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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九回 一石激起千層浪 文 / 瑾瑜

    君璃辭了太夫人,還沒走出照妝堂正房的房,就聽見身後二夫人興高采烈的道:「如今才人主子有了身孕,正是金貴的時候,雖說宮裡什麼都有,以太子爺對才人主子的寵愛,也斷不敢有哪個不長眼的慢待了她去,可兒媳覺得,大後日娘進宮時,依然該預備一些燕窩啊人參啊藥材啊什麼的,等去東宮時好獻給才人主子,到底也是咱們娘家人的一番心意不是?娘若是覺得可行,我待會兒便親自準備去,若是公中的庫房沒有,我陪嫁裡倒是有一株百年的何首烏,倒是正合適有了身孕的人用,娘意下如何?」

    「還是你想得周到。」太夫人的聲音裡滿滿都是笑,顯然對二夫人此言極滿意,「你待會兒便親自去庫房挑去,若是庫裡少什麼,也不必動用你的陪嫁了,我庫裡還有兩斤上等血燕和幾支百年的野山參,你只管讓如燕開了庫房取去。你說得對,東西雖不值什麼,才人主子也未必缺咱們這點東西,大小卻是咱們做娘家人的心意,難得才人主子如今有了大造化,既是她的體面,更是咱們整個寧平侯府的體面,不說別的,只說旁人提起咱們家出了個才人主子,還不定怎生艷羨,便已足以讓咱們與有榮焉了!」

    三夫人忙搶在二夫人之前奉承道:「是啊,這可是咱們這個寧平侯府難得的體面,也是才人主子有大福氣,等明兒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孫,太子爺再更上一層樓後,咱們才人主子還有更大的福氣在後頭呢,咱們家也將一躍成為皇子的母族,少說也能再興盛個幾十百把年的,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都是因著咱們家有娘您老人家坐鎮,才會如此興旺發達。」

    好話人人愛聽,太夫人當然也不能免俗,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兒,卻偏要端著假意斥責三夫人:「皇上如今春秋正盛呢,這話也是胡亂說得的,要是不慎傳到了皇上耳朵裡,治咱們家一個『大不敬』之罪可如何是好?都且收著一些罷,咱們不說給才人主子添助力,至少也不能拖才人主子的後腿不是?」

    說得三夫人訕訕的:「兒媳這不也是太高興了嗎?」

    所幸太夫人端了一會兒,自己也端不住了,呵呵笑道:「也不怪你高興,咱們家祖上雖是開國元勳,到底從未出過主子娘娘,倒也不是咱們家的女孩兒資質不夠,而是咱們家自祖上起便陽盛陰衰,每代至多也就兩三個女孩兒,難免看得精貴一些,且每次選秀時,咱們家的女孩兒不是年齡不夠,便是因病錯失了,不然咱們家只怕早已是皇子的母家了,——好在如今這個遺憾總算被彌補了,想來定是你們父親在天上保佑著我們家要再興盛幾十年呢!」

    太夫人話雖說得漂亮,但在座的又有誰不知道寧平侯府並非是不想送女兒進宮,也不是沒嘗試著送過,只不過送進去的女兒不是因本身資質太差,便是因寧平侯府家世不足,以致就沒一個是混出了頭的?但這種時候,又有誰會傻到將這話說出來。

    還『不慎傳到皇上耳朵裡』呢,啊呸,真當皇上閒得蛋疼,顧得上理會你們幾個小人物?君璃聽至這裡,再也聽不下去,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加快了腳步。

    方回到迎暉院,晴雪便急急忙忙迎了上來,急聲問道:「奶奶,您還好罷,那個女人沒有為難您罷?」顯然迎暉院上下也已知道了容淺菡鹹魚翻身的事,不,應該說如今整個寧平侯府上下,還有誰是不知道的?

    君璃還沒說話,跟在她身後的鎖兒已忿忿道:「那個女人有沒有為難奶奶我和墜兒不知道,不過太夫人與二夫人幾個的態度是如何前後不一致的,我們卻是親耳聽見了,啐,如今還沒有生下小皇孫,也還不是主子娘娘呢,就輕狂成這樣了,明兒若真成了主子娘娘,尾巴豈非都要翹上天了……」

    話沒說完,已被君璃冷聲打斷:「好了,就你話多,也不看看這裡是不是說話之地,你是怕那些等著抓咱們把柄好進宮去獻媚邀賞的人不能如願以償是不是,有什麼話不能等回屋後再說?」

    說得晴雪與鎖兒都不敢再說,忙簇擁著君璃進了屋,服侍她卸了頭面換了家常衣裳,又令小丫鬟沏了一盞熱茶來她吃過,見她神色緩和了一些後,晴雪方小心翼翼的道:「奶奶想來還沒用午膳罷,晨間起來燉的天麻乳鴿湯我一直讓人煨著呢,奶奶要不趁熱喝一碗,再讓人下一碗麵,配幾個清爽的小菜來?」

    太夫人先前就不待見奶奶了,如今二小姐又翻了身,以太夫人的性子,只有越發不待見奶奶的,而二夫人三夫人都是那屋簷上的冬瓜,從來都是兩邊滾的,想也知道奶奶至今還空著肚子,又是這樣大冷的天,晴雪只要一想到自家奶奶又冷又餓還要忍受那些不懷好意之人的奚落與擠兌,便心疼得不行,氣憤得不行。

    君璃才喝了一盞熱茶,覺得身上暖和了一些,聽得晴雪這麼一說,還真覺得餓了,便點頭道:「就按你說的去準備,快點,再讓廖媽媽把皎皎抱過來。」

    晴雪應聲而去,很快便見廖媽媽抱著一身大紅新衣,脖子上掛著個亮閃閃長命鎖的皎皎過來了,一見了君璃,便張開雙手要抱抱,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嘴裡還「咿咿呀呀」的說著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語言。

    君璃滿心的煩惱與郁氣霎時一掃而空,抱著小傢伙連親了好幾下,才問廖媽媽:「吃過幾次奶了?可有餵她吃蛋羹?睡覺呢,睡了多久?」

    廖媽媽一一答了,適逢晴雪領著婆子提了食盒進來,廖媽媽也早知道了容淺菡搖身一變成了太子才人之事,心知君璃這會子還不定怎生煩惱,便將皎皎又抱了出去,吩咐奶娘好生照管著後,才折了回來,打算聽聽君璃具體怎麼說。

    君璃喝了一碗乳鴿湯,又吃了半碗麵,便放了筷子,漱了口正要說話,就有小丫鬟進來回道:「二夫人使人送才人主子賞給大爺和奶奶的年禮來了。」

    容淺菡專門賞她和容湛的東西,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但君璃也不能直接不讓人進來,便命小丫鬟:「接進來罷。」

    來送東西的是二夫人另一個陪房費家的,如今也算是府裡頗有臉面的管事媽媽,給君璃行過禮後,便笑道:「才人主子賞了大爺和大奶奶一座金鑲寶石的自鳴鐘,這可是府裡眾多主子裡的獨一份兒,連太夫人都才得了白玉手籠一對,繡球琉璃燈兩盞,大理石人物屏風一扇,侯爺也才得了鳳尾羅二領,貂裘一領呢,奴婢聽我們夫人說,大爺與大奶奶得了這個鐘,至少也可以在京郊買上千畝上好的田地,到底才人主子還是與大爺大奶奶兄妹情深哪,連三爺身為才人主子的胞兄,得的禮尚且不及大爺大奶奶的重呢!」

    大過年的,特意賞她和容湛一座鐘,容淺菡是想表達她迫不及待想給他們送終?君璃怒極反笑,就當聽不出費家的話裡話外奚落似的,淡淡吩咐鎖兒道:「賞費媽媽五兩銀子打酒吃,可不能白辜負了費媽媽特意過來給我和大爺送東西的一番心意才是。再把這鍾收到庫房去,可得仔細了,別叫人磕著碰著了,才人主子特地賞給大爺和我的呢,連費媽媽我尚且不忍辜負,就更不能辜負才人主子的一番心意了!」

    鎖兒屈膝應了,自去取了銀子來賞費家的。費家的如何聽不出君璃的言外之意,本想硬氣一回不收君璃賞銀的,可想著自己辛辛苦苦一個月下來,也不過就二兩銀子,五兩銀子相當於自己兩個半月的月錢了,又委實捨不得,只得賠笑謝了君璃的賞,接了賞銀,自回去向二夫人覆命。

    費家的前腳剛走,鎖兒便喝命小丫頭子:「快拿擦地的帕子才擦地,沒的白腌臢壞了奶奶。」又故意拔高了聲音道,「就算才人主子明兒成了主子娘娘,那也是大房的事,與別的房頭什麼相干,也值當那些不相干的人來耀武揚威?呸,我就瞧不得她那副輕狂的樣子……」

    聽在方走出門外的費家的耳朵裡,氣得渾身直發抖,霎時生出了一股折回去把銀子摔回鎖兒臉上的衝動,可一來終究還是捨不得,二來到底沒忘記君璃是主子,就算如今不管家了,就算眼見他們這一房就要倒大霉了,也不是她一個下人招惹得起的,只得強自咬牙忍下,打算待會兒見了二夫人,狠狠下一番話去。

    傍晚容湛回來後,臉色也十分難看,顯然也已聽說了容淺菡的事,一見君璃便急聲道:「那個女人是不是為難你,給你難堪了?早知道當初我就算拼著什麼都不要,也一定要將她置於死地,而不是眼睜睜看著祖母和父親將她送回老家去的,她那樣奸滑的人,若不一竿子直接打死,誰知道什麼時候又絕地重生了?實在是可惡!」說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砰」的一聲,連桌上的茶具都跟著抖了幾抖。

    又自責自己沒用,「……都怪我沒用,怪我早些年不學無術,不然也不至於現下還沒資格為你請封誥命,讓你白白受那個女人的鳥氣了!」

    本朝律例,官員須得升了六品以後,才能為母親和妻子請封誥命,容湛如今雖已是六品了,可武官的官階本就要比文官矮,所以須得升上五品以後才能為妻子請封,而容淺菡雖是太子才人了,卻還沒有品秩,得等太子正式登基後,她才能有相應的品秩,故容湛會有此一說。

    君璃忙一把拉了容湛的手,看只是紅了,並未破皮,方鬆了一口氣,嗔道:「你生氣歸生氣,也不該拿自己的手來出氣才是,況誰說我受她的氣了,那畢竟是東宮,上有太子妃,下有其他位份比她尊貴的主子,她懷了身孕本就已是眾矢之的,還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裡等著抓她的小辮子呢,我又畢竟佔了長嫂的名分,她哪裡敢真拿我怎麼樣?至多也就是言語上奚落幾句罷了,我也沒讓她討到便宜去,你就只管放心罷!」

    「真的?」容湛聞言,猶有些不相信,還是君璃再四保證自己真沒事後,他臉色方緩和了幾分,坐下說道:「橫豎你沒有誥命在身,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裝病,說以免過了病氣給宮中的貴人們,難道她還能使人出來親自證實不成?」

    君璃嗤笑道:「你說這話,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就憑她現下的身份,也就只比丫頭好一些罷了,就算懷了太子的孩子,那也是太子妃的丫頭,東宮又有的是比她位份高的主子,那些主子的母親嫂嫂可有隔三差五便進宮的?也就太子妃能有這個待遇了,她如果隔三差五的便召我進宮,她是想與太子妃比肩不成?我倒還巴不得她隔三差五召我進宮呢,那說明她離死期已經不遠了,不過我瞧著,她如今倒是比先時能忍多了,只怕不會再自己作死,咱們若想永絕後患,還得想旁的法子才成。」

    容湛眼裡閃過一抹戾色,道:「是得想個法子絕了後患才好,不然真讓她生下孩子,將來當了娘娘,咱們就算不做世子,不要侯府,甚至躲得遠遠兒的,只怕日日都得活在提心吊膽中,不知道哪一日便遭了她的毒手。既是如此,咱們索性先下手為強,趕在她還沒生下孩子,還沒當上娘娘之前,便趁早結果了她,一了百了!」

    君璃之前還想著容淺菡再得勢,也不能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至多他們一家人躲得遠遠兒的便是,倒是正好可以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了,可如今卻不這麼想了,容淺菡或許鞭長莫及,奈何不了他們一家人,可太夫人和府裡其他人卻與他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只看太夫人等人前倨後恭的醜惡嘴臉和她們絕口不提容淺菡到底是怎麼從老家逃出來,依例該重罰老家看守容淺菡的婆子便知道,利益當前,她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為了討好容淺菡,便暗地裡對他們下毒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要保住自己,更要保住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那便只能容淺菡去死了!

    念頭閃過,君璃因點頭道:「我們的確得想法子趁早結果了她才是,不然不是她死,就是我們死!只她如今身在東宮,咱們的手伸不到那裡去,要結果了她絕非一件便宜的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嗯。」容湛點點頭,「咱們輕易進不了宮,且這事兒咱們也不能直接動手,不然事後查出來,一樣逃不了一個死字,死也就罷了,為那個女人死可就太不值當太不划算了,所以最好的法子,莫過於借旁人的手來結果了她,只這個『旁人』該是誰,就有點不好找了……」

    君璃沒有說話,其實這個旁人不是不好找,東宮裡每一個太子的妃嬪姬妾,乃至其他心裡想要取太子而代之的王爺都可以,問題的關鍵在於,那些人要怎樣才能為他們所用?又憑什麼要為他們所用?

    她想了想,忽然擺手道:「罷了,此事不急於一時,急也沒用,且先不想了,後日便是除夕了,好歹等過了年在商議不遲,橫豎那個女人離生產之日還有半年呢,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就不信我們想不出一個妥帖的法子來!你也累了一日了,且先吃飯罷。」

    便命人擺飯,只夫妻兩個心裡都有事,不免有些食不下嚥,於是都只草草用了一點,便雙雙放了筷子,命人撤了下去。還是晴雪見二人心緒不佳,命奶娘將皎皎抱了過來,夫妻兩個逗弄著愛女,屋裡的氣氛方漸漸好了起來。

    這邊廂容湛夫妻兩個是滿心的郁卒,連帶整個迎暉院的氣氛都低沉了許多,晨光院內卻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不止容潛,所有下人也都是滿臉紅光,走起路來腰桿都挺得比往日直了許多。

    「……誰能想來二妹妹竟會有這樣的大造化?如今太子爺膝下只得皇長孫一個兒子,只待二妹妹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孫,還有更大的福氣在後頭呢,也是二妹妹自己上進有本事,不然也不能得蒙太子爺青眼封為了才人主子,若是娘如今還活著,知道二妹妹如此有出息,還不定怎生高興呢!」自一得知容淺菡坐了太子才人的消息後,容潛便一直喜形於色,這番話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這會子猶在對著顧氏喋喋不休。

    顧氏早聽煩了,且這陣子她發現自己越發的疑神疑鬼,也越發的厭惡容潛,只要他稍稍多看了哪個丫鬟一眼,她便會在心裡猜測,他不會與那個丫鬟又暗地裡有了首尾,珠胎暗結了罷?每當這樣一想,她便越發的厭惡容潛,他為什麼要毀掉她在他心中的形象,為什麼要讓他們之間變到今天這一步?同時也厭惡自己,為什麼都到了這一步,她依然放不下他,依然捨不得離開這個牢籠?

    是以聽了容潛的話,她只淡淡「嗯」了一聲,便低著頭繼續給小兒子做起肚兜兒來,敷衍的意味很是明顯。

    只可惜容潛卻沒有聽出來,仍興致極高的自顧說個不停:「本來我前些日子還想著,得盡快想法子結果了迎暉院那只白眼兒狼才行,偏他如今習了武,得閒三五個人近不得他的身,每日又早出晚歸的,迎暉院又被君氏那個賤人經營得水潑不進,以致至今一事無成……幸好娘在天之靈保佑著我們兄妹,讓二妹妹入了太子爺青眼,成了才人主子,如今不必咱們動手,只怕便有的是人要為咱們動手了,這才真是瞌睡來了,便整好有人送上了枕頭……奶奶,我總算可以不負岳母之命,總算可以再不讓奶奶受半點委屈了,奶奶高興嗎?」

    太夫人的性子他知道,最是趨利避害的,他之前是犯了錯不假,他母親也的確被休了不假,可這些都架不住他有一個好妹子,妹子的肚子有爭氣,眼看就要為太子生下盼了多年的第二個兒子,到時候世子之位於他來講還不是手到擒來?那些素日有負於他們母子,曾看不起他,慢待過他的人,且都走著瞧罷!

    顧氏這回總算抬起了頭來,細聲細氣道:「妾身自然是高興的,難得如今二妹妹有了這樣的大造化,別說妾身,這闔府上下又有誰是不高興的?不過高興歸高興,書該念的爺還是得去念才是,咱們總不能凡事都指著二妹妹,也得為二妹妹平添幾分底氣,讓她在東宮的日子越發好過,讓她在太子爺面前越發體面不是?爺這便去念一會兒書罷,妾身等著你回來。」

    一席話,說得容潛頗覺掃興,本想說難得今日高興,就少念一會兒書又何妨,還想說自己都成太子爺的大舅子了,難道主考官還敢讓他不中不成的,可見顧氏柔柔的看著自己,到底還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得應了一聲,去了小書房。

    餘下李媽媽確定容潛走遠了,才壓低了聲音急聲向顧氏道:「難得三爺高興,奶奶何必定要掃他的興呢?」

    顧氏一臉淡淡的,道:「我若不掃他的興,誰知道他得意忘形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這離生產之日還有半年呢,誰知道他那好妹妹的孩子能不能生下來,又是男還是女,他若一早便得意得忘了形,到時候樂極生悲,可就不好收場了!」

    最重要的是,她壓根兒不想做那勞什子世子夫人,也不想做侯爺夫人,她只想容潛能中了不前不後的名次,遠遠的謀個缺,帶了一家子去任上,最好一輩子都不再回京城這個傷心地……

    ------題外話------

    大家都約會去了嗎?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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