彩。

    樓下那幢跟葉家祖宅一模一樣的古鐘敲響,新的一年終於來臨。

    她之前還在想,今年的新年有邵司佑的陪伴,有父親跟姐姐在身邊,葉揚的眼睛復明,葉家的生意也進入正軌,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什麼煩惱都可以忘掉。

    沒想到,竟是被困在一個詭異般相似的房子裡,孤零零的一個人度過。

    不知道他們現在是怎樣的焦急,司佑他,一定在為那天的離開後悔吧。

    司佑,司佑…

    這幾天她一直刻意的不去想這個人,因為一旦想起,思念就會像決堤的水沖過她強築的壩,難以收拾。可越是隱忍,就越是強烈。

    她想他,很想很想。

    鼻間有些酸澀,眼眶也有些潮濕,很少流淚的她不知不覺已經開始變得愛哭。曾經,南宮明旭的失蹤讓她一夜之間變得堅強;如今,邵司佑的溫柔將她潛移默化變得軟弱。

    形容感情的詞,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褒貶。

    她不排斥這種改變,因為改變她的人,是他。

    頭,慢慢的靠在床上,望著天穹上的同一輪明月,模糊的眼前浮出那人優雅溫暖的笑。

    「司佑,新年快樂…」

    *

    新年的第二天一早,洛爾斯就離開了別墅,接下來的兩個月裡,他只回來過四次,每一次都是匆匆來,又很快離開。每一次晚姨都會拉著他一遍又一遍說著同樣的囑咐的話,而他總是耐心的聽著,笑容很愉快。

    而這個時候,葉瑾年會在那少女的眼裡看到一抹不甚明顯的嘲弄,很輕很淡,卻真實存在。

    成銘來得次數不少,每隔兩天就會來一次,且每次都會用那種敵視的目光看著葉瑾年,卻也從不跟她講話,同樣對那名被喚作年年的少女偶爾的刁難幸災樂禍。

    從洛爾斯回來的那天起,維尼管家對葉瑾年的監視就放鬆了很多,不是有多放心她,而是從那以後葉瑾年每一份飯菜裡,都會被加了『佐料』。

    少女忽然伸出來絆倒自己的腿,以及樓梯扶手上突然多出來的尖銳花紋,一切都是算計好的,葉瑾年弄傷了手,所以有了大方的理由讓傭人照顧她用餐,享用那份獨屬於她一個人的『佐料餐』。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跟晚姨肯定是免不了天天見面的,大概是忌憚初見那天少女的脾氣,跟晚姨的每次見面,她都只是用含笑的眸光淺淺望過來,再沒有說什麼。

    對於這個讓自己很親切的女人,葉瑾年拒絕將這裡的詭異跟她們可能存在的關係聯繫在一起,但有些時候,不是她不願想就可以避免的。比如現在。

    「葉小姐,午餐還滿意麼?」

    葉瑾年微瞇了眼睛,攔在自己身前的嬌俏少女仰著臉瞧向自己,那種張揚的感覺跟她年少時還真是像,微笑:「還不錯。」

    「是不錯,原來葉家的女人都這麼會演戲。」少女冷哼,一臉不屑的看著葉瑾年。

    葉瑾年一愣:「什麼意思,年年小姐?」

    「葉瑾年,你是在故意挖苦我嗎?」聽到這個稱呼,少女的臉上一變,瞪著葉瑾年,眼裡簇著花火。

    「當然不是。」葉瑾年無辜的搖頭,「我還以為是你在故意挖苦我。」

    明知道她的餐飲裡加了什麼卻來故意挑釁,到底是個孩子,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你…」少女一哽,冷哼聲看著葉瑾年,忽然附在她耳邊:「你最好不要惹我,因為只有我才知道怎麼離開這幢別墅。」

    說完,少女狠狠的瞪著葉瑾年:「我不管你是不是裝傻,總之夫人不在的時候,我叫琳達,才沒興趣永遠做你的替身!」

    說完,少女轉身跑著離開。身後,葉瑾年怔怔得看著她的背影,腦中亂成一片。

    *

    從那天起,葉瑾年整整一周都沒有再離開房間,琳達以為是自己告訴她的事情刺激到了葉瑾年,還特意跑到她房間裡冷嘲熱諷了幾回,但葉瑾年實在平淡的回應讓她覺得索然無味,後來就不再去了。

    午餐,葉瑾年仍舊是在房間裡吃,小梅站在旁邊,眼睛不錯神的盯著葉瑾年快速的將飯菜吃下,然後鑽進被子裡午睡。

    小梅皺眉,似乎葉小姐最近吃飯的速度快了好多,而且脾氣也變得不大好,總是嫌自己收拾的慢,說打擾到她休息,就像現在這樣。

    「快點出去吧,我很睏,不想有人打擾。」

    「是。」小梅點點頭,端著餐盤走出去。

    門剛剛關和,葉瑾年就快速從床上跳下來直奔洗手間,將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去。

    劇烈的嘔吐讓葉瑾年有些直不起身,除了她自己的刻意,身體也不斷作著反應,直到胃裡空空的,仍舊還在乾嘔著。

    許久,葉瑾年站起來洗臉收拾乾淨,疲憊的回到床上躺好,眼淚流了下來。

    她懷孕了。

    酒店那一夜,她有了邵司佑的孩子。

    可是,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她不能確定洛爾斯抓她的目的是什麼,孩子的事她也不敢貿然被人發現。但每天的食物裡都被人下了藥,這無疑會傷害到胎兒的成長,所以她只好每次吃過之後再快速的吐掉。

    琳達告訴她晚姨跟她的關係,她的確很難接受,但她不信任琳達,也就不會完全相信她的話。但這無疑是一個可以不去樓下跟他們一起吃飯的好理由,也方便了她每次將食物吐出去。

    躺了一會兒,睡意漸漸的湧上來,剛來這裡的時候,葉瑾年常常會靜靜的坐在窗前,看著一輪清月從對面的山穹中升起,在雪地上灑下皎白的銀霜,直到那雪光被朝陽的光輝替代,但自從有了孩子,就變得很容易睡著。

    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音,葉瑾年知道來的是誰,漸濃的睡意也退了幾分。

    腳步聲停在床邊,一雙纖細的手輕輕推著她的肩膀。

    「葉小姐,請醒一醒。」

    葉瑾年緩緩睜開眼,看清楚床邊捧著一杯牛奶的小梅,伸手接過來:「謝謝。」

    「葉小姐,你的臉色不太好,最近也瘦了不少,需不需要我幫您請醫生來看看。」小梅有些擔心的說道。

    「不用了,我最近睡得不好,相信沒有人會在被關起來的時候吃睡照舊的。」葉瑾年淡淡的開口,眼裡帶著明顯的諷刺跟不耐煩:「行了,你可以走了。」

    「是。」小梅答應著離開。

    背後,葉瑾年小口的喝著牛奶,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複雜。

    飯後她會讓小梅端牛奶過來,她可以不吃,孩子卻受不了,小梅以為她已經吃過加了藥的飯菜,接下來的牛奶就會很安全。但只是牛奶又怎麼夠,她偶爾還是要吃一些加了佐料的飯菜的。

    已經兩個多月過去,司佑那邊情況一定很糟,她被困在這裡無法聯繫他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還有孩子。

    可是,這件事又能瞞住洛爾斯多久。

    擔心歸擔心,葉瑾年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葉瑾年,你懷孕了?」

    就在幾天後的晚上,葉瑾年吃過晚餐在洗手間裡吐的時候,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熟悉又尖銳的聲音在背後傳來。

    葉瑾年心裡苦笑,在洗手台上簡單的處理好自己,確定自己不那麼狼狽才緩緩轉過身去,看著那個身形纖細,被驚訝跟怒火扭曲了柔弱氣質的女人,輕輕綻開一絲笑:

    「好久不見了……楚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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